第65章
171 阿福病了
广招天下神医的皇榜很快就张贴了出来，至于林嬷嬷带回来的林拙言的消息也让林苏彻底沉默了。
不管她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这两个影响了她一生的男人都已经做出了他们的决定，而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在后宫努力挣扎生存的女子而已。
而她，所能够做的，只是老老实实的留在扶柳殿之中安胎，等待着一个月之后顺顺利利的生下她十月怀胎的孩子。只是，每隔上几天封旌过来给她把平安脉的时候，她总是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看着封旌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时间转眼就过，林苏虽然没有再劝说司钺，可是每次司钺过来，偶尔还是会提到一些有关为蓝侯爷召集天下贤能的事情。
“说起来，他的病情今日来算是稳定了不少，新招来的公孙大夫在医术的见解上还是有些值得宫中那些御医吸取的地方的。”司钺搂着半躺在软榻上的林苏，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帮她按摩着微微腹中的小腿，一边说着之前去蓝侯爷府中的事情。
“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有把握真正的治好蓝侯爷。”司钺叹息了一声，端起一旁的茶给林苏喝，“现在感觉好点了吗？之前封旌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皇上不用担忧……”林苏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脚，低声道：“封御医说，这是正常情况，平日里面若是难受的话，就让丫鬟们帮着给揉揉就好了。皇上，你……你这样，会让丫鬟们没有事情做的。”
林苏说着整张脸都红了起来，连同耳朵都浮上了一层粉红，看的司钺一阵心动，伸手握住了林苏的手。
“爱妃真的是越来越动人了。”
“皇上！”林苏抬头似嗔似怪的低声叫了一声，抽出了自己的手，道：“皇上真的是越来越……”她话倒是没有说完，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表达的清清楚楚。司钺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掩饰一瞬间的尴尬，然后才帮着林苏放下裤腿，低声道：“朕这不是喜欢自己孩子的娘亲吗？想来我们的孩子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
林苏看着覆盖在自己腹部的手，抬眼透过刘海偷偷的看了司钺一眼，也不是很明白到底为什么司钺这些天来对自己越来越柔情蜜意。
难道真的是因为关心孩子，所以连带的关心她了？
想到这种可能，林苏的心跳不由自主的乱了一会儿，然后才面红耳赤的抬起了头，“皇上，臣妾觉得好多了。是不是……是不是……咱们先吃点点心，过会儿再让丫鬟们传晚膳……”
她声音越说越低，扶着一旁的扶手慢慢坐直了身子，套上了放在一旁之前冬彦特意做出来的大了不少的棉鞋，低声道：“如今皇上广招天下神医，只怕也看破了不少‘神医’的真面孔吧？”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朕也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这么多的骗子，而且竟然招摇撞骗到了朕的头上。”说起来这个，司钺就有些生气，他跟着起身下了软榻，扶着林苏在大殿中来回走动了一番，这才一起重新坐了下来，吃春燕刚刚送过来，还散发着热气的点心。
转眼就到了二月底，林苏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走起路来看的周围的人都惊的不得了。太后和皇太妃的赏赐更是连绵不绝，什么送子观音，平安符之类的东西就没有少过。
这天天气不错，她吃过了午饭小憩之后起身，就到了院子之中假山旁晒太阳，顺便看看之前夏妍说的早开的迎春花。
春日的阳光还是很温暖的，林苏半躺在摇椅里面，不一会儿竟然就迷迷糊糊的眯起了眼睛假寐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人在说话。
“这事，还是通知一下主子吧。”春燕低声的说：“不然我怕……”
皱了皱眉头，林苏醒过神来，低声道：“谁在那边说话呢，过来。”
身后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林苏带着涪江一起走了过来，行礼之后才站了起来，道：“主子，涪江过来找您呢。”
“涪江，我不是让你去照顾阿福了吗？”林苏皱眉，有些艰难的直起了身子，道：“难不成是阿福出了什么事情？”
涪江闻言立刻跪在了一旁，低声道：“回娘娘的话，阿福小主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今天中午，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吃什么就吐什么。”
