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江淮谦假装听不懂自己儿子在挖苦自己。
  他瞥了他一眼, 刮了刮他鼻尖说：“你还挺会举一反三了。”
  江滚滚还不能理解这个词，好奇问：“爸爸, 什么时候举一反三啊。”
  江淮谦：“就你现在这样。”
  江滚滚不解地看他。
  江淮谦不想和他多解释, 怕把阮轻画吵醒。
  他安静了会，看着蹲在地上的小萝卜头，温声问：“坐爸爸旁边。”
  “会不会把妈妈吵醒呀？”滚滚小朋友很担心这个问题。
  江淮谦笑笑：“不会, 放心吧。”
  他摸了摸滚滚的小脑袋, 低声道：“有爸爸和你在，妈妈会睡得很安心。”
  滚滚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 不解问：“为什么呀？”
  他还不懂。
  江淮谦想了想, 开始给他讲道理。
  “因为爸爸和滚滚都会保护妈妈, 妈妈会有安全感, 能懂吗？”
  江滚滚懂得不多, 大道理也不是真的能听懂, 但保护妈妈他是知道的。
  前段时间他陪阮轻画看一个电视，电视里就有保护妈妈的戏份，江滚滚看的时候还问了阮轻画, 那个人为什么吐血了, 阮轻画也给他解释了一番。
  听完, 滚滚当场举着手对阮轻画发誓, 奶声奶气承诺, 妈妈我长大了也会保护你的。
  阮轻画被他逗笑。
  江淮谦也知道这个事。
  他垂眸看着似懂非懂的儿子, 语调温和了很多：“懂爸爸说这话的意思吗？”
  滚滚点头：“爸爸, 我知道的，我会努力保护妈妈。”
  江淮谦揉了揉他小短发，“嗯。妈妈是家里的小公主。”
  “啊？”江滚滚很惊讶, “妈妈是吗？”
  江淮谦瞥了他一眼, “嗯？不然你觉得是谁呢。”
  滚滚很认真问：“奶奶说是姐姐呀。”
  “…………”
  江淮谦沉默了会，淡声道：“我们家可以有很多小公主，奶奶妈妈和姐姐，都可以是小公主，她们是我们的小公主，要好好保护。”
  江滚滚啥也没听懂，就知道要保护她们。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爸爸我知道啦。”
  江淮谦看他懵懂的模样，估摸着他没真的懂。但看他一脸认真地看着阮轻画，江淮谦又觉得……这儿子好像还不错。
  这是他和阮轻画的爱情结晶，是个还不错的小可爱。
  父子俩哪也没去，就安静地陪阮轻画睡觉。
  没一会，江滚滚也犯困，靠坐在江淮谦身侧睡着了。
  江淮谦被两人堵着，完全没办法动弹。
  好半晌，阮轻画才悠悠转醒。
  一睁开眼，她先看到了江淮谦坐着阖眼休憩的模样，而他的左手边，还护着个小萝卜头。
  阮轻画怔了怔，有点儿意外。
  察觉到她动静，江淮谦睁开眼看她，低声问：“醒了。”
  阮轻画点点头，指了指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江淮谦笑笑：“你睡着的时候。”
  阮轻画嘴唇微张，从他身上起开，盯着滚滚看了会，哭笑不得：“你没坐僵？”
  江淮谦缄默了会，动了动僵硬的双腿，揉了揉眉骨说：“好像是有点。”
  “……”
  阮轻画无言，哭笑不得道：“你怎么不让爸妈过来把他抱走？”
  江淮谦：“随他去，睡着了容易弄醒。”
  夫妻俩压着声音在说话。
  阮轻画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江滚滚，其实大概能知道他为什么不让人把他抱走。
  滚滚生下来的时候，江淮谦虽嫌弃他是个儿子，没让他实现女儿梦，可实际上他比谁都更喜欢江滚滚。
  滚滚的第一块尿布是江淮谦换的，滚滚喝的第一本奶，是江淮谦给他泡的。很多很多，在阮轻画还没上手还没学会的时候，江淮谦就已经熟练了，甚至还能教她。
  想到这些，阮轻画唇角上扬着，她靠在江淮谦肩膀上靠着，低声道：“再几个月他就要上幼儿园了。”
  江淮谦“嗯”了声，垂眸看她：“舍不得了？”
  阮轻画想了想，低声说：“也不是舍不得，就还是会怕他在学校里受欺负，也怕他欺负别人，要离开我们，一天都在老师和同学的陪伴下生活。”
  这种和她去上班看不到滚滚的感觉不同，可能每一对父母，在孩子刚念书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担忧吧。
  至少阮轻画是有的。
  江淮谦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沉默了会，安慰她：“总会长大的，我们要适应。”
  他说：“现在只是上幼儿园，每天早晚都能看见，以后初中高中大学了，可能一周也见不到。”
  “别说了。”阮轻画委屈道：“越说越伤感。”
  江淮谦笑笑，揉了揉她脑袋，亲了亲她耳朵说：“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阮轻画怔楞须臾，仰头望着他笑：“嗯，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江淮谦会陪她，从日出到日落，从年轻到老。
