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锻炼呀，这幅身子骨太弱了，支撑不了高级异能，我得趁现在练。不过我基础太差，跟不上大家的进度，没影响你们吧？”除了跑圈儿，别的操练林陌露都远远地跟着，不影响大家。
  “练练是好事，不过你这也太刻苦了，我看再过几天，你都可以领跑了。”
  他注意到，林陌露真的是在踏实地锻炼体能，一点儿没有使小聪明，听说老大大把大把的绿色晶核送给她，她如果用起来，这些人可能都追不上她。可是林陌露一点儿也不急功近利，能吸收多少用多少，跑步的时候也就靠腿，练得很扎实。
  所以她才累成这样，前两天他还看到小姑娘跑完步以后气息不调，半路直接吐了。
  “别太急了，我听小猴子说了，你进度已经很快了。”
  “都是憧哥给的资源好。”
  周云憧每回给她带回来的绿色晶核都是成色好含量高的那种，她一开始还好奇，怎么周云憧总能挖到绿色晶核，后来才知道，周云憧把别的颜色都跟别人换了。
  基地里都知道周老大在收绿晶石，外头也知道，连黑市里绿晶石都涨价了。
  林陌露叫他不用，她现在已经跑得够快了。周云憧却说，想让他答应带她一起出任务，至少要达到百米九秒七，3000米跑完全程不吐。
  林陌露当时就产生了两个猜测：
  1.boss想调教出一个奥运冠军；
  2.他在耍她。
  最后周云憧最后把条件放宽到了不使用任何异能百米15秒，3000米14分钟，这放在原来也是部队男兵的标准了，林陌露还是觉得周云憧在耍她。
  不过异能者的身体进化后，各方面的素质也有所提升，林陌露觉得从前做不到的事，现在努努力也许也能做到。毕竟周云憧的理由恨充分：他不要求她多能打，只要求她能跑。
  于是林陌露找高德给自己定了一份强化体能的计划，因为没找袁胖儿，这事还被袁胖儿埋怨好久。但林陌露表示要是锻炼完像你这体型，她就不练了！
  裴刚等人眼看着林陌露这一天天的，从一个标准的俯卧撑和仰卧起坐都做不了，到一次能做五个，十个，半个月后，两分钟三十五个轻轻松松，就更别说她早操又学期了单杠引体向上，双杠臂区伸……
  有一天，他看见林陌露喜滋滋地在树后摸肚子，那神情慈爱的叫人头皮发麻。
  裴刚大惊失色，赶紧报告周云憧，让他劝林陌露悠着点儿，别伤着“小周哥”，结果周云憧脸色微妙地回了趟家，再出来的时候表情更复杂了。
  “怎么了？”裴刚问，看兄弟不像高兴的样子。
  “她摸肚子是因为她最近练出了马甲线，非常有成就感……”
  周老大说这事的时候，神色中隐隐有悔意。
  裴刚：……
  他现在觉得自己之前见那个根本就不是真的林二小姐，这俩货绝壁不是一个人！
  后来林陌露有了自己的训练规律，就渐渐不跟着队员了，毕竟就她一个女孩子，跟着队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有时候就自己在岛上跑，也有的时候去外围跑，路过原来那片白房子的时候，林陌露注意到少了一些人，还有一些留下的，依旧眼神瑟缩，唯唯诺诺的。
  这里面有一个不太一样的孩子，短发，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看不出年龄，连脸蛋也有些雌雄莫辨。每次她路过的时候，他一双眼睛都会紧紧地盯着林陌露，似乎想靠近，又胆怯地不敢开口。
  “裴哥，那是谁啊？”林陌露问。
  裴刚扭头看了一眼：“小羽毛，半年前来的方舟，家里一个妈，母子俩都没有异能。”
  “是男孩儿啊，”她还以为是小姑娘，毕竟长得好看，“怎么没看到他妈妈呢？”
  裴刚抿了抿嘴，似乎不太好说：“……和丽姐走了。”
  啊？林陌露目瞪口呆。
  裴刚叹了口气：“她妈之前跟着丽姐做生意，还想带着儿子一起做，骗客人说小羽毛是女孩，小羽毛拼命反抗才给搅黄了。后来丽姐被撵走了，有几个自愿跟丽姐走的，他不去，他妈就不管他了。”
  因为没有女儿所以就把儿子当女儿卖？林陌露听得目瞪口呆，这当妈的这波骚操作也是没谁了。
  见男孩子还在看她，林陌露就走了过去。
  小羽毛显然没想到她会过来，眼睫一垂，又怂了，不敢看她。
