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唔，好戏要慢慢看，现在就把真相捅出去，那他会少了很多热闹看的，他记得梁府和恭亲王府的默契，那绝对不是梁府当家奶奶能阻止的，那个梁欣语肯定会进恭亲王府，还是等将来梁欣语进了王府再把一切捅出去吧，到时候方锦南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不过在上辈子后来方锦程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后来那个孩子出生以后梁欣语就被关了起来，他刚好名正言顺断了那个孩子和恭亲王府的亲情。
至于这辈子的事情，谁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荆丹舟不敢说话，直到把人送到，重新坐回马车上才松了口气，大冷的天他的后背却湿透了，“李管家……”
“行了，那位爷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要是计较上了，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往后当差的时候眼睛活一点，要不然谁都救不了你。”李管家有些没好气地说，眼睛从他手上的手套一飘而过。
荆丹舟缩了缩脑袋，怂成了球。
他只是临时被拎过来的，原本这样的差事也不会落到他手上啊，他哪里知道会出这样的事情，从前在梁府，遇见的也没有这么大的人物，他没直接腿软，已经是两条腿非常给面子了。
荆丹舟第二天看到他姐，忍不住把自己的恐慌说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倾诉一下。
荆丹晚听完了以后也有些腿软，她知道在那些大人物眼中他们这些下人的命不算命，甚至可能还比不上小猫小狗，她没想到弟弟居然会在那样的人物面前失礼，幸亏人家没有计较，否则的话她现在看到的到底是活的弟弟还是死的弟弟那可真的不一定。
在梁府里待了好几年，荆丹晚看得很清楚，也知道自己几个丫鬟跟着一起进府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还真不愿意去伺候那传言中的京城第一才子的姑爷，这种府里的泼天富贵她一点都不想要，将来世子妃就算不询问，她也会主动求个恩典，要求配小厮的。
她自己长得好，她不相信世子妃不忌惮她，在男人面前，只要能威胁到的，就是亲姐妹都能反目，更何况她还只是个下人，与其等那时候世子妃容不下她，不如早早地自己求了恩典，说不定还能配个好点的。
当初她娘个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又不是不清楚，这种时候就别信什么主仆情深了，她娘还是世子妃她娘身边最久的丫鬟呢。
至于世子妃说的原本世子爷想要娶的人是二姑娘梁欣语，这和她们没关系，至少荆丹晚不相信梁欣然对方锦南死心了。
作为贴身丫鬟，她们都知道梁欣然多喜欢方锦南，更何况就算方锦南想娶的人是二姑娘又怎么样，现在嫁都嫁过来了，难道世子妃还能和离不成。
不和离，那自然就得好好过日子。
荆丹晚很清楚，女人都是感性的，别看梁欣然现在一副死心的模样，说不定方锦南几句话就嗯呢该让她振奋起来。
她不知道梁欣然是重生的，并且上辈子的遭遇非常凄惨，会这样想也是正常的。
安抚好弟弟，荆丹晚带着一肚子心事回了自己住的下人房，和她一个屋子的青玉已经在休息了，看到她回来立刻翻身趴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她，“诶，小晚，又去看你弟弟了？”
“嗯，是啊，他人小不懂事，刚到王府这边，我也怕他不小心惹了事情，等过段时间他习惯了，估计就能好点了。”荆丹晚把衣服挂在床边的架子上，坐在床边有些疲惫地锤了锤肩膀。
在这里要费的心可比梁府多多了，世子妃给人家当女儿还是当儿媳，那绝对是不一样的。
这年头女人很难，有些时候女人嫁了人，在娘家成了客人，在婆家则是外人，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在婆家成为自己人，人家说多年媳妇熬成婆，那真不是没道理的，尤其世子妃还不讨世子爷喜欢，这处境就更加差了。
反正荆丹晚是不相信王府里的人都不知道方锦南想娶的人不是她家姑娘的，估计也就是心知肚明没有捅破罢了。
“也确实，我家里人没在身边当差，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也，也不指望他们多受重用，能安生过好日子就好了，在庄子上其实也挺好的。”
看，这就是荆丹晚和青玉关系不错的原因，因为她们两个某些想法和观念非常一致。
要是世子妃问起来，估计青玉也不会想要伺候世子爷，而跟她一样想要配小厮。
什么日子更加实在，她们又不是瞎，也就是那些被男人和富贵迷了眼的以为会是什么好事。
