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大的梦想不是重中之重, 可你是。
  二模的考试成绩在一周后出来,大榜公开的那天,几乎半个学校的学生都围过去看了。不光是高三的学生, 还有其他年级的。
  谁都知道这次考试基本就等同于两个月过后的高考摸底, 大家都想看看今年的尖子生嘛。
  白寻音也被阿莫拉着去‘凑热闹’, 在人群中挤了进去。
  他们自然是直接找到大榜第一页的位置去看的, 白寻音一眼看到的是喻落吟的名字, 悬挂前三, 不想看到都很难。
  他这次的分和一模差不多,幸亏没受到期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
  不过高三本就是复习复习在复习的题海战术,并不会有太多的新知识输入, 像他们这种底子比较厚比较扎实的,只要自己的心态不崩就很难被外在影响了。
  “音音,你这次分还是挺高啊。”阿莫在旁边挽着她的手臂, 絮絮叨叨的感慨:“不像我,一直就在二十名左右徘徊, 估计也很难再提高分数了……”
  “你这样也很好啊。”白寻音知道阿莫是个胸无大志得过且过的女生, 在她的世界里, 有很多东西比闷头学习更重要,
  于是顺着这个思维安慰了一句:“分足够了,除了最顶尖那几个学校以外基本上都能去。”
  可阿莫这次听了却没有借坡下驴的自夸一番,反而是秀眉皱了皱,一向活泼明艳的脸上难得愁绪满满。
  白寻音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其实……我是想跟盛闻考一个学校。”阿莫在她的眼神追问下不得不说出实话,小姑娘笑了笑,神色羞涩又有些失落:“但是他成绩那么好, 估计很难了。”
  这种事别人实在很难给出建议, 尤其是两个人差距的确明显的情况下。
  白寻音叹了口气, 只能劝道:“你自己心态不要受影响就好了。”
  “我不会的。”阿莫小拳头握起来,丧丧的状态很快就自我调整完毕,回去教室的路上就小声的同白寻音八卦:“对了,你到底准备考哪儿啊,和喻落吟一起么?”
  白寻音清秀的眉头微蹙,觉得自己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好死不死的,后面横插进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白寻音倏地回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身后的喻落吟,无声无息到堪称神出鬼没。
  他现在膝盖好的差不多,倒是用不着拄拐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跑跑跳跳什么的,但挣脱桎梏后行动自如,喻落吟便难得感知到了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拄拐的那段时间,堪称是他人生中最‘不受控’的一段时期。
  本来喻落吟只想出来去个洗手间的,但看到白寻音的影子就忍不住跟上来了,结果更‘意外之喜’的还是听到她和阿莫再说这个话题。
  他很感兴趣的话题。
  白寻音脸上闪过一丝羞窘,忙不迭的把旁边等着看好戏的阿莫推走,后者不情不愿的离开过后,她才无奈的瞪向喻落吟:“有什么好奇的。”
  “当然好奇啊。”喻落吟耸了耸肩,理所当然的说出实话:“我想和你一起来着。”
  白寻音抿了抿唇没说话,转身自顾自的朝着班级走。
  喻落吟也不介意,跟在她后面单方面的絮絮叨叨:“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说想报北方工大来着?”
  白寻音心中细微的‘咯噔’一声,不重,就像自行车骑在路上碾过石头子一样的感觉。
  但毕竟是存在的,且不能轻易忽视掉。
  于是她只好无声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喻落吟:“我不会离开林澜的。”
  喻落吟一愣:“什么?”
