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声音轻轻脆脆的,很是柔软。
“喜,喜欢啊。”傅涵不太理解妹妹此举何意,摸不着头脑道。
傅臻脸上下意识地浮起一抹笑,“那太好了,我把这些全部都送给你吧!”
既然荣少爷是因为姐姐才对她那么好,那她只要也对姐姐好,岂不就算是全部都报答回去了?
“啊?都送给我?”傅涵不知所措地指着自己,有些傻眼道,“你自己不会不舍得嘛?”
“不会啊。”傅臻摇头,这些本来就是荣时钓到的,送给姐姐应该才更符合原主人的心意吧。
傅涵手心出汗,既觉得惊喜,又有些手足无措。
傅臻怀里的玩偶太多,有几个顺着胳膊往外滑,欲落未落的,不由收紧了怀抱。“那个……我可以进去吗?帮你把东西放一下。”
“噢噢,当然可以。”傅涵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竟然就这么站在门口聊了半天,连忙侧开身让出过道,顺便帮忙接过几个臻臻怀里的玩偶。
傅臻站在原地,环顾了一周,有些犯难,“姐,这些东西放哪里比较好啊?”
傅涵至今还沉浸在受宠若惊的状态中,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不太现实,随便指了指道:“就放躺椅或床上吧,都行。”
傅臻认真的将玩偶一个一个摆放好,将最大的那只大偶熊放在傅涵床的正中央,垫在枕头上,末了欣赏一番后还心满意足地拍拍手。
果然,姐姐房间的装修偏少女系,相比她房间的复古色调,这些毛绒娃娃还是呆在这里更完满一些!
傅涵见妹妹把东西放置好了,下意识地挽留,毕竟这是妹妹第一次到她房间里玩。
“臻臻,你要在姐姐这里坐一会儿吗?想看电视还是看ipad?都行。”
傅臻凝了眼姐姐拿在手上的书本薄厚的不知名“板砖”,默了默,并没能提起任何玩耍的兴趣,于是道:“我随便坐坐就行了。”
目光掠过书桌上只勾勒了几笔的手抄报,以及地上四五个揉成团的废纸球,蓦的顿了顿。
傅涵顺着妹妹的目光寻去,顿时表情垮了垮,讪笑着把地上的垃圾都捡进废纸篓里,挽回自己的形象,“咳,臻臻你别误会,姐姐平常没有那么邋遢的。”
傅臻倒是没多想,只是问:“姐姐你刚才是在画画吗?”
傅涵难为情地挠了挠脑袋,“对啊,学校有个手抄报作业,但我是个艺术废,对这些完全不在行,就剩这一样作业折腾了半个月。”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实在无法忍受自己的作业中有任何被他人诟病的存在。
傅臻此行的目标很是明确,就是想要逗姐姐开心,而这事儿刚好是她所擅长的,那么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开口问道:“需要我帮你一起画嘛?”
“诶?”傅涵颇有点震惊,“臻臻还会画画吗?”
“嗯啊。”她爽快地点了点脑袋,“我以前住洛城的时候,村子里有个画画很好的老教授,是爷爷工作时候的同事,都是他教我的!”
傅涵意外的惊喜,“真的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不会!我回房间拿画具!”傅臻来到傅家这么长时间,还没正式画过一次画,最多只是补习时在课本上涂鸦个连环画,一时间有些手痒兴奋起来,烟儿似的跑出去了。
傅涵听她说回去拿画具,谁想对方回来时竟搬了一箱的东西,不由有些大跌眼镜。
一边搭手把书桌腾出位置,一边问:“东西这么多的吗?”
蜡笔、彩铅、水彩、颜料……一应俱全,连非常微弱差别的颜色都集齐了。
“不知道姐姐想画什么类型的,所以都拿来了。而且这是工匠爷爷专门为我做的画笔盒,容积很大,一次性拿起来很方便的。”
傅涵接收到“工匠爷爷”四字时,默默地消化了一下,对比自己那些商店里批量制造的舶来品,还真是又高级又原始啊……
傅臻看了眼傅涵桌上那张只勾勒了几笔“四不像”的图画,问道:“姐姐作业的主题是什么?”
“咳。”傅涵尴尬地从纸袋里抽出一张新的画纸,盖在自己先前那个丑不拉几的玩意儿上,“老师说是自定义,但我想画古风主题的。”
傅臻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唔……那用颜料可以吗?”
