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要这个!还要那个!”阿元开心的叫着。
洛梨宠他,便给他一次买了两盏灯笼,一个猴儿灯,一个兔儿灯。
阿元左手一个灯,右手一个灯,笑的合不拢嘴,仿佛得了天下一般,又是得意又是开心。
“表姐要买一个吗?”凌波问她。
洛梨抬眼,便瞧见了头顶上挂着的梨花灯,因她的名字,她素来也是喜欢梨花的。
“那个好。”凌波不等她回答,指着梨花灯叫店老板取了下来,麻利的付了钱递给洛梨。
洛梨抿唇一笑,“谢谢。”接在了手中。她看着周遭穿梭如织的行人,又看着手中明亮的花灯,思绪却仿佛飞到了遥远的坞城,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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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城城墙之上,一人身着银甲立在墙垛边,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一阵劲风刮来,墙垛上的旌旗随风呼呼作响。
他低头时,从怀中取出一物,目不转睛的看着手心的小瓷人,那是一个红衣的小丫头,那是她送给他的礼物。
突然,一个士兵急匆匆来报:“公子,不好了!”
男人将东西收入怀中,蓦地转头,拧眉看着他:“何事?”
士兵喘着气道:“世子,世子出事了!”
沈胤蓦地睁大眼,一手抓着士兵的领口:“你且告诉我,他在哪里?”
士兵颤声道:“世子追击拓跋余部,之前侯爷已经吩咐,残寇莫追,可是世子却一直追入了黑山口!到现在有逃回了的人说,世子不见了踪迹!而且……而且黑山口里发现了不少拓跋氏的伏兵……”
黑山口?!
沈胤心中蓦然一跳,那里山势险峻,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一旦进去,犹如进了一个迷宫,加上拓跋氏已经布下了伏兵,想要全身而退恐怕就难了!
第47章 孺子
见到一个幽深的山洞,沈曦闪身躲了进去,同他一起的五个士兵身着黑色软甲布袍,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山洞黑暗,他紧紧贴在岩石壁边,屏住了呼吸,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隐隐的,只听到一阵阵呼啸的风声钻过石隙宛若鬼哭狼嚎。
他追拓跋残党至此,一心想要立功,没想到竟然追进了黑山口,一入黑山口,山路骤然陡峭,突然间山上石林中飞来无数箭矢,他带的队伍遭到埋伏,士兵们四散逃窜,他知道在山坳里绝无活路,立即带人上山躲藏,一路死伤,如今身后竟只剩下四五个人而已。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兵士,嘴角紧紧抿了抿。如今后悔也无益,出发前父亲曾经警告过他穷寇莫追,谁想……
他紧紧握着五指,指尖抠进了手心。
洞外隐约传来声音,似乎是人脚步的声音。
“这边看看!”
沈曦听着,是屯阳那边的口音。
“倘若能活捉沈家世子,咱们也算是一项大功劳!回去,怕是能升官又发财!”
“只是为何找不到他?明明身后没几个人了?若是这次让他逃了,那可就可惜了!”
“哼!便是要将黑山口倒过来翻一遍,也得将他逮住!”
当外面的人靠近山洞的时候,沈曦紧紧的握住了玉华剑的剑柄,手背隐隐迸出青筋,寂静的山洞,只听到“滴答”“滴答”水滴从石壁上滴落的声音。
那些人似乎只朝着这里瞥了一眼,便转头继续向前搜去。
渐渐外面没了人声,身后士兵低声道:“世子,咱们可以出去了吧?”
沈曦警惕的朝外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等等。”
又等了片刻,亦是没有动静,他一摆手,蹙眉道:“走!”
前面士兵才出洞穴,只见迎面一人长剑刺来,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长剑贯胸,仰面而亡,血腥之气弥漫整个山洞,对方动作快若闪电,让人心惊胆寒。
“世子小心!”后面人叫道。
沈曦只见迎面又一剑刺过来,他蓦地仰身后退,避过那人一剑,那人十分粗迈的哈哈一笑,“沈曦!果然是你!也不亏的我专程为你设一陷阱!我猜你就在这一片的山洞里,专等乌龟伸出脑袋呢!”
