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怎么办!
她有种世界要塌了的感觉,这个人太帅太酷,太锋利也太温柔,太远又太近……
最重要的是,他相当难搞,她hold不住啊!
阮苓苓你是脑子坏了么,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
第61章 好像喜欢上他了
既然已经做下决定,事关终身,裴明榛当然不是说说就算了的,第二天早上,借着公务之由去往通政司时,他‘顺便’拜访了下李大人,事情就解决了。
很快,李家那边就传出消息,自家姑娘订亲了,男方并不是人们谈论热切的裴明榛,而是裴明榛的朋友,刘家公子刘璋。
刘璋出身很好,祖父父亲叔父都在朝为官,在外为官的族人也发展出了新的关系网,且并不吝啬,和主枝一脉互通互享,很是亲睦,是望族存续之兆,他本身也长得不错,气宇轩昂,人也踏实努力,前程可期,是上佳贤婿人选。
李姑娘就更不用说了,娴淑端雅,脾性温良又不失才华,多少人家盯着呢,没想到这最后花落刘家。
两个小辈一见面脸红心跳,没有任何意见,两家长辈自然更为开怀,频频接触,关系迅速升温。
至于之前有关裴明榛的流言……当然也有了合适解释。
这说亲一事,没落定前大家心里都没谱,肯定不会随便露口风么,只是中间请裴明榛传了几次话,没想到外人会误会至此。
至于人前李姑娘的表现……被人问到头上说讨不讨厌谁,介不介意人家这样那样,一个优雅有教养的姑娘怎么可能出口骂人?当然是好话带过去,说大家都是好的,就算有矛盾处一处许就解了,哪有讨厌一说?
正常话语经常在不同境况下有不同曲解,大家都经历过的,何况人李姑娘根本就没跟裴明榛见过,也是无辜,无怨无仇的,大家只有心疼祝福,没几个非要编瞎话坏人名声。
“原来是这回事啊……”
“瞒的也太紧了,一点风声都没漏啊……”
“这种事怎么好说?人家女方不要面子的?”
“倒也是,刘家那小子我知道,还挺不错的。”
“门当户对,是桩好亲事。”
……
事情就这么平平淡淡,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也有那操心多的,看着裴明榛发愁:“话说回来,你也二十多了,早该成亲了,家里人不急么?要不要我给你做个媒?”
裴明榛姿态有礼的谢过:“我父尚在时给我算过命,说成亲要晚几年才好,否则可能会妨家。”
“这样啊……”
一句话堵得别人不好再开口。
“那也抓点紧,别太晚了,晚了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您提醒的是。”
裴明榛在上官面前一向守礼,言行举止挑不出错。
任上公务处理完,他坐在案前静了静神,换身衣服,去了一个地方。
宽敞书房幽静明亮,墙上挂着松鹤长龄的画卷,屋角三足兽鼎静静吐香,厅堂摆着的太师椅扶手润润有光,灿烂阳光从窗槅照进来,没半分活泼,反而显得稳重安静。
翘头书案前站着一位老者,正提气悬腕,行云流水的练字,是徐阁老。
见裴明榛来了,徐阁老也没停,只淡声问了一句:“心意定了?”
裴明榛行过礼,束手恭立:“是,定了。”
徐阁老仍然没有抬头:“知道以后会面对什么?”
裴明榛点了点头:“知道。”
他未来的路还很长,可以预料到的麻烦不断,时时忙碌,站在他身边的人会很辛苦,他可能对此没有更好的办法,再努力也会时间不够,精力不够,或者什么都不够。
小姑娘娇娇软软,合该被人捧在掌心好好呵护,时时疼爱,不应该受这个苦。
可这段时间过来,他看清楚了,他根本没办法离开小姑娘,怎么狠心都不行,小姑娘只要一滴眼泪,就可以击的他溃不成军。
他可以抵抗全天下,独独对小姑娘硬不起心肠。
现在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明白为此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结果可能也会不那么如意美满,小姑娘会怨恨他讨厌他,可即使如此,他也要把小姑娘牢牢扣在身边。
因为不这样——他可能会更疯。
见裴明榛薄唇紧抿,眉锋绷出剑芒痕迹,似乎带着一往无前的坚毅与执拗,徐阁老笑了。
“觉得我会阻止你?”他第一次在裴明榛面前笑的如此明显,带着些许调侃的亲切,“认为你不理智,斥责你?”