“好的呀!”傅涵从前都没试过颜料画,不由跃跃欲试起来,马上把自己先前的想法给傅臻阐述了一遍。
“我打算的就是简单一点的色调,以红、黑、白为主。雪地里一个古装人物的背影,边上有枯藤老树昏鸦,意境偏悲壮,然后人物头上的红色发带作为提亮整体色彩的点睛之笔……”
傅臻根据她的要求对着画纸构思了一下,用铅笔稍微画了一下范围,“这几个地方留白给你写手抄报的内容可以吗?”
尽管还没开画,但傅涵俨然已经沦为自家妹妹的小迷妹,言听计从地点头:“嗯嗯。”
心中有了一番计较,实施起来就像是水到渠成般快速高效。
从画盒里拿出颜料盘,到浴室接了点水,默默开始调色。
蘸了蘸黑色颜料,轻描淡写间,一个古风人物的背影截然跃在纸面,衣袂翩翩,傲然前行,颇有种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觉。
而那如墨的发丝似在寒风肆虐中不羁的飘扬,红色的发带在空中扬起绝美的弧度,成了茫茫风雪中唯一的一抹亮色……
傅涵几乎全程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这简直就是把她脑海中的画面用机器打印出来了嘛,颜料渲染开后的质感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吧!
傅臻画的很快,因为姐姐要求的只是写意的情境,并没有过于复杂的部分。因此不到半小时就画完了。
“好了。把画稍微晾一晾,就可以在空白的地方写文字了。”
傅涵没忍住激动地抱了抱自家可爱的妹妹,“臻臻真是帮了姐姐的大忙了!”
傅臻僵在那一动不动,许久,不自然地眨了眨眼,“嗯……以后有需要的话还可以找我。”
反正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既讨好了姐姐,又还了荣少爷半个人情,挺好的……
第11章
今天是傅臻在补习班的最后一天,各科老师的授课到了尾声,最后一节课基本也没什么内容可教的,于是下午的课,前半节进行课程的收尾,后半节直接组织了个集体聚餐。
傅臻虽然已经和班上的同学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和大家的相识程度仅限于彼此看上去有点眼熟而已,所以为了不自找难受,直接和老师请了假,提早离开。
而傅涵的班级和她相较就显得严格许多,给对方发了短信,说是老师还有习题没讲完,让她先回家不用等她。
傅臻站在补习班门口的大太阳下,想了想,也没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直接走到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下。
这段时间,她可谓是对苏城做足了攻略,不论是父亲、母亲,还是姐姐和家里的司机叔叔,都对她有问必答,所以她只花了很少的精力就把苏城一些重要的路线记熟了。
虽然回家也有直达的地铁,但她对这种陌生的交通工具仍然存着点害怕恐惧的心理。之前和姐姐乘坐那次,她全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周遭的一切既好奇又不敢发问,一路偷偷学习别人是如何买票、如何进站、如何出站的,那精神力高度集中的感觉,只让人觉得再多来几次就要折损好几年阳寿了,所以还不如找个自己好驾驭的了的。
驾轻就熟地上了公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就拿出随身听听音乐。
这个随身听是她从前存了一年的零花钱才买的,专门当做生物礼物犒劳自己。现下表面虽然有一点被磨旧了,但一点都不妨碍她继续喜爱。
头顶空调扇里的冷风呼呼的吹着,傅臻惬意地往座椅里陷了陷。
苏城和洛城真的很不一样,道路四平八稳不说,公车崭新还有冷气,不会因为人多而闷得像个火炉。下车前也不需要扯着嗓子对司机师傅大吼大叫,而是按窗边的下站铃就好。这种体验让她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毕竟可以做一个温文儒雅、头发不会被汗水黏成一撮一撮的小仙女……
坐了半个小时左右的公交,傅臻在古道桥站下了车。从这里走回家,只需要十五分钟不到,她每天坐家里的车出行不知看了多少次,早已铭记于心。
古道桥横跨河川,河岸两侧是蜿蜒的堤坝,河水在午后的日光下发出粼粼微光,美得不可方物。
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只有和她年纪相仿的学生骑着自行车驶过,显得祥和宁静极了。
傅臻没带伞,午后四点的太阳还是有些灼人,感受到手臂肌肤上传来的刺痛感,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铃铃铃”,“铃铃铃”,胸前的小灵通响起铃声,引得过往骑着单车过去的小青年好奇地回头张望。
傅臻窘了窘,快速按下接通键。
“歪歪歪!”车辰希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的从听筒里传来,“糖糖,你快猜猜本小爷现在在哪里!”