沈曦定睛一看,那人身着金甲,身长九尺,高大威猛虬髯黄须,原来是拓跋家手下的先锋拓跋兴,他是拓跋家主的侄子、拓跋煌的族弟,亦是拓跋部中一员猛将。
沈曦身后的几个士兵个个叫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身陷埋伏又遇到这个煞星,简直是逼上绝路了。
沈曦紧紧握着手中长剑,狠狠磨了磨牙,他虽然没有跟拓跋兴对阵过,却也听过他的威名。拓跋氏中,除了绝顶高手拓跋煌,第二个便是这个拓跋兴了。
拓跋兴鄙夷的望着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俊哥儿,手握长剑直指他的胸口,道:“小哥儿,你若是扔下长剑,自缚双手,我还是可以饶你一命。不然,你且问问我这把苍穹剑饮了多少人的喉头血?”
沈曦身后的几个士兵握着剑柄的手开始颤抖,都拿目光看向世子,不知道此刻是该战还是该降,毕竟拓跋兴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
沈曦扬唇冷笑,清明的眸子透出几分超出年龄的淡然,朗声:“我沈家,从来只有战死的士兵,却没有投降的痨种,你的苍穹剑纵然饮血成性,我这把玉华剑却也不是玩的!”
拓跋兴看到他的剑,银白的剑中间竟镶嵌着璧玉,怪不得叫玉华剑,不由得仰头大笑:“果然是个纨绔公子!这样的剑,你确定不是个玩具么?”
沈曦磨牙道:“是不是玩具,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听了这话,拓跋兴倒是对眼前这小子有些刮目相看,明明是个精致俊俏的少年,遇到他这样的人物眼底竟没有惧意,还真是少见的很。
他笑道:“不愧是沈宽的儿子,倒是有几分气概!只可惜,啧啧……毛头小子!光有气概是没用的!”
话音落下一剑刺来,沈曦一个纵身,“锵!”的一声,两剑相击,斗在了一起。
令拓跋兴诧异的是,他居然低估了这个小子,他的剑术看起来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缠斗之际,脸颊上一痛,沈曦蓦地后退,抹了一把脸颊,低头看,手指上都是鲜红的血渍。
他眼眸一冷,转头见拓跋兴又是一剑刺来,一个闪身向着山洞外跳去,拓跋兴以为他怯了,飞身追了出去,谁想到,前面那人才跑了几步,蓦地回身,动作快如闪电,一闪身到了他的身后,一剑飞快的向着侧腰刺过来,既准又狠,偏偏还是甲胄无法遮挡之处。
“嗷!”拓跋兴捂住腰眼,顿时血流如注,他再也想不到,竟然会被这小子算计到,气的大叫一声如同狮吼。
沈曦抽回宝剑,银色镶嵌着碧玉的长剑之上,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冰冷却愉悦的淡笑,这是拓跋兴的血!
他扬起长剑,再次刺了过去,拓跋兴用尽力气腾身而起,到了一旁的高石上,只是伤口剧痛一个没站稳差点滚下来,幸亏被身旁的士兵扶住。
他咬牙喝道:“给我射死他们!一个不留!”
本想活捉沈曦,现在这小子已经成功将他激怒了,没有必要留活口了!
沈曦抬头,只见高石之上,竟站着一排全副武装的黑甲士兵,个个手挽满弓利箭,冷森森的对着他们几个人。
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玉华剑,凝眸看了一眼剑身上的血痕,可惜此时,便是玉华剑再锋利,却也无能为力了。
他心头升起一抹苍凉,难道他沈曦初上战场,便有葬身于此了吗?心中不甘,可这偏偏就是残酷的现实。
他仰头叹了一声,合了合眼,又睁开了明眸,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转头看向身旁几个士兵道:“对不住你们,还得你们同我一起受死。”
士兵们万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方才他重伤拓跋兴,已经叫他们对世子刮目相看了。
几个人激动的热血澎湃道:“我们陪着世子死是我们的荣光!来世,我们定然还是追随世子殿下!”
沈曦抿了抿,点了点头,抬头望着拓跋兴,高声道:“你既要杀我,只射我一个便是,他们都是无名小卒,不若叫他们回去报信!”
拓跋兴扬唇,对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好!沈世子,今日,看在你这份气概上,我便成全你,有人去报信也好,叫沈宽知道,他的儿子是死在我的手上!”