  “你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林陌露一开口，周围的女人们也看了过来，目光各异，似乎没想到林陌露会过来。她们还以为林陌露这样的身份，看这边一眼都嫌脏。其实她们现在也没有生意做了，高德那边抓得很严。这些女人现在就靠着给别人帮点小工，赚口吃的，饿不死，也活不太好。
  她们都是没能觉醒异能的，末世里这样的女人特别多，在方舟还能勉强活下来，在外面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半晌，小男孩鼓起勇气：“我……她们说你也是刚刚觉醒异能，还很弱。”
  “额，”林陌露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是。”
  如果没有周云憧，她在这个末世混得可能还不如这些女人。
  小羽毛的眼睛亮了起来：“那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有异能吗？他们说只要照过这个太阳的都有，我也有吗？为什么用不出来呢？”
  如果有了异能，他就有活路了。
  林陌露被问住，怎么才能有异能，她也不知道呀？原主也一直没有，她来了就有了，她一直以为这是系统给她开的金手指，虽然弱的一批。
  “姐姐，是不是像你这样跑步，就会有异能了？”小羽毛的眼神里满是期待，其他的女人也看了过来。
  林陌露心里很难受。
  她不知道，所以她不能随便回答。
  她不说话，小少年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其他女人也移开了目光。
  小羽毛的神情一直萦绕在她眼前，林陌露觉得心情压抑。真正来到这里，文字的描绘其实根本不能表达末世人内心绝望的三分之一，除了风光无限的男女主甚至是有名有姓的配角们，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连活着都是奢望。
  训练任务结束后，林陌露跑到了汪国春的实验室，问了同样的问题。
  汪国春说：“理论上，大劫难当天被辐射过的人身体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异，方舟内的每一个人在进来前都接受过检查，也或多或少都有些异能方向的特征。”
  比如火系异能者体温偏高，水系的就偏低，周云憧那样的高级金系异能者，耐热程度和生物磁场都完全不同于普通人……林陌露见过的那些女人们也经历过测试，都有各自的特征，可是异能到底在什么情况下能激发，怎么激发，目前还没有一个说法。
  有些人在危机关头能够爆发，也有些人到死都没有……可以确定的方向是，人体达到某一方面的极限时，有可能激发潜在的异能。
  林陌露没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下午就留在了汪国春那里帮忙，顺便仔细地看了这些没有觉醒的人的资料。
  她发现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没能觉醒异能的人，普遍在末世之前的体能也不强，其中女人和孩子居多。
  林陌露突然就想起自己卡等级的原因。
  她的经验其实早就够了，之所以不能继续升级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承受不了异能带来的压力，也就是上限不够。这些人不能觉醒异能，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身体太弱，承受不了初始异能的强度呢？
  因为一开始就没有觉醒，所以在这个末世也得不到特别好的物资，有的人在逃亡奔波中锻炼出了体魄，被激发了异能。但是方舟的人大多数末世一开始的时候就逃了进来，也就没有经过那种命悬一线的刺激……他们生活在一个活不好又死不掉的环境里，温水煮青蛙，体能不足且意志消沉，也就越来越难以觉醒。
  林陌露把她的想法跟汪国春说了，汪国春神情一亮，似乎没有想到林陌露能想到这点。他说他早就有过这个设想，只是苦于并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这事也就放下了。
