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苏将军,殿下醒了,在找您呢!”一个丫鬟过来禀报,苏熠辉站了起来对着卫鹏说:“老哥哥啊!我先去伺候殿下去了!”
“咱一个武将,怎么老干伺候人的活计?”卫鹏不高兴了,苏熠辉说道:“我岳父让干的,殿下也是好人,当初我在金国陷入困境,也是他伺候我的。互相帮忙的事情,就不要假手他人了。”
“去吧!去吧!”
苏熠辉进去的时候,柴徵正在刷牙漱口,他拿了手巾给自己擦了脸,手伸在盆里浸着,再拿出来擦了擦干。他站起来,略有眩晕,苏熠辉过去一把扶着,他问:“喝酒了?”
“嗯!跟老卫喝了一杯。”苏熠辉说道。
柴徵侧头说:“叫他们拿纸笔过来!”
“哎呦,都受伤,昨夜你不知道那个吓人,还拿什么纸笔啊?”苏熠辉说道:“练字这个事情等你好了再练成不?”
“我要写信给我父皇!”柴徵侧着头看向她道:“告诉他我已经平安了。”
“他好像不是很在乎你平安与否!”苏熠辉笑着说道
“有人会让他在乎!”柴徵苍白着脸说道。
“谁?”
“太子太傅李茂!”柴徵眯起眼睛回忆起来。
“李茂?如今可是去光禄寺这个地方任了个光禄寺卿了,他已经没有实权了。”苏熠辉叫道:“他在乎顶个屁用。”
“没有实权才好啊!”柴徵笑着说道:“被蔡青排挤才好。我这个才是他的希望,不是吗?道义上,道统上,都是我占了优势不是吗?一个有大相公之才的人,被一个奸佞排挤,多年郁郁不得志,他咬起来才卖力啊!”
“我明白了!”苏熠辉抬头说道,不禁感叹果然是术业有专攻,朝堂上的这些勾心斗角,实在不是她的强项。
说着让人去拿了纸笔,苏熠辉帮着他磨墨,苏熠辉看着他一笔一划,字如金钩,遒劲又飘逸,简直就是可以刻成碑文被人临摹,问题是人家肩胛骨还受伤的情况下写的。
内容半点不提自己吃的苦,只说自己这些年没有能在亲爹面前尽孝是儿子不是,如今儿子已经完成了使命,回到了大周的怀抱,顿时感觉到了大周的温暖,另外提了一下保州的那位监军许是认错了人,所以城门放箭,又是刺杀,让他爹给解释清楚。
再说了一些金国的状况,要求他老爹尽快安排抗击金国,小心金国按照什么什么线路入侵。顿首之后再顿首,祝福老爹万岁万岁万万岁。声情并茂,毫无怨言,简直就是人子中的典范。
苏熠辉看他从脖子里拿下那个挂着的小布兜,挖出了一方印信,正是他的太子之印。落在了那封信上。苏熠辉让赵功问了老卫带人过来,拿着信去找他当年的太子太傅,现在边缘化的李茂大人。她心里乐呵,靖王那个小婊砸开心太久了,该要操点心了!他弟弟上线了!
第38章
给柴徵传了吃食过来, 清粥加上小菜,还是她特意嘱咐的,就是粥加上萝卜干,她顺便让人上了一碟子酱牛肉,还要了一壶小酒,顺便问小丫鬟,有没有什么话本子之类的。小丫鬟说她不识字,但是她知道有人有,所以就帮她拿了一本emmmm那个什么的话本子过来,连封皮都是妖精打架的,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夹着酱牛肉,喝着小酒, 看着妖精打架的话本。
眼睛还时不时地瞟着柴徵, 看他吃清粥小菜的反应,没想到他就是吃得如此云淡风轻, 所谓安之若素大约就是如此之感。跟她的暴脾气完全不一样。
她心里不爽,放下了吃牛肉的筷子,指节有节奏地击打着桌面, 柴徵对她说道:“我大约有四五年, 吃得比今天这个差地多地多, 能管饱已经是庆幸。所以吃这样清淡的,也很是美味。”
“说出来很开心是吧?你装给我看一下,让我心里高兴一下会死吗?”苏熠辉拍下她那话本道。
柴徵问她:“那话本里讲什么了?还不能让你高兴?”