  “我妈妈自己在林澜照顾我爸爸…太辛苦了,所以我不想报外地的学校,想留下来帮她。”白寻音澄澈的茶色眼睛里一丝杂质都没有,平静的只是叙述:“我在考虑本地的学校。”
  她伪装的天衣无缝,任谁都看不出来她在说谎,一本正经的说谎。
  喻落吟难得木头似的怔了片刻,回过神就忍不住笑了。
  “好啊。”他上课的时候习惯戴眼镜,现在忘了摘下来,镜片背后的双眼闪过一丝隐晦的兴奋,柔声说:“那我们一起考澜大吧。”
  林澜,当然是澜大最好了。
  白寻音睫毛微颤,声音同样柔和平静的答应:“好呀。”
  后来喻落吟一直不理解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蠢,居然真的信了白寻音的‘鬼话’,居然真的会以为她会考澜大,和他继续在一起。
  想象可能只怪当时他太兴奋,沉浸在白寻音的柔顺当中无法自拔,铆足了劲儿的一心想考入澜大,幻想着日后继续同窗的生活……
  其实若仔细看看,就能明显看出少女那稚嫩到有些拙劣的演技了。
  她嘴上在骗人,可垂眸收敛着的眼神却骗不了人。
  等追悔莫及的时候,喻落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白寻音有多狡猾,一点不亚于他的程度。
  小姑娘一定是看出来他想跟她一起报北方工大的,所以才用了这个招数哄骗他。
  因为那个时候于他而言,澜大的梦想不是重中之重,可白寻音是。
  澜大的目标可以换一个,后者他不想换,可结果终究是痴人了。
  *
  六十多天的时间转瞬即逝,高考前夕,学校组织高三考生家长开了一次家长会。
  于深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千秋百态的家长和穿着校服的莘莘学子,感慨万千。
  他做教师几十年,从三十出头就开始带高三班,这种场景不知道见了多少次。
  可每次见到,都还是觉得嘘唏不已,毕竟到了每年的盛夏,黏腻燥热的空气里,就又这么一遭。
  “各位家长和同学们,还有三天就要面临高考了。”
  “十二年的寒窗苦读,早起贪黑,其实我们迎接的就是这个考试,可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也是最公平的一次考试。”
  “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在誓师大会上校长曾经说过的话,好的大学就是人生的一张入场券,以后能步入什么样的场合,基本上都要靠这个入场券,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走所谓的捷径。”
  “所以你们要正视和重视这次考试,但不要因为紧张影响自身,心态放平……”
  伴随着于深慷慨激昂的演讲,台下的家长及学生不禁正襟危坐,认认真真的听着三年以来他们从未认真对待过的老师演讲。
  人大概都是这样,只有到‘最后一次’的时候才知道留恋珍惜。
  季慧颖也自然注意到了身后坐着的少年是上次送白寻音到医院的喻落吟,而他身边没有家长陪伴,孤身一人坐在椅子上参加‘家长会’,鲜明的和周身格格不入。
  “音音,你身后那男生是不是上次去咱们家的小伙子啊?”在于深讲话结束后,季慧颖才稍稍低头在白寻音耳边窃窃私语的问。
  白寻音点了点头。
  “你们俩坐前后桌啊,怪巧的。”季慧颖笑了笑,又好奇的问:“他家长怎么没来?”
  白寻音沉默,慢慢的摇了摇头。
  她也不清楚,但她知道喻落吟的母亲是顾苑,想想大概是……忙的无暇分身吧。
  只是幸好喻落吟自己心智坚韧,独自一个人承受人来人往打量怪异的目光也泰然自若,还能再家长会结束之后和白寻音戏谑着开玩笑——
  “我就是我自己的家长,给我自己当家做主了。”
  彼时学校里的人都撤的差不多,高考前夕学校给放假,已经没什么高三学生了。
  午后暖暖的阳光洒在长廊里穿着校服的两道身影上,像是给他们镀了一层金边。
  白寻音被喻落吟拉到高一时期所在的教学楼走廊里坐着,那有一道长长的木质椅子,小姑娘靠在廊柱上蜷缩着腿,感觉半个身子都被光照的暖洋洋的。
  按理说应该十分惬意的眯起眼睛享受这宁静的时刻,但马上就要高考,还真没几个人能轻易做到心如止水。
  她琉璃样的眼睛不自觉看着喻落吟线条干净利落的侧脸,尖细的小下巴抵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背,瓮声瓮气的问:“你不紧张么?”
  “还真的不。”喻落吟当然知道她在指什么,无所谓的笑笑:“就把她当成一次正常考试就好了。”
  实际上白寻音发现他们两个交谈的时候,自己从来不用说太多话,喻落吟一直很能‘窥一斑而知全豹’,明白她的意思。
  还真算是心有灵犀呢,白寻音无声的笑了笑,躁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
  她看到喻落吟在微微仰着头看高悬着的大太阳,阳光灼热灿烂,他只能眯着眼,甚至逐渐闭上眼睛。
  白寻音知道喻落吟在想什么——他真正关心的根本不是高考,而是高考之后。
  而自己,应该给他一颗‘定心丸’,避免他们行差踏错了一步。
  “喻落吟。”白寻音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小姑娘纤细白嫩的手指头勾着他的小拇指,约定似的缠在一起:“记得,说好的一起去澜大。”
  “嗯。”喻落吟侧头,额前细碎黑发搭到眼睫上,却遮不住呼之欲出的笑意:“我不食言。”
  他是真心实意的开心,高中时期的记忆里毕竟晦涩太多,他迫不及待的想跨入大学。
  只是喻落吟不知道,白寻音会食言。
  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可他偏要勉强。
  心里真正平静下来,甚至对于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预料之中的时候,高考真正到来之际也就不紧张了。
  考试那两天,白寻音心里当真是心如止水的。
  高中三年真的是铆足了劲儿的学习,每一道重点题都放在心里,看着卷子有条不紊的答,白寻音完全把高考当成了一次正常的考试来对待,和对待每一次的月考,期中期末考试一样。
  除了走出考场的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外,和平日里根本没什么不同。
  刚刚离开考试的定点学校,白寻音就接到了一条喻落吟发过来的信息:[今天被我爸抓回家里聚餐了,明天找你,考的怎么样?]
