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陈局长的口气不容拒绝，大概附近居民拍的视频或者照片已经在网上开始发酵，必须要在人心惶惶之前尽快做出处理。
张子安反正也没什么急事要去做，就站着看热闹。
载着活石的警车拉响警笛先行驶离，警员们开始撤除外围的警戒线，但王木工家所在的单元依然不能随便进入。
小刘和小王得到可以收队的通知，终于如释重负，他们感激地看了张子安一眼，目前不方便过来打招呼，只是点点头，便牵着赤龙和王子跟着其他带犬民警一同坐上警车归队。
盛科忙完他那一摊子，捶着老腰走过来，笑道：“真没想到，我们以为是重大刑事案件的事件，居然是几个不起眼的珊瑚搞出来的，当消息从里面传出来时，我们真是大跌眼镜啊！幸亏你正好在这里，不然我们就得搞出个大乌龙，恐怕会被兄弟城市的警局笑掉大牙……”
张子安耸耸肩，轻松地说道：“其实你们的应对措施没问题，类似的事件最近在英国也发生过，当时英国警察比你们还紧张，封锁了整整一个街区。”
“也是因为那种毒素？”盛科问道。
张子安点头。
“真特娘的邪乎！在今天之前，你要跟说我珊瑚能毒死人，我一百个不相信！结果……卧槽！这群珊瑚能毒死一百个人吧？简直跟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差不多！”盛科通过连续爆粗口来发泄之前的紧张与焦虑。
“其实没那么多，21微克能毒死一个人只是理论上而言，根据ld50值计算而来，用的是提纯后的毒素，天然的岩沙海葵毒素没那么纯，当然还是很危险的。”张子安解释道。
“这些玩海水鱼的，真是不要命了，什么都敢玩！还有那什么蓝环章鱼，居然也有人养……”盛科无奈地摇头叹息。
张子安微笑不语，对于外行来说，解释起来太麻烦。这群珊瑚显然是偷渡进入王木工的鱼缸的，而不是他故意养的，但由于某些追求猎奇的海水鱼玩家给外界留下不好的印象，令人们以偏概全地看待他们。
不过，有句话是没错的——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翻车的往往总是老司机。
鱼和珊瑚混养的技术要求非常高，普通海水鱼玩家是玩不来的，王木工的鱼和珊瑚混养缸证明他是个很有资历的进阶老玩家，但偏偏翻缸却翻了车，只能说明他过于自信而疏忽大意。
海洋生物从来都是美丽与危险共存，任何的疏忽怠慢都可能教你重新作人。只能希望王木工尽快好转过来，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
盛科唏嘘一阵，突然一拍脑门说道：“对了，差点忘了——你之前问我的，最近有没有关于虐猫的报案，我去110报警中心打听了，但这几天事多，我忘了告诉你了……没办法，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再加上今天这件事，要不是看见你，估计我就忘干净了！”
“跟记性无关，纯粹是因为您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张子安安慰道，提起精神，认真地听着。
“别安慰我了。”盛科摆手，他回忆了一下，说道：“报警中心那边得来的反馈，虐猫事件的报警一直有，但最近一两个月确实比以前增加很多，具体数据没有，但估算至少提高50%以上，甚至可能更多……这事因为不违法，所以并不归我们管，除非报警者强烈要求，一般我们是不会出警的，即使出警也只能说服教育，而且往往赶到时虐猫者早已跑掉了，而我们又没有理由动用警方的资源来追查……”
盛科解释得很清楚，张子安多少也料到了。站在警方来说，由于确实不存在违法行为，就算警方有意管也没有理由，只能把有限的警方资源投入到更需要的地方。
“怎么了？”盛科观察他的脸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是卖猫的，看有人虐猫肯定很难受，这几天我也了解过，这种事需要从政府层面立法解决，单凭你一个人做不了什么，别太难过了。”
张子安点头，但其实盛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第860章 发音问题
“师尊，您最近是连续上电视啊！我看您是要火！”
“胡说！师尊已经火了！”
