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这哀怨吓着崔稚了,“到底怎么了吗?”
  魏铭问她,“你还顾得上我怎么了?”
  崔稚说顾得上啊,“你有什么问题,我都给你解决!别闷心里,对身体不好!不是闹着玩的!”
  她真要替魏铭解决问题,魏铭又陷入了沉默。
  田氏远远瞧见,暗暗摇头。木子的话越来越少的,好像要回到小时候那个木子一样,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有些事就跟三桃河上的冰一样,是化了还是结的更厚了,全看天意。
  ——
  而看天意的不仅是田氏,还有难得在青州城过年的孟大老爷夫妇二人。
  孟大老爷念念不忘的事,终于有了回想,楚氏去信没多久,就接到了娘家的来信,她那位待嫁的侄女,亲事仍然没有下落,正式问了楚氏,孟家可有合适的人选?
  孟月程虽然被撵回家小半年的光景,可大理寺卿的位置,皇上不发话,还是孟月程的。朝里的人莫嗅到了些气息,这下终于明白孟家的二老太爷和孟月程的分量。
  楚家这位姑娘,本是嫡出的小姐,可因着生辰八字特殊,明明是个姑娘家,可阳气十分重,兼之个头长得如男儿一般,之前看中了两家子弟,愣是没合上,姑娘耽误了两程,楚家又舍不得嫡女随便下嫁,耽误来耽误去,翻过年就要十八了!
  楚氏的嫂子愁得睡不着觉,倒是那楚姑娘淡定,说“姻缘天定,来时自来”。她这份淡定传到了楚家老爷子耳朵里,不由地高看她两眼,说要亲自为孙女选人家,选了一圈,点中了孟家。
  楚家点中孟家,而孟家合适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刚中举的孟中亭。
  虽然年纪小一点,但是已经有功名在身,前途无量!
  楚氏得了娘家的信,给孟月程瞧了瞧,孟月程呵呵笑了两声,随后又砸吧了嘴,“不知道那小子哪来的福气!”
  孟月程因着大理寺卿圣上仍旧属意他的缘故,开怀不少,这些日都没为难孟中亭,不过他还是道,“是门好亲事,早早定下来,把消息传出去,那些见我不在位置上蠢蠢欲动的人,就都消停了!青州孟氏不是随便什么门第!小风小浪奈何不了!”
  他都这么说了,这事算是拍板了,楚氏选了一日特特去了岳氏院里,远远听见孟中亭在屋里背书,心里也有些喜欢,谁年轻的时候没做些离经叛道的事,浪子回头就好!
  楚氏进了岳氏房里,再见孟中亭个头像是又高了些,更觉满意,跟他道,“我和你娘说会话,你去书房背书吧,扰了你就不好了。”
  孟中亭自然应下,岳氏一边招呼楚氏,一边瞧着楚氏脸上喜洋洋的,心里有些思量。
  楚氏也不拐弯抹角,问了问岳氏进来身体如何,听她说好些了,便道,“你身子好些,可得把小六的婚事操心上了!咱们小六这个年纪的举人可不多见,又是这样的门楣,这样的品性,你这心里就不着急?”
  第429章 地震
  说得这么明白,岳氏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笑着道,“小六年纪还小,人也不稳重,我看不急。”
  楚氏摇头,“你这话可不对,人小不要紧,成了家就稳重了!待他有了孩子,思虑的多了,做事肯定稳稳妥妥不出错。”
  说来说去,就是有亲事相中小六了。
  岳氏不好反驳,果然听着楚氏道,“不瞒你说,小六我是早就看上了的,我娘家有个侄女,打小就惹人疼,我这个做姑姑的,一心想把她接到身边才好,偏和我家那个年纪差得多,倒是和小六相差不大。”
  楚家的情况,岳氏不甚了解,可楚家的门第在湖广多风光,她还是清楚的。孟月程能顺风顺水地一路登上大理寺卿,一方面有张阁老提携,另一方面也有楚家替他使力。
  再者,从楚氏便可看出来楚家的家风,做朝臣的贤内助,必然是极好的。
  岳氏思量许多,可孟中亭心里另有一人,旁人再好,他只怕也瞧不上。
  岳氏知道楚氏说得这么明白,就是打量她不能一口回绝,也是真的想跟她结亲,她只好周旋道,“大嫂家的侄女,没有不好的,只是我们小六能行吗?我这个当娘的,心里都没谱!”
  “怎么不能行了?”楚氏问她,“小六年纪小一点,我那侄女又年纪大一些,两人若是有缘分,相互扶持着,不是挺好吗?”