  白寻音不由得松了口气,觉得幸好高考她和喻落吟不在一个考场。
  皱眉想了片刻,她低头给喻落吟回了条信息:[发挥正常,你好好吃饭别着急,我这两天也要回古镇外婆家。]
  白寻音觉得……他们两个是时候该冷却一下了。
  可她这倒不是说谎故意骗喻落吟的借口,季慧颖真的说过要在考试结束后带她回去古镇一趟。
  这么多年不管他们家是辉煌还是没落,外公外婆退休后一直住在老家古镇,劳作为生,怡然自得。
  林澜是水乡,雨季频繁不适合种北方的农作物,老家后随便种了一些气候适宜的瓜果。
  左右老两口都有退休金,种什么东西都权当兴趣爱好了。见到季慧颖带着白寻音回来,他们高兴的脸上都泛红了。
  “真是,还知道回来,过年的时候都不知道回来一趟,白养你的啦?”外婆拉着白寻音的手,眼神却横睨了季慧颖一眼,不住埋怨的絮絮叨叨:“我都快一年没见到我们宝贝音音了,这回必须多呆几天才行!”
  “妈,哪是我不想回去。”季慧颖哭笑不得:“鸿盛那边离不开人照顾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呆真呆不了,明天就得坐早车回林澜呢。”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老头也开口了,刚正不阿的严肃面孔上都浮现了一丝老大不乐意的情绪,毋庸置疑的道:“音音得多跟我们待几天。”
  季慧颖:“……”
  白寻音看着一年多未见的外公外婆,心里其实也想的很,她不由得笑了笑,轻声细语的附和:“外公外婆,别动气,我留下来陪你们就好了呀。”
  左右她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了,正好想在古镇多呆几天。
  外婆年近七旬,一头头发却乌黑亮丽,没几根白头发,依然纤瘦的身材穿着古镇颇有特色的温婉旗袍,俨然一个江南水乡的大家闺秀模样。和同样精神熠烁腰身笔挺,穿着中山装的外公站在一起,像是一对璧人。
  白寻音每每看到他们,就觉得看到了对‘爱情’和‘未来’这两个词汇最完美的诠释。
  然而一向落落大方,巾帼不让须眉的外婆此刻听到白寻音说话,却激动的红了眼,握着她的手不住喟叹:“能说话了,之前我们通电话的时候就激动的睡不着觉,现在亲眼见到你听到你说话,更觉得这声音真好听,就是我们家音音的声调。”
  她边说着,边拉着白寻音走向身后的老宅里。
  古镇老宅,古色古香,从进去的桃木大门到里面的宅子都是很有格调的严肃之美。
  白寻音对这里并不陌生,她幼年时甚至在这里跟着外公外婆生活过两年,就在白家事业刚刚起步,不管是季慧颖和白鸿盛都忙的不可开交。
  后来还是白鸿盛舍不得独生娇女,硬是接回来自己带了。
  此时再回来住,依旧是说不出的亲切。
  吃饭时外婆特意做了白寻音最喜欢喝的莲藕排骨汤,外公在一旁笑眯眯的问:“小音,考试考的怎么样?”
  外公年轻时是在教育局工作的,退休多年依然满身的书卷气,一辈子在学术界经过的大风大浪和见过的考试数不胜数。
  对于高考,在他眼里就像和普通考试差不多,问白寻音的时候也极为平静。
  白寻音咬着小云吞,含糊不清却笃定的点了点头:“挺好的,跟我二模应该差不多分。”
  外公很是惊喜的一眨眼:“那我们小音哪里都考的上啦。”
  白寻音乖巧的笑了笑。
  “我们音音就是厉害,跟外公,爸爸一样,都学习好。”外婆开心的又给她盛了一小碗汤:“打算报哪个大学啊?”