“这还叫没什么大碍？”林苏猛然站了起来，就觉得肚子一阵的抽痛。然而，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这些，伸手扶住了过来的春燕，道：“涪江赶紧去御医院请御医过来，春燕陪着我过去青霜院看一看阿福的情况。”
等到林苏赶到青霜院的时候，阿福正在哭闹。这孩子一向安静，可能是因为从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娘亲的缘故，所以还在襁褓中的他就特别的董事，从来都不哭闹的。
如今，林苏听到他哭泣的声音，心中一紧就觉得隐隐心疼。她快步进了屋，看着正在奶娘怀中的阿福，连忙问道：“阿福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可是中午喂她得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没多久就把吃下去的奶、水都吐了出来。”奶娘诚惶诚恐的回应了林苏的话，又轻轻的拍着阿福的后背，哄着他不要哭闹。
林苏看着阿福哭得脸涨红的样子，连忙过去，有些笨拙的抱过了阿福，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低声道：“阿福乖乖的，不哭哦……是不是饿了，不想吃奶，那么咱们喝点粥好不好？”
可能真的是因为被林苏抱着的缘故，阿福的哭声渐渐停息了。林苏见状，心中一松，这才吩咐一旁的丫鬟去取了给阿福喝的米糊过来，小心翼翼的喂着他喝下。
一开始，阿福还喝的算是顺利，结果不一会儿，就如同奶娘之前说的那样，阿福就把喝下去的粥都吐了出来。
172 下毒？
看着阿福因为呕吐而小脸憋得通红，甚至有些泛青，林苏心中紧紧的绷紧了起来。她把孩子交给了一旁的丫鬟抱着，然后才看向了奶娘，“阿福这是怎么回事？他今天都吃了些什么，你们带着他做了什么，有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吗？”
奶娘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司钺已经死了一个皇子了，若是阿福皇子再出什么意外的话，只怕她这个当奶娘的就会首当其冲。因此，林苏一问话，她就拼命的回想今天一天的经过。
“娘娘，早上的时候，奴婢起身之后就净了一下身子过来喂阿福皇子，当时阿福皇子还好好的。奴婢喂了他之后，就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这才交给了涪江带着，然后去吃了早饭。”
“这期间阿福情况怎么样？”林苏看了一眼一旁已经收拾好了阿福，站在一旁的小丫鬟，低声道：“阿福皇子玩了一会儿，就显得倦怠了，奴婢就抱着他来回走了两圈，他就睡着了。之后奴婢就把他放在了那个小床上，坐在一旁做绣品……”
“阿福皇子睡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奴婢曾经起身给他翻过身，当时还没有任何意外的。”那小丫鬟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小皇子醒过来的时候，哭了两声，奴婢抱着他撒尿之后换了尿布，之后就拿着拨浪鼓都他玩了一会儿。之后，奶娘还喂过他一次……”
林苏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奶娘，奶娘连连点头，道：“大概是两个半时辰前吧，奴婢第二次喂了皇子。不过当时皇子没有吃多少。奴婢想着，他早上的时候就吃了不少的奶、水，只怕不是很饿，也就没有多想。半个多时辰前，小主子饿得哭了，奴婢这才又去为他，一开始还好。小主子吃了不少，可是还没多久，他就把喝的奶、水都吐了出来……”
奶娘越说越是不安，“之后奴婢就招来了涪江姑娘，把情况跟她说了一下……”
“之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林苏略微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似乎安静睡着的阿福，示意春燕接过手给自己抱过来，这才低声道：“阿福中途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或者是接触过什么东西吗？”
奶娘和小丫鬟都低头仔细回想了一遍，然后一起摇头，“小主子吃的或者是接触的东西，都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的。”
林苏皱着眉头，无奈的看着阿福脸色有些苍白的小脸，道：“春燕，去看看涪江请御医过来，怎么还没有回来？”
春燕闻言立刻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就领着涪江和一位御医一起过来了。
“主子，这位吴御医擅长看小儿病症，奴婢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小主子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涪江谨慎的跟林苏交代了一下，然后从林苏怀中接过了小皇子，平放在了床上让那位吴御医给阿福诊脉。
林苏紧张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朝着御医那边望去，觉得自己几乎是不能够呼吸了一样。
