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个是南方的米粉啊,原来是炒着吃啊。”穆文穆武是第一回 见米粉这种东西,红薯粉丝倒是吃过,但两者颜色不一样,味道肯定也不一样。炒米粉的香气一散出来,两人口舌生津,觉得味道特别香。
“等明天去城里买两斤米粉,这个不仅可以炒着吃,还可以煮着吃。”这毕竟是客人带来的,分量也不多,倒不好张口索要或换取。
穆武试探着问:“二哥,米粉卖的贵不贵?多少钱一斤?”
“应该不贵。现在又不缺钱了,几碗米粉难道吃不起?只管去买,记在铺子的账上。”穆清彦想到兄弟俩来了这么久,还没发工钱呢。亲兄弟也得明算账,正好,趁着端午节前给他们发钱,过节也高兴。
这边忙完,穆文又去跟客人闲聊。
穆清彦习惯性的朝客栈看了一眼,倒没用精神力去探查什么。
一阵马蹄声传来,是辆马车过来了。
马车稳稳停在铺子前,陈十六和何川跳了下来。
穆清彦惊讶道:“你们怎么没回城?”
这会儿天都黑了,城门也关了,他们注定要在城外过夜了。
陈十六一脸的疲惫:“穆兄,先来碗水,跑了一天,累死了。”
穆文早有眼色的去倒水。
“晚饭吃了吗?”穆清彦问。
“水都没喝,哪里吃了饭啊。穆兄,有什么现成吃的,先来点儿。”陈十六一面说一面打量隔壁的客栈:“开张了啊,正好,不愁晚上没地方睡。”
“等会儿。”穆清彦起身去厨房,让穆武用小锅煮面,他则用大锅大火快炒两个菜,东西都是现成的,做起来也快,最后用大汤碗打了碗鱼头豆腐汤。
陈十六和何川明显饿的狠,打声招呼就快速吃起来。
片刻后,两人吃完,说起今天的收获。
陈十六虽说很累,但心情愉悦:“穆兄,今日神断局也正式开张了。原本都决定免费查案扬扬名声,谁知那么凑巧遇到余家正太太,听闻我们是为查余家丢失的孩子来的,居然肯出银子委托我们调查,也因着她,我们才能进余家,省了不少功夫。”
“查出来了?”
陈十六面色略灰:“通过余家人的盘查,算是弄清楚了他们之间存在的利益纷争,也清楚那个小姨娘不是那么安分,但是……我纵然怀疑她,却找不到证据来证明。”
“你仔细说说。”
陈十六道:“出事的时候是夜里,房里只有她跟孩子,她说孩子被一个人影给抱走了,还嚷嚷是鬼母来了,即便如此,余家也是所有人都被惊动,宅子内外都找了一遍。若孩子在余家,肯定会被找出来,若孩子被送出去,大晚上的,关门合户,哪怕是余家人要出去都会惹人猜疑。
我就觉得这点很奇怪。后来又问余家人,得知白天的时候小姨娘的老娘来过,在小姨娘住处待了很久,临近天黑才走。她走的时候,手里拎了个篮子,蓝布盖着,那篮子的大小是可以装下一个婴孩儿的。我怀疑,白天的时候孩子就被转移出去了,小姨娘是和她老娘合谋做的这件事。”
“事情没那么简单。”了解到这一细节,穆清彦反倒皱眉。
“穆兄的意思是……”
“若真像你描述的那样,是她老娘将孩子带出去的,那么这个姨娘的真正用意就值得琢磨了。我问你,她老娘去余家,是主动去的,还是被姨娘叫去的?”
“我问了,是小姨娘让人去传话,她老娘才去的余家。”
“传话在什么时候?”
“就在当天的早上,早饭后没多久。”陈十六有些不解:“穆兄,有什么不对吗?”
“按照正常思维,她自导自演孩子失踪,肯定有所图。如果是想诬陷大房太太,那么白天的时候让老娘来余家就是个败笔,甚至晚上叫嚷着鬼母偷走孩子也不符合她的诉求。”穆清彦沉思着,问:“那孩子满月了吗?”
陈十六这才似想起来,忙道:“没有,离满月还差七八天。这就表明不是鬼母偷的,两年前那么多起丢孩子的,全都是满月后才丢,余家这个不一样。”
“你以为姨娘不知道这一点?她是当地人,肯定知道,可她还是扯出鬼母,为什么?”
