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旁边真真正正的丫鬟红穗儿听着都生了冷汗,她拼命地给自家姑娘使眼色。
她们是来求莫三公子同意沟渠一事啊,不是来找茬的,姑娘怎么一张嘴就得罪人呢!
虽说那墨奴儿确确实实也是个丫鬟,可是丫鬟和丫鬟是不一样的,姑娘怎么可以说人家墨奴儿是丫鬟呢?
人家就算是丫鬟,那也是镀金镶玉的丫鬟啊!
只是可怜红穗儿的眼睛都要抽筋了,顾嘉却置若罔闻。
墨奴儿听得刚才那话,脸上的笑顿时僵在那里,盯着顾嘉,她眸中满满的不屑。
“姑娘这是何意?”到底是莫三公子手底下调理得当的丫鬟,这个时候她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微笑。
顾嘉望着这含笑的墨奴儿,想起上辈子顾姗嫁过去后说起的种种,不免也有些感慨。
再美,再有才情,也不过是风流公子屋子里摆着的一个花瓶罢了,来了贵客才子的,便拿出来让她弹琴写诗装个门面,这和养了一匹骏马或者养了一条宠物狗有什么区别?
她上辈子竟然为了不值当的事情黯然神伤。
“能是什么意思?”顾嘉淡笑一声,毫不在意地道:“我的父亲乃当朝博野侯,母亲乃三品大员之女,我是博野侯府嫡出的二小姐,敢问姑娘父亲是谁,母亲是谁,如今又是何身份?为何如今竟能和我平起平坐?又为何在我面前端茶饮水犹如小姐一般?”
这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听在墨奴儿耳中,简直是犹如耳光啪啪啪地扇过来,打得她面红耳赤。
是了,她只是一个奴婢而已,父亲不详,母亲是昔日莫将军府中的婢女,早已经亡故。
她所依仗的,不过是莫三公子身边才高八斗娇美如花的才女身份罢了。
墨奴儿自然是根本没把什么乡下来的顾二姑娘看在眼里的,是以她直接把自己当做主人招待了顾嘉,她以为顾嘉不会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她以为顾嘉见到她后会自惭形秽。
没想到顾嘉竟然把她的老底揭穿!
墨奴儿脸上羞红,不再坐下,站了起来,不过依然努力地笑着,昂头望了顾嘉道:“顾姑娘,这是奴婢的错,奴婢给姑娘赔礼道歉了。不过——”
她冷傲不屑地道:“我家公子依然是不会见姑娘的,墨奴儿只是一个奴婢,希望姑娘不要为难我们做奴婢的。”
顾嘉微微颔首,一派云淡风轻:“既如此,红穗儿,我们回去。”
墨奴儿微怔了下,颇有些意外,她以为顾嘉应该是心仪自家少爷,是赖着想见自己少爷,不曾想,竟然这么轻易放弃了?
红穗儿也没想到姑娘就这么要走,她更加不明白了,既然不要见那位莫三公子,为什么还在这里大张旗鼓地得罪人?平白惹了一身麻烦啊!
谁知道顾嘉下一句却是道:“莫家竟然让一个婢女来和我堂堂博野侯府的女儿平起平坐,足见家风之不正,这样的莫三公子,也不过如此,不见也罢,我们回去就是。”
说着,带了红穗儿就要往外走。
墨奴儿听此言,这是不但把自己贬低了,反而是把自家少爷也跟着骂了,气得眼里冒火,鄙夷至极。
哪里来的乡下丫头,竟这么大言不惭!
放眼燕京城,有几个敢说莫三公子的不是?
可真真是没家教没眼光!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过来,见了顾嘉,却是一拜;“姑娘留步,我家公子有请。”
当顾嘉听到莫三公子派了小厮让自己留步时,心中那叫一个舒畅。
她果然是对的,这位莫三公子真是逆反的性子,凡事就得反着来。你越是捧着他哄着他,他越是懒得搭理你,你越是贬低他嘲笑他,他越是想见见你好生回敬一番。
无论如何,能见到莫三公子,她就算是目的达成了一半。
不过她并不急,总得好好端个架子。
于是她笑着道:“罢了,今日姑娘心情不好,什么莫三公子,不想见了,红穗儿,我们回去!”
说着间,带着红穗儿,扬长而去,径自回去自己庄子了。
墨奴儿从旁看得目瞪口呆,呆过之后,突然心中泛起浓浓的不喜。
这是什么货色,竟然敢对她家公子如此无礼!
