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抬起枪,枪口贴上了她的太阳穴,“放手!”
小春鹃哭了,脸也吓得雪白,嘴上却道:
“求求你别叫人,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我、我……我只是想来找点大洋而已。”
大洋?
大半夜跑书房来找大洋?
她见阮苏不相信,解释道:
“你都知道的,二爷想赶我走,这些天公馆不再给我备饭,也不发月钱。我的钱都花光了,已经两天没吃饭,真的无路可走了。”
阮苏仍然怀疑,沉吟片刻道:
“那你现在跟我去客厅坐着,等二爷回来,让他来处置你。”
小春鹃抹着眼泪答应了,老老实实跟在她身后。
二人来到客厅,阮苏正要回头说话,她陡然加快速度,百米冲刺一般从她身旁冲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阮苏简直无语,马上派家丁出去找。家丁们打着灯出去找了一圈,两手空空地回来,表示外面太黑,那小春鹃不知道往哪个角落里一钻,根本找不到人影。
她分明是撒谎了,要是真的只为了偷钱,何必不要命的逃跑?
阮苏怀疑书房里有重要的秘密,干脆与小曼搬了椅子坐在外面,一边嗑瓜子一边守夜。
另一边,段瑞金与警察们审了一整夜,天亮后没有回公馆,而是抓紧时间直奔南街。
谁知他快,有人更快。和平大押门上贴了通告,宣称因为资金问题当铺倒闭,所以货物已抵押,伙计遣散。
警察端着枪把门踹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大柜台。别说人,鸡毛都没有一根。
这时牢里传来消息,说那开枪的伙计吃饭时吃太急,竟然被一块馒头给噎死了。
众人站在这鬼宅似的当铺里,面面相觑。
分局局长感觉背后涌出一阵寒意,搓了搓胳膊,看向段瑞金。
“段老板,人都死了,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段瑞金面无表情地看着柜台,想到自己花了一夜的时间,才从伙计口中得到的答案——的确有人指使他,让他杀掉赵祝升。
可是问他指使的人是谁,他又死活不肯说,只让他们去找老板,老板知道。
现在店没了,老板亦是无处可寻,唯一的知情者还被噎死。
怎么看都像有人在操控着一切。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不露面的前提下让店铺关门,还把手伸到牢里去,令犯人在众目睽睽下噎死?
段瑞金越想越烦躁,几乎想打碎这张柜台,掘地三尺也要挖出真凶。
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冷冷回身。
“走吧。”
回到段公馆已经将近中午,段瑞金从佣人口中得知,阮苏昨晚守了一夜的书房,现在正在补觉。
他也是一夜没睡,早饭没吃,又困又饿,迫切需要休息。但他吩咐段福今日放假不必做事后,选择去了阮苏的房间,一定要亲眼看看她才安心。
厚实的绒布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一点光都漏不进来。卧室里是黑暗的,隐约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躺在那张大铜床上,睡得四仰八叉,被子只盖住她一条胳膊,其余全部被她骑在身下。
她睡得很熟,小嘴微张,一头乌发泼墨般散开,愈发衬得脸只有巴掌大。
看到她的那一刻,段瑞金什么烦恼都没有了,也什么事情都不愿去想,只想永远这么看着她。
他走到床边,要帮她盖被子。不料对方睡得很浅,一碰到就醒了。
“二爷……”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慢吞吞坐起来,喊他时的声音细细的,宛如一只小猫。
段瑞金更加喜爱她,坐在了床沿上,摸摸她的头发。
“继续睡,不用管我。”
她不肯,往他肩上一趴,两只手搂住他的脖子,软绵绵的抱怨。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我知道,谢谢你。”
“那个人交代了吗?”
段瑞金垂下眼,摇摇头,“他死了。”
“死了?”阮苏清醒了一半,紧张地问:“不是你杀的吧?你不要杀人啊。”
想到中他后来的举动,她真是怕死了他杀人。
段瑞金道:“放心,他是自己吃饭噎死的。”
……这是什么神奇死法?
阮苏以为他在开玩笑,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改口的意思,于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头发越长越长了,戳得她背上痒痒,她抓了抓,想把它们盘成一团,突然想起自己等他一晚上的目的,叫道:
“对了,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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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阮苏把小春鹃的古怪行为告诉了段瑞金,他听完陷入沉思。
“我记得之前听你提过,有许多关于金矿的资料是非常重要的,你没有放在书房吧?”