“为、为什么?”陈十六想不明白,但随着穆清彦句句逼问,好似余家这起失踪藏着什么恐怖的真相。
穆清彦没答,只说:“明天我跟你去余家看看。”
有些猜测他没说,他也希望是猜错了。
“啊,好。”陈十六愣了愣,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摸出两块银子:“这是十两,是余家太太给的酬金。”
看着推到面前的银子,穆清彦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失笑道:“这一回不算,是你查的案子,又不是我接的。再者,有个事情还要何川帮忙。”
“穆公子有事只管说。”何川这人总能适时的调整身份,如今几人再坐在一起,何川已经不像以前那般随意,也轻易不张口说话。
“我对两年前发生的鬼母偷子很感兴趣,我想知道,都有哪些人家丢过孩子。”
“这个没问题,我虽记不清楚全部,但可以去衙门问问。”何川一口答应下来。
陈十六难掩惊讶:“穆兄,你要查这件事?你之前不是说……”
白天在茶楼里穆清彦可是拒绝了的。
穆清彦朝客栈一指:“客栈东家给了银子。”
“啊,原来如此,穆兄是接了委托啊。”陈十六又生好奇:“不知客栈东家是什么人?他出了多少银子?”
穆清彦伸出一根指头:“想知道他是什么人,明天就能见到了。”
第43章 孩子不对
当晚,陈十六带着何川住进了清河客栈。
手里头有钱,陈十六自然不肯委屈,选了最好的一间房。房间基本陈设都有,供有笔墨,免费热水和早饭,比之城内一等的客栈也不差。一晚的房费要两百文,在渡口是高消费,但实则已经是良心价。
何川住在旁边一间,一样的花费。
倒不是何川舍得,如今算是公差,陈十六不是个吝啬人,既然有房,就给他开了一样的。彼此虽说身份有别,到底是陈十六离家后相识一场的人,哪怕和穆清彦不一样,但也是另一种朋友,陈十六看何川还是不一样的。
早上洗漱后,陈十六没在客栈吃饭,而是去了穆家饭铺子。
“咦,那个人。”陈十六一眼看到坐在铺子里的红衣男子。
何川也立刻认出来了:“是那次在山里见过的人。”
闻寂雪陪着穆清彦进山找孙茂哲,陈十六几个见过一面,虽说没有交流,但闻寂雪的衣着相貌都十分出众,但凡见过,很难忘记。
穆清彦正好端着一只小笼屉出来,里面不是小笼包蒸饺之类,而是婴儿拳头大的葱花卷。蓬松雪白,撒着碧绿的葱花,抹着喷香的芝麻油,翻出如花的细卷儿,又是刚刚出锅,这香味儿引得陈十六只咽口水。
“哇,居然是葱花卷,真香。穆兄,还有没有?”陈十六也馋了。
“坐吧。”穆清彦把小笼屉放在桌上,这也是闻寂雪说想吃这个,他才做的。这种小笼屉他成套买的,总共四层,一般都是放在小锅上蒸小笼包虾饺,或是热点儿什么腊肠蒸鱼之类。
给陈十六何川取了两笼,一共也就十个花卷,个头儿也不是很大。另外两笼都放在闻寂雪这边的桌子上。除此外,一人一碗白米粥,凉拌的新鲜莴笋丝儿,颜色翠绿水嫩,清脆爽口,加了泡椒丝儿和醋,十分开胃下饭。
陈十六拿起一个花卷,三两口就吃了大半,一脸的满足。
吃了两个,这才看向邻桌的人,迟疑的问道:“穆兄,这位就是客栈东家?”
