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公主,我……”
他想试着挽回,但罗衣根本不给他机会。
“你不要说话了。”她一脸失望地道,“我毕竟曾经那么喜欢你,你不要破坏了你在我心中最后的好感。”
沈云毅气得险些没栽倒!
她喜欢他?呸!
他再信她的鬼话,他就是个傻子!
从来没见过这么喜欢人的!
事到如今,他终于明白了,他小看了她!她就是装的!她根本不傻!她一次次迷惑他,每次他怀疑她不傻,她就迷惑他,害得他到如今才认清她的真面目!
沈云毅从来没这样恨过一个人,张口就道:“公主,虽然你不要我说,可我……”
“我不听我不听!”罗衣忽然大叫起来,她捂住耳朵,用力摇头,把泪珠都摇了出来,带着哭腔道:“求求你了!不要说了!就让你在我心中留有一丝好印象吧!”
这具身体生得美,又有罗衣无懈可击的演技,一下子就让围观的人群沸腾起来。
“姓沈的!你别说了!没见公主都哭了吗!”
“还说什么心疼公主,哪有这样心疼的?我家婆娘一哭,我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给她,只求她不要哭。你倒好,公主越哭,你越要说,这不是往公主心头扎刀子吗?”
“公主怎么看上这么个人渣?呸!”
“定然是他哄骗公主在先,否则公主才不会喜欢他,公主这么单纯善良!”
唾沫星子喷溅到沈云毅的身上,几乎把他淹没。
他脸上阴沉,几次张口想辩解,但人群激愤,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
很快,林氏到了。
御医和民间大夫也到了。
“你们干什么?要干什么?公主欺压民妇啦!”林氏挣扎着,不让御医碰她。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跪在地上,神色不佳的沈云毅,她立刻猜到当下情势不妙。
如意上前,对她道:“林氏,你莫要挣扎。方才沈云毅说,他跟你没有私情。是真是假,御医和大夫分别为你把脉,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月份了,一辨便知。”
“如果孩子是你和沈云毅和离之前所怀,你和孩子都无罪。如果是你和沈云毅和离之后所怀,就要请你说出孩子的来处。”
林氏听到这里,松了口气。孩子是跟沈云毅和离之前所怀,她不怕被审。
但心中几分不安,右眼皮也跳个不停,让她犹犹豫豫,不肯伸手。
“得罪了。”御医得到如意的暗示,直接抓过林氏的手,诊起脉象。
他诊完脉象,就放开林氏的手臂,让民间大夫看。
民间大夫诊完,两人眼神一对,异口同声说道:“乃是和离之前所怀。”
这下人群中一片哗然。
“他不是说自己‘不行’吗?”
“御医,大夫,给姓沈的看看,他究竟行不行?”
人群中一片纷乱。
沈云毅的脑子里乱轰轰的,他想要解释,却发现破绽越来越多,堵得上这个,堵不上那个。
再解释下去,只怕他哄骗钱财才找上公主的事,就要被揭发出来。
现在好歹还有一条命,如果他不小心露了马脚,命都要没了。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多留,用黯然的眼神看了罗衣一眼,说道:“事已至此,我如何解释,公主也不信的了。只愿公主千岁,草民告退。”
他慢慢站起身,携了林氏,就要退去。
这就要走了?他当她这么好撩拨的?罗衣挑了挑眉,张口就道:“且慢!”
没想到,一个更大的声音响起,将她的声音盖了下去:“站住!”
人群被分开,蒋嵘一脸怒气地走了过来。
他走得飞快,气势冲冲,直直冲着沈云毅行去,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掰了过来,而后举起拳头就捶了上去!
“啊——”沈云毅发出一声惨叫。
蒋嵘的拳头又快又狠,一下下朝沈云毅的脸上打下去:“杀人害命的贼子!我今日就打死你,替真正的沈云毅报仇!”
本来人们都很好奇,这是谁,怎么忽然冲出来打人?难道是为公主出头?
等到听清他的话,全都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
“他不是真正的沈探花?”
“考场被买通了吗?是谁放他进去的?真正的沈探花呢?”
