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木先生看看这根核桃木,又看看江鸽子,最后他也恼了,大声说:“这件我才将已经看过了!”
江鸽子点头:“是,可是您还没有看全呢,请跟我来。”
说着,他将木先生带到核桃木尾部,指着木头上面的祥云图案说:“你可以站在凳子上,拿您手里的放大镜再看看那些祥云的线条。”
俞东池与周松淳困惑的看着江鸽子,当看到木先生举着放大镜看的有些艰难时,俞东池机灵的为这位先生拿来一把根雕木墩。
还亲手扶着他踩上去。
木先生站稳,举着放大镜对着江鸽子说的那团祥云一看了几秒之后惊叫到: “这……这是什么?”
江鸽子语气带着足够的,属于年轻人才有的得意说到:“先生,那是常青山的山脉图,我把老三巷的历史,按照山脉的纹路,写了个一千两百字的介绍上去……您看到我的传承册子了,我可是做微雕出身的。”
俞东池跟周松淳惊讶的看向江鸽子。
江鸽子对他们一耸肩:“他们说必须要准备传承作品,就……这样。”
“我要,对您表示我的道歉,这真是精妙的记忆,以及伟大的作品!”
木先生赞叹着,仔细观赏着,他是一位真正的艺术痴人。
可江鸽子却在下面忽对俞东池眨眨眼,之后他贴着他耳朵说:“一会配合我一下,我再教你个词儿,叫教育销售!”
说完,他仰脸大声说:“先生,您看到祥云的脉络了吧?”
“是,我正在观赏它们,这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作品……”
“多谢您的夸奖……不过,现在请您将放大镜离远一些,您从开头的脉络连接整条行文线条,再看看这个介绍像什么?”
木先生照着江鸽子教的办法做了,好半天之后,他语气颤抖的说:“是……是龙?”
江鸽子笑着点点头说:“没错,龙……我能给您讲讲这个龙脉的故事么?”
木先生举着放大镜,有些依依不舍的将目光投向江鸽子:“龙脉?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龙脉?”
江鸽子一伸手将他扶下木墩,说闲话一般的将他带回茶桌,亲手给他烹茶,还讲故事。
“如您所说的那样,民间传说里,所谓龙脉就是孕育王者的山川河流,其实,我们常辉郡的常青山,就是古代帝王都知道的具有龙脉效力的一处地方。”
见多识广的木先生没有附和江鸽子的话,他相当学者范儿的点头,特别矜持的说:“恩,龙脉,皇室都知道这件事,还有呢?你说下去。”
“您刚才看到了,整个常青山的山梁脉络连接起来,就是个龙形,我这么说您也许不信,可是,我还是要告诉您,其实真正的龙脉必须有血才能龙腾九天。”
“血?龙血!哈哈!年轻人,你要相信科学……这太好笑了!”
这位先生犹如听到一个巨大的笑话一般的笑了起来。
江鸽子在他身边,犹如年轻人愤怒之后压抑不住脾气一般,他大声,并且节奏快速的说到:“您在笑什么啊!我说的是真的!我当然相信科学,可是,可除去科学,有很多事情,到现在都没法解释的啊!我们本地人也是相当困惑的……就在常青山的地下,还有一条成龙势的地下河流,想当年,女儿国的女王唯,还有伟大的开国帝陛下,他们都是喝了常辉龙头上的真水,才吸足王气,挥师开拔,并且大胜的!”
俞东池一口茶水喷出,喷了周松淳一脸。
木先生更加不相信了,他笑断气一般的,用手指颤抖着指着江鸽子断断续续的说:“吸气,真水?王气?哈哈!天!母神啊……年轻人,你看史书成么,开国帝他老人家不是在这里起兵的,他是在距离这里最少两万公里的地方起兵的好不好!”