  “不知道嫂子家的侄女贵庚呀?”
  楚氏是不想说这个的,但这是个绕不过的话题,“芸芬这孩子小的时候就算过命,说到了十七八才好成亲,如此多子多福,我兄嫂便做主多留了她两年,今岁刚十七。”
  孟中亭翻过年才十五,楚芸芬竟然比孟中亭大三岁。
  其实岳氏觉得大三岁也无妨,但孟中亭的情况是,已经心里有人了。
  岳氏向来尊重儿子,尤其他如今已经是举人,遵照他的心意,他活起来才有劲儿,不然按照旁人的活法,孩子又是为谁而活呢?
  岳氏也不想吊着楚氏,她说,“年龄大些确实是好的,但令侄女只怕等不得,小六这边,我还想等他把学问再做扎实些才成亲,若是能考个进士,就更好了。”
  可岳氏把这话说了,楚氏可就瞪大眼了,“弟妹,小六考上进士,少说也是四年后的事了,那时候小六可就十九了!到时候说亲定亲成亲,孩子可都二十多了!”
  楚氏是按照孟月程为孟中亭的打算来的,孟月程不许孟中亭明年科举,而岳氏却有意让儿子明年下场试试,说不定就考回来个进士!
  两遍说了个岔开,这气氛不由地尴尬了几分,岳氏也不再多解释,只说孟中亭还小,楚氏得了她的意思,也不高兴起来。
  待到回到了自家院子,楚氏连连叹气,孟月程问她,她道,“我可怜的侄女,十七岁也算不得大,竟然被这般嫌弃!”
  孟月程惊讶,“岳氏嫌弃芸芬年纪大?”
  楚氏把岳氏的态度说了,“还说小六进士之后再议亲,小六要是三十五十才考中进士,难道要等到那会儿?分明就是以此为借口,嫌弃我芸芬年纪大!”
  但是孟月程不这么理解,他说,“我看岳氏的意思,是怪我不让小六明年参加会试!若我让他明岁会试,小六娶芸芬,还不是正好吗?!哼!竟这般拐弯抹角,从前我怎么没瞧出岳氏如此多的心思?!”
  每个人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都会有意无意地以为别人是对着自己来的。
  所以,楚氏和孟月程把两个矛头攒到了一起,岳氏在这两夫妻眼里就更面目可憎了!
  孟月程背着手站在窗口,“岳氏这是要把孟中亭养成岳家人!”
  “不过她娘家那里,好似没有和孟中亭年龄相当的姑娘。”
  “没有又如何?难道岳家没有旁的姻亲?”
  孟月程越想这事越不得劲,他被遣回家中,岳启柳连一句话都没多说,他可是被孟中亭连累!
  他直接喊了楚氏,“这事你先别管,我去信问问四弟是什么意思,我不信连他也想让儿子变成岳家人!”
  只是还没等到孟月程受到孟月和的回信,却有个消息震惊了朝堂上下。
  北直隶保定境内发生地震,京城被波及,孟月程更得到消息,说皇上受惊卧榻!
  这一震从保定震到了京城,虽说并未使得京城房屋坍塌,可保定却受灾严重,不断又奏报进京,而孟月程也连连得到消息,他惊诧,“这一震,只怕要乱套了,咱们不在京中,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过楚氏更担心自己的儿子,孟家大爷还在京城做官,“也不知道中京有没有伤着吓着!”
  孟月程也等着儿子的回信,虽说京城动荡不大,可不少百姓的土房裂开甚至坍塌,世事难料。
  而岳氏这边,也在等着消息。
  孟中亭跪在岳氏床前请她先把饭吃了,“娘,您先把饭吃了!外祖父很快就有消息了!”
  岳氏吃不下去,她前些日刚收到父亲岳启柳的来信,说要进京述职,算算日子,保定地震的时候,岳启柳人应该就在保定!
  地动消息一到,岳氏就卧了床,不肯吃不肯喝地,只焦灼等着父亲那边的回信,孟中亭也吓到了,保定当地震动颇为严重,百姓民房坍塌,保定城也受到了波及,城墙裂开一道大裂缝。在这种情形之下,进京述职的岳启柳一点消息都没有!
  “娘要是不放心,儿子自去保定询问外祖父的下落!娘怎么能不吃不喝呢?”
  岳氏万万不敢让他去,大震虽然过了,可小震还在继续,现在有几个敢去保定的?