穆清彦点头。
闻寂雪吃起东西来并不慢,闻着花卷的香气,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但他并没有沉溺其中,神色毫无变化,频频动作的筷子,也显示出对凉拌莴笋丝的喜爱。
陈十六嘴里嚼着花卷,忍不住时不时打量闻寂雪。
虽说他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但是……他也不可能认识全部的世家子弟,兴许就是哪家不爱在外露面的大家子弟呢。但是,他又觉得不大像,因为这人身上还有股危险摄人的气息,跟表哥温如玉有点相似。
吃完早饭,四个人坐马车前往大余村。
余有财就是大余村人。
之前还没在意,这会儿看到视野中逐渐靠近的村子,穆清彦才觉得凑巧。大余村啊,之前穆林说亲的对象就是大余村人,几次三番的,这大余村倒是挺热闹。
大余村是个大村子,有百来户,村子周围有大小七八个荷塘,成群的鸭鹅在水里嬉戏。工整的水田,大片的果林,祥和宁静。村中基本都是余姓,虽说代代传承下来或许出了五服,但都是一个老祖宗,村里有余氏祠堂,里正也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担任。
余有财这一支祖上发了财,买田置地,几代下来攒了一份富足家业。
在村尾有座十分显眼的大宅院,正是余财主家。
“他们家今儿有喜事啊?”陈十六一下车就发现异样。
余家大门敞开着,好几个下人聚在门口,地上落了一地红纸纸屑,是放过鞭炮的痕迹。稍时,便见余家大少爷余金送一班和尚出来,和尚们还带着做法事的法器。
何川也惊讶了:“他们这……难道孩子找回来了?”
余金和下人们脸上明显的轻松和笑意,结合余家刚刚闹出的事情,不难猜这个结果。
穆清彦眉头一皱,精神力放出,笼罩整个余家大宅。
闻寂雪不动声色看他一眼。
他又感觉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波动。
陈十六正一头雾水,疾步朝余家大门走,见穆清彦不动,喊了一声:“穆兄?”
穆清彦摆手:“你们进去问问吧,问的仔细些。”
“好。”陈十六也没觉得太奇怪,毕竟之前穆清彦说这是他接的委托。
穆清彦用精神力将余家扫荡了一遍,最后集中在正堂,此刻余家所有人都在这里。
堂前的空地上还残留着和尚们做法事的痕迹,堂内余家众人各个面带喜色。正中是一对余有财和大房太太,长子余金、其妻、儿女,又有那位传闻中的小姨娘抱着襁褓中的孩子站在余有财旁边,眼眶红红,尚有泪痕,不止余有财安抚她,便是大房太太也温言软语劝慰。
余家丢了孩子是大事,族中长辈们都跟着忧心。
今日天尚未亮,忽闻门外传来婴儿啼哭,开门一看,却是丢失的孩子静静躺在那里。鬼母偷子的传闻早就人尽皆知,余家都等着这一刻呢,况且孩子的襁褓也证明了身份,当即整个余家就欢快起来。
族里亲近人家都来贺喜。
“这是孩子的福气,鬼母娘娘将他带去赐福,往后必然一生顺遂安康。”有个老太太笑着说道。
“正是呢,瞧瞧这个小家伙,比之前可精神多了。”有个妇人夸赞。
两年前的鬼母偷子,在事情过去之后,因着神秘令人敬畏,又因孩子们最终平安归来,又让人们怀有憧憬。也不知从谁开始,慢慢儿的有人把鬼母称作“鬼母娘娘”,说她会挑选有缘的孩子赐福,不少人将这种事看做上天恩赐,反而希望鬼母娘娘将自己的孩子带走。
“老爷,孩子还小,别吵着他,让姨娘带他回房去吧。”大太太说着又看那孩子一眼,忍不住皱了皱眉:“姨娘别把孩子捂的那么紧,如今天热,别闷着他。”
小姨娘姓刘,虽是外姓,但家中嫁娶都是余姓人,且祖辈就在此定居,也算扎了根。若非如此,当初家中父兄也不敢对余有财设局。
她今年才十八,青葱水嫩,尽管瞧着恭顺,但颇懂些勾人的手段,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实则根本没把大太太放在眼里,尤其是在生了儿子以后。在她想来,只要哄得住余有财,让自己儿子得宠,将来说不得家产能落在自己儿子手里。
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儿子的身体。
听到大太太这般说,她将孩子抱得更紧,嘴上答应道:“太太的话我记下了。”
余有财身形清瘦,一把山羊胡,半旧的圆领袍,鞋子上还打有补丁。
他见孩子睡得熟,便也附和道:“对,太太说得是,赶紧把孩子抱回去,这回可要看好了。”
这边小姨娘还没走,那边陈十六就进来了。
小姨娘看到两人,目光一缩,忙低头侧过身,加快脚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