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除了康熙外,太后和四妃心思各异。
太后和宜妃看着胤祺双眼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到婠婠身上,而婠婠却不动如山,两人心里欣慰婠婠是个受规矩之人后又开始心疼起胤祺。
不管是母亲还是祖母,都不会希望儿媳妇/孙媳妇牢牢把住儿子/孙子的心,总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是最重要的。可是一旦知道儿子/孙子全心的付出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又开始替儿子/孙子抱屈,替儿子/孙子不值。
太后和宜妃现在就是这个心态。
“保成,你们几个小辈陪着我们几个在这枯坐肯定觉得无聊,你们一起去御花园逛逛!”以为婠婠年龄小害羞,不敢在长辈面前和胤祺互动,太后把几人赶到御花园去。
“不错,御花园现在景色不错,去逛逛也好!”听到太后开口说话,康熙总算回神。
对太后的话,康熙自然是赞同。
于是婠婠就跟着太子等人去逛御花园了。
等婠婠回到他塔喇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塔喇家众人早已等候婠婠多时了。
“婠婠,怎么样?宜妃娘娘没有为难你?”看到婠婠下了马车,章佳氏连忙从家里冲了出来。
“章佳氏,你说的什么话!”布雅努听到章佳氏这么一说,连忙看向了四周,发现没有外人在才松了口气。
“我……”被公公这么一呵斥,章佳氏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婠婠看了看四周,“玛法、阿玛、额娘,咱们进门再说。”
“好。”章佳氏把眼泪憋回去,笑着点头。
回到正厅,下人都退下后婠婠才对家人说起在皇宫一天的经历,众人从头听到尾,知道太后、宜妃都对婠婠很满意,又看到随着婠婠回来的一车的赏赐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自那一次被宣进宫后,过了半个月婠婠又被宣进宫了两次,那两次齐布琛和董鄂·齐兰都有进宫。
婠婠三人虽然每次进宫都是悄无声息,但是还是被一些人注意到了,那些夫人开始带着自家的女儿、侄女上他塔喇府,而章佳氏收到的请帖就更多了,隔个一两天就要参加宴会。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章佳氏就算去赴宴也不会拉着婠婠去,而是带着婠婠的大嫂齐佳氏去。
各家夫人看章佳氏不带婠婠出来反而带齐佳氏出来,心中更是各种猜测。
婠婠不管别人怎么猜测,还是一如既往的宅在家,时不时的面对胤祺的突然打扰。平静的日子一晃而过,选秀的日子快到了。
这天婠婠正在打坐,黄嬷嬷把一叠请帖交到了婠婠手上,
最近婠婠收到的请帖也不少,婠婠只赴过两场宴会,那两家和他塔喇家几十年的交情了,不去说不过去。
婠婠随意翻了翻请帖,最后视线在一张请帖上停住。
写请帖的人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这不是婠婠关注的重点。婠婠关注的是写请帖的人,马佳·雅宁。
马佳·雅宁请帖上说京城新开了一家不错的茶楼,请婠婠三日后去喝茶。
第34章 第34章
“婠婠,你今天要出门?”齐佳氏看着婠婠换下道袍穿上家常衣服,眼中闪过诧异。
或许婠婠已经被内定为五皇子福晋,婚事已经有着落,章佳氏看到婠婠穿道袍并不会多想,只以为婠婠想师父了。
婠婠前世穿道袍穿了那么多年,早已经习惯穿道袍,心里觉得穿任何衣服都没有穿道袍自在。见章佳氏对自己穿道袍没有异议,婠婠自然换上道袍。
“嗯,城门领马佳·肯色大人家的格格约我去茶楼喝茶。”婠婠在梳妆镜面前上下打量,看到身上没有任何不妥后才换上和衣服配套的鞋子。
“怎么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不是不喜欢和那些格格来往吗?”齐佳氏虽然嫁入他塔喇家没多久,可是对婠婠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的。
婠婠解释道:“嗯,我和马佳格格见过一面,就是大嫂和大哥大婚之日。那天马佳格格和她额娘来府上贺喜,当时我负责招待来贺喜的贵女,马佳格格那天替我解了两次围,现在她下帖子来邀请我去喝茶,不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
“原来是这样,既然这样那就去见见。”齐佳氏点点头,“要不我陪你去?”
