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说话间,宋玉瑶和宋玉琴已经优雅地向苏婉灵行了一礼,含笑叫了苏婉灵一声:“表嫂。”
苏婉灵同样优雅地回了一礼,仔细打量了这两位表妹一眼。两人年岁相仿,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都是难得的好相貌,通身气派更给二人增色不少。玉瑶生得更秀气些,叫了声表嫂后便红着脸低下头,显然有点害羞。宋玉瑶五官明艳,性格同宋玉琴完全相反,很是活泼大方,丝毫不怯地直视着苏婉灵,看了她好一会儿,宋玉瑶才忽而开口笑道:“表嫂生得可真美,我一个姑娘家都看呆了去。满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与表嫂比肩的人物啦!”
这话说的极为讨喜,苏婉灵立即露了笑,看着宋玉瑶认真的眼神后,苏婉灵心下更为高兴,忍不住笑道:“好巧的一张嘴,怪不得舅母都不轻易带你出门。这般讨喜的妹妹,我都不想让你回去,干脆留在府上多住几日,如何?”
宋玉瑶立即挽了苏婉灵的手,故意嫌弃地看着安阳侯夫人,得意道:“娘你平日总是嫌弃我,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看看,表嫂多喜欢我!那我就听表嫂的,赖在这儿不走了!”
安阳侯夫人直乐,一指头戳在宋玉瑶脑门儿上,笑骂道:“你表嫂不过客套一句,你还当真了?赖在这儿也没用,当心我直接把你拖回去!”
苏婉灵也被安阳侯夫人的话给逗乐了,在看到一旁宋玉琴羡慕的眼神后,苏婉灵心中立即有了计较,看来这两人应该是一嫡一庶,对比太过明显。
王妃也笑着挥了挥手,对着苏婉灵笑道:“小姑娘家陪着我们,难免觉得闷。你带着玉瑶她们去花园散散心,你们年纪相仿,又是表亲,合该多亲近亲近。”
苏婉灵自是点头,宋玉瑶已经自来熟地挽上了苏婉灵的手臂,仰头笑道:“那就有劳表嫂了。”
说完,宋玉瑶又大大方方地看了楚潇一眼,微微福身,眉眼一派明媚,气质倒是有一丝同苏婉灵类似,只不过不比苏婉灵艳冠群芳。宋玉琴也赶紧冲着楚潇弯腰行了一礼,悄悄抬头打量了楚潇一眼,又受惊似的赶紧低下头去,眼神落在宋玉瑶挽着苏婉灵胳膊的手上,神情微微黯淡了一瞬,抿唇不言。
楚潇扫了自己这两位表妹一眼,微微点头,而后看向苏婉灵,柔声道:“小心点,别摔着了。”
这一声嘱咐太过温柔,惹得宋玉瑶姐妹二人都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楚潇一眼。还是宋玉瑶大方点,直接出言取笑:“怪不得京城都说瑞王世子把世子妃当眼珠子疼,我本来还以为这话太过夸大,今日一见,才知原来是我见识太少。”
苏婉灵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手上却轻轻拍了宋玉瑶一下,嗔了她一句:“就你会取笑人。”
宋玉瑶则喜滋滋地抓住苏婉灵的手,笑眯眯地往外走。
三人刚到后花园就碰上了一个熟人,张云正领着婢女在采花,见了苏婉灵三人便笑着迎了上来。双方见了礼后,张云指了指自己手里快要装满的小花篮,含笑道:“我屋里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还请两位表妹不要见怪。”
宋玉瑶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奇异,立即又掩饰了过去,轻笑着摇了摇头,同苏婉灵一道儿对张云说了一番客套话,直到张云离开后,宋玉瑶才偏头看向苏婉灵,疑惑道:“我之前听娘提了一嘴,说是大表嫂身子出了岔子,现在看来,应当是已然痊愈了?”
苏婉灵略微皱眉,心道安阳侯府好灵通的消息,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大嫂并无大碍,休养了一段时日便好了。”
宋玉瑶则拉了宋玉琴的手蹭到苏婉灵身边,一脸天真地笑道:“表嫂你是不知道,前几年我们碰上大表嫂的时候,大表嫂还说笑般打趣三姐和表哥呢!”