“话本里?”苏熠辉翻开来说:“这一段很是精彩,这么说的, 一个书生,他那物跟嫪毐差不多,从来就没有彻底尽兴过,有一天在山野孤舍闹狐狸精的地儿投宿,门窗都没有动,来了一个美艳无双的女子,一看就是狐狸精,书生就揪住她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干起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那狐狸精疼得不行,唧唧叫地要蹿逃,那书生对着窗外叫道:快回来,咱们继续!那狐狸精哪里再敢过来?”
“你都看的什么东西?”柴徵实在受不了,苏熠辉笑着说道:“是你让我说的。”
“你能不能讲点子正经东西?”
“正经的?哦!”苏熠辉说道:“你爹,脑子坏掉了,不是坏掉了一点点,是完全坏掉了!他已经对修仙走火入魔了,我之前跟你说过那个老骗子郭青,你记得吧?”
柴徵点了点头道:“记得!”
“他现在是保州抗击金军的一个主力啊!哥哥!”苏熠辉叫道:“难怪完颜兀著要去进攻西路啊!我的妈啊!这是一个多么扭曲的世界,让我还怎么活啊!他带着号称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会做法的徒子徒孙,在保州要摆阵法,邀请百万天兵天将,代表太阳将完颜兀著消灭掉。”
柴徵听到这里也是愣了半晌,无法回神,他知道自己不算聪明,但是他爹的蠢,还是让他无法想象。这一切如果成真的话,那么这个笑话会被笑上几千年吧?
柴徵问道:“熠辉,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彻底没脾气,没想法了,你爹弄了三个各具特色的货色过来,这是嫌弃保州的老百姓,命太长啊!我冒险去保州,他们还不肯开城门。这种货色还是让完颜兀著把他们弄死些的好,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是?”
柴徵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简直是不能同意太多。
这几日苏熠辉和柴徵在卫家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主要是补回来之前的精神头,几天之后,老卫终于得到了消息对着苏熠辉说道:“小苏,我就说吗,你小子去哪里都是祸害,居然一个人把涿州城的主将给干掉了,那汪观还敢跟你来叫板,他是不要命了吧?”
“老哥哥喂,你想多了,汪观哪里是我能得罪的?”苏熠辉说道:“他是天子身边的近臣。两句话就能把我一个武官给弄死。”
苏熠辉如此一说,那老卫一想也是,谁叫大周朝,武官特别吃亏呢?仰头长叹,怎么当权的全是这类货色呢?又私下说道:“小苏,你接了太子回来,殿下如今是对你很好,但是咱们做武官的,你也要分清轻重,切不可和他走得太近,功高震主啊!”
“得了吧!还没到那个时候。”苏熠辉想着,到时候柴徵想嫌弃她功高震主,她都可以让他没地儿嫌弃,论急流勇退,天底下恐怕没有她更行的了,她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惋惜苏熠辉英年早逝,让柴徵记一辈子的好,以后把她的牌位放在太庙。
“老哥哥是提醒你,这种事情不得不防。还有你这么一干,意思上就是你赵家站队了?连带我也要站队了?”卫鹏这几日心烦,站队这个事情真的不好。
“你不站队也不行,赵家更不能不站队,你难道不知道靖王对我有非分之想吗?”苏熠辉说道。
“什么?传说都是真的?”卫鹏拍了桌子骂道:“他真的敢想?”
“你知道了?”苏熠辉问道。
“对啊!汴京城里可是传了出来,为了能得到你,他造了金屋,说要等你回去。这个事情是给他打锁链的铁匠传出来的,说是可以把双手双脚都用镣铐扣住,分开大腿,任由施为。”卫鹏拍着桌子说道。
苏熠辉笑着说道:“老卫,过分了啊!你特么明显想要看好戏的表情,给我收一收!”