裴明榛微怔。
“还是太年轻了啊,”徐阁老叹了一声,放下笔,招手让裴明榛近前,“你过来看看,我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雪白宣纸上有四个大字——熙熙攘攘。
是颜体,下笔横轻竖重,笔力圆厚雄强,扑面气势严峻磅礴,绝对是好字。
裴明榛:“阁老笔力雄厚,非我见识历练敢比。”
徐阁老:“所以你觉得我写得很好。”
裴明榛:“是。”
徐阁老:“哪里好,说来听听。”
裴明榛短暂思考了片刻。字好不好,练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徐阁老不缺人夸,想要的肯定不是马屁,是深意。
他结合自身现状,缓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活在世总要有些追求,无可厚非。”
徐阁老点了点头,整理笔墨纸砚:“穷人想不了更远,光吃穿就能愁一辈子;普通人汲汲营营,舍下脸面争抢,也不过想要自己过得好,儿孙过得更好;仓廪实,就知道礼节了,争抢便也有了幌子——我不想要的,只是却不过情面,我这样其实挺好的,怎奈岳丈大人太过心疼……”
“人越活越娇气,越活越矫情,走到一定程度,会发现有很多捷径,于是女子会想委身有权有势的男人一辈子穿金戴银吃喝不愁,哪怕做妾,男人会娶个家世极好的妻子,因为助力。”
裴明榛颌首:“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没什么不对。”徐阁老就笑了:“也有人不一样。”
他从书案后晃出来,走到圆桌前,端起茶盏喝了两口:“靠自己是很难的一件事,你会发现处处碰壁,处处受挫,几乎所有现实,所有人,甚至你自己,都在劝你放弃,任何口号坚持自我安慰都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可一旦你撑下来了,就会看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风景。”
裴明榛突然想起,徐阁老发妻出身微末,在他未起势时就相伴在侧,一直到如今,二人相携多年,子女全是发妻所出,后院曾经就有两个通房,后来也都放出去嫁了人……
所以徐阁老并非阻止反对,而是在支持他?
徐阁老微笑捻须:“人生在世百年,没一天真正没事,年轻人不愿意锻炼自己应对困难的能力,就会发现困难一直会在,一直会有各种各样的大小麻烦骚扰,然后跟它们杠一辈子,浑浑噩噩就过去了。愿意正视这些,锻炼自己,到后面反而会觉得太阳底下无新事,只要方法对,什么都能捋顺,哪样都不是大问题,都能解决,唯有自己的心很难讨好。”
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徐阁老笑容更加深:“到那时会愁的,反而是些日常小事,比如怎么让身边的人开心,然后跟着会心一笑。”
裴明榛浑身一震。
“我没看错你,我就知道你同我一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徐阁老终于把话说明白了,“你若不这样选,和别人一样随波逐流了,我反而失望。”
裴明榛心中激荡,抖抖袖子扎扎实实鞠了一躬:“多谢阁老教导!”
徐阁老瞪他:“还叫阁老?”
裴明榛立刻改了口:“多谢……恩师。”
“哈哈哈——好!”徐阁老笑得开怀,“乖徒儿,既然心中有了抉择,就得加把劲,让自己强大起来,才好护得住你的小姑娘。”
裴明榛第一次应对长辈时有些羞赧:“恩师说的是。”
没错,也许小姑娘柔弱又胆小,也许小姑娘并不合适,但只要他足够强大,一切怎么会是问题!
