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第500章 岁月静好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 已是四月中旬了。因周太皇太后孝期已过, 宫中久违地举办了一场筵席。筵席设在宫后苑内的紫藤架附近, 近可观如瀑般落下的紫藤,远可看火红的石榴花,旁边还有盛放的牡丹、芍药与月季。
  张清皎扶着王太后在紫藤架下漫步,两人的目光穿过紫藤花枝, 望向外头的众生百相。朱祐杬兄弟等人凑在一起,不知在讨论甚么, 很是热火朝天, 时不时便大笑起来;兴王妃刘氏这群妯娌也坐在一处, 或牵着牙牙学语的稚童, 或怀里抱着满脸懵懂的幼儿, 顾盼之间浅笑芬芳;仁和长公主姊妹几个陪着重庆大长公主等姑母们,正在观赏新品牡丹,宫人托着花剪侯在旁边。
  更远处, 英庙太妃与宪庙太妃坐在花荫里谈笑;朱厚照领着朱厚炜、朱厚熙等人眉飞色舞地比划着甚么,除了朱厚炜之外,所有小哥儿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朱秀荣带着一帮爱美的堂妹们折芍药花,帮她们插在双丫髻上,小姑娘们都乐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难得人如此齐全。先前不是这个留在外头,就是那个出门办差, 总也凑不到一块儿。那时我总是想起来他们还没有长大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在一起乐呵呵的,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分离。”王太后悠然而笑, 只字不提糟心的邵氏与仍然未归的雍王。
  “母后放心,大家以后也都不会分离。就算小家伙们长大了,也绝不会各奔东西。”张清皎道,目光不期然地落在外戚们身上。今日进宫的外戚不多,唯有周家、王家与张家以及数位驸马与公主子女而已。不过,昔日里扯高气扬的周家如今却格外安分,仿佛一个个大鹌鹑似的定在位置上,不敢多言更不敢多语。倒是王家与张家依旧与从前那般,亲近间依然礼数周到,丝毫不张扬。
  王太后的视线也自然地随了过来,淡淡地道:“外戚便是如此,荣华富贵因后宫女子而来,自然也因后宫女子而去。一家子人都没有个能立得住的,昔日的烈火烹油之势,指不定甚么时候就风流云散了。”
  “是啊,没有人能永远护得住一大家子人,终归还须得靠他们自己。”张清皎道。她对周家没有任何好感,但好歹他们也算是识相,自周太皇太后崩逝后便低调许多,再也不敢出来随意蹦跶了。
  “你家的弟弟都很不错,你将他们教得很好。”王太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会儿鹤哥儿应该已经到广州府了罢?筠姐儿带着孩子跟着他一起去了,总算不必常年两地分离了。只是张府里的事儿怎么办?让仙游管着?”
  “有管事娘子办事,仙游只需偶尔过问即可。她眼下已经是双身子的人了,可不能太过劳累。只是伯祖母年纪大了,不想待在京城,想回兴济去,我心里舍不得她老人家,可也不能不顺从老人家的愿望。”
  “故土难离,愈是年纪大了,便愈是容易念旧。你说是舍不得,其实也是担心她的身体罢。算起来,她都已经八十余岁了,长寿而又康健,底下的儿孙又争气又孝顺,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母后又何必羡慕我家伯祖母呢?难道母后不是越活越年轻,底下的儿孙又孝顺又能干?”张清皎挽着王太后的手臂,亲密得宛如母女。
  王太后笑了,半是感慨半是认真地道:“呵呵,你说得是。我啊,年轻时将该吃的苦都吃了,年纪越大,过的越像是神仙日子。当年我身边的人都宽慰我,我是有后福的人,那时候我不太相信,后来果然应验了。”
