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萧真望着那女子被拖走,拖远了,她依然拧眉看着,直到萧叔子的喊声传来:“阿真,阿真?人都走光了,你还在看什么呢?”
萧真回神,才发现诺大的场地只剩下她与老爹二人:“娘呢?”
“去看陈宝了,被打得不轻啊,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萧叔子颇为可怜的道。
看着地上的血迹以及那女子被拖远的身影,萧真轻道:“爹,为什么没人可怜那个寡妇?”
“有什么好可怜的?是她自己不恪守妇道,听说她丈夫死了还不到半年呢,你没看见她头上还戴着白花吗?”萧叔子语气中充满了轻视。
“那陈宝呢?那寡妇被浸了猪笼,他怎能苟活下来?”
“陈宝不也被打了个半死吗?也是他活该,可惜你二姨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哎……”萧叔子摇摇头,又道:“我们快去看看他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对了,阿真啊,爹知道陈宝做得很不对,可他都这样了,那些事,咱们就过去了吧?你可别在你二姨面前说了。”
萧真点点头:“我知道了。”
离开时,她又望了眼被拖走的寡妇,心里闷得慌。但这种事,她管不着,也只能是个路人而已。而陈宝被打了个半死,那么他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她也只能这么算了,要不然还能怎样?
那些留下来的问题,韩家因陈宝对她造成的不满,只能她去面对。
萧真只觉心塞的想找人打一架。
不过同时,至少陈宝不会再惹是非了,湖岭口的牛车也可以换人。
这一天,萧婶子没有回来,不过萧叔子倒是回来了一趟,说是陈宝看病要钱,还气鼓鼓的说着:“你二姨说陈宝是在拉牛车时出了这样的事,这些钱都要我们付着,真是太欺负人了。”
可嘴上这么说,钱却还是拿出去了。
萧真在心里骂了句‘握草’,但也不办法,毕竟这种事萧家要是不拿钱出去,就算不是他们的错,也不知道会被人怎么说。
陈宝的事,花了一天的时间,萧真回到韩家时已经入夜,此时的韩家灶房灯火已经亮了起来。
萧真刚进了灶房,就听见韩家大哥的声音传来:“那陈宝真不是个东西,背地里竟然还和寡妇这样,和这样的人家沾了点亲戚关系,也真够晦气的。”
“大哥,你别这么说,要是被三弟妹听见了,心里该多不好受啊。”韩家二哥道。
“有什么好不好受的啊,三弟妹家的人品本来就不好,听说她娘也是出了名的泼妇,她娘的姐妹教出来的孩子又能好到哪里去?”张氏软娇的声音听得很舒服,可说话的却与这声音极为不相配。
“好了,吃你的饭,别说了。”韩家二哥道。
“都是自家人,说说有什么要紧的,”张氏不依,娇嗔道:“是吧,娘。”
韩母没说什么,但想来脸色也不会太好。
萧真闭闭眸,真想离开韩家。
如果她一开始逃婚了,会怎样?那肯定会被人唾骂吧,指不定把爹娘骂得很惨,永远抬不起头。
如果她现在逃开呢?想多了,她逃了爹娘怎么办?刚起步的牛车生意怎么办?
第071章 官兵送信
如果她在韩家率性而为呢?不管韩家人的想法,她想干嘛就干嘛,算了,她不是那样的性子,做不出来像娘那样的来,再说,真这样了,她心里就能舒坦了?那么多要解决的事,怎么可能舒坦呢?
不管怎样,总之不是逃避。再说,挺了这么久,现在真逃避的话,也太窝囊了吧。
萧真深吸了口气,推开了灶门:“我回来了。”
灶门一开,灶房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又灭了下去,瞬间又高涨了起来,韩家一家子的身影也在烛火中摇罢了几下。
“回来了。”韩老爹点点头:“没吃饭吧?”
萧真正要点头,韩母就沉着脸道:“我没有烧她的饭。”
“那就吃点番薯吧。”韩老爹从竹蒸上拿了几个热番薯出来:“还有些菜,今天就这样将就些吃吧。”
不想韩老爹才说完,韩母就重重的放下了碗筷,拉长着脸出了灶房。
韩老爹想阻拦,可没拦住,只得也跟了出去。
一时,灶房原本极好的气氛变得僵硬。
韩母出了灶房就进了自个的屋里,待到韩老爹进来时,韩母气道:“你这是做甚么?你明知道我对她的讨厌的,你这是存心跟我堵气吧?”