“唉，你说咱们世子妃这可怎么办啊，这才刚成亲，就整天独守空房，也没个孩子，下半辈子的依靠都没有，要是世子爷一直不过来这边，那世子妃岂不是要孤独终老？”青玉在梁欣然身边待得比荆丹晚还早，当然心疼自家姑娘，然而这种事情真的不是她一个下人能管的，除了心疼和打抱不平，她什么都做不了。
“好啦，现在世子妃似乎想开了，就算没个孩子，只要世子妃自己别丧气，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瞎说，女人没有孩子，到老了怎么办？”青玉闻言白了荆丹晚一眼，有些惆怅，“小晚，你不在府里长大，很多事情可能不太清楚，你看二夫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二老爷宠幸姨娘，根本不把二夫人放在眼里，二夫人还没有孩子，整天日子过得太苦了，明明比咱们夫人小四岁，看上去却比夫人老了十岁都不止。”
反正没什么事情，荆丹晚也在床上趴下来，准备和小姐妹好好聊天，“那我今天跟你说实话，我觉得二夫人挺傻的。我不觉得没孩子到老了就会过得很惨，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指望儿孙伺候，也就逗逗乐罢了，你还指望他们伺候你不成啊？还不都是丫鬟小厮，那样的话，真要没孩子，其实也没多大影响吧？咱们府里规矩得很，就算二老爷宠妾灭妻，该给二夫人的尊荣也一样还在，只是二夫人自己看不开而已。”
“要是那种不规矩的人家，这种情况确实会比较惨，可二夫人面对的不是啊，那姨娘在她面前还不是得规规矩矩的，有些时候啊，自己想不开，那才是日子过得差的根本原因。”
“男人这东西，有时候想想，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有很好，没有拉倒。”
青玉：“……”
青玉简直要惊呆了，她之前还真不知道小姐妹居然是这样想的，不过听她的话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挺有道理的，恭亲王府的规矩比她们梁府还要重，就算世子妃不得宠，只要自己想开了，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吧？
就是不知道，世子妃能不能想开了。
当然了，如果能有一段人人称赞羡慕的姻缘那谁不想要？可谁让她们世子妃嫁的人心里头又心上人，那个心上人还是世子妃庶妹呢。
要是世子妃能早点知道就好了，以她们世子妃的优秀，就算嫁不了世子爷身份这么尊贵的，可在寻常富贵人家那日子过得肯定舒适啊，至少不会刚嫁过来就失宠。
“……也确实，世子妃这样的人，日子再差，还能比咱们差不成？是我想岔了。”
荆丹晚瞥了青玉一眼，心说不是你想岔了，而是这世道大部分都是这样想的。
“这话是咱们小姐妹之间的私房话，青玉你可别跟别人说起来，要不然到时候咱们两个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快睡觉了，荆丹晚又忍不住提了一句，她知道青玉嘴严，但今天毕竟一时兴起说了了不得的话，这会儿她还有点后悔呢。
要是传了出去，她肯定得倒霉的。
“知道知道，我是那种没分寸的人嘛，你还不知道我呀？”青玉摇摇头，翻了个身也睡了。
天儿不早了，得赶紧休息，子时她还得起来换班呢。
荆丹晚笑笑摇头，那些话在有些人看来其实都是安慰自己而已，要是可以的话，谁不想要婚姻幸福，夫妻恩爱，孩子可爱聪慧的？可人呀，有的时候就得想得开，想不开的话会憋死自己的。
别人还没把你怎么着，你自己就先憋死了。
至少荆丹晚就觉得梁府二夫人的处境没有她想的那么差，要是摊上那种宠妾灭妻，又没有一点规矩，正室被妾室磋磨，那才是真的让人绝望。
凡是只要想想外面还有很多人连温饱都做不到，那还真的挺能想得开的。
接下来梁欣然一直表现得很冷淡，也不再期待方锦南，也不再经常让丫鬟去打听方锦南的所在，就好像忘了还有这个人一样，荆丹晚每天顾好自己的分内事，对此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就是私下里和青玉都不说这个话题了。
很快就到了休沐的日子，荆丹晚拿着东西就离开了王府，坐着马车往庄子上赶。
荆丹晚回来看到许见微坐在屋子外面，正和桂姨整理着东西，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看得荆丹晚都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看着就悠闲啊。
不过荆丹晚也明白，自家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虽然从前是梁府下人，现在是王府下人，但因着主家的存在，生存起来倒是比外面的平民百姓要好很多，他们才是真的生活没有保障，不说各种天灾，就是遇上了被人欺负了，很多时候都没地方说理去。
