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

  熊罴连忙说:“不着急,我们时间很多。”
  炸鸡精则啵地变出好几盘子口味不同的炸鸡:“秘书大人吃鸡!”
  熊罴与炸鸡精都看得出来,这个人类修士不过三十多岁,修行只怕也没有几年,然而,瞧瞧这一身的打扮。耳环是法宝,项链是法宝,腰间的钻石腰链是法宝,身上的小西装都是法宝……一身的“法宝”味儿,壕得让熊小神和炸小精叹为观止。
  最可怕的是什么呢?炸鸡精在这个修为不久的人类面前感觉到威慑也罢了,毕竟人修天然压制妖修精怪,修道三年就可能压得住百年道行的山精野怪,熊罴不一样啊,他是活了几千年的古神,再是边陲小国册封的小神,他也是神。他居然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容天美散发出的威慑力。
  熊罴想起来,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说她姓容?叫容天美?
  ——按辈分算,那是容秘书长的堂妹?
  就是前不久刚刚升入洞虚的容锦华大真人的侄女?容家真不愧是目前修界第一大家族啊!
  容天美不是信口胡说,她说谢茂马上就到,杯子里的茶还有些烫,炸鸡精拿出来的几盘子炸鸡还酥脆,谢茂就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他穿着天青色的t恤,休闲长裤搭着素色便鞋,整个人看上去很随意,除了手上那枚结婚戒指,什么法宝装饰都没戴。
  熊罴与炸鸡精甚至感觉不到他身上的威压,相比起在一旁的二秘容天美,他更像个普通人。
  “实在抱歉。”谢茂行事与君上不同,更亲和柔软些,“家里有事耽搁了一会儿。”
  他和熊罴、炸鸡精打招呼,并没有因为炸鸡精是个刚刚百岁的小妖精,就显出轻蔑厌恶之色。
  熊罴毕竟是被册封过的正神,远比炸鸡精懂规矩。谢茂进门他就随之起身,待谢茂招呼之后,他遵照古礼对谢茂参拜,恭恭敬敬地递出自己手写的“申请书”奏本:“小神拜见圣人。有本奏。”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遵行旧德,不行古礼。快请起。”谢茂客气地说。
  一直到熊罴起身之后,容天美才收走了他的精心誊写的申请书,完全就是奏本行文。
  谢茂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打开本章看了一眼,笑道:“是我疏忽了。熊罴神有心相助,我自然无限欢迎。”说着将手一番,掌心多了一枚玉简,容天美将之交给熊罴。
  “日程安排会提前发到玉简上,大致是在四个月后。熊罴神可以先安排家事。”谢茂说。
  炸鸡精眼巴巴地看着那枚玉简,又拼命去看熊罴。熊哥你拿到门票了,我呢?我怎么办?你不帮我问问吗?却也不敢当着谢茂的面去拉熊罴衣角。
  谢茂问道:“这位小友是?”
  “我、我、我……我是炸鸡精!本来我不能成精的!近三十年不是很多人都很爱吃炸鸡吗?那个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宵夜啤酒来一盘,又便宜又好吃……因为吃的人太多了我就成精了!别看我是个年纪很小的精,我人气很高的!那个……要不然你也吃一盘?”
  炸鸡精手忙脚乱地想要端起茶几上的炸鸡盘子,一时脑抽,把整个茶几都举了起来。
  整个茶几被举起之后,他才发现不对,又慌忙放下,嗙一声砸自己脚上,尴尬地把脚用力拔出来,捧着一盆炸鸡讨好地看着谢茂:“我也……有上进心。”
  “何谓上进心?”谢茂问。
  “我们这样的小妖精,也是这几年才能正大光明地活动,以前哪个不是过街老鼠?就怕碰到隐盟的修士,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想要不受欺负,就得去大妖怪门下听差卖身,可大妖怪也不好伺候啊,服苦役是寻常事,惹了大妖怪不高兴,说不定哪天命都丢了。”
  “我虽是个不懂事的小妖精,也知道校长在建立一个更公平自由的秩序。当然嘛,我也有点私心,除了想加入这份伟大的事业之外,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点提升,能力越大,做的贡献才能更多呀!”