说完她自己又困惑起来,“但就算你放了,小春鹃拿那些东西也没用啊,她不可能跟段家争夺金矿经营权。莫非……有人指使她?”
想到这一点,她立即联想到那伙计奇异的死亡方式,怎么看怎么有鬼。
段瑞金眼神复杂,却没有与她讨论这方面的问题,抬起头来,他搂了搂她的肩。
“你什么都不必管,好好吃,好好睡,凡事有我。”
阮苏眼眶微微发热,为了身体力行地表示出对这番话的感动,她强行扒掉了段瑞金的外套和鞋,把他拖进被窝里,抱在一起睡。
午饭时间在睡梦中度过,下午三点左右,矿上打来电话,说机器必须让段瑞金看看,于是他换了身衣服,奔赴枯岭山。
床上只剩下阮苏一个人,她抱着段瑞金刚才睡过的枕头嗅了嗅,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要赚更多的钱,这样段瑞金就不必如此繁忙奔波,有更多的时间留下来陪她了。
荣府位于朝霞路,乃上一任市长的祖传老宅,曲径幽深,树木苍天,光进去就有三道门,重重叠叠,困住了凝固的时光。任凭外面千变万化,这里永远是古旧的前朝风光。
市长去世后,入赘女婿荣凌云光明正大地搬进了这座宅子,挂上荣府匾额。
不久他被调走,一连几年都没回来过,于是又变成了荣闲音每次回家时的落脚处。
荣府常年大门紧闭,看不见人,使得谁都不知道荣二爷究竟在不在家。
这天傍晚,一个瘦小的身影来到侧门,身上盖着块灰色的麻布,脸用手帕子遮严实了,活像个逃犯。
她敲了敲门,让家丁进去通报。不一会儿被人领进去,见到了正在院中用蚱蜢喂八哥的荣闲音。
荣闲音在家穿灰袍,布鞋,行为举止缓慢得像个老大爷,看上去更加与世无争了。
深秋的蚱蜢外壳很硬,卡了八哥的嗓子。它吞下去吐出来,扇扇翅膀,看着来人呱呱叫了两声,扯着嗓门说:
“找死的来了!找死的来了!”
小春鹃尴尬地站在原地,荣闲音笑了笑,让人把烦人的八哥拎走,蚱蜢全放生了,用雪白的毛巾擦擦手,转身看向她。
“东西拿到了?”
小春鹃目光闪躲,一边说一边为自己想借口。
“我本来是要拿到手的,都把书柜给打开了!可是那阮苏太狡猾,居然尾随我,还带了枪。我没有办法,只好先出来找地方躲了一天,看没有人找我了,才敢来见您。”
荣闲音脸上笑容消失,眼神冷得令人畏惧。
“也就是说……你不仅没拿到东西,还把自己给暴露了?”
小春鹃不敢说话,深深埋着头。
荣闲音问:“她可知你我的关系?”
她用力摇头,“不知道!绝对不知道!我骗她来着,她以为我是去偷钱的,还说让二爷来处置我呢。”
荣闲音从她口中听到段瑞金,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自言自语地说了句。
“次的果然就是次的。”
“什么?”小春鹃懵懂地问。
他摇摇头没解释,打量了一下她的打扮,问:“你这一天没吃饭吧,饿不饿?”
小春鹃见他关心自己,感激涕零,连忙说饿。
荣闲音吩咐人准备了一桌简单的饭菜,自己不吃,坐在旁边看她吃完。
小春鹃狼吞虎咽地填饱了自己的肚子,蛮以为他这么好,一定会收留自己几天,没想到一放下筷子,荣闲音就让她出去。
他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
“他们在找你,如果发现你我有联系,那计划不就泡汤了吗?我现在不用你拿东西了,你就去找个地方躲两天吧,等我成功了,就派汽车去接你。”
除了这番话,他还给了她几块大洋。
小春鹃便自行去外面找了家便宜的旅馆,打算暂住两天。
躺在旅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她感觉很不对劲,肚子里隐隐作痛,仿佛有一把小小的刀在里面戳来戳去。
起初还可以咬牙忍受,可时间长了,痛感越来越强烈,令她脸色发青满头虚汗,情不自禁呻.吟起来。
旅馆的伙计来给她送开水瓶,她扶着墙去开门,把对方吓了一跳。
“小姐,你莫不是犯急病了吧?我找医生给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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