王乾和李坤一脸羡慕地说道。
清晨，电视上播放着本地新闻，背景是王木工他们那个家属院，张子安以专家的身份，在镜头前一本正经地接受采访，讲述了岩沙海葵毒素的严重性，呼吁海水鱼玩家在选购海洋宠物时要睁大眼睛，最好从正规店铺购买，以免发生类似的事件。
接着，盛科也接受了采访。
新闻大篇幅回顾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同时展示了沙群海葵属珊瑚的特写，警告本市海水鱼玩家，若家里有类似形状的珊瑚，请马上报警，不要擅自处理。
王乾和李坤说的没错，张子安最近总是在本地新闻里露面，偶尔还会登上省台的新闻，俨然成了本市的红人。
“你们两个别只顾着看热闹！”张子安瞪了他们一眼，“咱们从鱼市那边批发来的活石上说不定也附着着这样的珊瑚，你们把眼睛睁大一些，省得咱们也搞出个大新闻，最后落个关店了事！”
他并非危言耸听，事实上王木工经常去的那家水族馆已经无限期停业整顿，什么时候能重新营业不知道。经过飞来横祸般的打击，那家店主估计只能回老家结婚了。
听说王木工一家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逐步好转。王木工的中毒情况最严重，他的手由于曾经泡在水里，目前起了满胳膊的红疹，需要一段时间的住院观察。
赵焊工稍微好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办理了出院手续，医生本来让他再多住几天观察一下，但他无论如何也要出院，口口声声说这次被反撸了，为了几条破鱼搭进住院费，怎么想怎么不值……
吴电工觉得赵焊工是活该自找的，懒得去探望他，连带着也不让其他退休老职工去探望，就算去也不要带着礼物去，必须要让他肉疼他才会记住教训……
由于辟谣及时且有理有据，这件事在网上没掀起什么波澜，很快就平息了，只有那个家属院的退休老人们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王乾和李坤吐了吐舌头，不敢还嘴。
蒋飞飞听得入了神，她感觉自从来到张子安的水族馆打工，学到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知识，打工生活半分也不枯燥。
他们几个一边闲聊一边例行清扫，为新的一天营业做好准备。
张子安回到二楼，先去父母的卧室观察海洋生物的生长情况。
几种珊瑚一切正常，特别是他命名的那种“丑小鸭”珊瑚，随着它逐渐长大，在蓝光照射下显得愈发明艳，红底蓝环的罕见搭配令它即使与最美丽的珊瑚相比也毫不逊色。
估摸着再过几天，就可以试着对它进行切割，一分为二，二再分四，四再分八……很快就会拥有一群丑小鸭珊瑚。
虽然珊瑚放着不管也可能自行发芽或者分裂繁殖，从一头珊瑚长成一片珊瑚，但辅以人工切割会令它们繁殖得更加迅速。
不过在动手之前，还是拿普通的珊瑚练练手比较好。
冰海天使、冰海葵和蟠虎螺的生长状况也非常良好，其中冰海天使的腹部位置已经有肉眼可见的膨大，可以确定它怀孕了，在不久的将来会生出一群小天使。
他又检查了一遍仪器的状况，尽管这些高档仪器在检测到异常时会自动报警，但小心总不为过。
弄完这些事，他取来海水样本，回到起居室进行日常的水质检测。
戴着眼镜的π依然在噼里啪啦地打字，偶尔停下，皱着眉头翻阅无名书。
“喂！阿-则安！你在外面吗？在的话吱一声！”世华从浴室里叫道。
“吱——”张子安从显微镜上抬起头，懒洋洋地答腔。
“喂！你还真吱啊！不怕把楼下的猫全招来抓老鼠吗？哇哈哈哈！”世华自以为得意地哈哈大笑。
“店里的猫基本都不抓老鼠，要么不屑于抓，要么不会抓。”张子安隔空答话，“不过可能倒是会抓鱼。”
世华：“……你进来一下，我有个地方不懂。”
张子安暂时放下手头的工作，走进浴室。
她举着手机，让他看屏幕上的字，“为什么这么读啊？”
张子安看到她是被整体认读的拼音难住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yuan、yue、ying这些音节要直接念，而不是念成y-u-an、y-ue、y-ing。
“因为这是规定，没什么为什么。”他简单粗暴地回答，“你不用管这些细枝末节，只要把它们记下来就行了。”
