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还没到日子呢。”正式添妆在出嫁前一天,尽管如此说,但穆婉还是接了过来,毕竟穆清彦是至亲。
  把盒子一打开,穆婉就看愣了。尽管早就料到穆清彦出手肯定贵重,依旧没料到是这般贵重,再不懂玉,看那质地光彩也知价值不菲。
  穆婉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但很快就把盒子推回去:“我不能要!二弟,这太贵重了。这样好的首饰,你留着将来娶心仪的姑娘。”
  “这是专门给大姐准备的。你别觉得多贵重,这是去年去和县得来的。那边盛产玉石,一些表现不那么好的原石,几两银子就能买,开出来有没有玉都看运气。我运气不错,得了块好玉,这芙蓉玉就适合女儿家佩戴。”穆清彦撒了个小谎。
  “二弟……”穆婉的确喜欢这首饰,也知道他诚心送东西,到底是太贵重,总觉得跟自己格格不入,更别提拥有佩戴了,心里总是虚的。
  穆清彦把盒子往桌上一放,调侃道:“大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不过是两件儿首饰,不值得什么。”
  穆婉只得无奈一笑:“我说不过你。罢了,我就再占一回便宜,只往后可别再大手大脚。我知道你不缺银子,可你的钱来的也不容易,总是跟死人打交道,多危险啊。”说着似想起什么,打趣他道:“我倒想起来,前几天葛家小姐来看大嫂,话里还提起你呢。据说不少人家相中了你,想招你做女婿,就有府城一家大户,都托到葛老爷跟前去了。”
  穆清彦只是笑笑,不接话。
  第188章 香饽饽?
  当天下午穆清彦返回渡口,让何顺将素娘送去穆家。
  素娘听了吩咐,自然收拾包袱去了。实则素娘一双手很是娇嫩,起码像洗衣裳之类的粗活她以前在盐商家并未做过,但自从到了渡口,素娘上有婆婆,下有小姑,况且还有穆清彦这个主人,洗衣裳的活儿自然是她做。若没有早先辗转被卖的事,她恐怕还觉得辛苦,只如今一家子能平安,已是大运了。
  何叔何大娘主要照料着田地的事儿,家里对外是何顺管,莲心只做点儿细活。
  临走时,穆清彦给素娘支了十两银子,嘱咐她:“去了村里,只管洗衣裳做饭,别让我大嫂大姐她们受累。你做饭也别节省,你擅长煲汤,时常炖些孕妇进补的汤水,再给我大姐炖点儿养颜补身的膳食,若银子不够用,再回来取。”
  “二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大娘子和大姑娘。”去穆家照料一家子吃用,对素娘来说的确不轻松。
  傍晚时,何川驾车过来,替陈十六请他进城。
  “少爷知道穆公子回来了,特地让我来请。”
  “你家少爷有事?”
  何川笑道:“少爷是有事跟穆公子说,但是什么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穆清彦有点奇怪,若是以往,陈十六有什么事决定第一时间跑过来说了,这还是第一回 请他过去才说的。
  “你等着。”穆清彦要去跟闻寂雪打个招呼。
  及至到了客栈后面的院子,见闻寂雪正吩咐张掌柜什么事情。
  闻寂雪看到他,招了招手:“阿彦过来。山里的庄子建好了,正要布置。”
  “你看着安置吧。”穆清彦对此不太懂,以前房子装修,他只跟设计师说说要求,再从几版方案里选个最合眼的。在他看来,置办家具摆器,零零碎碎十分繁琐,还要讲究什么材质,什么摆位,甚至还牵扯风水,他敬而远之。
  “怕麻烦?”闻寂雪取笑道,食指点在图中某处:“这处院子作为你我住处,当仔细布置。再者,庄中大小好几处院落,还没名字呢,便是庄子也得有个名字。”
  “能者多劳,你取吧。”穆清彦依旧想躲懒。
  闻寂雪看他一眼,问道:“你有话说?”
  “陈十六请我进城,也不知说什么事。何川在外边,有车,我一会儿就走。”
  “别喝酒,别回的太晚,带上高春高冬,注意安全。”闻寂雪少不得一一叮嘱他。
  穆清彦听得失笑,老老实实应了:“我都知道。”
  细算来,穆清彦有将近半年没进县城,自去了一趟京城,便一直在外奔波。此时天色渐暗,凤临城中繁华热闹依旧,别处看不出什么变化,倒是陈十六开的神断局瞧上去已然不同。
  神断局大门开着,堂中悬挂着数盏高灯,照的一片雪亮。
  陈十六捧着一盏茶坐在那儿,听着几个跑消息的伙计说些趣事。
  屋内一个小男童笑嘻嘻窜来窜去,一个穿红裙的小姑娘紧跟在后面追他,在边上,温婉如画的女子静静端坐,面上罩着白纱,眼不错的看着两个孩子玩闹。这女子正是方婳,自桃源镇事后,齐南风一直为她请医延治,尽管记忆并未复苏,可性情越发平和,恍若正常人一般。
  小男童是方婳之子,如今改了姓,叫做方辰。小孩子忘性大,除了偶尔问一问爹爹,逐渐习惯了凤临的生活。小姑娘则是当初的小乞丐,既然寻了回来,齐南风就把她当女儿养,又给起个名字,也是姓方,叫做方瑾儿。
  至于齐南风和方婳,两人到底做了夫妻。
  “穆兄!”陈十六看到他,放下茶盏起身:“走,我在酒楼订了雅间,今晚我做东。”
  穆清彦笑问:“什么事这样高兴?”
