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真是不懂,一个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池罔回想了一下,他也没见过那和尚的脸,但长得再好看又能怎样?还不是一个四大皆空的秃驴?
  对于这种贴身相处,喜好美色还能拖后腿的,若是可以选择,池罔定然会把砂石拖出来直接扔掉。
  但这个砂石貌似换不了,那就只能花一番功夫,好好调教一下了。
  当池罔决定收拾一个人的时候,他会十分沉得住气。
  此时单纯的砂石还不知道,池罔已经盯上他了。
  池罔什么都没说,模样平静地洗漱就寝,甚至还在入睡前,和砂石平静地说话,“等明天天亮了,我就去天山采雪莲种子,采完种子,咱们就回去了。”
  完全没察觉到危险逼近的砂石快乐地回答:“好!你快休息,明早再聊!”
  两日后。
  北地山脉连绵千里,从天山启程,便是连走两日,也走不出去。
  更何况,此时的和尚在逃命,后面天山教的人紧追不舍。
  子安穿着一身脏污的僧袍,藏身在一处大石后,呼出了一口热气。
  他将池罔赠的药拿了出来。
  然后动作小心地脱下身前的衣衫,解开了绷带,露出前胸最深的一道伤口,倒了一些药膏到上面。
  此时也没有干净的绷带可以换上,和尚只好将原来已染上血污的旧绷带,重新缠了回去。
  被天山教之人紧紧追了两天三夜,他没日没夜的躲避着追杀,身上的伤好了坏坏了好,多亏了池罔的药,才没有进一步恶化。
  但是一直得不到休息,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十分疲惫。
  此时四处旷野无人,没有天山教的踪迹,子安终于坚持不住,倚靠在大石后坠入梦乡。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中仍是那梅树翠竹,溪水汇入水池的院子。
  那场景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就仿佛置身其中,又在里面走过千百回似的熟悉。
  天已经黑了,这幽深的豪宅中点起片片灯火,绵延无休。
  而院中那面目慈善的梁管家,提着灯站在院子中,几乎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罗鄂少年。
  他已换上了仆役的服装,沐浴后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上,在老管家打量下,模样有些不安,却控制着自己不要表露出来。
  有不安才是正常的,背井离乡被掳掠到别人的府邸上,在这样前途未卜的情况下,任谁都会心中不安。
  少年的眉眼十分柔顺,眉目间却隐隐带着悲伤忧愁的意味,让人看了便十分心疼。
  老管家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叫……小池,是吗?少爷让你做他的……书童?”
  小池轻轻应了“是”,那上扬的尾韵有着异样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凝神聆听。
  老梁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的模样身段,第一次拿不准少爷的意思了。
  他问道:“你住在哪里?”
  小池垂首回答:“与少爷原来的书童,共用一院。”
  梁主管当机立断:“少爷这院子中的人本就不多,一个人一间房绰绰有余,不需要这样挤在一起,我一会让人给你收拾东西,搬到……嗯,离少爷最近的院子。”
  做完这番安排后,梁主管就观察着面前的罗鄂少年。
  他眉尖轻轻蹙了起来,似乎是明白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又似乎不是很明白。
  梁主管叹了口气,这孩子年纪还这么小,不明白是正常的,但也怪可怜的。
  “你跟我来吧。”
  小池还是那副温顺又乖觉的模样,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觉。
  梁主管一边带着小池穿过数层院门,一边教导:“咱们少爷这院子里,没什么丫鬟,没有侍妾,也没有少夫人。当值的都是男人,所以也没什么需要避嫌的,少爷人虽然随和,但你却不能少了规矩。”
  庄衍住的地方,是院子中最气派的一套进院,而老梁直接把他领进了庄衍的卧房。
  “一会儿我叫人来量身,给你裁几身衣服,缺什么,就派人和我说。”
  老梁嘱咐一通,意味深长道:“少爷今日赴宴,怕是会饮酒的。我过一会叫人送来醒酒汤备着,你……就等在这里侍候吧。”
  作者有话要说:
  砂石有一日好奇道:池罔,你真没和任何人,有过不可描述的关系吗?
  池罔:你也不看看我的身份,以前是国师,现在是大佬,我要是不愿意,谁能让我做小?