傅臻听他那臭屁哄哄、急于炫耀的语气,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说吧,车叔叔车阿姨又带你去哪里玩了?”
“哈哈哈!老子现在就在马尔代夫的小岛上喂鲨鱼!你就说羡不羡慕!赤不赤激!”
傅臻的眼睛亮了亮,“那里的海漂亮吗?是不是真的像电视上有好几层颜色?”
“那可不嘛!我拍了老多照片和vlog,晚上回酒店给你传去,保证你就像亲临现场……我一会儿跟我爸下去潜水,现在在游艇上,还能给你拍海底珊瑚和小丑鱼的照片哈哈哈……”
“你说你换个智能手机有什么不好,这年头谁还用邮箱收图片的!累得我一通麻烦……”
傅臻沿小道走着,听耳边的人一阵絮絮叨叨,尽管车辰希的语气里充满了抱怨,但她知道他这人最讲义气,对她尤其最好。
“诶,糖糖,你现在在哪啊?我怎么听到你那边有车铃声?”
傅臻冲小区门口值班的保安叔叔点了点头,走进别墅区的小道上,“今天是补习班最后一天,我在回家路上,快到了。”
“哈哈哈恭喜你脱离苦海,万万没想到我们吊车尾糖糖有一天也会变得如此热爱学习……”
傅臻默默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车车,你读书比我还差,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那我这不是坚定的在读书差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嘛,哪有糖糖迷途知返来的伟大……”
呵,跟车辰希认真理论,那一定是她脑子有问题。
傅臻正待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汽车急促的鸣笛声。她下意识地靠边想要让道,谁知脚下一沉,仿佛陷入某不知名的泥团中……而不等她脑中的警铃响起,另一只脚也以不可阻挡之势陷了进去……
车子从身侧呼啸驶过,傅臻则保持一脸呆滞的表情,低头凝着自己双双陷入水泥地里的双脚。
车辰希那边只听到傅臻一声轻呼,就再也没有动静,不禁有些焦急,“糖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说话?”
傅臻泄气地鼓了鼓腮帮子,欲哭无泪,“我没看到小区里有在修路,不小心踩到水泥地里了……”
那边愣怔了一瞬,紧接着就传来铺天盖地的爆笑声,“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糖糖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门带个心眼呢!你考虑过维修工的感受嘛哈哈哈哈……”
傅臻的眼皮耷了耷,双眼呈生无可恋的死鱼状。要是只是平地的一层薄水泥也就罢了,这特么竟然是个巨型坑!小腿都陷进三分之一了!
深吐一口浊气,稳下心神,一边把脚从水泥坑里往外拔,一边道:“不跟你聊了,挂了。”
说着没给对方继续嘲笑的机会,直接按了挂断键。
原来这靠近花坛的地方之前因为施工被挖过,今天物业刚让人来处理,好巧不巧的就让她给撞上枪口了。
傅臻头疼地抓了抓脑袋,小心使力,把脚从泥坑里□□,连带着在潮湿平缓的水泥地面留下深深的两个脚形坑。
这大概就是出门没看黄历的后果吧,白袜白鞋全变黑不说,水泥还没过她的堆堆袜,渗到了里面。
幸亏路上没人,要不然她得当即找面墙,给自己那脑袋瓜撞一撞……
傅臻试着走了两步,不得不叹气,还真是一步一个黑脚印啊,就算她想逃匿,人追着脚印都能调查到是她……
不等她感叹伤时完,花坛另一边有一个半佝偻的身形突然立了起来。
看清那大伯手上拎着的水泥桶和工具后,傅臻瞬间变得僵硬起来,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做坏事碰到正主……这算是哪门子的悲催神展开……
大伯刚补完花坛另一边的凹陷,正想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就一眼看到小姑娘脚下那片瞩目的乌漆嘛黑。
“哎哟,小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傅臻窘,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大伯估摸着也是觉得遇到这种事儿很是稀奇搞笑,一边笑着,一边拿起地上的喷水壶和工具刷,从花坛边绕过来,“没事没事,我帮你把鞋子刷一刷吧,要不然一会结块起来,可就连鞋子都脱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