徐阁老笑眯眯:“你也不要太小看女子,她们看起来很柔软,像一捧水,一碰就碎,很多时候却比男人更坚强更勇敢,男人不敢做的事,她们敢,男人做不到的事,她们能做到,她们啊——远远比你我想象的更强大。”
裴明榛想起了小姑娘,她是这样的么?
她娇气又爱哭,时时跟他撒娇,可总有些时候,她的确出乎他的意料,她敢说,敢做,敢对一些事说不,她心里有一片宽广天地,是很多男儿所不及的。
裴明榛若有所思。
徐阁老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啊,你现在最该担心的不是别的,是她愿不愿意嫁给你。你同她比,岁数可是长上不少,人家为什么不喜欢同样年龄,活泼可爱的青葱少年,喜欢你这根心思深沉又别扭的木头?”
年纪长很多?应该喜欢青葱少年,不是别扭木头?
裴明榛愣住,头一回被人堵得说不出话。
徐阁老成功把新徒弟镇住,心中一阵舒爽:“我家小猢狲说她那手帕交聪明着呢,看着软绵绵,实则心里有主意,要是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她不愿意可就——”
徐阁老很宠孙女,徐紫蕙从小读书写字都是他抱在膝上亲自开的蒙,这个小猢狲说的是谁,手帕交又是谁,不言而喻。
“不会!”裴明榛立刻阻了徐阁老的话。
小姑娘必须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别的什么他都能依她,只这一点他不允许有别的答案!
徐阁老又笑了,声音相当洪亮,显然身体很好:“哈哈哈——行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以后在户部好好历练,有麻烦自己解决,特别发愁悬而未决的可以问我,但我只会分析,不会插手帮忙,可明白?”
“是。”
裴明榛认真行过礼,告辞退出。
徐阁老一番话如同拨云见雾,不管是未来仕途,还是身边琐事,面前的路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裴明榛发现自己浑身充满力量,放松又愉悦。
小姑娘怎么会不愿意?她只是太小,有些事还不懂,只要他小心护着,谨慎防着,阻止外面的野男人觊觎,一切就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至于成亲——怎么也得等小姑娘及笄。
他的年纪也确实……接下来这半年多,怎么拒绝别人说亲,才是他需要思考的问题。
裴明榛内心火热,恨不得立刻跑回家中,跑到小姑娘身边,一切心想事成。
结果证明他只是想得美,现实会给他打击,因为阮苓苓开始躲他。
最初裴明榛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很忙,非常忙,何正元的口子一开,户部各种人各种事一股脑的砸过来,他又过起了三五天总有那么一两天不怎么着家的,披星戴月的日子。
小姑娘很乖,这些天都没怎么出门,出门最多找小郡主和徐紫蕙玩,没去什么大宴小宴,也没惹麻烦,邵锦淑那头也乖顺的很,什么都没做,家里有玛瑙看着,每天跟他汇报,没任何问题,他也就没在意。
偶尔实在想的不行了,他就过去小姑娘的院子看一看。
因为夜深,男女大嫌得避,南莲守着夜虎视眈眈,小姑娘也已经睡下,他不好走太近。可就算只在她院子里站一会儿,只这一会儿,也尽够了。
院子里摆设处处透着小姑娘的性格,甚至还有小姑娘玩剩的竹娃娃,小姑娘的气息充斥着这里,似乎到处都是小姑娘的味道……
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裴明榛心里就能充满力量,可以不知疲劳的继续披星戴月,和那帮蛀虫狗官死杠。直到他意识到,小姑娘已经好几天没有问他要东西了。
饭菜仍然会给他送,字也还是在练,也会每天交一份‘功课’等他空闲检查,可他总是见不到小姑娘。就算哪天回来的早一点,小姑娘也不会在院子里等他,总是睡下的很早。
就算很碰巧很碰巧见到了,她也会以表哥忙碌不便打扰的借口避退,笑容又软又乖还带着点怂哒哒,跟平常一样,很自然。因为这个‘很自然’,他才一直没有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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