宋玉琴立即变了脸色,连忙慌乱地摆手,眼中满是惊慌,强撑着笑道:“不过是玩笑话罢了,表嫂莫要往心里去。”
宋玉瑶仿佛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不太妥当,赶紧描补了一番,顺着宋玉琴的话往下说:“三姐姐说的是,是我莽撞了。当时大表嫂也这么取笑过我,我还曾戏言表哥凶名在外,不是良配。哪里能想到,对外人不假辞色的表哥,碰上表嫂也变成绕指柔了呢?”
苏婉灵也不是全然没有心机,听了宋玉瑶这话便知她有意挑事儿,只是一时间分辨不出宋玉瑶这是故意恶心自己还是借着这事儿来给宋玉琴拉仇恨。两姐妹矛盾激烈到这份儿上,一点都不在外人面前掩饰,宋家这两位小姐也真是有趣。
知道宋玉瑶的心思,苏婉灵自然不会如她所愿给宋玉琴没脸。只是心里到底犯了嘀咕,宋玉瑶是安阳侯府嫡女,就算她对楚潇有点什么心思,也不可能给楚潇做妾。倒是宋玉琴,身份差了点,若是有心,借由这层亲戚关系指不定还能真成。
当然,这些念头在苏婉灵脑中也不过是飘了一瞬间,立即被另一件事压了下去。苏婉灵嘴角含笑,心下却觉得宋玉瑶方才话中透出的另一个消息更让她感兴趣。张云竟然曾经拿宋玉瑶两人和楚潇开过玩笑?听宋玉瑶话中的意思,这话应当在还是张云刚嫁过来不久的时候说的。这么不知轻重毫无顾忌的话,要不是宋玉瑶说笑一般讲出来,苏婉灵都不敢相信是张云会说的话。
想了想张云一向沉默低调又温柔无害的悲情受害人形象,苏婉灵又不由陷入沉思:张云进门也就不到四年的时间,性格真会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管别人信不信,日常被楚潇担心太单纯的苏婉灵是不信的。
这就有意思了。
第44章 提议
苏婉灵心下直犯嘀咕,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见宋玉瑶还是那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苏婉灵也没真把她当成单蠢无知的小白花,随口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父王母妃和善, 夫君温柔体贴, 我这运气, 委实不错。表妹生得花容月貌又出自大家, 想来日后也能觅得好夫婿,到时候, 就该是我取笑你们了。”
宋玉瑶双眼一弯, 毫不扭捏地点头笑道:“那就承表嫂吉言啦。”
倒是一旁的宋玉琴已然羞红了脸, 轻轻拉了一把宋玉瑶的衣袖,轻声道:“四妹妹, 莫要再说了。这话要是让母亲听了去, 咱俩都得挨上一通训。”
宋玉瑶闻言,撇了撇嘴冷哼一声,到底没再说话,脸上神情却不大好看。
作为主人家, 苏婉灵这个倒霉悲催的家伙还得活跃气氛,拉着宋玉瑶的手轻笑着哄她:“咱们这可是头一回见面,走,去我屋,我那儿还有不少绢花点翠, 正适合你们小姑娘戴,你们一人挑几样,就当我这个做表嫂的,给你们的见面礼!”
宋玉瑶姐妹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被苏婉灵一手一个拉着往自个儿屋里走去。
到了屋内,苏婉灵想着小姑娘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便命白芷开了妆奁,现出一堆堆时下正流行的点翠臂钏,从里头挑了一套臂钏戴在宋玉瑶手臂上,又拿了一支嵌着蓝宝石的翠簪往宋玉琴发髻上一插,抚手笑道:“二位表妹果然有沉鱼落雁之貌,怎么打扮都美若天仙。”
女子谁不爱被人夸貌美?即便宋玉瑶二人知道苏婉灵这话太过夸大其词,不过夸的人是自己,甭管现实怎么样,心里倒是先美了一回。宋玉瑶也不黑着脸了,随手把玩着刚刚被苏婉灵戴上的臂钏,眼神往苏婉灵的梳妆台上一扫,一眼便看到了上头放着的笔格,里头挂着几支玉杆兔毫,旁边还有一方极为小巧的辟雍瓷砚,忍不住笑道:“看这梳妆台,便知表嫂藏了不少好东西。想来画眉石和眉砚可不少,不如开了匣子让我们开开眼?”