那御医一手搭在阿福细细的手腕上，一手摸着自己的胡子，这一扶脉，竟然有一刻钟没有说话。等到他开口的时候，问的问题却跟林苏之前问的差不多。
林苏听着他这么不紧不慢的样子，心中虽然焦急却又不好催促什么。
“那么，”吴御医慢吞吞的开口，继续往下问：“奶娘早膳和午膳分别吃的又是什么呢？另外，净身的时候，又都用了什么东西？”
“早膳……”奶娘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吴御医会问她这样的问题。她转头看向了林苏，见林苏对着自己点头，这才低声道：“早膳，奴婢吃了虾饺，还有小米粥，陪着一碟子腌萝卜和酸白菜……午膳的话，用的是三鲜面，还有一碟子酱茄子……对了，中间的时候还吃了一个橘子……奴婢这都是按照食谱上的东西吃的，绝对没有吃什么禁忌的东西……”
“那么净身用的东西呢？”吴御医仿佛没有意识到奶娘的尴尬一样，重新问了她刻意避开的问题。
奶娘的脸一瞬间变得一阵青一阵的紫，“用的就是宫里提供的那些东西，若是御医想要检查的话，奴婢把那些东西都拿过来？”
吴御医似乎没有感觉到奶娘的气氛，反而收起了手，回头对着奶娘笑着点了下头，道：“那就最好不过的。若是你用膳之后的那些碗筷，还有菜食物都没有处理的话，最好一起拿过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厨房的丫头们又不偷懒，早就把这些东西给洗干净了，该倒泔水桶的早就进了泔水桶了！”奶娘愤恨的看着吴御医，低声嘟囔了一句，“为老不尊！”
“这……这……”那吴御医明显是听到了奶娘的话，整张脸都涨得通红起来，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这是怎么说呢！”
林苏隐约有些明白了吴御医话中的意思，她不敢置信的看了吴御医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向了奶娘，道：“奶娘，你误会了。去把东西都取过来，给吴御医检查一些。若是早膳、午膳的东西还有剩余没有处理的话，最好一起拿过来。”
“娘娘……”奶娘吃惊的看着林苏，见林苏神色坚定，只能够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把东西取过来。”
“最好把用过的毛巾等物都拿过来。”吴御医紧跟着又交代了一下，奶娘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才迈脚离开了房间。
等到奶娘出去之后，林苏吩咐之前那个小丫鬟去沏壶茶过来。小丫鬟出去之后，房间之中就剩下林苏、春燕、涪江，吴御医以及躺在床上睡着的小皇子了。
林苏这才在春燕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阿福，沉默了片刻，然后才转头看向了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吴御医，“吴御医，请你告诉我实话。阿福现在的情况，是不是有人蓄意造成的？”
“这……”吴御医迟疑了一下，“贤妃娘娘，这……这……微臣也不好说……”
“向来，吴御医也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是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重要性的。若是这扶柳殿之中，有人竟然胆敢对阿福下手，是多么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若是肯定了，这事……”
173 疏漏
林苏的话彻底让吴御医沉默了。
他站在一侧，低头沉思，而林苏现在的情况耐不住久站，因此就又扶着春燕坐在了阿福的床边，一边看着这孩子，一边耐心的等待着吴御医的回应。对于吴御医这个人，她并不是很了解。可是，既然他是御医院中专精孩童病患的御医，那么为何当初小皇子病危的时候，没有他的身影出现呢？
纵然是周淑娴不信任自家之外的人，可是，司钺呢？
想到这里，林苏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才又挑眉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吴御医。吴御医迟疑了一会儿，才恭敬的开口：“贤妃娘娘所猜测的跟微臣怀疑的是同一件事情，阿福皇子身体一向不错，如今出现呕吐无法咽食的情况，只怕并非是偶尔，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听到这里，林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她抓着春燕的手，挣扎着站了起来，“吴御医，你可确定？”
“这就要等那位奶娘把今日用过的东西都拿过来，让微臣检查之后才能确定了。”吴御医脸上波澜不惊，语气不疾不徐，“只是，依着微臣来看，只怕十有八九就是这样的。”
林苏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沉默了半响，这才低声道：“那么，吴御医可知道，到底是什么药？”
“这……”吴御医又过去给阿福把了脉，这才躬身道：“倒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药，说起来富贵人家都是把它当成杂草一样的东西。也只有贫苦人家，偶尔才会在需要的时候随手从路边采上两把的。”
