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而这个小侯爷,看起来也是很关心她们元娘的。
“哎!”红绸应了一声,拉着紫绢走了进去。
季琅看着两人神色地转变,心里也放下心来,昨夜这两人还满口嫌弃他呢……
他揉了揉眼睛,晃了晃头,虽然一夜没睡,但也不觉得很没精神。他走到偏房,自己打水洗了脸,以前这些都是清风做的,现在他成了婚,那小子也不好再进内院,他身边又没有其他女人服侍,只好自己亲力亲为。
姜幸被扯着身子叫起来,脑中还昏昏沉沉的,一听时辰寅时已过,立马清醒过来,今日还要敬茶认亲进宫谢恩,哪个都是耽搁不得的,忙顶着晕乎的脑袋起身梳妆。
用过早饭,马上就要去见太夫人了,这侯府里疑点重重,姜幸总觉得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但是她对太夫人楚氏的印象很好。
去福禄堂的路上,季琅脸色晦暗,也不知在想着什么,眉头轻轻皱起,一副纠结不安的神色。
到了福禄堂,姜幸一眼就看到首位上端坐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屋里还有别的人,看她进来,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季琅率先走过去,跪到地上,给楚氏磕了个头,姜幸急忙也走过去,周妈妈这时递上茶,一脸慈祥笑意。
“幸娘给母亲敬茶。”姜幸脊背僵直,有些紧张地说出这句话,手里托着茶杯。
楚氏抿唇笑了笑,瞥着季琅的脸,就看他好笑地看着局促不安的姜幸,连敬茶都忘了。
“咳咳。”
“哦……孩儿给母亲敬茶!”季琅回过神,赶紧亡羊补牢。
“嗯,好在你还记得为娘我。”楚氏点了点头,接过茶喝了,又看向姜幸,“以后在府上就当做自己家一样,不用拘束,这里没有苛刻的人。”
她声音温和,让人听着心里舒服,姜幸应声站起身,外头却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身穿官服,手里端着官帽,形容整洁,一丝不苟,虽是满身书生气,又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之气,看起来也不苟言笑。
他匆匆走过来,看了季琅一眼,又对楚氏弯了弯身:“祖母。”
这就该是死去的武敬侯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季家大郎了,跟那个猴儿一样的季衡宇是堂兄弟,也是季琅的侄子。
正想着,那人转过身,对姜幸也弯了弯身,很是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声“三婶”。
看起来比她要大七八岁,如此称呼着实让她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外面又跑进来一个人:“小叔!小婶婶!宫里又赐下东西了,还来了一辆马车,说是接你们进宫谢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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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太子
季衡宇撩袍子进来,嘴上不停,一大清早就给武敬侯府增添生气。
卓氏本是坐在旁边嗑瓜子,看见季衡宇进来急忙放下手,拍拍手坐端正了。
里面的人对视一眼,心里想的都是季衡宇方才说的事,陛下爱重武敬侯府,时不时赏赐点东西下来,他们也见怪不怪。
就是派人来接他们进宫的举动却有些太过了,尤其季琅也非重臣,一般不应有此殊荣。
也不知道宫里有什么事,季琅和季清平都看向上面坐着的楚氏,楚氏却没什么神色变化,她冲姜幸抬了抬下巴,挥手让他们走:“都是一家人,认亲早晚都可以,陛下既然来叫了,你们也莫要让宫里来人等太久,先去吧。”
姜幸却扭头看向季琅。
季琅弯身告退:“那我和幸娘先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来抓姜幸胳膊,动作十分自然,又看向季清平,“你要上朝,咱们一起出去呗。”
季清平点了点头。
姜幸还沉浸在方才他的那声“幸娘”里。
手腕被他握在手心里,脚步也为了配合她慢了下来,虽然出去后他一直在和他侄儿说话,手却始终没松下。
好像这样一直被他拽着,不论去哪,心里都十分安定。皇宫,她不是第一次去了,两次的心境却截然不同,她也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能以侯夫人的身份去进宫谢恩。
说起来,这位世间少有前无古人的女皇陛下,待她也算不薄了。
出府的路上,季清平一直沉着眉,似乎有话要说,视线偶尔挪到姜幸身上,欲言又止,好像碍于她在这没办法说出口似的。
虽然他举止恭敬守礼,也未曾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但姜幸总觉得他对自己有所戒备。
季琅却不管这么多。
“大郎,最近胡主事那事有什么进展吗?你近来忙,我都没时间问你。”
季清平脚步顿了一下,三个人齐齐停住脚步,姜幸看到他又看了自己一眼,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你看她做什么?”季琅直接问了出来,语气十分不解。
姜幸看季清平神色讳莫如深,遂扒开了季琅的手,指了指前面:“你们两个说,我先去前面看看。”
她也不想听,也不想自己在这自讨没趣。
谁知道她刚向前走一步,就被季琅粗鲁地扯了回来:“你自己去前面看什么?再丢了……”
他重新把她拉回自己身侧,再次握上她的手腕,看着季清平道:“你不用避着她,胡主事的事就是她告诉我的,这件事始末她都知道。”
他原来懂季清平的意思,知道他对自己戒备,姜幸抬头多看了他一眼。
侧旁的季清平神色微微一怔,有些讶然地看向姜幸,随即又皱紧了眉头,比刚才面色还沉,他突然卸去先前的尊敬,眼中的怀疑不加掩饰。
“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能当玩笑话说的。”
季琅脸色一变,把姜幸向后拽了拽,自己挡在她身前,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你就是这么跟你小婶婶说话的?”