“你再这样下去,我是怕你真做出让子然休了萧真的事来。”韩老爹满脸的无奈。
“那又如何?这样的女人,就该把她休了。”
“不行。我韩家从来没有过休妻这种丢脸面的事。”韩老爹的脸突然变得严肃,声音也高了几分:“萧真这孩子确实有很多的不好,可她还是一个好孩子。”
韩母愣了愣,她嫁进韩家二十多年,丈夫从来没有跟她生过气,也从没有大声对她说过话,可以说,他一直是迁就着她的,而像这样严肃的时候,一共有过二次,一次是已逝的婆婆对她不满时,他为了护她而与婆婆起了冲突,一次就是现在。
“一直以来,我都是随着你的,因为你性子温和,也是个宽容的人,把我们的孩子都教是极好,我觉得你也会一样的去教导儿媳妇们,可看看你现在,你倒是说说,你现在像做一个长辈的样子吗?”韩父叹了口气:“子然对萧真是个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你要再这样下去,后果能好到哪里去?”
韩母眼眶红了。
“孩子他娘,咱们老了,要的不就是后一辈平平安安的吗?做为父母,千万不能成为让他们不幸福的罪人啊。”
韩母看向丈夫:“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做不到,我从心里就讨厌那个孩子,不止是她,连她的亲族我都讨厌,在很多年以前,就讨厌了。又不是现在才这样的。”
“那子然的心情你就不考虑了吗?如果萧真那孩子子然也不喜欢,就罢了,可子然这孩子当初是不反对结这门亲的。甚至当着你我的面,很坚决表示了要和萧真好好过日子。”
韩母这么一闹,萧真自然是无法再待在灶房了,便也走了出来,韩母的屋子就在灶房的一旁,因此韩老爹对韩母说的那一些话,萧真都尽数听到了耳里。
她一直以为,韩老爹是个听从韩母没有主意的男人,毕竟韩家不管大事小事都是由韩母说了算,再者,韩老爹并没读过什么书。
听到韩老爹这般说,萧真心里是感激的,突然心中郁闷的感觉也没有了。
现在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很容易满足,韩老爹也不是在为她说好话,可她却像是被安慰到了般,哎,萧真自嘲的想:还是她心太善良的原因呀。
不管怎么说,陈宝的事情算是过去了,萧家的牛车生意也如火如荼的展开,二个月后,那牛车几乎已经将半个嵊县给垄断了。
萧家单就长工就达到了百来个人,可以说是远近闻名。
不知道是那天韩老爹的话起了作用还是什么的,萧真也发现自那晚之后,韩母的态度似乎对她有了转变,不明显,但她有时明显感觉得出来韩母看她的眼神少了一份冰冷,尽管还是那么的冷淡,可这种冷淡吧,却让萧真也时常想起韩子然来。
这母子二人有时的眼神实在太像了,有时被看,还是种享受来着。
这是因为她喜欢韩子然的原因吗?萧真仰天一叹,她也真够犯贱的啊。
韩母的这一点点转变啊,萧真挺窃喜的,总归,要是能好好的,能好好的过日子,她还是想做这韩家媳妇的。
萧真也开始往韩家买东西,菜这类不是她擅长的,所以萧真买的都是布料之类的,甚至还会拉着柳氏和张氏上街做衣裳。
自然,妯娌之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
在韩子然京试的这一天,萧真忐忑的给韩母买了件衣裳,已经做好了被韩母无情丢开的准备,丢是没丢,但也没有穿就是了,甚至在隔天,韩母竟然还对她说了句话,让她不要乱花钱。
虽然韩母还是沉着个脸,但却是对她说过最正常的一句话了。
萧真这才真实感觉到韩母对她似乎真的在转变。
捏了捏脸,察觉到痛感时,萧真傻呼呼的笑了,连韩母都对她开始转变了,最不可能转变的人也慢慢的开始在接受她,萧真有些相信她的命运已经变了。
这一夜,萧真辗转难眠,心里很复杂,也有些小激动,再过二天就是京城放榜的日子,到时韩子然会高中状元,并且回家省亲,她竟然有了一丝的期待。
如果跟上一世不一样,那她就会和韩子然天长地久吧?更是名副其实的状元夫人了,未来的宰相夫人?