  陈十六顿时眉飞色舞,满脸得意炫耀根本掩饰不住:“穆兄,我比你回来的早,途中路过一个镇子,勘破了一桩杀人命案。两个邻里闹纠纷,夜里将人杀了,还做出强盗抢劫杀人的假象。到底被我发现破绽,用言语相激,从其话里揪出漏洞,又从他家找到沾了血迹的鞋子,证据确凿,他只能乖乖儿认罪!”
  或许案子不复杂,但对于陈十六来说意义重大。
  这毕竟是杀人案,他独自侦破的,哪怕一文钱酬谢也没得,那也不能妨碍他的激动。
  “就为这事儿请我吃饭?”穆清彦笑了笑,顺着他的心意问了问案情的事,果然令陈十六越发高兴。
  陈十六引他进了雅间,斟了酒,说道:“穆兄别笑话我,以往我经验不足,思虑不周密,观察不细致,底气也不足。经过这回的事,我觉得没白来凤临,我也不是毫无所成。”
  “你很有天分,进步很快。”这是夸赞,也是实话。
  陈十六笑呵呵的接受了夸奖,自己饮了一杯酒,不再炫耀自身,而是提起另一事:“这番请穆兄过来,主要是吃酒庆祝,此外也有件事跟穆兄说一声。我回到凤临的时候,周县令找过我,问了你的一些事情。”
  “周县令?”
  这倒奇怪,周县令又不是才知道他,为何要多次一举再做询问,还问了陈十六?
  陈十六促狭一笑:“才开始我也一头雾水,可听着听着就明白了。周县令问完了你家情况,又问你是否定了亲事。”
  穆清彦一愣,不期然想起穆婉的话,不禁失笑:“怎么,难道也有人托周县令说媒?”
  他自然不会觉得周县令相中了他,他名声传的再想,到底没有出身,又不读书科举,跟官场中人自然不是一路。门不当户不对,哪里能做姻缘,倒也不是没有那等欣赏才气人品的门户,然而极少。
  “的确是有人对你有意,托周县令探个口风。我也没问是谁,直接说你虽未定亲,但已有心仪之人。周县令听了,便没有再提。”陈十六看着他,问道:“穆兄,我这般说,你不会怪我吧?”
  “我如何会怪你,我要谢你才是。”穆清彦端起酒杯敬他。
  陈十六脸上露出几许犹豫:“穆兄,莫怪我多管闲事,你跟闻寂雪……我并非有什么看法,只是这等事……你以后都不娶亲么?”
  穆清彦跟陈十六相识已久,也不瞒他,坦然说道:“我既和他在一起,自然不会辜负他。我也不会去欺骗别的女子。”
  “可是……”陈十六不太理解他跟闻寂雪的事,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不过,他却也知道这种事见不得光,若被人知道,必遭万夫所指。他敬慕穆清彦的才能,珍惜这个友人,实在不想见到他落得那个境况,因此难免为他担忧。
  穆清彦知道他的担忧,不过,他并不畏惧。
  陈十六见状也不再多说,只是道:“你如今也算是香饽饽。周县令到底不是媒人,因此我那番话一出,他就不再问,可别人未必。别说人家信不信,便是信了又如何?男子能三妻四妾,那些人家看中你,自然是能得好处,轻易不会死心。”
  穆清彦依旧平静:“怕什么,再多谋算,总要跟我提,我又如何会答应。”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怕明着来,就怕暗中耍花招,不是所有人都光明磊落。”陈十六见惯了各种事,尽管不觉得他会遇上,还是提醒一句。
  穆清彦笑道:“我除了会查案,也就是能赚几个银子,有什么好图谋?”
  若说有人托葛大福说媒,尚算情理之中,可托到周县令那里,就显得奇怪了。能让周县令代为探问,即便不是官家,也是跟官家颇有关系。他一介布衣,只是有一点虚名,如何能被那样的人看在眼里?
  因着闻寂雪特意嘱咐了,穆清彦只陪着陈十六饮了三杯酒。
  席间听着陈十六说了丰州冯家的事。
  冯家的事儿不小,茶行被封,冯老爷入狱,又被禁了引票,无法在这一行做下去了。且没了冯老爷,他两个儿子开始挣家产。冯家罚银数目不小,但到底底子尚在,冯家把茶园卖了,打算等事态平息再谋别的营生。
  “冯英义安葬了他母亲,之后不知去了哪里。”提起这个人,陈十六依旧语气感慨。
  又想起一事,陈十六忙问他:“穆兄,你说当初杨智杀了邱宝珠,为何要砍掉她的头?”