  婆媳俩绕出紫藤花架,朱秀荣带着小姑娘们拥过来,叽叽喳喳地脆声说着话。刘氏等也都立起来相迎,笑颜晏晏。朱祐杬等人注意到了,也放下了话头,过来给母后与皇嫂问安。朱祐樘从乾清宫过来时,所见的便是这般热闹的情景。他微微勾起唇角,对身边的怀恩等人道:“果然,还得一家团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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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期盼阖家团圆,朱祐樘很快便给兴王朱祐杬、崇王朱见泽赐下了府邸。正摩拳擦掌打算弹劾叔侄俩,催着他们赶紧回封地去的言官无不愣住了。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暂时没有封地不就藩的益王等人也就罢了,明明是有封地也已经就藩的亲王,皇帝陛下都要留住他们?!这与祖宗规矩不符啊!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激烈反对,朱祐樘都有充足的理由。兴王过些时日还得出京忙着去接管新投献的几家藩王田庄,崇王的孝期也没有守完,总不能让他们两家人一直寄居罢。堂堂藩王,在京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成何体统。
  这种搪塞言官的话,内阁四位阁老以及六部尚书当然不可能相信。朱祐樘便对他们道,横竖兴王与崇王的产业都交给皇庄打理了,他们回封国还能有甚么事需要忙?倒不如都留在京城,一家子团聚,倒是省了每年进京出京的耗费。
  “陛下可知,改动藩屏之制,日后会有甚么样的危险?”首辅刘健肃然问。
  “甚么制度规矩都不可能是万全之策。即使千防万防,宁王不是同样能掀起叛乱,不是动辄就能杀数十朝廷命官?不是照样能收买朕身边的太医?”朱祐樘淡淡地道,“倒不如都留在京城里,留在言官与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一旦他们有甚么出格之举,便可立时纠正,不至于让他们走歪了路。”
  “如果他们还是走歪了呢?”李东阳紧跟着问。
  朱祐樘微微一笑:“那便得烦劳诸位爱卿帮朕好好想想制约之策了。究竟如何做,才能既让藩王就算结交朝臣,也不可能染指兵权,掀起甚么风浪来?朕一人之力终归有限,须得众卿齐心协力,才能想出更好的应对之法。”
  “……宗藩之制确实该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封地遍布国朝。”王恕王老先生耿直地道,“实封藩王总是会闹出不少事来,虚封或许还好些。只是宗室对回京或许都会有疑虑,觉得陛下是在削藩。陛下可有对策?”
  “我从来不强求他们做出选择。”朱祐樘温和一笑,“究竟是待在繁华的京城中,大家热热闹闹地走动起来更有趣,还是孤零零地留在封地里,终身不能踏出封城一步更合意,都只看他们自己来选。”只是,一旦尝过繁华的滋味,一旦能够稍稍自由些,又有谁会愿意成为无形之中的囚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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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内阁与六部尚书正暗中商议改动宗藩之制的时候,朱祐樘偶感风寒,病倒了。经历过刘文泰一事,张清皎丝毫不敢轻视,忙请来了陆尚医、茹尚医与谈老先生进宫诊治。至于太医院,出了刘文泰等三个医德不佳之辈,她对他们已经失去了信任。就算院使也带着人来诊治,诊断的结果亦只能作为参考罢了。
  “这症候倒是与年前装病那回有些相像。”谈老先生捋着雪白的长须道,“是热症。”茹尚医和陆尚医也都认同,这确实是热症。不过症候尚轻,还没有完全发散出来,用药仍须得谨慎一些,以中平调和为主。
  等到他们都离开后,朱祐樘注视着给他喂药的爱妻,笑道:“卿卿,不过是小病罢了,别紧张。”
  “若是不重视,小病也能变成大病。”张清皎蹙着眉头,将空下的药碗放在旁边,给他掖了掖锦被,“说来也奇怪,这都已经是四月底了,天气越来越热,你怎么还会患上风寒?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没有正对着夜风吹啊。”
  朱祐樘清咳一声:“只是意外,卿卿无须放在心上。”
  若是后世,区区感冒而已,自然无须担心。无论是风寒感冒还是风热感冒,去一趟医院开了中药或者西药,熬一个星期就能好。可在如今,就算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保证,张清皎仍然无法放下心来。而且,她心底深处仍然悬着一根弦——真正的历史中,他的命运究竟如何?他是不是仍然注定有劫?甚么时候他的劫数会到来?她能不能帮他度过劫数?
