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最后粮食留下来，张平江跟着自己妈回家了。
  李芬芳等母子两个离开，问自己妈刚才聊天的事：“妈，你和张平江他妈说什么了？”
  王大芹：“什么叫张平江他妈，以后就是你婆婆了，你也该喊妈，也别老是张平江张平江喊，以后都要是夫妻了。”
  还没结婚，李芬芳才不想叫得亲热：“没那么早，妈，你跟我说说呗。”
  她怕她妈没心眼，什么话都给说出去了。
  王大芹就老老实实把话告诉女儿了。
  “婶子应该怕我以后嫁给张平江，还要养芸芸。”李芬芳听自己妈把什么话都交代了，也不生气。
  毕竟她就想两家都知根知底些，别瞒着什么大事，能成就成，不能成也算了，不是非你不可。
  王大芹：“芸芸怎么要你们小两口养活了，我和你爸还能养不活一个芸芸不成，芸芸都已经读初中了，放暑假还能帮我们干活，就算芸芸读大学了，也不用多少钱。”
  她根本没想到这茬，李会材听了，也呃呃附和王大芹，他们老两口能养活芸芸的，而且芸芸都长大懂事了。
  不得不怀疑爸妈是把心眼都长在她身上了，李芬芳无奈：“话是这么说，但爸妈你们又不是张平江爸妈，你们怎么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都听出来了，婶子的确怕我是个大累赘，怕我老打秋风回娘家。”
  “芳，我和你说过嫁人后别老回娘家，过年回来就好了。”说到养芸芸，王大芹还觉得没道理，但提及打秋风，她可觉得这事是容易给女儿的婆婆留下坏印象。
  李芬芳：“妈，你又说这话，我高兴就回自个儿家，以后我真和张平江结婚了，吵架我回娘家你都不让我回了？”
  知道她妈没这个意思，她就是这样问问。
  爸妈这样脾性的，还能和她闹翻天了不成，就算她以后离婚带孩子回娘家，爸妈都不能拿她怎么样，没准还高兴家里有小孩了。
  王大芹：“新嫁娘哪有和男人吵架回家的事，要吵也是过了几年，那时候回家没事的。”
  过几年在家里都有地位了是吧，回娘家容易，回自个儿家也容易，不会放不下脸。
  女儿虽然看着精明强势，但是刚嫁过去，肯定也需要适应，脸皮子很难拉下来。
  王大芹这样的想法，还真是小瞧自家女儿了。
  李芬芳：“妈，你想什么呢，我刚嫁过去就不能和张平江吵架生气回自己家了？”
  刚嫁过去就这样那样吵架闹矛盾，以后日子还怎么过，不得早点回娘家。
  旁边孩子爸都拍了她的胳膊，提醒她别这么说，王大芹才改口：“能回能回，所以说你爸不会说话还是有好处的，不被你骂，我也骂不了你爸。”
  女儿很多时候骂的是她，有时候会替爸妈骂妹妹，骂妹妹也是妹妹不想读初中那事。
  即使骂很少，错也的确在她们，都能认错的。
  关于丈夫，王大芹是骂不起来，家里不怎么会发生吵架吵很激烈的情况，但她看过不少热闹，也见过不少当媳妇的被打被骂，还不能回娘家，想到这里：“芳，妈原来就觉着你厉害，嫁出去都是家里最大的……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家里你能回来的，你的粮食爸妈都给你攒着，等你回家就给你吃个饱。”
  听到这话，李芬芳什么气都没了：“给我攒什么粮食，你和爸还有芸芸都吃饱了才行，爸不会说话，有事情不瞒着妈，怎么可能惹别人生气，从来都是妈你瞒着我，主谋一直是妈。”
  王大芹及时选择转移话题：“我们会吃饱的……芳，小江带了粮食过来，十斤有了，够吃多少顿饭啊，下次你去镇上，给他们家带回去吧。”
  他们当农民的，就算没杆秤，斤两也是有数的。
  关于粮食的事，李芬芳得说明一下：“这是张平江自己的口粮，他说他还要来我们家蹭饭，我想着他胃口也好，这袋粮食就给留下了。”
  王大芹：“这样啊，这样就留下来，省得小江一个大小伙子吃不饱饭，芳，以后小江来家里，你多放点米。”
  李芬芳：“嗯，我会多放点的，反正是他的米。”
  ...