“谢谢大嫂,不过不用了。”婠婠笑笑,知道齐佳氏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出门,“又不是去打架,讲究个人多势众!就算是动手,也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大哥他们三人齐上都不是我的对手。她找我只是喝茶聊天,派两个丫鬟跟着就是了。”
“那你早点回来!”齐佳氏叮嘱道:“额娘回来时如果你还没到家,她该担心了。”
“大嫂放心,额娘回来之前我肯定回来。”婠婠点头保证。
虽然是这样说,等婠婠出门时齐佳氏还是多派了两个护院跟着马车后面保护婠婠,那两个护院都是在战场上退下来的,身手都很不错。
从他塔喇府到马佳·雅宁所说的茶馆有一段不远的距离,要经过一条市集。
集市街道两旁有茶馆、酒肆、书肆、首饰铺、胭脂铺、成衣铺、酒楼,各种各样的铺子如雨后春笋样林立在街道两旁。此时正是辰时,太阳还不是很热,街上很热闹。
集市上川流不息,有卖小糖人的老翁、上了年纪摆摊卖绣品婆婆、挑着担子的壮年男人、摆摊卖小吃的少妇、看街景的少年书生、看胭脂水粉的小姑娘、互相追逐的小儿,乘轿子的达官贵人、巡街的衙役,盛世繁华、人生百态尽显眼前。
婠婠闭眼盘膝坐在马车上,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刚才看到的一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婠婠身上的气息逐渐改变。
如果说之前婠婠还是雪山上一朵含苞待放的雪莲花,美则美矣到底年纪善幼,少了点风姿,那么现在的婠婠就已经是蓓蕾初绽的雪莲花,开始展露出少女应有的风华。
“格……”坐在婠婠一旁的水墨看到婠婠身上的变化,下意识的就想叫婠婠。
“嘘!”书琴眼疾手快的捂住水墨的嘴,让水墨不要出声打扰婠婠。
书琴和水墨都是婠婠身边的大丫鬟,书琴是婠婠奶嬷嬷黄嬷嬷的女儿,六岁就跟着婠婠身边,知道在婠婠打坐时不能打扰。
婠婠不喜欢身边有人围着自己,照顾婠婠饮食起居的一直是黄嬷嬷和书琴母女两个,只是章佳氏觉得婠婠已经长大要出门应酬,身边只跟着一个丫鬟说不过去,就把自己看着还算机灵的二等丫鬟水墨给了婠婠。
水墨来到婠婠身边还没多久,婠婠的事虽然也被科普过,也见过婠婠平时打坐的样子,可是现在见婠婠一瞬间变化那么大还是惊住了。
听到水墨的惊呼,婠婠睁眼,淡淡的看了一眼水墨,眼中无欲无求、无波无澜。
水墨连忙低头,不敢直视婠婠的眼睛,水墨在婠婠眼中看到犹如尘埃的自己。虽然这原本就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一旦清楚的认知到还是让人难受。
一道叫卖声打破了马车上沉默,“糖葫芦……糖葫芦……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婠婠从马车车帘的细缝中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扛在肩膀上一串串红艳艳的糖葫芦,想起前世不愿意上幼儿园时自家师父就会给自己买糖葫芦,离上次吃糖葫芦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听到一模一样的叫卖声,勾起了婠婠隐藏的记忆。
“停车!”婠婠敲了敲马车的墙壁叫马夫停车,转头朝书琴和水墨道:“去给我买两串糖葫芦来!”
水墨急忙应道:“奴婢马上去!”
很快水墨就买了两串糖葫芦递到婠婠手上,婠婠看着手中的糖葫芦色泽和记忆中的差不多,轻轻的咬了一口,吃了一个后婠婠就把糖葫芦放到一旁的碟子里。
书琴看着婠婠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以为婠婠是嫌弃糖葫芦不好吃就准备拿起丢掉。
“不要扔,放着。”婠婠阻止书琴扔糖葫芦的动作。
“格格?”书琴眼中闪过讶然。
“很好吃。”婠婠撩起马车窗帘一角,看向窗外。
糖葫芦很好吃,原汁原味比后世那些添加了很多化学物品的糖葫芦好吃多了,只是买的人不同,滋味自然不同。
师父,你什么时候才能结成金丹?婠婠想你了。
经过一排排的铺面,马车终于在一家茶楼前停住。书琴看着正在出神的婠婠,提醒道:“格格,到了!”
婠婠回神,看着马车停在一家名叫“茶艺坊”的茶楼面前。看着眼前的茶楼,婠婠想到自己来这的原因。
如果不是收到马佳·雅宁的请帖,婠婠都快忘记有这么一个人了。
婠婠生活简单,除了家人外其他人还入不了婠婠的眼,虽然马佳·雅宁的身份不简单,可婠婠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关注。欠下的,婠婠早已还了。
下了马车,早已有小厮等在一旁,等书琴说明来意,小厮把婠婠引进茶楼,而掌柜的也已等候在一旁。
婠婠看着小厮和掌柜的举动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跟着掌柜的脚步上了三楼,茶楼并不是很大,但是布置的很雅致,可以看出茶楼的东家有一定的眼界,费了不少的心。
“叩叩”掌柜敲了敲门后才打开门请婠婠进去,“请,我家格格正在里面。”
听到掌柜对里面之人的称呼,婠婠眼中闪过了然。
婠婠转身对书琴和水墨道:“你们下去等,待会我会下去找你们。”
书琴和水墨两人眼中略带迟疑的看着婠婠,“格格……”
“下去。”婠婠朝下面看了一眼,示意两人跟着掌柜下去。
刚才婠婠已经观察过了,这家由马佳家开的茶楼一楼属于大众喝茶的地方,价格便宜;二楼属于贵宾席,价格不菲;三楼是包间,价格对普通人来说等于天价。或许是刚开张的原因,此时茶楼的客户不是很多,跟来的护院还在茶楼门口等着,婠婠并不担心两个丫鬟的安全。
“是。”书琴不情不愿的朝婠婠行了一礼退到一旁,茶楼的掌柜微微一笑,“两位姑娘请跟老朽来。”
等书琴和水墨更着掌柜下去之后,婠婠才踏入包间。果然,里面也只有马佳·雅宁一人。
婠婠关上门走到马佳·雅宁对面坐下,“马佳格格。”
“婠婠。”马佳·雅宁并没有称婠婠为“他塔喇格格”,婠婠也没介意。
看婠婠坐下后,马佳·雅宁开始沏茶,沏好后递了一杯放到婠婠前面,“请喝茶,这是马佳家自己种的茶叶泡的茶。”
“多谢!”婠婠轻轻抿了一口,双眼含笑赞道:“很不错!”