  许是应了她的担忧,又许是这次病症确实来势汹汹,尽管有三位名医诊治看护,朱祐樘的病情依旧日渐加重。谈老先生三人也很意外,不断地调整药方,终于稳定住了他的病势。不过,即使病情有所好转,朱祐樘却无故陷入了昏迷中。
  迷迷糊糊地,他便觉得身体忽然一轻,浮上了天空。空中云雾弥漫,依稀出现了一些画面,那似乎是另外一个他——
  他熬过了万贵妃,顺利地娶了妻子,可爱妻的性情与如今截然不同,判若两人。他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将弟弟宠坏,而自己爱屋及乌,给骄纵的他们双双封侯,纵容他们闯下各种祸端。因着太医无能,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甫出生的次子夭折,可爱的女儿夭折。最终他承受不住失去的痛苦,与爱妻渐渐离心的痛苦,开始求仙问道,开始像父皇那样沉迷丹药……
  然后他同样偶感风寒,因刘文泰错诊而病势沉重,临终前将太子托付给了内阁。他死后,太子却因为性情跳脱受不得内阁约束,愈发叛逆。别人视为离经叛道之事,他偏要尝试;别人不许他做的事,他偏要去做。太过聪明,以至于视一切为游戏,被奸人所惑而不自知,最后落水得病,枉送了性命。
  接着他的妻子与首辅商议,竟然不给儿子过继血脉,直接给他过继了兴王之子。之后便是大礼仪之争,他们这一脉再也没有能传承下去。新帝欲杀妻子那双为非作歹的弟弟,妻子舍下颜面相求,对方不为所动,她只能看着张家彻底败落,郁郁度过余生。
  紧接着是数代荒唐,女真人兴起,攻入中原夺得了皇位。又是数代之后,洋人打破了国门,百年屈辱。最后这片饱受风霜的土地终于得到了安宁,数十年倏忽而过,无数人喜怒哀乐的面容在其中闪现。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陌生世界中,忽然出现了一位年轻女子的身影。她面容模糊,却仿佛穿过画面瞧见了他,扬起唇微笑起来。
  一切豁然开朗,朱祐樘松开了紧皱的眉头,勾起唇角。身边的云雾骤然消失,他的身体忽然一沉,回到了熟悉的世界里。缠绵在身上的病痛仿佛减轻了许多,他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守候在旁边双目通红的爱妻——
  “卿卿,我回来了。”
  卿卿,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张清皎怔了怔,握住他的手掌,又哭又笑:“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她梦见的大约是真实的历史,这次生病就是他命中的劫数。而他去世之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似乎那么不真实。直到她熟悉的各种历史重现,她越发惶然,唯恐这才是真实,而先前的三十余年人生都只是她做的美梦。
  “我也梦见你了。”朱祐樘温柔地笑道,“遇见你,是我此生之幸。”他相信,她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与他相遇,给他带来最为美好的一切。至于她所引来的诸多变化,或许日积月累,终究能够改变这片土地的命运罢。
  岁月静好,他心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直看这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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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1章 番外一 一日起居注(上)
  每逢休沐之日, 坤宁宫内外总是比平日闲散几分。照皇后娘娘的话来说, 便是平日里须得用心做事, 休息的时候也须得用心享受生活。初时皇帝陛下并不理解何谓“享受生活”,但自他前些时候好不容易病愈后,便在皇后娘娘的“强迫”下,开始学习如何享受闲逸的美好时光。
  这一天, 朱祐樘在往常的时间醒来。因着平时须得上朝,他总是会在寅时末(五点)前起身, 否则便可能耽误了清晨的常朝。不过, 他刚要小心翼翼地坐起来, 便想起今日是休沐。于是, 他便又默默地躺了下来, 微微地揽住了身边温暖的娇躯。
  许是他方才的动作惊醒了爱妻,她发出了一声咕哝,似是在提醒他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时候。朱祐樘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示意自己知道了,她便又睡熟了。听着她的呼吸声,朱祐樘闭上双目养神:按照自家卿卿的说法,休沐日便该睡足了觉再起身。就算他睡不着,也可陪她在床上多躺一会儿。
  朱祐樘以为自己很难再睡回笼觉,但事实上他闭目没有多久, 便又感觉到了困意,再度进入了熟睡。直至将近卯时末(七点)左右,他才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刚睁开眼, 就见自家皇后正笑盈盈地望着他。
  “你醒了怎么不叫醒我?”
  “好不容易能见到你睡熟的模样,我怎么舍得叫醒你?”