“娘！我回来了！”
“晚儿回来啦，猜到你这几天要回来，前儿个去集市买了一条鱼回来，给你腌着了，刚好等会儿让桂姨给烧了，看看你，这么长时间没见，都瘦了，是不是王府不习惯啊？你弟上次回来说别担心，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啊哎哟！”许见微站起来笑眯眯地拉着漂亮的小姑娘，学着记忆中的模样，一张口就喋喋不休说了一大串。
荆丹晚显然有些无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每次回来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胖了，因为她娘的表情太真实了，完全没有一点说谎话夸张的样子，但每次她回府后问起别人，人家都说她没瘦。
可惜这时候她并不知道几千年后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叫做你妈觉得你瘦了。
休沐的日子只有一天，今天荆丹舟有事情，并没有回来，只有荆丹晚一个人，路上就花了不少时间，其实每次荆丹晚和荆丹舟休沐都在家里待不了多久，但只要她们回来一趟，那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吃了午饭，桂姨去找别人玩了，荆丹晚则和许见微窝在家里说一些私房话，母女两个亲亲密密的，看上去感情好极了。
荆丹晚没什么不和张红云说的，现在换成了许见微自然也是一样，就把梁欣然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心里也替梁欣然抱不平。
梁欣然的日子没她想的那么难没错，可她是无辜的啊，成亲之前她还抱着对方锦南美好的期待，哪里知道方锦南喜欢的是梁欣语，娶她是为了让梁欣语陪嫁啊？
一颗真挚美好的少女心就这么破碎了，还得为此搭上一辈子。
“娘，人家都说世子爷是京城第一才子，是个良人，可我真的觉得他挺……挺让人难受的，世子妃不清楚真相，她是无辜的，可世子爷知道啊，他明明知道一切，却把责任全部都推到世子妃身上去，完全没想到并不是世子妃明知道他心有所属还用尽手段嫁他的。去利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姑娘，他哪里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子的名号了？”提到方锦南荆丹晚的表情有些嫌恶，显然对他的印象差极了。
“明明是他想要利用世子妃娶到自己的心上人二姑娘，结果最后没有娶到人，就怪在了世子妃身上，对他而言世子妃是什么？他娶二姑娘的工具么？他怎么可以这样！”
这些话荆丹晚没敢跟青玉说，就算关系再好，这些话也不能说，但她还是没忍住和许见微说了，不吐不快啊。
“这位世子爷不是个良人，你心里有数就行，像你爹这样可靠的男人真的不多，世间男儿多薄幸，晚儿，你可要明白。”荆丹晚真的不像个丫鬟，她的这些观念，这些想法，很多都不像是一个丫鬟该有的。
可这不妨碍许见微看明白她是个好姑娘这件事。
看荆丹晚现在的模样就明白，她是绝对不可能爬床的，一定有隐情。
听着她的话，应该不是梁欣然干的，那就是方锦南了？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真的有点恶心。
梁欣语没有跟着陪嫁过来，而假如梁家的大夫人没能阻止呢？如果梁欣语跟着一起陪嫁进了恭亲王府呢？那么梁欣然的存在算什么？用自己的一辈子成全一对表子和狗么？
而且，方锦南的心上人是梁欣语，最后被逼无奈娶了梁欣然，让梁欣语作为陪嫁屈辱地进府，这真的是真爱？真爱会这么作践人么？
“世子妃现在真的看淡了？这样也好，不过你的颜色太好，自己在王府里要注意，大户人家的妾室姨娘不是那么好当的，当家主母一般都不是好相与的。”说到这里，许见微忍不住沉思了一下，“晚儿，咱们家现在也不缺钱，不如求了世子妃，将身契赎回来吧，你和舟儿在王府工作，娘的心一直提着，七上八下的，总担心你们不小心得罪了贵人，能去王府的贵人和梁府不一样，娘的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来。”
许见微是想要把一家子都赎身的，这样能避免很多东西，但是荆丹晚和荆丹舟都不是小孩子，家里做主的又从来都不是张红云，想要操作起来确实要注意。