江鸽子没看大家的情绪,他更加像任性的孩子了,他喊到:“我知道您不相信,可,有几件事总没法解释吧!您德高望重,见多识广,帮我分析分析,当年女儿国为什么选中常辉立国?为什么开国帝要饮常辉龙口之才起兵征战天下?当然,他是秘密来的……您知道么,我们这里的人都说,就因为那两位帝王,把常辉龙脉的龙气带走了百分之八十,所以最后,它就剩下了勇气了!
后来饮源头之水的人,就只能做将军了……您看看史料,从开国帝起兵开始,我们出过多少大将军。还有……我们常辉人一般少病,身高发育也是全九州最好的,除了身体素质问题,我们还高寿,有关这一点,您可以研究本地医疗权威机构写的数据表!那个是公示的,真的,我们这里随随便便都能活个一百二三十岁的样子,我们郡志里,还出过无数活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
木先生总算找到了漏洞,他打断江鸽子说:“等等,你是说,喝了这里的水,就具有勇气,能做将军?还能长寿?”
江鸽子认真的点头说:“是,饮常青源头之水,可获得无上的勇气,能长寿!”
木先生冷笑,他踢踢面前的包装袋,用极其不屑的语气说到:“有关健康方面我自然会下去调查,可你如何能证明,开国帝来过这里,并且是喝了这里的水之后,他才得到的天下?”
江鸽子听他这样说,似乎是更气了,他胸口剧烈起伏,实在气的不成,他忽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钞票,把人像那面举着,对着俞东池的脸说:“我自然是拿不出证据来的,不过……你可以问他,吸龙气得天下的,可是他家的祖宗啊!”
第70章
随着江鸽子举着钞票一番对比。
俞东池震惊了, 木琢先生也震惊了。
然后,他们都像傻子一样呆滞, 凝结了。
俞东池震惊于,原来世上真的就有这种人。鸽子胆大包天,当着皇室编造了一段历史,然而随着他的这段编造的故事说出, 俞东池立刻能从线头看到结果!
所以就如鸽子所说, 所谓的教育销售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他随随便便, 恰恰好的把一滴水跟两段传说放在一起, 便创造一段历史传奇。
并且,这段历史半真半假,你说假的你拿不出证据, 若说真的,也只能出示一半证据……
常青山的外形真的像龙么?
他想,即使不像, 那也……必须像!
当元宝河源头的水与勇气与神秘气息挂钩,它便是无休无止,超越磐能矿滴滴如金油一般的产业。
想象一下, 人生无数坎坷, 兴许你喝上一口勇气之水, 就真的充满能量,逆转命运了也说不定呢?
即便没逆转, 那也不是水的错!
肯定是你缺了大德了!
最可怕的是, 鸽子计算精准, 他轻轻一推,似乎把所有的漏洞都给他描补齐全,简直天衣无缝了。
从政策上,水资源管理办法不同于稀有金属能源管理办法,它可以完完全全被自己掌控,再不会出现中州其它势力扎脚的窘境。
所以这盘棋,活了!
在利益回收上,如今帝国最贵的水来自雪域高原之地,它卖价一公升约二百钱,其中有百分之八十的费用产生于艰难的运输消耗……
元宝河源头取水自然便宜简单,然而,它如果有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名气护身,若操作得当,俞东池现在绝对打包票,他敢把元宝河源头的水卖到一公升一贯钱,还是最少!
一公升高纯度特种机械使用油,才多少钱儿?
半贯而已!
所以鸽子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再次将这样的好处给自己了?那么他的目的何在呢?
从地下城入口,女儿国遗迹,这些好处都是他以极其小的代价就换到了的……鸽子啊鸽子,天地间一切的财帛,权势,在你眼里到底又算什么呢?
而我在你眼里,又算什么呢?