  朱祐樘不由得失笑,叹道:“其实我也不怎么能见着你睡熟的模样。平日里我起来的时候,你总是会被惊醒。就算偶尔半夜醒转,也看不清楚你的面容。哪天我可得特意起早些,看看你刚睡醒,睡眼朦胧的时候究竟是甚么样子。”
  两人先后起身,简单地洗漱更衣。说来,朱祐樘在自家卿卿的启发下,早便亲自设计了“牙刷”。沾上清盐或药物制成的牙粉,用牙刷洁齿,如今已经成为了京城里的新风尚。连平民百姓都赶上了风潮,使上了这种“御制之物”。
  两刻钟后,孩子们便陆陆续续都过来了。朱秀荣领着小堂妹朱秀芳、朱秀芝,朱厚炜则独自一人。四个孩子安安静静地给帝后问安行礼,不免都觉得此情此景略有些冷清。朱秀芝奶声奶气地问:“伯父伯母,大哥哥和熙哥哥来信了么?他们走到哪儿了呀?”
  “最近这几日还没收到他们的信呢。上回说是在南直隶,打算南下广州府,亲眼去看宝船启航来着。如果没有别的意外,眼下他们应该已经在广州府了。”张清皎笑道。朱厚照从来都不是能坐得住的性子,朱祐樘生病那段时日,他好不容易才撑了半年。等自家爹痊愈了,他就以身心疲惫需要散心为由,强烈要求出京游学。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朱祐樘和张清皎仔细权衡之后,便让朱祐杬带着他出京办事。正好最后一批藩王宗室进献的田庄须得有人坐镇交接,这些封地散落得天南地北的,也正适合多走一走,见识见识真正的风土人情。朱厚照得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自然喜出望外。朱厚熙听说是自己的父亲领着太子哥哥出门,也歪缠着一定要同去,朱祐杬无奈,只得也带上了他。
  最后这一行人出门时,已然是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有说是要奉命去广州府督办海上商路相关差事的朱祐梈,有实在不放心朱祐梈的朱祐槟,有刚回京禀报又得回一趟广州府的王献和张鹤龄,还有朱厚照身边的百余名宦兵,以及负责护卫他们的王链、王钧兄弟以及近百锦衣卫等。这么多人一起出远门,总算让内阁与群臣安心了许多。不然,他们恐怕会时时刻刻挂记着太子殿下的安危。
  “娘,宝船启航是先打算去非洲、欧洲,还是直接去美洲?”提起宝船,朱厚炜便来了精神,“听李广说,目前还没有环绕世界一周的船队,咱们能不能成为头一个完成环球旅行的船队?”
  “先积累航海经验,绕非洲一圈,再去欧洲走一走,与他们做些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再说。至于美洲那边,不必着急,下回越过太平洋直接过去就是。还有下头的澳洲也顺带去一趟,那儿孤悬海外已久,有许多与众不同的动物,你们会喜欢的。”张清皎笑道。
  孩子们都点着头,幻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也会乘着巨大的宝船,去往那些从未有人踏足的陌生之地,见到许多传说中的动物。也许,山海经里的那些怪物与国度都是真实存在的呢?
  张清皎与朱祐樘自然没有打破孩子们美好的幻想,带着他们来到明间用膳。
  真正闲逸的一天,自早膳开始。平时的早膳,皇室一家因为严格遵照礼仪的缘故,都没有“点菜”的自由,通常是御膳房或者司膳做甚么便用甚么。虽然菜品味道不错,但因为须得上够数十道的缘故,每一道的分量都非常少。就算再喜欢吃,也不过是一两口就用完了。不过,在休沐这一天,张清皎特许所有人自由点餐。前天晚上给御膳房或者司膳知会一声,第二天就能享用自己喜欢的吃食了。
  这会儿,每个孩子面前摆着的都是他们最喜欢的吃食,大家都享用得格外惬意。时不时地,他们还可以交换吃食,品评对方喜欢的食物。这在平日里也是寻常,如今这种时候则更显得温馨无比。
  用完膳后,朱厚炜便打算起身告退。张清皎唤住了他:“你是打算去科学院?”