他最终没有把药的名字说出来，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药性，“这样的东西，对于大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妥，反而能够治疗一下积食之类的小病。然而，婴儿本身就体弱，纵然分量少了许多，却还是会呕吐、腹泻的。阿福皇子身体向来好，因此这症状还算是轻。待微臣检查了奶娘所用之物，确定了之后，就会给皇子开一个茶水方子，以免药物影响。”
见林苏似乎有些不解，吴御医才略微解释了一下。
“阿福皇子还小，虽然身体还算健康，可是也顶不住药物的药力。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些外物就呕吐不止。所以，微臣想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要用药。能够平和的处理是最好不过的。”
林苏点了下头，这才明白过来。阿福的情况并不算是很严重，只不过是因为孩子还小，所以受不住药力的侵蚀，显得才格外的严重。既然是这样，她也就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觉得自己的肚子隐隐作痛。
因为接近了临盆的日子，这样的疼痛偶尔也是有的，所以林苏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陪着吴御医一起检查了奶娘所用的东西，最终才在净身用的皂角香皂之中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吴御医对着林苏点了下头，然后才开始打开了医药箱子，拿出纸笔简单的写了一个药方亲自递给了林苏，这才道：“阿福皇子不过是肠胃不适，只要多喝些茶水就可以了。”
林苏让一旁的小丫鬟送了御医出去，想了想最终还是把药方交给了春燕，又吩咐了涪江出去跑一趟，知会一声常富贵，让他趁着司钺有空的时候提一句，请司钺过来。
忙完这一切，她就按照之前吴御医提点的，让人烧了白开水化开一些冰糖，一点点的喂给阿福喝。
糖水阿福顺利的喝了下去，偶尔吐出来两口也算是正常“吐、奶”一样的反应。林苏见状，这才略微放心，看了一眼站在一次有些不知所措的奶娘，也没有说什么就让春燕她抱着阿福陪着自己回到了扶柳殿的主殿。
一回去，林苏就立刻让人去找了夏妍、秋晏，并冬彦一起过来。她这扶柳殿之中，向来安稳，不过是因为春燕管内，夏妍对外，秋晏管着吃喝，冬彦管着衣物，如今竟然有人能够在奶娘的香皂里面下了药，这件事情不得不让林苏重视起来。
如果真的有人能够在这扶柳殿之中如此行事又不着痕迹的话……
林苏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孩子，迟疑了一下，就派了欣芮过去请封旌过来。
无论如何，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不能够粗心大意。
夏妍、秋晏、冬彦很快就聚集在了屋内，不一会儿春燕也过来了。林苏让奶娘把孩子交给了秋晏，然后让所有人都出去，这才把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春燕闻言脸色就变了，奶娘所用的东西都是她安排的，如果追究起来的话，她就有着不可逃脱的责任。
林苏看了春燕一眼，这才不咸不淡的道：“这件事情我不想追究你们四个的责任，毕竟，以往你们都只要对我负责就可以了。”
“主子，是奴婢的疏忽，没有事先想到，竟然有人可以这样谋害阿福皇子。”春燕“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奴婢定然会查清楚给奶娘的东西是谁送的，又经过了谁的手，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查个清清楚楚。敢在扶柳殿中动心思的人，奴婢绝对不会留下来，成为主子的后患的。”
林苏点了下头，还算是满意春燕的反应，“你起来吧。这件事情虽然后果并不严重，可是也算是一个警示。证明我这个扶柳殿之中的监管还是不够明朗的，不然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道：“这件事情你们必须引以为戒，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怪我不给你们情面。”
四女站在一起一同应了下，林苏这才疲惫的斜靠在了软榻上，低声道：“好了，这件事情你们心中有数就好，我累了，夏妍你这里顺便帮忙照看阿福。春燕你们三个就去忙吧。”
夏妍抱着阿福站在了一侧，秋晏和冬彦率先离开。本来已经眯上眼睛的林苏这个时候重新睁开了眼睛，看向春燕，“我给你半天的时间，晚膳之前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是，奴婢领命。”春燕一张脸都紧绷了起来，点了下头，这才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
174 陈妃
所有人都离开了，林苏就躺在软榻上，拉过一旁叠好放在一旁的兔毛毯子盖在身上，不一会儿就真的眯上了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