  回家路上，谭红芝张平江母子俩说起话来。
  张平江主动问：“妈，芬芳好吧。”
  谭红芝：“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吧。”
  张平江觉得自己媳妇哪里都好，样貌好，脾气直，做事妥帖，没有不满意的道理：“妈，你怎么还不满意呢？”
  谭红芝：“她爸妈是没主意的，她是太有主意了。”
  张平江：“有主意还不好吗？”
  谭红芝都是过来人了：“你从小到大也主意不少，没听你爸妈几句话，她嫁给你，你能听她劝，听她话？你们两个都有各自主意，谁也不服谁，整天打架吗？”
  张平江：“妈，我是谁啊，芬芳嫁过来一准听我的。”
  反正两头他都有话说，到他妈这里，他肯定不能说都听媳妇的，不然他妈要气着了，以后对他媳妇没好眼色怎么办
  还是要两边都兼顾着。
  谭红芝：“小江，你觉得美静怎么样？”
  张平江对这名字没印象：“美静谁啊？”
  谭红芝：“张美静你都不认识了，比你小两岁，是村里张会计的小女儿，说话温柔，皮肤又白，是没脾气的。”
  张平江有模糊的印象了：“张会计家病歪歪的小女儿？”
  谭红芝：“哪里病歪歪了，瞎说。”
  张平江：“还是芬芳精神利索，手脚也勤快，我送货，她在家里头不需要我操心。”
  他哪里听不出来他妈的意思。
  张美静其实今年都没满18，从谭红芝有心思给儿子找对象开始，就把会计家小女儿列入人选，今天也是想儿子能挽回心意。
  李芬芳这个人，她整体是满意的，前提刨开她儿子这个因素，如果她儿子是一般性子，或者没什么主意的，她觉得没问题，但关键她儿子又不是那种人。
  她已经能想到这两口子结婚后，家里多不得安宁了。
  谭红芝：“美静也是勤快利索体贴人的，听你话。”
  张平江：“什么都听我的，我不得烦死，妈，你别说别人了，我就要芬芳，我就娶她。”
  谭红芝：“你个臭小子，谁说全听你的，算了，不管你了，你要和你媳妇吵架打架，别想我和你爸帮你，反正家也分出去了，丢的是你自己的脸。”
  张平江：“妈，你总往坏处想，芬芳家里那样，她不得强势点，不然被别人欺负死了都没地说理去。
  她人其实很好的，我在她家里做客，我没说，她瞧着我热，主动给我拿了条毛巾，浸过水井水，拧干给我的，她嫁给我，还能把她男人往死里打不成，我就更不用说了，我又不会去打自个儿媳妇。”
  喜欢一个人，她为他做的什么小事都能被放大，小事放大，感动和幸福也被放大了。
  谭红芝：“我也说不动你，随你便。”
  这事算是成了。
  ...
  李芬芳：“等秋收过去之后吧，我想帮家里忙活完秋收。”
  按张平江的意思，他妈是同意了，他们可以先定亲，结婚李芬芳想等秋收过去再说，估摸着10月底11月结婚。
  张平江：“我到时候也过来一起忙秋收。”
  秋收的几天张平江并不会被安排到工作的，他户口还在村里，单位也默认他参与秋收，给他放秋收假的。
  李芬芳：“不许你来，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不会给你口粮和工分，辛苦累死累活又不得好处，你闲着就给你爸妈干活忙秋收好了。”
  这事她坚决反对，秋收人都能瘦一圈，她还能让张平江白干活？
  张平江：“我帮着干，不是能快点收工吗？现在村子里按斤两算工分的吧，我一起了，工分也更加多。”
  “小江，你还是回家去吧，秋收家家户户都忙。”好一会儿没说话的王大芹开口。
  小江过来忙秋收，被别人看到，岂不是更加要笑话她们家了。
  设身处地去想，如果她有个儿子，在秋收的时候跑去还没过门的媳妇家帮忙秋收，不管家里的活，她肯定不舒服。
  这件事王大芹站女儿这边。
  李芬芳：“我妈也不想你来，你别来了……我跟你说，如果那几天让我在村里瞧着你了，和你没完，你不干活就搁家里休息，别出来瞎折腾。”
  傻男人。
  张平江不是很情愿，但答应了：“不会过来的，秋收过后马上来。”
  见小江答应了，王大芹很识趣带着李会材离开。
  这都要成为默认了，默认吃完午饭，厨房留给未来的小两口。
  爸妈走了，李芬芳起身收拾桌子：“你做什么那么急，我还能跑了不成，来这么勤快，等我嫁过去，你不想见到我都难。”
  张平江跟着收拾：“我开货车就不能见你了，想你想得慌。”
  李芬芳：“少来，我可不信你的话…你别忙活了，现在你是客人，哪有客人干活的，而且以后结婚你不想干活都不行。”
  张平江：“那就我来干吧，芬芳你手嫩，别干这些粗活。”
  李芬芳：“哪里嫩了，烦人，干活又不是一天两天，手早就糙得不行……别杵在灶台边，我没地洗碗了。”
  她手还是有好好护着的，嘴上说糙，其实也是认同张平江的话，嫩。
  张平江就想和李芬芳贴近，偏不走，还从后头抱住她：“以后咱家里就打这样的灶台，我和你挤一起。”
  “你要热死人了，放开，离我远点……你院子灶台还没打吗？”李芬芳挣扎了会儿，听张平江说到灶台，不再挣扎，不动声色问了一句。
  她还没去过张平江家里，唯一一次主动去找他，还是张建业带路，和张平江见面也是在玉米地。
  她都不知道以后和张平江结婚住的院子是什么样，总是会有点好奇。
  张平江：“没打，想着等你嫁给我了，按你喜欢的打。”
  李芬芳：“我肯定不喜欢这样挤的，厨房也没选好是哪间吗？”
  张平江没忍住，在李芬芳脸上亲了一口：“选好了，还挺大的，以前我不住那边，现在准备结婚，我妈也开始帮我添置家具物什。”
  李芬芳：“小孩在家，跟你说过不许亲。”
  小孩说的芸芸，芸芸平时喜欢呆屋子里，不怎么出门，但到底在家里，张平江要亲她，还是得注意点。
  张平江：“小妹回屋里不会出来的。”
  他在这个家里，别说小妹了，爸妈都不怎么会出来。
  “你给我坐那边去。”李芬芳语气强硬起来。
  张平江一听这话，放手乖乖去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