  -
  滚滚睡醒时，爸爸妈妈都不在房间了。
  他趿拉着拖鞋出去找两人，两人也不在家。
  “奶奶，爸爸妈妈呢？”
  简淑云看他衣服都没穿，跟个小可怜一样。
  她哭笑不得，低声道：“你爸爸妈妈散步去了，奶奶给你穿衣服。”
  滚滚委屈巴巴看她，“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简淑云无言：“怎么会这样想呢。”
  她捏了捏滚滚的小脸蛋，温声道：“我们滚滚全世界最可爱，谁会不要你呀。”
  滚滚不说话。
  简淑云看他这样，也有点不忍心：“好了，奶奶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滚滚摇摇头：“奶奶不用了。”
  他想了想：“我在家等爸爸妈妈回来好了。”
  简淑云看他这样，忍俊不禁：“行，想不想吃东西，奶奶给你弄点水果吃吧。”
  滚滚点头：“谢谢奶奶。”
  简淑云看他坐在客厅看电视，给江淮谦打了个电话。
  看到简淑云电话，江淮谦还有点诧异。
  阮轻画站在他旁边，看他逐渐严肃的表情，挑了挑眉。
  挂断后，她好奇：“滚滚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江淮谦垂眸看她，皱着眉头说：“妈说滚滚起来就找我们，还问她我们是不是不要他了。”
  阮轻画：“……”
  她“啊”了声，震惊道：“滚滚这么没安全感吗？”
  江淮谦也很惊讶。
  他们俩虽是初当父母，但说实话，两个人做的都还不错。
  至少在照顾滚滚的各方面，都很全面，不会忽视什么。
  这种话，两人也是第一次听见。
  阮轻画想了想，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扯了扯江淮谦衣服：“快，把这点水果买了我们就回去。”
  江淮谦：“好。”
  两人到家时，滚滚小可怜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简淑云给他弄的水果，边吃边看动画片。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向两人，“妈妈。”
  阮轻画心一软，忽然有点后悔跟江淮谦出门走了。
  她张开手，把人抱入怀里：“怎么了呀我们滚滚。”
  她亲了亲滚滚侧脸，温声问：“醒来没看到妈妈是不是委屈了？”
  滚滚点头，奶声奶气道：“妈妈我做了个梦，好可怕的。”
  他手舞足蹈道：“我梦见你和爸爸都不要我了。”
  “……”
  阮轻画松了口气，摸了摸他脑袋承诺：“不会的。”
  她认真说：“爸爸妈妈永远都爱你，不会丢下你。”
  滚滚仰头看着江淮谦。
  江淮谦笑笑，低声道：“跟妈妈出去给你买葡萄去了，爸爸给你洗了？”
  滚滚：“嗯，谢谢爸爸。”
  因为这事，晚上滚滚睡觉，阮轻画都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睡了。
  而滚滚，如愿以偿地挤在两人中间。
  他左看看，右看看，高兴道：“妈妈，我好喜欢你呀。”
  阮轻画失笑。
  江淮谦正要说话，滚滚又凑近到他旁边，说了句：“爸爸，我也好喜欢你。”
  夫妻俩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跟爸爸妈妈睡这么开心？”阮轻画看他，忍不住反省自己之前是不是太过分了。
  滚滚点头：“嗯。”
  他抱着阮轻画手臂撒娇，“妈妈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江淮谦冷冷地觑他一眼，面无表情说：“江滚滚，跟爸爸妈妈睡可以，老实一点啊。”
  江滚滚还没说话，阮轻画先出声护着了。
  “你那么凶干嘛？”她睨了眼江淮谦：“都是因为你凶，滚滚才会以为我们不要他。”
  江淮谦噎了噎，真心觉得自己有点儿冤枉。
  阮轻画才不听他解释，哄着滚滚睡觉：“让爸爸给你念睡前故事好不好？”
  滚滚：“好。”
  江淮谦惨遭嫌弃，又被录用。
  他拿过故事书，选了一篇很温情的故事。
  念着念着，滚滚睡着了。
  夫妻俩对看一眼，江淮谦把书放下，垂眸看了他一眼：“睡了。”
  阮轻画一笑，盯着两人看了会，轻笑说：“我们也睡吧。”
  江淮谦颔首，想了想说：“老婆。”
  “嗯？”
  阮轻画看他。
  江淮谦轻声说：“我爱你们。”
  阮轻画唇角上扬着，“哦。”
  她知道，她也是。一家三口的手紧紧牵在一起，沉沉入眠。
  未来很长，可有身边的人在，每一天每一个时刻都是甜蜜而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