苏婉灵也不在意,这些梳妆打扮的东西她确实有不少。一部分是带过来的,更多的是楚潇送的。那家伙自打身子好了开始当差后,每回出门都要给自己带点小礼物,又不知道该送什么,只往梳妆打扮这块买,听闻京城流行什么就给自己带什么,几个月下来,光是这些胭脂水粉都装了好几个匣子。
一听宋玉瑶这话,苏婉灵也不小气,偏头给忍冬使了个眼色,忍冬会意,上前同白芷一同打开了笔架旁边的几个匣子,里头竟然全是眉石眉砚口脂这类物件,看这数量,怕是苏婉灵这辈子都画不完。
宋玉瑶眼尖,从一堆上等的苏烟黛青雀头黛中一眼便发现了当下最珍贵,一颗便价值十金的波斯螺子黛,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波斯螺子黛刚从西域传来没多久,价值不菲,极为难得。大嫂当日得了一颗,还在二嫂她们面前好生显摆了几回。表嫂你这儿竟然摆了半匣子,若是让京城其他大姑娘小媳妇儿知道了,怕是要羡慕得眼都红了。”
宋玉琴则默默指了指另外一个匣子里的口脂盒,看着上头精致繁复的花纹,眼中也难掩羡慕,轻声道:“若是我没看错,这些应当是云香轩里头的口脂,嫩吴香、石榴娇、洛儿殷……表哥这是把云香轩里头的东西都给表嫂搬来了吧?”
苏婉灵还挺惊讶,她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太大概念,反正楚潇每回都带点小物件回来,她也没在意,更在乎的是楚潇这份心意,接了后便欢欢喜喜地让白芷装进了匣子里,平日都不怎么用,也就今天听到表妹两个字,拉响了警报后才特地仔细上了妆,否则这堆东西都是躺在匣子里睡大觉,没个见光的时候。
一听宋玉瑶和宋玉琴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这堆脂粉名字和珍贵程度报了出来,苏婉灵面上微笑,心下却很茫然,看着面前几个匣子的小东西,完全不敢相信,就这么一点儿小玩意儿,价值竟然已经超过了百金,这么一比,后世那些贵妇品牌的化妆护肤品都变得亲民了。
上辈子沉迷学习基本不化妆的苏婉灵只能目瞪狗呆,心情一时间极为复杂。一方面,楚潇能这么为自己花心思,确实很让人感动。然而另一方面,这样大的花销,苏婉灵即便心里再没数,管家好几个月了,能不知道这数目有多惊人?要是被清廉的御史们知道了,难免要骂上楚潇一句败家子。
苏婉灵想到楚潇送的其他珠玉宝石,忍不住抬头望天,这样再算上,几个月内楚潇这是花了多少银子给自己置办东西?
想想还有点小心虚。
这么想着,苏婉灵的脸色便有一瞬间的奇异。好在宋玉瑶姐妹二人的注意力全都被那堆胭脂水粉吸引住了,并不曾发现苏婉灵情绪上的些微波动。
苏婉灵见她们兴致勃勃的样子,索性开了箱子,把自己的首饰脂粉熏香全都给她们展示了一番,顺便再送了她们几样口脂。小姑娘都是爱美的,便是性格张扬的宋玉瑶都收敛了性子,亲亲热热.地拉着宋玉琴聊着衣裳首饰,完全看不出刚才这姑娘还想着给宋玉琴挖坑,让苏婉灵在一旁看得直挑眉,心下倒是又重视了宋玉瑶几分,这种长袖善舞变脸如喝水般的技能,自己也得好好学学。
直到快过巳时,安阳侯夫人才遣人来传话,说是久留叨扰,让两位表小姐同她一道儿回安阳侯府。
苏婉灵暗暗松了口气,送走这两位难缠的表妹后,立即瘫软在床上,累得只想睡一觉。眼睛刚合上,苏婉灵就被随后进门的楚潇捏住了鼻子,笑眯眯地哄她:“该用午膳了,乖,先吃点东西再休息。”
苏婉灵迷迷糊糊地看了楚潇一眼,撒娇似的抱紧了楚潇的脖子,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娇声道:“我不想吃,就想睡觉。”
楚潇无奈,看着苏婉灵一脸疲态的样子又不忍再吵她,只能叹道:“怎么近些时日愈发懒怠了?”