  “我的人气真的很高的,信仰我的人很多。请您给我一个机会!”炸鸡精诚恳地说。
  谢茂请古神是为了测试天庭外挂,那批早已把红尘看成破烂的古神,多半都对在天庭执役没什么兴趣,他也不会强人所难,一旦天庭外挂上线,这批古神就能功成身退。
  但是,炸鸡精这样的生力军,修为不很高,但有上进心,也想获取更多的力量,想要“做更大的贡献”,倒是可以做另外一个测试——天庭上线之后,给他一个职位,让他做实习生。
  谢茂本想实习生的遴选不着急,古往今来,想要一步登天的凡人不知凡几,人选巨多。不过,炸鸡精已经送上门了,他也没必要拒之门外。因此,他也给了炸鸡精一个玉简:“欢迎。”
  第818章 两界共主(218)
  送走满脸兴奋的熊罴与炸鸡精之后,谢茂给衣飞石发了信息,让他到修真大学来。
  【有事商议,涉密。】
  ——你自己来就行了,别带刘叙恩那个电灯泡。
  在家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谢茂又开始不耐烦了。他是天生活得独,家庭生活偶尔为之挺开心,时间久了就嫌麻烦。恰好溜号到修真大学“办事”,顿时花心散漫,只想躲在外边逍遥快活。
  衣飞石真以为出了什么事,收到消息不到三分钟就出现在校长办公室。
  谢茂正歪在沙发上,双脚斜着茶几,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树景。
  “先生。”衣飞石一时摸不清轻重,在他身边站住。
  “没什么事,不想回去,想你了。”谢茂回头看他,双眼带了一丝缱绻情思。
  衣飞石被他撩拨得有些心痒,却也不免腹诽,这才分开不到半个小时。怎么就……想我了。低头凑近谢茂唇边偷了个吻,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又痒又甜。
  “这么瞧着树影婆娑,景色不错吧?”谢茂指了指窗户。
  衣飞石点点头,心里越发地甜。修真大学草创之时,他和谢茂都费了不少力气,谢茂赞不绝口的树景,本就是衣飞石带着种植系几个学生规划移植。虽没有带着他的真元灵气,格局却是他的手笔。
  “你蹲在那里瞧不见。”谢茂说。
  衣飞石会意上前,就见谢茂坐了起来,给他挪了半个沙发位置来,让他坐下。
  直接坐下就必然背对窗景了。衣飞石才要侧身,左脚鞋子被谢茂掏了一只,回头想看谢茂表情,谢茂又把他右脚鞋子脱了下来,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趴在沙发上,两眼正对着窗景:“好看吧?”
  衣飞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汗流浃背之时,衣飞石伸手轻轻打开了窗户的条锁,将玻璃窗推开一条小缝。
  瞬间就有浑浊燥热的气息从裂缝中汹涌而入,衣飞石嗅着窗外真实燥热的气味,回手拉住谢茂的胳膊,让他贴近自己:“先生……”
  “嗯?”谢茂与他贴得很近,“好看吗?”
  “那树是我带着人去种的。”衣飞石听着他的声音,脑子里嗡嗡地响,“好看吗?”
  “好看。”
  两人认认真真观赏树景时,容天美在外敲门,一遍接一遍。
  谢茂心想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在家就不得安宁,每天这破事那破事,到了办公室居然还不得安宁!这日子还能过吗?一怒之下就要封了办公室。
  哪晓得就在下手的前一秒,听见容天美挺尴尬地声音说:“石副校长,您这位……”
  刘叙恩就在外边叫:“师父!”
  谢茂气得爆了句粗口,怒道:“鬼叫什么?快滚!”
  “……师父,我刚收到徐莲师弟的消息。”刘叙恩也是个狠人,撂下这句话之后不再叫门,“弟子先走一步。”
  谢茂差点气死。可这能怎么办呢?还能心平气和地赏景吗?
  他隔墙生生将意图遁走的刘叙恩捏了下来,扶衣飞石从沙发上下来,阴着脸不说话。
  衣飞石更是脸色难看。
  自从谢茂坚持举办结婚周年庆典,又有宿贞和容锦华飞入洞虚的事件,刘叙恩似是知道了谢茂对师父的容忍度极高,各色作派越来越肆无忌惮,但终归还是守着一条底线。
  ——他已是半圣之尊,衣飞石也不能把他当无知稚子训诫,提醒过两次,刘叙恩都点头说改。
  就改成今天这样荒唐的作派!实在太过冒犯。
  才将门办公室大门打开,衣飞石就将刘叙恩提了进来,问道:“你有几个脑袋?”