“世子……”几个人万万没想到沈曦竟会为他们保命,激动又难过的齐齐喊了起来。
拓跋兴望着沈曦,唇角绽出冷笑,不紧不慢的扬起了手臂,眼底划过两道厉色。
“放、箭!”就在他手臂落下之际,一道罗网从天而降。
那罗网铺天盖地的撒落下来,将前面放箭的几个士兵统统罩入罗网之内。不说放箭了,那些士兵被罗网兜住,连腿脚都站不住,互相绊绕着纷纷从大石上滚落下来。
“大哥!”沈曦看到山石上的银甲人时,禁不住双瞳放大,满眼的惊喜。
“大公子!是大公子来了!”几个士兵们纷纷欢呼,仿佛救星临世一般。
沈胤带着人马已赶到,他身着白衣银甲,戴着银色半面面具,手持银霜剑,连挑七八名持弓兵士之后,一个飞身直刺拓跋兴。
“沈胤!”拓跋兴大惊失色,拓跋煌都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又如何是他的对手?何况现在他受了伤。
拓跋兴连连后退,沈胤的剑却快如流星,一招紧似一招,拓跋兴完全招架不住,一个不小心,被对方一剑挑落了头盔,长发披散满头狼狈不堪,措手不及之际,又被沈胤一剑刺中肩头血流如注,痛的惨叫一声。
“走!”拓跋兴落荒而逃,借着地势的险峻和兵士的掩护急匆匆的逃进了山坳。
沈胤回剑入鞘,转头看向大石下的沈曦,跃了下来,到了他的跟前,一如往日般淡然,问:“没事吧?”
沈曦这时才怔然回神,方才看他连挑七八名将士,眨眼之间挑了拓跋兴的头盔重伤拓跋兴,动作竟如行云流水一般,快若闪电翩若惊鸿,似战神临世一般,如此架势,世间有几人能挡?
他这时才明白,为何父亲对他如此倚重,为何将士们对他如此敬重,为何他被人称为“麒麟子”!
见识了今日情形,他才真正明白,原来沈胤真的是名副其实麒麟之子啊!
沈曦在心中叹了一声,缓缓摇头:“我没事。”
身边几个士兵都围了过来,齐齐地跪在了他的脚边,含着眼泪恳切拜道:“世子今日如此看重我们几人性命,小的们决定从今往后无论何时何地,都誓死为世子效力!”
沈曦转头,将几人一一扶起,郑重道:“你们今日既愿认我为主,他日,我沈曦亦不负你们!”几名士兵连连叩头感激涕零。
沈胤在一旁看着他,唇角微扬,不愧是英武侯的儿子。明明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儒雅公子,即便是第一次上战场,表现亦是让人意外,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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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城正在激战,而晋安依旧一片太平盛世,繁华不减。
洛梨挑着梨花灯同凌波等人一起在街上随着人潮慢慢走着。凌波买了一盏鸳鸯灯,一对儿鸳鸯,五颜六色倒是十分好看。但凡小姑娘家,都不好意思买鸳鸯灯,倒是她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喜欢便买了,只因为好看,管他好意思不好意思。
洛梨瞧着她手中的鸳鸯灯也觉得十分有趣,不畏人言,倒也是一个优点呢。
“看那边!有灯塔!”凌波指着不远处灯光璀璨之处。
灯塔,是用花灯扎成的高塔,聚集了各色花灯之光华,璀璨无比浪漫无比,每每都是灯节的焦点。
几个人兴致勃勃的过去看灯塔,偏生不少人也往这边挤,那灯塔乃是木架子搭起来的,四面八方的人都往这儿挤,不知道是谁挤动了支撑灯塔的木架子,只听到“轰”的一声,木架子竟往一边倒去。
人群一时大乱,洛梨唬的赶紧牵好阿元,生怕他被人踩到了,明月紧急之中连忙将阿元抱了起来,又去遮挡挤洛梨的人,红豆紧紧跟在两人身边,等的人群不涌的时候,再回头看,却不见了沈凌波。
“凌波!”洛梨着急起来,可是前后左右都是人,哪里看到半个凌波的影子?
她一个小姑娘,单独一个人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一时间,几个人都心急如焚,在人群中不住的喊着凌波的名字。
沈凌波这会儿被挤得七荤八素,等站稳脚跟时,周围都是人,唯独没一个脸熟的。
“表姐!”人声嘈杂,她听不到洛梨叫她,她叫了人,也没人回应她。
凌波有些焦急,拎着鸳鸯花灯左顾右盼,冷不丁的被人绊了一跤,猛地后退,踩到了一人的裙角,她一个回身,却将手里的花灯落到了那人月白色的裙角上,花灯倾倒,顿时那人的裙角着了火。
“啊呀呀!”凌波吓了一跳,慌忙去踩火,将那人的裙角踩的黑不溜秋,火星子才被她给踩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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