人群中一片义愤之声。
蒋嵘本来打算痛揍沈云毅一顿,就说出真相。可是他看着沈云毅的脸,再想想当年那个救他的少年书生,心中大恸,一股戾气涌上心头,冲得他的眼眶都红了,这一打便没收住手。
最后还是赶来的官兵制止了他。
“你是沈云毅?是渝州沈家的沈云毅?”从官兵中走出一名穿着三品官袍的中年人,他走到沈云毅的身前,一双鹰目锐利逼人。
第69章 你尚主啊
罗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惊讶地挑起眉头。只见蒋嵘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此刻被愤怒填满,嘴唇抿得紧紧的,正仇恨地瞪着沈云毅。而沈云毅呢?他被大人问话,惊得面色发白,难掩惊恐之色。
她若有所思。
在窦盈盈的记忆中,蒋嵘跟沈云毅有过一段不快。具体为什么,记忆中并不清晰。只记得窦盈盈护着沈云毅,打了蒋嵘,然后蒋嵘不甘心,搬出来东乡侯府,跟公主府对上了。这件事闹得很大,最后还惊动了皇上,才压了下去。
当初罗衣还觉得奇怪,蒋嵘到底是多么了不起的厨子,以至于东乡侯府为了他跟公主府对上?现在看着情况,真相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是大理寺的徐大人。”身后传来一句低声介绍,罗衣回头见是公主府的管家,对他点点头。
又将目光投向当场。
居然把大理寺都惊动了,想起蒋嵘刚才说的“杀人害命”、“替真正的沈云毅报仇”的话,罗衣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只听徐大人问道:“本官问你话,你老老实实回答。你可是沈云毅?渝州沈家的沈云毅?”
沈云毅的瞳仁缩了一下,才道:“回大人,正是草民。”
“你当真是?没有欺瞒本官?”徐大人又问道。
他声音既沉且稳,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威严,叫人不敢不敬。
沈云毅点点头,答道:“回大人,草民当真是沈云毅。”
“那你说说,你家中都有何人啊?”徐大人又问。
这次,沈云毅顿了一下,才答道:“自从渝州水患过后,草民的母亲去世了,草民家中便再无旁人了。”
“家中再无旁人了?你确定?”徐大人问道。
沈云毅道:“是,发生水患那年,草民家中死的死,亡的亡,只剩草民和老母亲。老母亲死后,沈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也就是说,你只是认为沈家‘死的死,亡的亡’,并没有切实求证过?”徐大人又道。
听到这句,沈云毅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甚至渗出汗珠。他的嘴唇颤动着,目光有些发直,透着几分掩不住的恐惧。
过了一会儿,他猛地跪下去,磕了个头:“回大人的话,草民其实……其实在水患那年,磕到了头,家中好些事情记不清楚了!”
好离奇!
怎么会这么巧?!
人群中哗然。
徐大人没说话。
他沉默地看着沈云毅,良久,忽然喝道:“你是在渝州百姓逃难的路上,杀害的沈云毅?!”
他刚才一直不温不火地问话,忽然喝问出这一句,顿如惊天霹雳。
霎时间,沈云毅如同被雷击中,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人人都能看得出他的不对劲。
“抬头!回话!”徐大人又喝道。
沈云毅颤着身子,慢慢直起身,他脸上肌肉僵硬,没有什么血色,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徐大人的眼睛:“大人在说什么?什么杀害?草民听不明白,草民就是沈云毅。”
“你是沈云毅?那你抖什么?”这时,人群中有个百姓问道。
沈云毅的异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再有蒋嵘打他、指证他杀人害命的话在前,现在人人都怀疑他。
沈云毅朝人群中看过去,但他分辨不出是谁在问他,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地抽了抽,勉强挤出一丝笑:“这位大人威严甚重,我被大人的威严所摄,才忍不住如此。”
“胡扯!”人群中有人说道,“我们都觉得这位大人很有威严,但我们怎么不害怕?分明是你做了坏事,心虚才会如此!”
“就是!你心虚罢?”
“本来以为他只是骗了我们公主,没想到他还做过杀人害命的事!”
“大人,快把他抓起来,好好审问!”
“不能放过他!”
沈云毅还想辩解,但是人声如潮,他的话根本掀不起丝毫水花。
最后,在人群激愤中,徐大人挥了下手:“把他带回去,本官要仔细审问!”
话落,官兵上前来。
“大人!”这时,罗衣出声道,她对身后的如意吩咐,“将此妇交给大人。”
林氏挣扎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我没罪!你们放开我!”
“刚才大人审问嫌犯时,他的妻子林氏试图逃走,我觉得有些奇怪,大人不如一起带回去。”罗衣对徐大人说道。
徐大人看了看她,对她行了一礼,然后道:“多谢公主相助。”然后对官兵们一挥手,“将嫌犯的妻子一同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