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这……”楚川轻蹙着眉被他拉退了几步,还浑然不知地侧首瞧到楚修身上的血迹,“兄弟,你这是咋了,满袖的血。”
楚修沉默地看着楚川挂着的那鼻血,似乎能体会到方才婉婉为什么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了。
察觉到鼻下似乎流下什么液体,楚川疑惑抬手一抹,手指上一片红,惊谔道:“孤流鼻血了!”
“鼻梁疼不疼。”楚修道。
楚川连忙点头:“疼。”
“疼就对了,我刚才也是被你摔得一脸的鼻血!”楚修目光森然。
“额……”这怎么能怪他呢,楚川退了退,抬手将鼻血擦在袖口上,这血却止不住。
孟婉瞧着狼狈的太子楚川,不禁笑出声,忙从小挎包里翻找,可婉婉的绣帕只有一张,找不出来给他了擦鼻血了。
看了下手中包着龙须糖的桑皮纸,赶忙把剩下的一块龙须糖塞进嘴里,撑着得脸颊鼓鼓的,口语含糊地道:“只有介个给锅锅…擦皮血惹!”
楚川一愣,看着孟婉被糖鼓起了小脸颊,嘿嘿一乐,用手指戳戳她鼓鼓的脸蛋,“谢谢小团子。”
他将那桑皮纸接过来,捂住鼻血,纸上还带着甜味。
太子楚川,前世里就像哥哥一样护着婉婉,会逗她开心,如今见到他,婉婉双眸竟有些泛起湿。
但每次被楚修发现她和川哥哥说话,总会对她发怒,阴沉着脸极为可怕。
孟婉嚼着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楚修,一张比前世小一号的脸正阴沉着,她也如前世那般怯怯地低下首,不敢说话。
有时候她对楚修的害怕,从骨子里窜出来已成习惯。
见孟婉怯怯地缩成一团,楚修眉头微松,一愣,他轻柔下语气:“你叫他什么。”
孟婉含着糖,轻声嗫嚅道:“哥哥。”
“那我呢。”楚修扬起眉稍。
孟婉偷瞥了一眼楚修,又嗫嚅道:“世纸。”
说完,楚川不顾楚修的黑脸,大笑起来,上前揉揉婉婉的头发:“哈哈,那你喜欢我还是世纸?”
孟婉沉默了一下,正要回答,看向楚修时,他那张脸阴沉得越发可怕。
她慌忙将口中的糖咽下去,却不料被噎到,猛然咳嗽起来,瞬间脸涨红着,泪水溢上眼眶。
二人见此皆慌张起来,楚修连忙轻轻拍着孟婉的小后背,担忧浮上面容,抱起婉婉就往屋里赶去。
楚川放下捂鼻血的手,连忙跟上去。
第8章 八
入了屋子,楚修忙把孟婉放在椅子上,轻抚着她的背后。
身后的楚川去八仙桌上赶忙倒了杯水递来,喂婉婉喝下,直到她脸色缓和下来,可眼眸里的泪水还是将纤长且弯翘的睫毛打湿了,喘着粗气。
楚川见此,看了楚修一眼,道:“是,我是要比你好看一点,俊一点,所以深受小团子喜欢,你不服归不服,你冷着脸吓她干嘛,正吃糖呢。”
楚修正抹着小孟婉眼角的泪,抬首看了他一眼,“我没吓她。”
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他真的看起来可怕吗。
楚川将茶杯放下,道:“那你冷脸,给谁看呢。”
说得楚修一怔,看向身边的孟婉,眼神闪躲,忽然意识到她似乎真的在怕他。
楚川白了一眼他,俯下身去,脸上的鼻血还未擦净,对孟婉说道:“孤乃东宫太子楚川,小团子大可叫我川哥哥。”
孟婉望着他点点头,轻声道:“川哥哥。”
楚川听了孟婉叫他哥哥后,便得意地朝楚修挑了挑眉。
楚修无视着他得意的表情,这心里五味杂陈的,“婉婉……”
孟婉攥着手指,默默将身子侧过另一边去。
见此,楚川脸上的笑越发晃眼,挑着眉:“你果然是被她讨厌了。”
听言,楚修深蹙着眉头,试探着问道:“你真的讨厌我吗。”
孟婉轻轻瞥他一眼,前世的这个人从未把别人的感情放在心上,何须在意她孟婉是否讨厌他。
怕不过小孩脾性而已,如阵风吹过就没了。
她抿了下唇,缓缓低声说道:“不喜欢世子,更不想见到。”
楚修面色微僵,眼中掠过低落,气氛一时凝重下来。
一旁的楚川见此,笑意僵了僵,将手搭在楚修肩上,道:“小团子还是很喜欢你的糖的,哈哈。”
哈了两声也没见楚修脸色缓和,他便闭了嘴。
楚修望着孟婉,她的眸子正直直的与他对视,小眉微蹙,一如她喝下鸩酒时看向他的眼神一般,厌倦。
“你不想见我?”