  说着,三个人就七嘴八舌帮着她研究起了这些高校。
  这还是不能看成绩仅凭估分报志愿的时候,大家不得不考虑的严谨保守一些。
  白寻音静静的听着,末了小手放下已经喝了半碗的汤在桌子上,抿了抿唇:“我想去北方,工大。”
  这一句话成功打破了桌上热热闹闹的氛围,陷入一阵尴尬的沉寂。
  “工大……倒也不错。”还是外婆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温婉的声音细声细气的问:“就是北方啊,音音,你能呆的惯么?而且太远了吧?”
  她们家孙女是自小在水乡长大的孩子,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呢,难不成真要离家千里远?
  “没错。”外公也说:“再考虑考虑。”
  而季慧颖眉头微蹙,多少有些愠怒:“你怎么没事先知会我一下你的想法?”
  白寻音垂眸,默默的盯着桌子上一只飞过来的蜻蜓。
  在古镇的时候,傍晚大家都愿意乘着凉风在外面吃饭,有这种小动物并不稀奇。
  蜻蜓停在桌子一脚,清透的翅不住的动,轻巧的富有节奏感——就像白寻音现在的心情。
  看来大家都不同意她这个决定,也不赞成,但很可惜,她自己吃了秤砣铁了心。
  因为老人家大抵都是心软的,是顺着后辈的。
  果不其然,见白寻音垂眸不说话,只盯着桌子‘委委屈屈’的模样,三个人就有些受不了的松动了。
  “算了,愿意去就去吧。”最后还是外公开了口,有些感慨的喟叹一声:“走的地方多了,远了,眼界和见识也就越来越宽泛。”
  白寻音瞬间‘变脸’,抬起头来甜甜的笑了:“嗯。”
  她尊重并且感激那些一向尊重她想法决定的人。
  第二天早晨,季慧颖独自乘上从古镇回林澜的早班车,白寻音则是留下来多陪外公外婆几天。
  古镇的生活很惬意,最累的活计也不过是帮着在瓜果院子里浇浇水而已。
  这里没有都市间的繁华尘俗,虽然简朴,但却处处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白寻音儿时只觉得这里潮湿,寂静,都是老人家,并未有过多的感触,还是因为年纪太小。这次再回来住,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下午外婆去和几个其他的阿姨搓麻将,外公去和老朋友听评弹的时候,白寻音一个人在老宅的院子里,往往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眯着眼睛就能渡过一下午。
  那是真的全无杂质,什么都不想的心无旁骛,才能真正的得到‘休息’,身心似乎都在这古镇暖洋洋的下午被修复了。
  只是魑魅魍魉的小妖精寂寞难耐,总是忍不住过来搅乱。
  白寻音在古镇呆着的第三天,喻落吟终于忍不住卷铺盖杀过来了——还是小姑娘受不住磨给他的地址。
  少年穿着和古镇环境很应景的米色长裤和黑色棉麻短袖,漆黑的头发剪短了些,单间背着包的模样活像过来写生的大学生。
  青春逼人的显眼,满身光芒藏都藏不住。
  喻落吟依循地址找到白寻音外公家的老宅时两位老人都不在,桃花裂纹木门虚掩着,他敲了几声没人应,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门,伴随着‘咯吱’一声的细微声响走了进去。
  宽阔的院子内搭了一排葡萄架,枝枝蔓蔓的缠绕漂亮极了。
  而更美的却是葡萄架下那张躺椅上休憩的少女——白寻音似乎这几天被养的好极了,茭白如暖玉的皮肤隐约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身着一条长长的鹅黄色碎花裙,裙摆被她不老实的动作弄的卷到了膝盖,一截白皙细长的小腿垂下来一摇一曳的。
  喻落吟垂眸静静的看着她,黑眸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看了一会儿索性半跪了下来,像是欣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凑近了如琢如磨。
  女孩是他见过最白的人了,象牙一样的肤色近乎清透,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打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半晌,白寻音睫毛颤了颤,在他看的出神的时候猝然睁开了眼睛,琉璃色的瞳孔在阳光的映射下愈发显的浅,几乎像一根针一样的钻进了心尖儿里。
  沉默的对视片刻,空气里似乎都腻着葡萄味道瓜果味道的甜。
  “好可惜。”喻落吟喉头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下,唇角梨涡若隐若现,很是可惜的喃喃道:“我还没来得及亲你呢,你怎么就醒了呢?”
  “一般睡美人不应该是被王子吻醒的么?”
  “自恋。”白寻音冷酷的评价,却忍不住笑,眼睛里难得流露出几分真实的喜悦。
  她转过身子,弯起的眼睛无比狡黠:“你哪里是什么王子?一个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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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甜一下,在撒刀
  这世界上有两种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白夜行》东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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