想到这里,萧真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床顶傻笑了下,宰相夫人啊,那是多荣光的事,嘿嘿,金银珠宝遍地,仆人丫头成群,呼风唤雨,为所欲为,随即萧真拍拍脸:“俗气,俗气,怎么能想得这么俗气?不想了,睡觉,睡觉。”
萧真蒙头就睡,不想才睡下,就听见院子里有什么声音,下一刻,听见了有人喊道:“韩大叔,韩大叔,你家子然来信了。”
萧真迅速起身开了门,就见院子里站了几个官兵模样的人,前头叫着韩大叔的是村里的人,应该是他带着这几个官兵来的。
韩家的人都走了出来。
“我家子然来信了?”韩母几乎是冲出屋里的。
“您是?”那官兵约二十岁的模样,长得高高壮壮,虽年少,看着倒不像一般士兵那样普通,举手投足能看得出来是一个果断利落之人。
“我是子然的母亲。”
第072章 遇到熟人
官兵从怀中拿出一封被保护得极好的信送到韩母手中,淡淡笑说:“这是韩子然托我带给您的信。”
“谢谢,谢谢,子然他怎么这个时候给我写信了呢?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吧?”韩母开心的自言自语着,随即忙对着官兵道:“因为心里一直挂念着小儿子,真是失礼了,我先进去看信。”
那官兵笑笑:“没关系,夫人请。”
韩母说着就进屋看信去了。
韩老爹忙招呼起几位官兵,柳氏和张氏赶紧去拿点心,韩家大哥与二哥拉着几位官兵往灶房去,可以看出全家人都很激动的样子,或许他们认为这信里有什么好消息吧。
几名官兵都被请进了屋里喝茶去了,方才拿信的官兵走得慢些,边打量着韩家边进屋去,很快,他的目光与正注视着他的萧真对上,便愣了下,只因此时的萧真正极为激动的看着他。
“你?”这官兵心里奇怪,想问点什么,随即又觉得失礼,便道:“在下司徒呈,不知这位……”话还没说完,正招呼着他们喝茶的韩家二哥从灶房里探出了头朝着萧真喊道:“三弟妹,几位大哥应该饿了,你快去宰只鸡来。”
“噢,好。”萧真僵着身子转身去鸡棚了,司徒呈,她上一世的恩师威武大将军的儿子,未来天朝最厉害的威远将军,也是韩子然最要好的朋友,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他竟给子然送信,更让她惊讶的是,以他的身份,怎可能做跑腿的工作?想来应该是有什么任务在执行吧?
上一世萧真在乡下待了三年后就上京找韩子然,可身无分文,她一咬牙,女扮男装参了军,打猎的生涯虽然没什么武艺却也让她的警惕心比一般人高,因此得到了威武大将军的赏识,亲自训练并且收为了亲兵,也时常与当时的司徒呈出任务,一来二去,二人之间的关系就跟兄弟一般,不过别看他长得这般正经的模样,其实虎得很。
见到了上一世生死相依的兄弟,萧真当然是激动的,但很快克制住了。
“杀鸡?她能杀吗?”司徒呈望着萧真离开的背影。
“没事,”韩家二哥笑道:“我三弟妹别的不行,杀鸡宰猪这些,利落着呢。”
司徒呈:“……”随即在心里暗附着:三弟妹?听说那个韩子然在韩家是第三个儿子,那不就是韩子然的媳妇吗?听说才只有17岁?能让大学士如此赏识的人,可妻子却是能杀鸡宰猪的粗人,司徒呈瞬间有种古怪感,但他更好奇的是一个看似单薄的女人怎么做到杀鸡宰猪的。
不过这样跟上去看总归是有些不礼貌的,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而此时的韩母,正激动的看着信,可才拆开看到第一行字时,她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读到一半时,脸色苍白了几分,读完之后,她脸上是既担心又开心,但很快又被欣喜所取代。
“子然真的高中状元了,真的高中状元了,”韩母喃喃着:“天哪,他竟然有着这样的境遇,真是我们韩家花了几辈子才积累下来的福气啊。”
说着,韩母眼眶有些微的红了,随即慌擦去眼角的湿润,又对着烛火看了一遍信:“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韩母开始在屋里踱着步,可想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想出来。
敲门声响起。
韩母被惊了下,外面就传来了韩老爹的声音:“他娘,信看好了没?快出来接待客人啊。”
“噢,来了。”韩母想了想,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很快便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