  “我吃不下饭,你让人把饭撤了吧!我去佛堂替你外祖父祈福去!”岳氏忧心,强撑着起了身。
  “娘,儿子替您祈福不行吗?娘两天没吃东西了,您……”
  岳氏却阻止了他,“你孝顺,娘知道,可娘也要孝顺你外祖父,你不用劝了。”
  岳氏说完就去了佛堂替她父亲祈福,到了晚间回来的时候,面色发白,才勉强进了些清粥。
  孟中亭瞧着,心下半悬着,正此时,京城那边孟家大爷孟中京回了信,提到了路过保定的岳启柳。
  第430章 昏迷
  孟中京带来的不是好消息,恰恰相反,是个坏消息。
  孟月程一瞧那信上的话,就“喔”了一声,“岳启柳竟然没及时进京!”
  “啊?”楚氏连忙过来看信,一看之下,也惊讶起来,“岳启柳果真阻在了保定?老天,怎么这么巧?”
  他一个江西布政使,一般是不会出江西的,偏偏皇上点了他回京,恰恰就在走到保定的时候,遇上了保定的地震!
  孟月程看着信,啧了嘴,“岳氏惦记她爹,还真就把她爹惦记到了保定去了!眼下皇上都派人去寻,只怕不是好兆头。”
  孟月程这么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楚氏问不至于出事吧,“倒塌的都是些土坯的民房,保定城里官宦人家的院子,没听说有倒塌的,那岳启柳还能住土房不成?”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堂堂封疆大吏,不至于沿路住宿土坯民宿,孟月程稍稍松了口气,他虽然不喜岳启柳,可到底是姻亲,关键时刻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岳启柳若是没了,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孟月程想想岳氏,又想想孟中亭,他叫了楚氏,“你去把这事跟岳氏说说吧。”
  楚氏一听就挑了挑眉,“这……她能听得了吗?”
  “听不听得了,是她的事,说不说却是我们的事。”孟月程把信收了起来,递给了楚氏,“我还要去伺候二叔,你去跟岳氏说去吧!”
  孟月程说完就背着手往西院去了,楚氏琢磨了一下他的意思,又想到那日岳氏嫌弃她侄女年纪大的事,换了衣裳去了岳氏那里。
  岳氏刚刚要起来的一点点红润脸色,又消散了干净,孟中亭在她身边劝她吃些东西,楚氏瞧着,不由暗道若是自己病重,自家儿子能不能如此这般在床前伺候呢?
  她这么一想,瞧孟中亭越发顺眼了些,岳氏要是也跟旁的妯娌一样好说话,那多好。
  她上前问了岳氏如何,见岳氏强撑着说还好,便道,“四弟妹这身子无碍,嫂子有些事,要跟你说说了。”
  “什么事?”岳氏问,孟中亭见楚氏皱眉,不由得心下咯噔了一下,他听楚氏开口,“是岳大人,人在保定丢了!”
  话音一落,岳氏倒吸一口冷气,“真的假的?”
  “如何作假?是中京信里说得,他说皇上已经派人去寻了……”
  话没说完,孟中亭一声大喊打断了楚氏,“娘!”
  岳氏向后仰去,后背重重地倚在了床头上。楚氏也吓了一跳,“哎呀,四弟妹你这是……寻没寻到还说不好呢!”
  孟中亭已经急急去抱了岳氏,“娘你怎么样了?皇上派人去寻了外祖父,定然能寻到他老人家,您可别急!”
  楚氏也在旁连声道是,“我这便让人去问,一有消息立时跟你说!”
  岳氏强撑着跟她道谢,楚氏可不敢逗留,连忙去了。
  岳启柳失联了,对于朝廷来着,失联的是封疆大吏,对于岳氏来说,丢失的是她父亲。
  岳氏得了楚氏传过来的消息当晚,就病倒了,到了后半夜更是昏迷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孟中亭吓得脸都青了,大声喊人去请大夫,孟中亮夫妇也跑了过来,半个孟家都被岳氏的突然晕厥惊醒。
  孟月程夫妻不能除外,楚氏听说的时候,心头就腾腾跳快了两下。
  “老爷,这怎么办?四弟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四弟还不得吃了我啊?”楚氏赶忙让人把自己的人参翻出来,“我记得有根五十年的,拿出来备着!”
  楚氏虽然不太喜欢岳氏,可到底和她没仇,就算是孟月程,也没有同岳氏到不相见的地步,无外乎抱怨她几句罢了。
  孟月程也没想到岳氏这么经不得事,他也怕万一岳氏出了事,孟月和朝他发火,他让人拿着他的帖子去请大夫,“务必把青州城里最好的大夫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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