孟婉连着朝他重重点头,楚修有些苦涩,默了片刻后,他才轻声回道:“知道了。”
正在此时,屋外远处传来了张乳娘的声音,“小姐!您上哪去了?”
听到这声唤,小太子看了眼发怔的楚修,不能多做停留了,对孟婉说道:“小团子,我们走了。”
孟婉点点头,抬起小手掌朝他们摆摆手,“嗯好…”
话刚到口中,转眼看了楚修的深眸,婉婉顿了下,道:“…再见。”
这时,再次传来张乳娘的叫唤声。
楚川朝孟婉摆了下手,“告辞告辞。”
楚修沉默着,却被小太子一把拽起,慌慌张张拖着他朝梧桐树跑去。
见两人出去,孟婉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门框前望向院子里的梧桐树。
张乳娘的声音渐渐逼近,两名少年正爬上梧桐树,可偏偏小太子卡在树干上,好不容易爬上去一点又抱着树滑落下来。
万般无奈下,已爬上树头上的楚修伸手去拽他,试图他把拽上树头。
见到这一幕,孟婉捂着嘴笑起来,太子哥哥仍旧是那副模样,但好像有些地方又和前世不一样了,比如楚修。
想此,孟婉笑颜收了起来,或许就是初见没有同前世一样,所以才有了些变化,但她只想和这个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梧桐树上。
楚修拉着太子楚川的手,可他蹬了两次,愣是没上来。
“你不是堂堂东宫太子吗,从候府大门出去,翻什么墙。”
楚川两腿夹着树干往上攀爬,愤然说道:“作为孤的伴读,你还不清楚吗,我是逃了关太傅的课业跑来的,要是被我父皇知道,我就完了。”
楚修抿着唇,没好气道:“你一天天不是拖欠杨太师的功课,就是逃关太傅的课业。”
“咱俩彼此彼此,你别只说我。”楚川眼看又要滑下树干。
忽然张乳娘入院来,正巧瞧见二人掉在梧桐树上,细眉一竖。
她可不知东宫太子和纪王府世子长什么样,只瞧着这两个小孩满身泥土,发饰凌乱。
提着快步走来,来势汹汹,厉声骂道:“哪来的两个毛头小子,敢翻孟候府的墙,给老娘下来。”
楚川听到这声,打了个激灵,突然身手敏捷起来,噌噌地就往上爬,这回楚修都不用拽他了,人都爬枝头跳到墙头上了。
有时候不逼小太子一把,你永远不知道他爬树有多快。
张乳娘急匆匆赶来,望了眼门框边的婉婉,心里有了数,她扬声道:“给我下来,两小子!可是惦记我家小姐!”
楚修随即跟上小太子跳到墙头,二人往翻越院墙而去。
末了,楚川还露出一只手,嘲讽地朝张乳娘挥挥手,然后一屁股掉落在院墙外面。
虽然个子不够,二人摔了个屁股墩,也算是跑出来了,揉着屁股站起身。
还没站稳脚跟,张乳娘突然从不远处的后门窜出来,吓得两人一惊,撒腿就跑。
孟婉连忙出了房门,唤了张乳娘一声,“乳娘别追了,婉婉没事儿!”
张乳娘只好作罢,走回来,还特意吩咐孟婉,一定不能和这种脏兮兮的孩子玩,尤其是男孩子。
孟婉轻抿小嘴,朝着乳娘点头。
此刻的纪世子和小太子已经跑到了巷口前,喘气,楚川擦了把额角上的细汗,说道:“这关乎孤的脸面,好歹也是一国太子,竟然翻候府墙头,万一被抓,孟候跟我父皇告状咋办。”
楚修与他对视着片刻,摆了摆手,向前走去。
楚川随即追上,抬手搭在他肩膀,道:“还郁闷呢?要不那三天功课,帮我写一天的就得了,不为难你。”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渐晚。
将楚川送回宫中去后,楚修转着回了纪王府。
在府内,瞧过他那一身的泥和袖口血迹后,纪王妃慌忙将楚修拉过来,这一天不见人影,回来时怎么成了这样。
“这怎么还出血了。”
楚修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鼻血而已。”
他腰间还偷偷藏着婉婉给他的小绣帕。
“鼻血也是血。”纪王妃脸上尽是心疼,想来儿子伴读太子,便问:“你可是和太子打架了?”
楚修轻轻摇头:“没有,不小心摔的。”
下人把药膏端了上来,纪王妃将此打开,抬眸看了楚修一眼,少年开始显高的鼻梁上泛着紫青,他沉着脸庞,似乎近来她儿子心事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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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临城又传着一件趣事,听闻孟候府千金小小年纪就容颜绝美,引来两名锦袍少年郎爬墙观望。
啧啧,日后要是长大了,这狼多肉少,怕是有一场暗战,就是不知这两位少年是哪家大人的儿郎,如此心急。
这话传到张乳娘耳朵里,她还低骂了一句:“什么锦袍少年郎,就是两个泥猴小子。”
她家小姐才五岁,岂是给他们肖想的。
孟婉坐一旁乐了一下,看着做针线活儿的乳娘,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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