  穆清彦反问:“你注意过杨智的手吗?”
  “手?”
  “他小时候淘气,爬树摔了下来,其中左手食指受了重创,一截指骨断了,使得食指只是个摆设,没半点力气。当初他正是用左手捂住邱宝珠的嘴,大力之下,邱宝珠的面部留下了一只手印,想来根根手指都很清晰,偏生缺了一截食指。他定是想起这一点,怕暴露身份,这才割掉了头颅。”当初得知是无头案,就猜着是否头颅上留有罪证,当怀疑杨智时,就着重查了这方面。
  时隔多年,头颅腐烂只剩骷髅,当初的“铁证”也已消失。
  “原来如此。”陈十六再次感慨办案时机的重要性。
  第189章 沈家老宅
  饭快吃完时,两人听到外面大街上有一阵喧闹,好似不少人都聚在外面街上说什么。陈十六是个爱热闹的,不禁引诱,立刻将身子从雅间窗户探出去,果然看到这条街上的很多熟人站在外面说话。
  “何川,出什么事了?”陈十六看见神断局门外的何川,喊了一声。
  何川立马小跑着过来。
  比何川更早来敲门的,却是茶楼老板郑明。
  “穆公子也在,我说陈公子怎么独自在酒楼吃酒。”郑明跟陈十六极熟,跟穆清彦也颇有来往,见了两人没什么生分。
  “郑老板,快坐!”陈十六忙吩咐酒楼伙计再送一副碗筷来,又重新添两个菜。
  郑明一眼看穿他的用意,笑道:“陈公子的好奇心又犯了吧?放心,不白喝你的酒,必为你解惑。”说着又看穆清彦:“这也算是件新闻,穆老弟虽是凤临人,但个中内情怕也是不清楚。”
  这番话着实将人的好奇心提的足足的。
  何川来后见郑明已在,就没多事。
  陈十六亲自给郑明斟了杯酒:“郑老板,还请解惑。”
  郑明没再卖关子,笑道:“你们俩只顾吃酒了吧?方才所有人都跑出去,是听见一声闷响,还有人惊呼,离得不算远。我派人去打听,就在两条街外,有一座老宅院塌陷了半边,所幸那里没住人,倒没人伤着。”
  “塌陷?”陈十六一惊:“又没地动,怎么会塌陷?”
  “你以为是哪座老宅子?那宅子你还去过,先前有心租用,但主家要价高,我又劝了你,你才打消主意。”
  这么一说,陈十六想起来:“就是闹鬼的那座宅子啊!”
  “闹鬼?”穆清彦挑眉。
  陈十六忙给他解释:“穆兄不知,我这边人日渐多了,地方住不开,就打算再寻个住处。我不想离这边太远,只就近寻摸,价钱高些也没关系。后来听说了那座宅子,主家姓沈。沈家不住老宅,他们在城东有新宅子,老宅一直空置。据说老宅是沈家祖上建造的,一百多年了,但时常修缮,房屋完好。我觉得地方不错,若是要住,略收整收整就行,要价虽高,也不是太离谱,本来都决定好了,郑老板却拦住我,说那宅子闹鬼。”
  提起“闹鬼”二字,陈十六撇了撇嘴,显然是不信。
  他原本就不信什么鬼神,又经历过方婳的事,更不信了。
  “我之所以没租那座老宅,倒不是怕什么鬼,而是觉得沈家挺麻烦。一开始不知道,跟我接触的是沈光济,沈家四少爷。郑老板告诉我,沈家这宅子虽一直有闹鬼的传闻,但传的不算厉害,沈家多年不住,也曾有很多人想买他们家宅子,但不论出价多高,沈家一直不肯卖。这个沈光济把老宅往外租,沈家根本不知道,是他擅自做主。”正因此,陈十六觉得就算住进去麻烦也不少,就算了。
  穆清彦道:“我倒是从没听过沈家老宅的事。不过,既然是人家祖宅,不到绝境怎么可能卖掉?不给人住也在情理之中。”
  郑明笑道:“你们以为当年沈家为何弃了老宅?就是因为宅子里闹鬼,一到晚上就听得有女子哭泣,偶尔是在唱歌,听得人心底发寒。不止是沈家,周边邻里也听见了,尤其是靠近沈家后院的邻居,到了晚上根本不敢出门。沈家还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做法事,不止没用,还差点把个小和尚给吓疯了。自那以后,沈家就搬了家,也就逢年过节派人来打扫一番。
  原以为这宅子会一直空置下去,却在三四月里,有人领着一班人进了老宅,拆了不少老屋,要重新起新宅子。周边一问才知道,原来沈家将宅子卖了。买主是外地富商,一年里半年都在凤临,所以就想弄个住处,不知怎么看中了沈家老宅,也不知沈家怎么就同意卖。听说那边新宅子都起了一半了,结果今晚一下子塌陷大半,底下也不知怎么出现一个大坑,大概上面动静太大,受不住力,就塌下去了。”
  “居然有个大坑?”能把地基塌陷下去,坑定是不小。
  现在是晚上,估计到明天看热闹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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