世华学习进度很快，毕竟她不是一个婴幼儿，而且浸淫在普通话的环境里，只是偶尔遇到一些阻碍。
“那为什么xi’an中间要加个引号？”她又问道。
“因为如果不加，就要读成‘仙’。”张子安指着自己，“还有我的名字，zi an，写成拼音中间加空格倒没关系，写成英文可能就会被误读。”
“呜~中文好难！”世华有些泄气。
“嘎嘎！所以你不如改名叫比利·张如何？保证不会引起误会！”理查德又适时出现，嘎嘎叫道。
“不！改成这个才会误会吧！”张子安吐槽道，“你怎么又飞上来了？难道又憋不住你的鸟粪了？”
“嘎嘎！你小看本大爷！告诉你，你不在的时候，经常是本大爷来教她拼音的！”理查德叫道。
张子安听了倒是挺意外，望向世华，问道：“真的？”
世华点头，“嗯！是真的！理查德的发音好标准的，比你的发音准多了！”
张子安说的虽然是普通话，但有时候难免带上一两句地方口音，特别是与顾客交流的时候。
不过话虽如此，他却更不放心了，因为他很担心理查德会教她一些宅基腐的东西……那未免有些不妙。
“嘎嘎！对了，本大爷上来是有事的，底下有人找你，你最好下去一趟。”理查德说道。
“好吧。”张子安回头对世华说道：“你自己学着，有不会的东西先记下来，等我上来时再说——这只鹦鹉教你的东西，你最好一个字也别信！”
第861章 随便
一般情况下，王乾、李坤和鲁怡云就能应付普通的顾客，不需要特意叫张子安下楼，既然理查德特意飞上楼叫他，那就说明他们遇到了要求比较特殊的顾客，或者某些熟人有事找他。
张子安下了楼，看到一位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店里缓缓溜达，似乎是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店里的宠物。
鲁怡云坐在收银台后面汇总昨天的营业报表，王乾拿着扫帚扫地，见张子安下来，就悄悄靠近。
“怎么了？”张子安低声问道。
王乾冲那个姑娘努努嘴，同样低声回答：“刚来的顾客，我问她想要什么宠物，她说随便。”
张子安：“……然后你说什么？”
王乾耿直地回答：“我说本店不卖‘随便’。”
张子安：“……”
但凡是认真做生意的，其实都挺怕顾客说“随便”。
随便，听起来好像没有要求，无论什么都可以，但没有要求反而是最高的要求，就像是高考作文，大家都喜欢命题范围越明确越好，要是哪天高考作文题是“随便写点啥”，估计不少考生要当场吐血了……
或者说见面没几次的相亲对象，若女方说随便，男方就要死无数脑细胞，琢磨对方到底是真的随便还是随口一说，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真把她领到路边小店吃最便宜的牛肉拉面或者卤煮火烧，恐怕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去餐厅吃饭，顾客说随便的话，店家可以端上本店的特色菜，但来宠物店买宠物，难道要随便卖她一只？
王乾的性子直来直去，不喜欢弯弯绕，遇到这样的顾客，即使对方是姑娘他也不甩好脸色，气氛当然尴尬下来，于是理查德就飞上去把张子安叫下来帮忙。
其实这倒也不怪王乾，顾客来到宠物店说随便的，谁都会认为对方根本没有买宠物的诚意，懒得招呼。
张子安侧头看了看店外，天色亮得越来越早，外面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上班的、上学的、做生意的、没事瞎忙的，很少有顾客这么早来逛宠物店。
他打量一眼那位姑娘的背影，她穿的衣服有些松松垮垮，不太合身，长发披肩，但发质似乎不是很好，头发略显稀疏，从衣着打扮来看是位普通人。
今天是工作日，这位年轻的姑娘不需要上学或者上班么？
或者说她是飞玛斯的粉丝，是冲着飞玛斯来的，但又不好意思承认？也不像。
她平缓地挪动脚步，走马观花一般观赏着店里的宠物，移动速度很均匀，没有对任何一种猫或者狗表现出特别的偏爱，也没有对飞玛斯表现出特别的兴趣，不像是来逛宠物店的，倒像是在观赏文物古迹。
为了让她有心理准备，张子安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一步步向她走过去。
她听到脚步声，长发一甩回头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