而就在这莫家庄子的阁楼之上,铺陈了雪白的波斯地毯,就在那波斯地毯上,一个男子身着朱色宽袖大袍,正轻轻拨弄着琴弦。
琴弦犹如春日里的雨水滴落在屋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却别有韵味。
男子乌黑的发顺着他的肩膀往下逶迤,随同袍角犹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
当一曲终了时,他抬起眼来,望向远处庄子外。
那里一个身穿鹅黄裙的姑娘正骄傲地往外走,仿佛根本不屑多停留片刻。
他垂下眼,轻笑出声:“乡下养大的博野侯府顾家二姑娘是吗?倒是个有趣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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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嘉自是听到远处似有若无的琴声停了下来,她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不过她连回头都懒得。
她果然猜得不错的,这位勋贵之家的风流才子,其实就是个贱骨头。
越是凑上来的,他越不看在眼里,越是不搭理他的,他倒是香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我再努力地让小鲜肉出来,可是我也不能点一下魔幻棒让他们蹦出来是,我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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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第31章莫三公子
顾嘉回到家后, 心情大好,不过面上不显, 回到屋子里,她命人拿来纸笔,开始画这山庄布局图。
哪里应该挖沟壑,哪里应该种什么, 她都得操操心,毕竟这是她的庄子。
自己的庄子不操心还能指望谁来操心呢。
而就在她闷头作画的时候,顾子卓回来了。
顾子卓一回来, 陈管事就溜溜地跑过去,给他回禀了顾嘉今日的所作所为。
陈管事愁眉苦脸地道:“大少爷,你还是劝劝二姑娘,好好的种什么棉花, 庄子里一年四季要种什么都是多少年的旧例,若是恣意而为,少不得到了年底这收益骤减。”
顾子卓沉吟片刻,却是道:“她要种什么,就随她去。”
陈管事:“……”
行, 她的庄子她做主,陈管事咬牙, 忍下。
“还有今日姑娘过去寻找莫三公子请求疏通水渠之事, 怕是不成,我瞧着姑娘自打回来,不言不笑的, ”
顾子卓拧眉。
陈管事叹息:“那位莫三公子的性子,想必大少爷也是知道的……”
那样的人,谁去了不是碰一鼻子灰啊!
顾子卓颔首:“知道了,麻烦陈管事操心了,我会过去和二姑娘说一下。”
于是到了晚间,用过晚膳后,顾子卓过去顾嘉处。
“阿嘉,你这是在画什么?”他含笑问道。
“山庄布局图。”顾嘉也不瞒他,直接给他看。
顾子卓拿过来,开始只是随意看,后来就郑重起来了。
“画得不错,这里是水?”说着又问道:“这里呢,这是花草?”
顾嘉指点给他看,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顾子卓惊异地挑眉,他真没想到自己这妹妹还有此等本事。
顾嘉倒是没觉得这是什么大本事,这对于她来说顺手而已。
上辈子齐二除了喜欢读书,还喜欢钻研兵法之道,既然钻研兵法,那就离不开舆图。
齐二搜集了各样珍惜舆图,有时候那些舆图是借来的,需要誊画出来再归还人家,这时候顾嘉便会帮着他一起誊画了。
一来二去,顾嘉对舆图画法甚至对各处山形地势都熟悉了,要画区区一个山庄的布局图,那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顾子卓对着那山庄布局图着实欣赏了半天,这才和顾嘉说起正事来。
他一脸严肃地道:“阿嘉,那个莫三公子,你轻易不要去招惹他。若是山庄里实在缺水,我们可以另外想办法引来活水,并不必非要去找他。”
顾嘉故意纳闷地反问:“为什么?莫非他是妖怪,竟是找不得?还是说我们博野侯府就怕了他莫大将军府的权势?”
顾子卓看着顾嘉那一脸天真的样子,无奈地摇头:“你自是不知道,莫三公子自小就是天分出众,世人莫不惊叹,就连当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对他赞许有加,世人追捧夸赞,养成了他目无下尘的高傲性子。他那样的人,哪里会给谁面子,不要说是你我过去,就是父亲过去,他也可能拒之门外。”
莫三公子恃才傲物不拘小节,人所皆知,时候长了,人们非但不觉得他骄傲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那就是绝世才子应该有的风骨。
顾嘉听闻,心中却十分不屑的。
她想起上辈子嫁给莫三公子的顾姗,刚嫁过去,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受宠若惊,是不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全天下人的羡慕嫉妒,可是后来呢,和墨奴儿勾心斗角争宠,累不累?烦不烦?日子舒不舒心?
放了一个自小跟着的丫鬟在屋里,还让那丫鬟生了儿子和正妻争宠,这样的男人,世人竟然只会夸他是风流才子本性?仿佛不风流不公子?
她上辈子瞎了狗眼,竟然喜欢这种男人?还绝世才子的风骨,呸呸呸!
顾子卓看顾嘉面上泛着晕红,心中不免有所猜测,当下无奈地摇头:“莫三公子,只可远观也!”
顾子卓自然知道,京城中颇有些女子心仪莫三,他怕顾嘉也不例外。
顾嘉哪里是脸红,其实是为自己上辈子的愚蠢气的。
当下轻笑一声,敷衍道:“哥哥说的是,这样的人,我们不搭理他就是了!”
顾子卓听顾嘉这语气,知道她根本没听到心里去,不免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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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日,顾嘉便在庄子读书写字,偶尔间在庄子前后闲逛,顾子卓则忙着购置绫布一事。
而隔壁莫家庄子里,再无任何动静,甚至有时候顾嘉侧耳倾听那边的琴弦声,也根本是没有。
顾嘉难免怀疑,该不会莫三已经离开了这庄子回去燕京城了?
这让她有些不甘心,她放下鱼饵,是盼着莫三公子能咬的,如今他不咬,她也没办法,只能耐心等着。
反正现在她是不能再去他庄子上的,那就失了身份,在莫三面前,一定要把架子端得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