  林陌露之所以会这么想则是因为她有系统界面，有直观的量化数据可以观察，她每次体能上涨的时候，明显看到自己的经验槽上线在变化。
  于是她又问了帮帮。
  帮帮精灵：“事实上，关于这件事，作者也没有说清楚。”
  林陌露：对于这个作者的不靠谱，她的确见识过。
  帮帮精灵：“不过亲在穿来的时候，系统的确自动给亲修改了一部分身体数据，不然以原主的免疫力，在35度的地下室闷一天会中暑脱水……”
  “所以我的推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帮帮精灵：“这个帮帮不能确定呢。”
  就是也不能否定的意思，那……要不要试试？
  晚上的时候，她把她的想法给周云憧说了，周云憧似乎十分意外。
  他倒不是奇怪于这个理论，早期方舟建立的时候，汪国春就已经致力于异能研究了，也提过这个探索方向。他是奇怪于林陌露居然会去思考这些事。他还以为林陌露会很忌讳白房子那些女人。
  “将心比心，我要不是遇到你，没准现在连她们还不如。我能活得体面只是我运气好，并不是自己打拼出来的，都是活在这个鬼年头的苦命人，我有什么好瞧不起别人？”
  林陌露说这话的时候，从眼神和语气都没有一点敷衍。
  她是真的这么想。
  周云憧看着女孩子的眼神似乎深邃了些。
  半晌，他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成功了固然好，如果失败了，她们可能反而会怨恨你。”
  被苦难洗礼过的人心，并不都会升华，更多人会变得狭隘而极端，你一开始避开也就罢了，一旦招惹，若结果不如意，反而会被怨恨，徒惹祸端。
  大部分人在这个时候选择袖手旁观，没有人会责怪你，因为你是一个普通人。但如果你站出来……
  那么在你选择风险的同时，也选择了不平凡。
  ——看来他的小仙女，也有一颗不凡之心。
  第22章 开荒小小队
  面对周云憧的问题, 林陌露并没有犹豫。
  “你说的我都想过。”林陌露沉沉地道, “所以我一开始就会跟她们说清楚。愿意赌一把就参与, 不愿意的就维持原状。这件事是我个人发起的, 和你, 和方舟都没有关系。如果失败了……失败了我其实也付不起责任, 所以你要是反对的话，我也不会有怨言。”
  她自己都靠着周云憧养活，拿什么负担别人？所以如果周云憧反对, 那她没有立场坚持，再遗憾也只能作罢。
  如果把这些女人训练起来，她们现在的物资肯定是不够的，吃都吃不饱，哪有什么力气去强化体能？方舟不可能拨出物资给没有贡献的人, 这些困难只能由她们自己想办法克服。
  而林陌露可能还要承受白眼, 因为她自己的物资是充足的，别人会说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实际上这些又不是她的，是周云憧的。在方舟，不管她愿不愿意，最后为她的行为买单的一定是周云憧。
  所以她真是报着商量的态度来征求意见，她很想出力, 但也有自知之明，掌控这一切的人并不是她。
  周云憧开始听得挺认真，听到后来脸色却来越沉。
  林陌露心就凉了。
  完蛋，boss不高兴了。
  果然, 周云憧道：“你既然知道这件事如果失败了，买单的人是我，还能说出‘与我无关’？”
  从认识以来，周云憧对她一直是温柔的，从没有黑过脸。林陌露头低得像犯了错的孩子。她差点儿都忘了，眼前这个看着温和无害的男人，实力更在男主之上，尸化后更是全书最大的boss。她居然在跟boss商量怎么让他吃亏，她也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对不起。”
  周云憧看着一脸怂样儿恨不得把自己藏进沙发缝里的某人，心里狠得牙痒痒。还知道怕，刚才不是还大言不惭地说和他无关吗？而且她怕什么，他不就瞪她两眼，他怎么她了吗？
  昨天还口口声声他是她的命，今天就要泾渭分明，与他无关！
  呵，女人。
  周老大绷着脸：“说说，哪儿错了？”
  “我不该多管闲事。”林陌露食指相对，一脸忏悔。
  “那些女人难道不是方舟的人？你帮她们想出路，想办法，难道不是我方舟的事，怎么就成了闲事？”
  嗯，逻辑上也对……咦？林陌露抬眼，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