茶不错,沏茶人的手艺也不错。
刚刚马佳·雅宁沏茶的时候,婠婠一直带着欣赏的眼神看着。不得不说,马佳·雅宁沏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好似做过千万遍,已经堪称茶艺大家。
“日子无聊,除了学点沏茶的手艺打发日子,我也无事可做。”对婠婠的赞叹,马佳·雅宁不知可否。
“大家的日子不都是这样吗?”婠婠朝窗外看去,“咱们出身富贵,一出世就是满人家的格格,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用像下面那些女子样为生活奔波,不用为生计发愁,除了学点技艺打发时间还能做什么?”
“你说的很对,可是人往往很不知足,有了富足的生活,更想要其他的。”马佳·雅宁也朝窗外看去,“总角之年时想要长辈慈爱怜惜,兄姐疼爱。豆蔻之年时想要嫁入高门、想要出色的夫婿’及笄之年出嫁后嫁想要夫婿温柔以待、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碧玉年华夫妻之间恩爱已无,就想要权势,想把一切都抓在手中。桃李之年是一个女人容貌最鼎盛之时,想要把时光锁住,想凭借还算年轻的容貌留住想留之人。花信之年后春光容颜已不在,想对前半生的人和事做最后的挽救。”
马佳·雅宁看向婠婠,“时光匆匆而过,徐娘半老时,才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想拥有的不曾拥有,想抓住的没有抓住,想挽留的没有挽留住,人生到头来一场空!”
“男子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争得一席之地,可是女人却是要把一生交付到他人手中。”马佳·雅宁垂眼看向地面,“出嫁之前从父,出嫁之后从夫,夫死之后从子,可是无子又改从谁呢?女子的一生犹如他人手中的木偶娃娃样,让人随意操控,如此可悲、可叹!”
“如此可悲的人生,我只恨……只恨……”马佳·雅宁眼中闪过泪光,仰头把眼泪逼进眼里,“只恨为什么不是男儿身!如果我是男儿身,无论是像乞丐样沿街乞讨还是像下面那些男人样为生活奔波终日劳苦,或是出生书香世家寒窗苦读科举考试,哪怕是当个小兵上战场终有一日马革裹尸,我也不怕!可老天是如此的不公,连让我努力的机会都不给我!”
“擦擦。”婠婠把自己的手绢递给马佳·雅宁。
“抱歉!”马佳·雅宁偏过头,用手绢擦了擦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就什么话都说了。明明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可是……”
“这或许就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缘分。”婠婠面含笑意,让人看不出一点异色,桌子下的手却不停的掐算,越算心越不平静,越掐越想骂娘。
“我也觉得是这样。”马佳·雅宁垂眼看着手中的茶杯,“婠婠,你在他塔喇家生活的幸福吗?长辈是否慈爱?兄长是否疼爱?我并不是想打探什么,就是想知道同样是满族贵女,你在他塔喇府和我在马佳家有什么区别。”
婠婠眼中的波光一动,微微一笑,“我在他塔喇家生活的很幸福!玛法、阿玛、额娘很慈爱,三位兄长堪称长兄表率!”
闻言马佳·雅宁握着茶杯的手一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是吗?”
婠婠看着马佳·雅宁失态的模样沉默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对马佳·雅宁来说,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你还真幸福!”马佳·雅宁望着婠婠,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有欣慰、有不甘、有自嘲、还有浓浓的失落,唯一没有的就是怨恨和敌意。
“人与人的关系需要经营,父母兄弟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虽然有一层血缘关系在要比其他人来的亲近,可是如果不用心经营,常年累月下来那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婠婠把玩着手上的茶杯,似提醒似总结,“血缘至亲是这样,夫妻间也是这样。”
“如果想得到某样东西就先要付出,在付出的过程种手段必不可少。如果只是默默的付出,谁又看在眼里?”婠婠放下茶杯,沏了两杯茶,把一杯茶递到马佳·雅宁手上,轻抿一口茶才道:“总是默默的付出,不让人第一时间察觉自己的付出,想让别人自己去发现,可是并不是每个人的心都很细。就算以后发现你了的付出,可是天长日久下他们已经习惯了你的付出,你付出再多在他们看来也是理所当然!”
“原来是这样吗?”马佳·雅宁盯着茶杯恍然,“原来他们不是看不见我的付出,而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我的付出,所以最后才视而不见!”
“噗呲”马佳·雅宁放下茶杯,捂脸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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