  容天美强撑着镇静站在门口,咽了咽。
  衣飞石也察觉到这一点,不欲吓着这位堂妹,下一秒办公室大门就关上了。
  刘叙恩却不看衣飞石,只看谢茂的脸色。谢茂阴着脸坐在一边,面上带着很明显的不高兴。不过,他不高兴也没吭声,似乎在评估衣飞石的情绪——大约还在等师父的处置结果?
  “师父为何震怒?”刘叙恩仿佛不解,“弟子来得不是时候么?打扰师父了?”
  衣飞石盯着他。
  不过短短半秒,衣飞石就冷静了下来:“无须试探。你若有徐莲的消息,即刻告诉我。”
  刘叙恩才要反驳,衣飞石再次说:“阿叙,我说了,无须试探。”
  正在生气的谢茂听出其中有猫腻,上前拽住刘叙恩的耳朵,将人脑袋砰砰拍了几下,咬牙切齿地说:“你若是真憨也罢了,这么横冲直撞地‘试探’我与你师父,真当朕好脾气!”
  衣飞石就要跪下,谢茂扶他在一旁坐下,问刘叙恩:“快说!徐莲给你什么消息?他还活着?”
  刘叙恩竟还在迟疑之中。
  衣飞石说:“你若不说,以后也不必说了。”
  “师父,您知道弟子为何要慎重。”刘叙恩连忙哀求师父体谅。
  “同样的话我已经说了两次,我今日再说第三次。你若有徐莲的消息,告诉我,我来处置。无须试探君上的心思。时至今日,你拿不准的事,我拿得准。我护得住徐莲。”衣飞石说。
  谢茂听得心惊肉跳。什么叫试探我的心思?什么叫你护得住徐莲?你和我难道不是一起的?
  “我与徐莲一直都有联系。”刘叙恩说。
  衣飞石回想前事,问道:“你当初一路对君上穷追不放,用的坐标是……真的徐莲?”
  这是衣飞石一直不肯细想的事情。
  既然刘叙恩是真的,替他定位谢茂坐标、帮他追杀谢茂的徐莲,为什么就一定会是假的?
  无非是因为剖身长存的苦楚太恐怖,哪怕多一分钟都是无穷无尽的煎熬,所以,衣飞石拒绝相信徐莲甘愿这么做,也拒绝相信徐莲一直在各个时间线上、各个真假世界之中,承受着剖身之苦。
  他宁愿相信徐莲早就死了,替刘叙恩定位坐标的徐莲,只是荡神击世界里的假徐莲。
  衣飞石也很心疼假徐莲,可是,假的就是假的,一旦终局,假的徐莲就会随之消失了,假徐莲所承受的无穷无尽的痛苦也会同时终结。
  现在刘叙恩告诉他,那个看上去就像个npc的徐莲,是真徐莲,就是他的小弟子。
  “你都能活着,他……自然也能活下来……”衣飞石手都凉了半截,喃喃道。
  见他脸色大变,刘叙恩也急了,连忙道:“此事不怪师父!他那时候本不该活下来,也绝不可能活下来!谁都不曾想过,也不敢去想!不是您一时不察错过了他,是我和他都不愿被您知道……师父,师父不要伤心……”
  他劝不住,竟忍不住抬头去看谢茂,满眼焦急:君上,快劝劝我师父!
  谢茂满头雾水,还有点未尽的火气,偏偏衣飞石还上头了,越看越暴躁,拿起一盘炸鸡精留下的炸鸡,一个一个狠狠地往刘叙恩头上砸:“狗东西,狗东西!”
  那炸鸡块已经彻底凉透,浸透了油,砸在刘叙恩头上,一砸一朵油印,扑簌簌往下掉。
  没等他砸上三五块,衣飞石已经反应过来。
  砸着不痛不痒的,衣飞石也不好求情。一直到谢茂把一盘子炸鸡砸光了,哐当一声,将瓷盘子糊刘叙恩头顶,衣飞石才说:“此时我回头再和先生解释……”
  “此前咬死了不肯告诉我徐莲怎么死的,现在想起来了?”谢茂心头也憋着气,“你这大徒弟和小徒弟勾结了不知道几千几万年,死活不说徐莲在哪儿,早不早晚不晚的非要现在说,今儿是个什么好日子呢?!”
  刘叙恩咬牙道:“弟子知道再过些时日,天庭就要上线。”
  “他和天庭上线扯得上关系?”谢茂问。
  衣飞石微微阖眼。这是不忍面对的情绪。
  “不一定扯得上关系。但弟子不敢赌。”刘叙恩缩在袖中的拳头颤抖着,强自按捺着情绪,“求君上宽恕徐莲,准弟子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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