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虽说她还是看见许多东西会吃不下去,可是几道清淡开胃的小菜她却吃的很是高兴。
看着她面前慢慢空掉的几个小碟子,傅虔悬着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他让人给盛了一碗鸡汤上来,刚准备喂到小姑娘嘴边,却看见她的小脸皱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鸡汤全无往日两眼放光的神态。
他手中的汤匙微微一滞,问道:
“不想喝么?”
杨蓁弱弱地回道:
“想喝是想喝,可是偏偏闻见那个味道,又觉得有些反胃。”
傅虔放下手中的汤碗,正准备再摸摸她的额头探温度,外头却忽地进来一个侍卫通报:
“禀领主,楚皇陛下在外等候。”
杨蓁的注意力从鸡汤上挪开了,方才那反胃的呕吐感也减轻了不少:
“你请他稍等片刻,我马上来。”
侍卫颌首道:
“是。”
等他下去了,傅虔叹了口气道:
“我还是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等你回来诊诊脉。”
杨蓁想起那苦的令人心肝俱颤的药水,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能不能...”
傅虔干脆利落地起身道:
“不能。”
杨蓁耷拉着脑袋,让侍女取来外袍换上,一步三回头地迈出了寝卧。
到了前厅,令狐骁正翘着腿坐在主位上,手边还有个美婢再给他沏茶。
令狐骁脸上满面春光,似乎是在跟那美婢搭讪。
美婢听了他的话,娇羞地低下头来,捂着唇“咯咯”地笑个不停。
杨蓁看见令狐骁龙颜大悦,便颇为煞风景地走到他们跟前去,动作浮夸地行了一礼:
“见过楚皇陛下。”
那美婢是州府里的人,见到杨蓁立刻便惊慌失措地跪了下来,不敢再做声。
杨蓁偏头瞧了一阵,竟觉得那美婢的容貌颇有些眼熟。
她正打算让那婢女抬起头来好好看看,却被令狐骁打断了。
他埋怨道:
“你看你一来,美人儿都让你吓坏了。”
杨蓁不由地扶额,朝那美婢道:
“既然楚皇陛下喜欢你,他回楚国的时候你记得跟上。”
那美婢不敢答应,像是被吓坏了一样不住地叩首:
“领主陛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听这话,令狐骁倒是不乐意了,直言道:
“怎么,方才还跟孤聊得很投机,现在让你跟了我,你却不肯了?”
杨蓁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道: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让你去楚国是去享福的。
你去了有的是人侍候你,不用每天这么辛苦了。”
那婢女眼看着骑虎难下,只得结结巴巴地应了下来:
“奴婢遵命。”
杨蓁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令狐骁旁边的椅子上淡淡道:
“你下去罢。
候在院外,等楚皇陛下一起走。”
那侍女连忙站起身来,退到了门外。
杨蓁啜了一口她手边的青茶,只觉得满嘴苦味,便不愿意再喝了。
案几上本来还摆着几样点心,都是府里按照杨蓁的口味备下的。
可她一看见那杏仁酥就觉得反胃,因着令狐骁在场,便轻轻用手帕捂住嘴唇,缓了一会儿才好。
令狐骁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为了掩饰,他也端起了手边的青茶啜了一口。
杨蓁缓过神来,这才用平常的语调问:
“陛下今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南陈余孽么?”
令狐骁一双眸子颇为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我是为了找你而找你,怎么就非得为了那一帮乌合之众了?”
杨蓁笑了笑,纠正他道:
“这帮乌合之众,如今是我的子民。
楚皇陛下可要慎言,毕竟你人还在我的地盘上。”
“好,是你的子民。
只不过我要的那几个人,你得还给我。”
杨蓁歪头望着他:
“什么人?”
令狐骁凑近了她,两人的气息几乎交织在一处。
他似笑非笑地说:
“七里川俘获的高阶将领。”
杨蓁向后让了一段距离,不由地笑道:
“就这么点小事还要劳烦楚皇陛下亲自出马?
早在几天前我就已经下令送他们回楚国了,若是不信,楚皇可派探子查验一番便是。”
听了这话,令狐骁似乎并不显得意外。
他眉眼含着笑意,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吐出几个字眼来:
“原来是这样。”
过了半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忽地开口问道:
“昨天一起吃包子那个,真是你姐吧,别又是什么南陈余孽搞出来的花招。”
杨蓁不禁蹙眉道:
“同胞姐姐我岂能不认识?”
令狐骁惋惜地“哦”了一声,歪着头又陷入了沉思当中。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事情,猛然抖了个机灵:
“我想到了,你若是要管辖南陈余孽,必须要另行造册,以防他们犯事之后又逃往其他国家...
我看,凡是有亲缘关系的,五户连坐。
若是一家犯罪,那么五家同时获罪,这样也可起到监督作用...”
杨蓁无奈地开口道:
“此事安平跟你想到一处了。
只不过安平提议,南四方街分区自治。
这样对于他们来说不受拘束,又能保证辖区之内的太平。”
令狐骁一双桃花眼不由地一怔,干笑了两声:
“原来是这样。”
杨蓁站起身来,没好气地说道:
“原来陛下今日来并无要事,只是拿我寻开心的?”
令狐骁的喉结艰难地动了一下,用几乎蚊子一般的声音道: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若不是大堂之中无人,她一定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只是还好,杨蓁听清了。
可这样的话,听清了还不如听不清。
她踌躇了片刻,退后了一步朝令狐骁福了福身:
“恭送楚皇陛下,愿楚皇陛下身体康泰,福泽万年。”
他的手轻轻颤抖着想举起来,可到最后还是垂了下去,然后像他平日里做过千万次的那样,平静地开口:
“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