“他娘的,我就是觉得他真敢想!弄你,就不怕你把他弄残了?”老卫嘿嘿笑着,等待苏熠辉接下文。
“等老子弄他的时候,叫你来围观!”苏熠辉说道:“这种好戏,独乐乐,怎么比得上众乐乐呢?”
“等的就是这句话!下次可不能跳过你老哥哥我!”卫鹏开心的笑着道:“想着他们皇家都是这种货色,我都没有兴致守城了。算了,好久不喝花酒了吧?哥哥带你去喝个酒,花楼里来了个极品的花娘。”
苏熠辉眼前一亮,想着还欠着柴徵一个承诺道:“行,带着太子殿下一起吧!”有句话说得好啊,世上最铁的朋友就是,一起同过窗的,扛过枪的,分过赃的,嫖过娼的。她跟柴徵同窗是没缘分了,枪是扛过了,不如就一起……
柴徵肩胛骨的伤好了大半,已经开始结痂,人也开始精神起来,原本还想要拿一张琴过来拨弄两下陶冶一下情操,免得每日被那个混账荼毒了之后,自己也跟着变糙。可被苏熠辉一拉,他就跟着出来了,却没想到是被她拖过来逛花楼。
他离开京城的时候还小,到了上京,倒是有这种地方,但是他是个严以律己的人,从来不去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再说也没钱,怎地一个穷字了得。
才进了里面就被里面的莺莺燕燕围住,他低下头不想看,实在不知道这些庸脂俗粉有什么好看的。
前面的老卫说道:“咱们这里小地方,寒酸。不像京城的万花楼,虽然没有一万个人,但是一个楼里一千个人可以有的。”
苏熠辉和柴徵并排走着,看着柴徵拘谨,贴在他耳边说道:“多来几次,你就放得开了!”
柴徵看着她,皱着眉头说道:“你家里还有娘子呢!”
“我就听个曲儿,又不做坏事!”苏熠辉笑着说道。
老卫包下了一间房,跟后世的夜总会包厢差不多,一桌酒席,两个姑娘在那里一个弹一个唱,苏熠辉边喝酒边打着板子听,柴徵不禁想起当初在金国的逃亡的路上,她穿着高丽人的衣衫,在那里唱着小曲儿,可比现在顺耳地多了。她倒是好,今日一进来就点了个女人在身边,还擅自做主替他要了一个。
姐儿爱俏,看见今日卫将军带了两个年轻的公子哥儿,一个俊美无俦,一个清隽飘逸,在这边城之内,哪里见过如此人物,都殷勤的露着胳膊,端起酒杯,劝着酒,对着柴徵道:“公子喝一杯吗?”
柴徵在那里正襟危坐,一看就是没有干过这种事的雏儿。苏熠辉此刻正对着身边的姑娘露出大白牙笑着问道:“哪里人啊?”
那姑娘一口官话说道:“自幼儿被卖给楼里,也不记得是哪里人了!”
苏熠辉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女子微微张开了嘴巴,苏熠辉伸出另外一只手,用中指点了一下她的唇,上面染上了口脂,苏熠辉将染了口脂的手指放在鼻尖闻了一下道:“樱桃小口,丁香舌,美人!美人啊!”说着哈哈大笑,一副万花丛中常客的模样,她笑着说道:“我还以为咱们是同乡呢?”
“公子是哪里人?”
“江左名都维扬之地!”
“维扬好地方啊!”那女子说道。
苏熠辉笑着,搂住了那女子的腰道:“是啊!我们那里的女子,都跟你一样,一把细腰,弱柳扶风!”说着又执起那女子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摸过来道:“十指纤纤,如嫩葱啊!”
柴徵看她放肆地厉害,咳嗽了两声,苏熠辉问道:“是不是呛着风了,那个谁,还不请我兄弟喝上一杯?”
那女子端起酒杯对着柴徵说道:“公子请!”
柴徵站了起来道:“我有些疲累,想要回去了!”
他说这话,苏熠辉也不站起来,只说道:“那您先走,我再玩一会儿!”说着摸起了姑娘的小手。柴徵心里不舒坦,道:“你不随我一起走?”