荆丹晚听了这话果然愣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有些勉强，“娘，好好的你怎么会想起赎身？外面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而且王府挺好的，只要规矩，并不会草菅人命，你放心吧。”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姐弟两个，尤其是你，你是姑娘家，要是世子妃让你去伺候世子爷怎么办？她是主子，你是下人，有些事情你拒绝不了，世子爷真要借着你们这些丫鬟打世子妃的脸，规矩算什么？王爷他们还能为了一个丫鬟责怪世子爷不成？世子爷把没有娶到二姑娘的错全部都推到了世子妃身上，他不好对世子妃怎么样，最多就是不去那里，可对你们可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聪明，想当正头娘子不想给人做小，但你的身契在世子妃手中，生死都无法控制，我这段时间是越想越放心不下，这才想着要不干脆赎身好了，反正你们也大了，咱们这些年也有些银子，出去了也能过得不错，你要是嫁个读书人，说不得将来还能得个诰命。”
许见微说了这么多，荆丹晚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许见微，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般。
“晚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荆丹晚依旧没有说话，那双漂亮妩媚的眼睛里却溢满了泪水，眨一下眼睛那泪水就滚了下来，让她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然而许见微却忍不住皱眉。
双唇颤抖了好一会儿，荆丹晚终于问了出来，“你不是我娘，你到底是谁？”
第72章 爬床的丫鬟女儿4
许见微真的惊讶了，去过这么多次小世界，顶替无数人的身份，这些年下来她也不是没有被人发现不对，但她才刚见到荆丹晚不过几个小时，说的话也才这么一点，荆丹晚却敏锐地发现她不是张红云，可见她到底聪慧到什么地步了。
荆丹晚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非常确定她不是张红云。
见许见微不说话，荆丹晚的神色更加绝望，“我娘呢？你把我娘怎么样了？”
许见微看着荆丹晚，神情温和，“是你娘让我过来的。”
她觉得她要是不解释的话，荆丹晚能吓死自己。
荆大宝没死的时候荆丹晚和荆丹舟日子过得无忧无虑，但荆大宝死后，他们着实过了一段糟糕日子，她进梁府的时候已经九岁了，这么大的年纪到梁欣然身边，能迅速爬上大丫鬟的位置，并且情分不浅，就知道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细心如发的人了。
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这样的一个女子如果不是生在这样的时代，那绝对会大放光彩的。
“我娘？那我娘呢？她让你过来，她自己去哪里了？”荆丹晚怔了一下，红着眼睛问。
许见微并没有想过要编故事，她知道自己能编出让无法怀疑的故事来，但她想着，人家既然已经看出来了，那么就尊重人家的智商吧，实话实说不好吗？
以目前为止荆丹晚给她的感觉，对方绝对不是承受不住真相的人，相反比起自己的谎言，她更加想要知道张红云究竟去了哪里。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荆丹晚直觉她可能要听点神奇的东西了，但是事关张红云，就算心里有些发慌，她也还是坚持听了下去，“还请继续说下去。”
“事实就是上辈子你回到王府不久，你娘就听说你趁着世子爷醉酒的时候爬床了，等你娘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成了世子爷的侍妾了，而女眷和下人不一样，女眷是不能随意出门的，你似乎很不受宠，也不能招家人进去，因此你娘一直没有见到你，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爬床！我只想着配个小管事，当正头娘子！”一听许见微说这话荆丹晚就涨红了脸，太过羞涩让她忽视了许见微口中更加重要的信息。
比如那些是上辈子真实发生的这一点。
“你娘也不相信，直到你死在王府，她都没有再见过你。听说你爬床不久，就怀孕了，但是孩子并没有生下来，就因为一场意外而一尸两命，你娘听了这个消息后就病倒了，你弟弟不久之后出去办事，也出意外马车翻了，他磕到了脑袋，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也已经没气了，你娘接二连三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撑不住打击，撒手人寰。”许见微说这话的时候挺平静的，她这些年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比这还要不公，让人愤怒的都多得很，而且她本体是一把剑，感情真的没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