  ——轰隆。
  第36章
  梁主管刚才对他说的话, 在他的耳边,如噩梦一样不断回响。
  小池并不是没有听懂他字里行间的暗示,但是在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仍然会不受控制地感到害怕。
  梁主管差人送来了一套衣服, 与他之前穿的仆役服大相径庭,这是一套轻薄又轻佻的红纱, 纱衣几乎难以蔽体,穿在身上可以清晰看见纱下的肌肤, 用处可想而知。
  小池看着那衣服, 羞耻得微微颤抖,最后还是闭着眼睛换了上去,顺从地爬上了庄衍的床榻,等着他回来。
  这世间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小池也明白这个道理。
  得到了庄衍的保护, 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想,至少比起那些命运未卜的同族少年少女, 被庄少爷要走, 大概已经是最好的下场。
  正如梁主管所说, 庄衍晚间去赴了酒宴,他回来的时候,身上沾了酒气。
  与白日见时衣着不同,晚间的庄衍穿了一身锦缎云袍, 不同于身着盔甲时的冰凉, 在温暖的烛光下, 他英俊的眉眼看上去,像极了一位风度翩翩、气质儒雅的世家公子。
  而庄衍进来时,便觉得屋子里很热。
  屋中火盆不知为何烧得比往日更旺,而他刚刚饮过酒,喝酒后血行比往日快,便解开了自己衣襟散热。
  可是当他拐个弯走进卧室时,就看到了等在自己床上的人,他解开衣扣的手,顿时停住了。
  那异族少年穿着一身极诱人的红纱衣,用一条金带勒紧束在腰上,他的腰很细,两只手就能环住,那件红纱衣透着里面雪白的皮肤,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身上。
  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床上,低垂着头,姿态温顺。庄衍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就是猜,也能猜到他此刻的模样定然是十分无助的,就像一朵柔弱的、任人采撷的花,庄衍只要伸出手,便可以把这朵花摘下来,肆意玩弄践踏。
  那一刻,庄衍突然觉得自己很热。
  这突如其来的热,陌生而令人烦躁,他看到桌上的醒酒汤,便过去给自己倒了一碗。
  可是醒酒汤流出来,庄衍鼻子一动,便觉得不对。他舌尖尝了一点点,就彻底明白了。
  这哪里是醒酒汤?这分明是助兴的汤水。
  再看看床上任人宰割的罗鄂少年,庄衍有那么一瞬的心旌摇曳。
  可是他再看的时候,便注意到小池脸上的伤口,那是早些时候被王公子用指甲划出来的伤,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但依然在他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狰狞而蜿蜒的红痕,衬着一身红纱衣,愈发显得明显。
  庄衍的眼神恢复清明,叹了一口气,亲自端着醒酒汤出去了。
  但他回来的很快。
  他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盒,盒中装着他叫人去配的百花膏。他本来是想亲自动手的,但是当他看到床上的少年,那连画都勾勒不出来的容颜,还有那线条诱人的腰臀弧线,顿时感到一阵目眩神迷。
  庄衍只得别开眼神,不自然道:“你……先把衣服脱了。”
  小池身体僵了一下,随即顺从地扯开了自己的腰带,那红纱衣从肩上滑落下来。
  没了最后一层纱幕的遮挡,最真实的美景便从天边坠落人间,开在满床的锦绣缎花上,那画面实在煽情无比。
  只是他的后背上,有一道青紫的鞭痕,是那样的让人惋惜。
  “吱”的一声,庄衍关上了衣柜门,他在靠近小池后不敢再看,闭着眼睛兜头抱了下去。
  那是一件庄衍的外袍,是纯正的赭色,这厚实的衣服把小池整个身体都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
  跪在床上的小池身体微微一颤,抬头看他。
  庄衍立刻便放开他,连着后退几步,背过身子说,“你先把衣服穿好。”
  眼睛看不到,那声音便格外的敏锐。
  身后静了片刻,随即响起了衣服抖动的簌簌声,庄衍看不到他,却根据这声音,在心中暗自模拟他穿衣服的顺序和动作,等到这声音停了,又过了一会,才转身去看他。
  小池果然穿好了衣服,只是他两人身高差的多,庄衍的衣服对于他来说太大了,很不合身。
  庄衍转头的时候,床上的少年正在不出声音地努力着,试图把自己的一只手从过长的袖子中悄悄伸出来,此时见庄衍突然转身,顿时僵硬地停住了动作。
  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后,他那张脸,在衣服中显得愈发小。
  庄衍看了他片刻,突然问:“你今年多大了?”
  小池低头回答:“十五。”
  庄衍就笑了起来,他走到床边,举着小池的腰,把他从床上抱了下来,“才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少爷比你大了快十岁,是不会这样欺负你的。”
  十五岁的女子,已行及笄之礼,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
  而在庄衍的意识里,十五岁,到底还是太小了,他下不去这个手。
  被抱下来后,小池拘谨的站在床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一慌,那好不容易卷上来的袖子,就又掉了下去。
  庄衍看着他穿着自己那明显不合身的衣服,衣摆都拖在地上。那袖子也是太长了,他就连把手伸出来,都要正经忙活一会。
  这样的模样有几分笨拙的可爱,庄衍看着便笑了:“我会去和老梁说,你侍候我读书就好,我把你带回来……是为了你与我娘亲的渊源,本就不是为了做这种事的。”
  庄衍把手中的药递给了小池,嘱咐道:“脸上的伤口,要仔细敷一层药,不要担心药糊在脸上不好看。还有后背那道伤也要敷,我刚才看了,伤口破皮了,药早晚各一次,不许偷懒。”
  小池伸出手,庄衍在递给他药膏的时候,碰了一下他的手心。
  他细腻的手掌就像冰一样又凉又湿,掌心的冷汗还没消下去。
  庄衍放开了他的手,那一瞬间,便心生怜惜。
  他想,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害怕。
  他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年,心中有些沉重。
  身为罗鄂人,这少年却会说汉话,想必他以前也是出身于显赫人家,才有这等机缘,能学习到汉书和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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