俞东池虽然在心里震惊过丰厚的收益,然而他到底出身皇家,震惊的过程大约也就是十几秒罢了。
他很快又如一个年轻人一般,纠结在自己苦恼的,求而不得的爱情世界里了。
他脑内酸楚,把自己幻化成各种形态的粪土,然后那些粪包被江鸽子用脚踢出,厌恶的用手掷出,甩出……不管怎么出,总而言之,他这包可怜的皇家粪土,就总是在梦幻中飞翔着。
木琢先生拿着一张十贯大钞,反复对比着,一直对比到,俞东池这包粪土总算是落了地……
他收拾起自己的杂乱心思,做出很平常的样子指着那张钞票,笑着说:“他们说,家祖与我最相似在脸部上半部分。”
说完,他就像个年轻人一般的伸出巴掌,堵住自己半张脸给木琢先生看。
木琢先生如今脑袋里是真空的,他的身体依从骨子里的习惯,虽反应迟缓,到底是站了起来,还犹豫惶恐的问俞东池:“那……那要跪下拜见么?”
作为一个严肃的中产阶级,木琢先生一切的社会关系都挂不到,哪怕是爵位最小的任何贵族身上。
他只是在电视剧,历史书籍看到过艺术加工过的礼仪。
在那些所谓的正统礼仪当中,像是他这样的小平民,是应该跪下的……是应该把自己的额头贴在这位伟大的皇族鞋面上,来表示自己的臣服以及尊重的。
没办法,当年籍道就是这样不可一世!
在他活着的岁月当中,低级官员也都一概是这个礼仪!
跪着,趴伏着用自己的额头贴他的鞋面,用吃饭的嘴唇,亲吻他的脚丫子。
他活该死得早!这是很多人的真实想法。
然而活在那个时代的人,也就是只敢想想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统一东大陆的铁血皇帝反抗,他们甚至写了无数文章来歌颂他,有没有底线的文人甚至恬不知耻的写到,人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跪舔伟大陛下的鞋面儿。
据说,当年曾有个学者,临死之前,写下遗嘱,愿意用一生的功绩,换取陛下穿过的鞋子随葬。
而他死的时候,籍道其实已经死了三年了。
可,这是人民做主的新时代了啊!
木琢先生惶恐的四处看着。
他的孩子们就在不远处,难道真的要跪下么?
木先生看向辛女士,期盼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勇气及一切力量。
正在这个时候,
俞东池轻笑起来,慢慢他还笑出了声。
并且,他的心一下就安稳了,对了,这才是正确的反应。
此刻,俞东池被江鸽子打击到一点不剩的尊严又回来了。
在可怜木先生的惶恐中,得到了极大的养分。
他大度的端起他皇族特有的亲切笑容说:“您不必多礼,皇室早就还政与民,其真正的意义,就是期盼我大九州帝国沃土上的一切人,都可以昂首挺胸的站立在这世界的最东方,东大陆人该是不必跟任何人跪拜的自由骄傲之民,您若跪,皇室还政的意义何在?”
他这么说,这位可怜的小市民木先生,他就相信了!
木先生满面感动,眼含泪花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裳,微微鞠躬到:“您好,尊贵的……”
站在一边的周松淳适时的插言到:“这位是皇室第八子,李爱殿下。”
“尊贵的爱皇子殿下,见到您真是万分高兴,祝愿吾皇身体健康,祝您万事安顺。”
俞东池坐在那里微微抬手笑着说:“起!请坐下……”
木琢先生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坐在了俞东池的面前,他的两只手掌乖顺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犹如一个待审的凡人一般,尽量缩小着自己庞大的身躯。
江鸽子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斜斜的坐着。
对于木先生,对于俞东池,他……事实上他没啥想法……就纯看热闹。
他没有立场看不起任何人,然而却真的觉着,在这边的东大陆人,虽他们历史一路顺畅,然而,他们却没有生出,经历压迫之后的华夏人骨头。
简直奴化的异常严重!
看木先生就知道了,不管俞东池如何亲切的招待他,跟他拉家常。
他都没有勇气抬头去直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