姜幸隐在季琅背后,看见季清平转而凝视他,两人对视了良久。
最后是季清平眉头松了松,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无奈,他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不少。
“方才是我逾矩了……但这话却是要问清楚的,别到最后白忙活一场,却发现是个子虚乌有的事。”
姜幸心思玲珑,一下就明白季清平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觉得自己是为了接近季琅而编了这些话蒙骗他,打心底里也没将她当成个好女人。
她突然想起,这人给她的感觉和大哥很像,只是季清平更心机更深些,看起来有些高深莫测,也比大哥更冷,眼中的轻蔑丝毫不少,并非只针对她。
姜幸不躲在季琅身后了,她盈盈走出来,神色镇定:“大郎尽管放心,胡主事的事绝不是我信口开河,相信大郎查了这么久,也能发现其中端倪。若是大郎不信,我在这里发个誓也未尝不可。”
“你发什么誓?”季琅半挑着眉,“喜事还未过,别说不吉利的话。”
虽是斥责她,却明显是对季清平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者沉思半晌,提步向前走了:“算了,走吧。”
这件事才算翻篇。
尽管只是清晨里相处的这一会儿时间,姜幸却发现,季琅这个小侯爷的位子不过是徒有其名,侯府里真正掌控权柄的是这个季家大郎季清平,在朝中有话语权的也是季清平,他年纪轻轻就在六部管事,以后还大有提升的空间。
季琅不过混了个侯爷的位子,其实赋闲在家,他也未曾像其他有志之士一般用功读书走科举的路子。
但是按理来说,不该这样的,为了侯府兴盛不衰,季琅本该挑起这份重担,现在却是大房那边将之揽在肩上。
她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出了侯府,季清平就去另一辆马车了,季琅则带着她登上前面那辆一看就很奢华的马车。
坐进去后,季琅面色一沉,他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放空了好一会,才放下手看着姜幸:“大郎的话,你别多心,他一直如此,对谁都这样,总比常人要想的多些。”
季清平和姜幸非亲非故,和大哥给她的伤害不同,她其实并不放在心上,闻言便摇了摇头。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来了,季清平比他们快几步,因为要赶着上朝。两人从马车上下来,从笠正门入,刚进去就迎上来一个宫人,显然早已经在此等待多时。
那人含胸躬身,很是谨慎尊敬:“侯爷请随奴婢来,殿下在御花园等着侯爷呢。”
季琅闻言一怔,眼睛顿时睁大了:“殿下?”
“不是陛下召我们入宫谢恩吗?”
宫人弯了弯身,回道:“陛下早朝,还有会子时间,侯爷先去太子殿下那边也无妨。”
季琅马上反应过来,这马车想必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了,看来是想趁他进宫谢恩的时候跟他谈谈别的事。
他抬了抬手:“带路吧。”
姜幸跟在后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得开始琢磨起这个大盛尊贵的太子殿下。
说起这个人,就不得不说当今圣上李庭玉坐上皇位的不易。
先皇膝下原本只有一个皇子,生下后就被立为太子,但太子从小体弱多病,当时的国师也就是安灵寺方丈,言宫煞太重,于太子性命有碍,需让太子远离京城,直至命格完全定下才可归来,于是先皇便将太子送到了千里之外的骊山。
谁知道十五年后,太子归来,却摇身一变成为了皇太女。当时有许多朝臣质疑她的身份,从而引动了朝中大变。但是很快有人明悟了,当年方丈之言不过是个骗局,是先皇有意将江山交到女儿手上,便撒下这个弥天大谎,十五年后,太子之位已成定局,让大臣们不得不接受这个决定。
可此举有违祖宗礼法,仍有许多人不愿臣服,便有大臣以性命相挟,血溅朝堂以求先皇更改传位诏书。
先皇为李庭玉铺了那么长的路,没道理最终屈服于几个臣子,于是率先发作,将几个闹得凶的大臣直接拖到承乾殿门前砍了,杀鸡儆猴,雷霆手段,加上李庭玉的母族是手握军权的卓家,卓家在朝中说一句话,整个大盛都要抖三抖。
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大臣们也要保命,哪敢继续声讨皇上。
且李庭玉监国的三年,处理起政事来游刃有余,未曾做过任何错误的决断,于情于理,大臣门都没有理由再去反驳。
大臣们虽不再非议,却并不代表人无异心,当时先皇的胞弟燕王不服李庭玉为皇太女,一心觊觎皇位,曾多次暗害她。
终于有一次害得李庭玉性命垂危,经太医全力救治才捡回一条命,却也足足卧床十月。
而燕王也因为事情败露,被先皇遣回封地永不得返,后来又因为里通敌国,被先皇赐死在燕地。
这事奇就奇在,卧病在床的李庭玉十月后竟诞下了本朝唯一一个皇嗣,其父身份不明,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可因为孩子是从李庭玉肚子里蹦出来的,皇族血脉绝不会错,这孩子身份是质疑不得的。
后来李庭玉坐上皇位,便立了他为太子。
李庭玉似乎在有意隐蔽孩子生身父亲的身份,且她已是女皇,早晚要有一个人来继承她的皇位,重臣猜测,李庭玉之所以不暴露孩子父亲的身份,就是为了不混淆李氏血脉,保住李氏江山。
谁知道陛下“皇夫”会不会生异心而去夺位呢!
兴许那人早就被处死了也说不定。
所以太子李自琛的身份一直都是宫中秘辛,但凡有人议论,便会被陛下寻个由头发作,久而久之,也没有人敢再去妄议了。
这些事,都是十三娘以前偷偷跟她讲的,所说之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身为大盛人都知道一二。
但以前姜幸未曾接触过,不知道太子和季琅竟然还有些交情,还召见他到御花园叙旧。
众人到御花园后,隔着一排月季花,姜幸看到不远处有个人握着长弓,正在瞄准远处大树上的靶子,那人一身金丝玄衣,眉锋挺立,眉目中有陛下的影子,岁数看起来和季琅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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