苏婉灵不答,眼皮微阖,熟练地在楚潇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眼瞅着又要睡过去。楚潇赶忙将她抱到桌前,让白画盛了碗汤,仔细吹凉了,耐心地低声哄着苏婉灵喝了,这才小心地将人抱上床。见天热,又拿过床边扇子轻轻给苏婉灵扇风,让她睡得更舒服。
中秋这天晚上,瑞王果然将满府的人全都叫到了后花园一同过节。中秋节自然是月饼的主场,打头儿便是宣德帝赏下的月饼,看着倒是卖相不错,也就八个,来的主子还不够分的,也只能切开,一人尝个味儿。
李氏被废了侧妃之位,正是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站在一旁不敢吭声,然而想着正在月隐庵受苦的楚薇,李氏心里难免不痛快,又想到今天乃是团圆佳节,竟然不能得见女儿,李氏的眼圈便是一红,却不敢再像往常那样,说哭就哭,只能憋了回去。
倒是张云心细如发,偏头便瞧见了李氏脸上的哀色,眼中嘲讽之色一闪,立即又恢复了温婉端庄的模样,状似无意地看了不远处的楚源一眼。
楚源比楚泽小上六岁,正是争锋好强的时候。用苏婉灵的眼光来看,就一初中生,叛逆期少年。以往还没啥,只是这几个月来李氏一系从云端跌落尘埃,楚源正是心思敏感的年纪,难免受了点影响,见了张云的眼色,楚源下意识地往李氏身上一看,立即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悲色,顿时也沉了脸。
见瑞王和楚泽等人言笑晏晏的样子,楚源憋了又憋,愣是没忍住,忽而硬邦邦地插了句嘴:“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二姐都不在,算什么团圆佳节?”
瑞王登时脸色一沉,李氏的眼泪滚滚而落,哽咽声在一片肃静中格外明显。
然而对于男人来说,当他厌恶某个人时,当初让他心疼怜惜的泪水,如今也不过是让他不耐烦的东西罢了。就如同现在,瑞王只觉得李氏的眼泪极为让他倒胃口,忍不住冷了脸,漠然道:“李氏身子不适,送她回房!”
李氏的抽泣声愈大,楚源忍不住叫了一声:“父王。”
瑞王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语气淡淡:“你若是不想待在这儿,也可以回去歇着。”
楚源脸色变了变,立即闭了嘴。正准备开口为李氏求情的楚泽话还没出口,见此情景也只能憋屈地咽了回去,只将不甘心的眼神往楚潇身上扫。
坐在楚潇身边的苏婉灵自然感受到了楚泽的目光,忍不住皱眉,刚不过瑞王就把仇记在楚潇头上,什么玩意儿?有种就跟楚潇一样,对瑞王不满就直接拍桌子正面刚啊!怪不得瑞王在楚潇重病期间都没考虑过楚泽,就这眼界,也就配出去顶个王府长子的身份装逼了。
苏婉灵心下默默给了楚泽一个白眼,楚潇就大方多了,冲着楚泽冷冷一笑,眼中杀气一闪,对着楚泽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满是挑衅。
楚泽愣是一声都没敢吭,还是楚源为他说了句话,对着楚潇皱眉道:“二哥此举是否太过不妥?当真不念一点手足之情吗?”
这话戳到了瑞王的肺管子,楚潇却满不在乎地暼了楚源一眼,随口道:“你们要是安分,我吃饱了撑着折腾你们?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话说的粗鄙,楚泽和楚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瑞王的神色却舒缓了不少,沉声道:“够了,谁要再多话,就滚回房去!”
说完,瑞王还警告似的瞪了楚源一眼,看向楚泽的眼中也难掩失望之色。
楚泽心下黯然,只道自己不是从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做什么都入不了瑞王的眼。楚潇却随意放肆也不见瑞王真正动怒,同是儿子,待遇未免太过天差地别。
却不知他这样的表现,让瑞王对他更加失望。楚潇脸上同样浮现出毫不掩饰的讥讽,就这么直直地看向楚泽,眉眼间的轻蔑之色简直让人一看,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涨。
楚泽的表情果然愈发难看,实在是忍无可忍,拍桌便同楚潇吵了起来。
苏婉灵的目光却放在了张云身上,见她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苏婉灵不由扬了扬眉,心下微微有了点猜测。
果不其然,等到楚潇把楚泽噎得直翻白眼的时候,瑞王直接摔了酒杯暴怒:“闹够了没有?”
楚潇见惯了瑞王这样暴怒的架势,完全没把他当回事。楚泽却吓出一身冷汗,面色僵硬了半晌,而后缓缓跪倒在地,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张云敛去脸上得意的神情,随着楚泽一道儿跪伏在地,肃容沉声道:“父王,兄弟失和,乱家之祸。强逼大家住在一起,日后龃龉愈多,怕是会断了最后一丝情分。不若让我们搬出去,离得远了,没了不该有的妄想,日后兄弟之间,还能有几分情分在。”
这话一出,苏婉灵猛然瞪大了眼,万万没想到张云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搬出去的要求,这不是扫瑞王的兴吗?