  “听说这些天有不少人都递了申请书,我抽空去瞧瞧,再召集现有的人给他们出几张卷子试一试他们的水准。如果能有几位先生最好,实在不成,就让他们都当学生。”朱厚炜道。经过半年筹备,他所期待的科学院已然初具雏形。如今对外暂称是“科学堂”,因不希望与科举混淆,朱祐樘亲自对“科学”二字给出了更精准的定义——格物学,意为穷尽世间万物之理。
  虽然有不少老学究对这“科学堂”所研究的格物学不屑一顾,认为这不过是些奇技淫巧罢了。但有朱祐樘的支持与朱厚炜明晃晃的身份,许多人便是再有多少不满也很难出口。更何况“科学堂”打着“格物致知”的旗号,与如今盛行的理学似乎也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这群人埋首这种怪模怪样的学问,难登大雅之堂,只要不在学坛与朝廷中可劲儿地博存在感,倒也暂时可以无视。
  “愿意暂时从自己专注之事上略微分分神,你这位山长倒是颇为尽职。”张清皎沉吟片刻,瞥了瞥朱祐樘:“不如咱们今日去学堂一日游?从近到远,先去南宫女学看看,再去科学堂,而后去武学堂和医学堂?”医学堂乃是谈老先生隐退之后,为培育杏林之才而专门建的学堂。女医馆紧随其后,也悄悄办了一所女医学堂,规模却远不如医学堂,影响力亦是极为有限。
  “我们也能去么?”朱秀荣赶紧问。
  “你们若是感兴趣,自然可以同去。”张清皎道。
  朱祐樘微微一笑:“那便同去罢。大囡和小囡还没怎么出过宫呢,桐桐出宫的机会也不多。二哥儿,你既然想办科学堂,便须得考察其他学堂平日都是如何上课的。或许多看看,就能想出更合适你们的授课之法。”
  朱厚炜想想似乎也有道理,点着头答应了。
  ************
  京中如今有大大小小数家与众不同的学堂,与平常的塾学完全迥异。这些学堂或效仿南宫女学,开设了各种各样的科目,几乎无所不教,学生凭兴趣与志向选择自己学习的课程;或效仿武学堂与医学堂,在初通识字与四书五经后,便专门教授某一科目。前者被称为“综合学堂”,后者被称为“专科学堂”,据说都是皇后娘娘取的名。
  以南宫女学为首的女学堂,正如雨后春笋般涌现。有专门给贵族女子开设的女学堂,学的与自家女学里倒也无甚差别,只是每日都有许多同窗一同学习,考试也一起竞争。为了博取好名声,姑娘们便越发勤奋,丝毫不肯怠慢学业。亦有专门给平民女子开设的专科女学堂,简单教识字后,便教织布、绣花、木雕、玉雕等一技之长,毕业之后她们就可以去皇家工坊中做工,每月所得丝毫不比家里的壮劳力少。
  以武学堂与医学堂为首的专科学堂,也渐渐地崭露头角。武学堂的学生大都是孤儿,也偶有军户子弟。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如今已经毕业,刚毕业就被选进了神机营或者锦衣卫。如此光明的前程,自然令不少人眼红。甚至有些没落勋贵家族都打算将子弟送过来好好锤炼一番,日后也好谋个好职缺。
  医学堂的学生则一半是杏林世家子弟,一半是想从医谋生的平民子弟。谈老先生年事已高,不能再亲自教授弟子,但又不忍心自己积累多年的经验埋没,便索性听了皇后娘娘的建议,开了所学堂。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人也是教,该记该背的医书都得学,他的经验则都归纳成了病例集结合辩证来学习。
  若是学业优异的医学堂学生,可进入太医院实习,日后成为御医;亦可推荐入谈老先生开设的仁安堂实习,日后成为独当一面的名医;同时也可兼任医学堂的先生继续教书育人。如学业良好,则可被推荐去其他医馆实习,总归未来不必愁出路。
  女医学堂的弟子则多半是杏林世家的姑娘,也有些对医术感兴趣的普通姑娘。她们中学业优异者,可选拔进入宫中尚医局,亦可进女医馆济慈堂。这些年济慈堂坚持不懈济世救人,在民间声望非常高,打动了许多原本不愿自家姑娘抛头露面的人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医者仁心,救下那么多性命自然是大善之事。
  作为新学堂之首的南宫女学,一直被效仿,从未被超越。因女学实施五日一休沐,皇室一家人微服前来,正好遇上她们上课。如今女学中年纪最大的孩子刚满十四岁,眼看着就要进入大学堂了。这堂课讨论的便是她们各自的专精学习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番外就爆字数了,有点担心之后的番外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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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明牙刷什么的,感觉是野史,otz,不过放进去挺有意思的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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