“你自己不想玩,又不让别人玩,天底下哪有你这种人!还能不能做朋友了?”苏熠辉生气地说道,说归说还是认怂地站了起来,卫鹏实在对这个太子也是没什么办法了。真的太扫兴了,还让不让人好好玩了。
说时迟那时快,身边的女人突然蹿跳起来,拔出刀刺向柴徵,苏熠辉伸手一扣,将她的肩关节卸下,又咔嗒,另外一只胳膊也卸下捏住了她的下巴,道:“别想着服毒!”
柴徵这才从怀里拿出手帕递给苏熠辉,塞进那女人的嘴巴里,其他的女人已经吓疯了,尖叫出声,苏熠辉吼道:“闭嘴!”原本如沐春风的脸,突然凝结了寒霜,让那几个女人彻底不出声了。
苏熠辉呵呵笑捏着那个女刺客的下巴说道:“知道我为什么一进来就点你吗?”
那刺客看向她,苏熠辉道:“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说着懒洋洋地招手,让人进来道:“捆了,带回去,爷要亲自好好地审问审问!”
说完大笑着勾了柴徵的肩膀道:“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段话本,取自蒲松龄的《伏狐》原文如下:
昔余乡某生者,素有嫪毒之目,自言生平未得一快意。夜宿孤馆四无邻,忽有奔女扉未启而已入,心知其狐,亦欣然乐就狎之。衿襦甫解,贯革直入。狐惊痛,啼声吱然,如鹰脱韝,穿窗而出去。某犹望窗外作狎昵声,哀唤之,冀其复回,而已寂然矣。此真讨狐之猛将也!宜榜门驱狐,可以为业。
当时我看完惊呆了,前前后后把整本聊斋再行翻找,这样带着那啥的片段。
再更新,明天晚上9点两更。
第39章
回到卫家, 卫鹏连忙跟着进了厅堂里,柴徵与苏熠辉左右分座,卫鹏在下首站着,他其实挺奇怪的,这个苏熠辉好似一点点规矩都没有,按理说柴徵作为太子,在他面前谁有什么座位?她大喇喇地坐下,而且柴徵似乎一点都无所觉。
苏熠辉对着赵功说道:“功叔,把她嘴里的药囊给取了,别让她自尽了!”
“是!”赵功抠出那女子嘴里的药囊, 柴徵这才明白,苏熠辉当时捏着那个女子下巴是做什么。
苏熠辉说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那女子凶狠的目光看着她, 苏熠辉自说自话道:“知道了, 柴行的红楼派出来的!”
“属于红楼哪个部分的?”
那女子还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苏熠辉继续说道:“红楼派出来的, 地煞组的。”卫鹏没想到苏熠辉还能这样,她这哪里是审问,不是直接编了词儿往上添吗?
这个女子使劲地一咬自己的舌头, 赵功说道:“坏了!”想要去捏她的嘴, 那个女子疼地含着泪, 哈哈地笑出声来,血沫子喷了出来。
苏熠辉疑惑地看着这个女子说道:“审问刺客核心问题是,幕后主使是谁?我压根就不需要审就知道了,不知道你咬舌头干嘛?咬了就能不回答吗?你这是白咬了。可惜!”
苏熠辉叫道:“阜叔, 把这个女人扎块红绸缎,一路锣鼓敲打,抬着送到他靖王府门口,就告诉他,他红楼地煞组的这个女人想要刺杀太子殿下被我给抓了,叫他要派杀手派个好点儿的,我还想留着牙齿,不想就这么早就笑掉了!没本事,还学人家培养死士,什么脑子!这些话给我大声说,让所有人都知道。”
“是!”赵阜说道。
那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苏熠辉,苏熠辉冷笑了一声,就这样叫杀手?菜鸡!对着柴徵说道:“殿下,我曲儿没听完。您给我弹两首?”
“走吧!”柴徵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带着苏熠辉出门去,留下卫鹏问赵阜:“你家姑爷怎么知道这个刺客的来历的?”
“我哪里知道?咱们姑爷一直就这样。”
苏熠辉跟着柴徵去了他的屋子,如今他们总算分房睡了。往窗前的椅子里坐下,柴徵坐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有刺客的?你又怎么认出刺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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