再一看,楚泽的脸已经彻底青了,瑞王更是不用多说,脸上的表情很是好看,苏婉灵一时也说不准他到底是愤怒还是无奈。
唯有楚潇老神在在地往后一靠,借着夸大袖袍的遮掩,拉过了苏婉灵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捏了捏,示意她别紧张,放松身子准备看热闹便是。
第45章 智商碾压
中秋本是团圆佳节, 张云却当众提出搬出去的要求, 这可算是戳了瑞王的心病。为人父母者,大多希望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即便楚潇对楚泽的敌意已经毫不掩饰, 瑞王都能自欺欺人地以楚潇嘴硬心软做借口,理由就是楚潇虽然嘴上蛮横, 实际上还真没对楚泽动过手。
而楚泽更会做戏,不管心里怎么想, 面上倒是一直都是一副好哥哥的做派。瑞王也就一直装聋作哑, 只想相信自己想信的, 倒也自欺欺人了二十年。
然而现在, 这一切都被张云戳破了。张云根本没跟他废话, 直接就说要是楚泽再不搬出去,恐怕将来会有兄弟相残的悲剧。
这话,谁说都可以,就是张云不能说。
因为她的身份,实在是太要命了。楚泽的枕边人说出这样的话, 其他人还能相信楚泽心里没有任何妄想?这已经算是妻告夫, 张云还没有任何证据, 单凭一张嘴就给楚泽定了罪。
苏婉灵都被张云突如其来的反应给惊呆了, 她再小白也知道, 张云说出这番话,不管搬不搬,从今后她在楚泽那儿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她还刚流产, 身子未必全好,要是楚泽再心狠手辣一点,给她弄个“病逝”,彻底废了这个拖后腿的讨厌东西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么想着,苏婉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楚泽。入目就是一张难看到极点的脸,楚泽还算俊朗的一张脸堪称扭曲,看向张云的眼神仿佛要杀人,额上青筋直跳,暴怒道:“闭嘴!无知妇人懂得什么?为人子当以孝为先,若是搬出去,不能每天侍奉父王母妃左右,岂不是大不孝?”
说完,楚泽便撩了下摆径直往地上一跪,眼神在瑞王和楚潇之间来回穿梭,言辞极为恳切:“我知世子对我心怀不满,但我敢对天发誓,我对世子之位绝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若违此誓……”
“闭嘴!”瑞王脸色森然,一双眼仿若万古玄冰,冷漠道,“动辄起誓,想要威胁谁?”
说完,瑞王又偏头看向楚潇,眼中神情极为复杂,终是沉声道:“你怎么看?”
出乎瑞王预料,楚潇很是大方,漫不经心地暼了楚泽一眼,那一眼让楚泽悲愤至极,他努力了那么多年,直到现在,还是不能撼动楚潇分毫。当年楚潇出生,他虽年长,却也要屈居楚潇之下。如今二人的地位更是天壤之别,楚潇坐着他跪着,胜利者是谁自然不用多说。
场中气氛很是严肃,反倒是挑明一切的张云,完全被人遗忘了。唯有苏婉灵时不时向她投去关切的眼神,换来张云脸上淡淡的笑意。
瑞王和楚泽都紧紧盯着楚潇,楚潇也不跟他们卖关子,冷嗤道:“我没意见,父王您做主便是。反正日后……大哥总归是要搬出去的。”
瑞王脸上黯然之色一闪,看着一脸嘲讽的楚潇抿唇不语。再看向额头已经见汗,神情紧张的楚泽,还有他旁边,神色坚定又痛苦的张云。良久,瑞王长叹一声,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低声叹道:“那就分家吧。”
“父王!”
楚泽还想求情,瑞王却已经向他投去警告的一眼,沉声道:“不必再说,我自有打算。过几日便把这家给分了吧!”
楚潇满脸无所谓,拉着苏婉灵起身,讥诮地看了楚泽一眼,低低骂了一声:“蠢货。”
这声音极弱,紧挨着楚潇的苏婉灵听了个清楚,却不曾想,瑞王似乎也听了个明白,立即对着楚潇怒目而视。
楚潇也不在意,拍桌子吵架都干过多少回了?瑞王这点怒火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啊,鬼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