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杜若添了柴火,柴是哑婆弄来的,连个砍柴的斧子都没有,也不知哑婆怎么弄回来的。
  杜若把瓦罐架在上面开始煮饭,快熟的时候把切好的蔬菜跟盐放进去搅拌一下,再煮一会儿便是最简易的蔬菜饭。
  这是懒人的煮饭方法,以前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杜若几乎天天都吃这个,简单营养,当然通常她还会放些腊肉腊肠什么的进去,煮出来的饭更香,如今连这米都是自己厚着脸皮要来的,就别想什么腊肉腊肠了,或许可以考虑养些鸡鸭。
  饭煮好了,杜若装了一大碗递给哑婆,哑婆看着杜若发呆,杜若:“哑婆,这里以后就是你我相依为命了,就算咱们不沾亲带故的,也是家人,家人呢就得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有活儿一块儿干,有饭一块儿吃,所以,吃吧。”
  不知是不是哑婆听懂了,接过杜若手里的饭吃了起来,杜若笑了,哑婆也不是不能交流吗。
  一瓦罐蔬菜饭,两人吃了个精光,杜若摸了摸肚子打了饱嗝,终于吃了顿饱饭,哑婆倒了碗水递给她,杜若喝了两口放下:“哑婆,既然咱们娘俩得相依为命,就必须为以后的日子打算,想来哑婆也知道,我这个二奶奶的名头一点儿用都没有,陆家把我丢这儿来就是想我自生自灭,咱们能靠的只有自己,有句话说的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我准备在这边儿种上稻子,那边儿种菜……”
  杜若连比划带说的,把自己的想法跟哑婆说了一遍之后看着哑婆,也不知哑婆明不明白,等了一会儿,哑婆点了点头,站起来往杜若说要种稻子的地走了过去,弯下腰开始整地。
  杜若眨了眨眼,看起来哑婆虽哑却并不聋,能听的见自己说什么,那以后就更好沟通了。
  杜若收拾了碗筷,也过去帮忙,杜若并没干过农活,但这个世上哪有人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杜若相信只要肯学,没有学不会的事儿。
  整地其实就是把地里的什么石头子儿土坷垃都捡出去,让地里平整起来,而这里是块洼地,只要把周围的缺口封起来,等下雨的时候存了雨水,便是天然的稻田。
  第3章 做土灶的手艺
  整好田就得琢磨怎么种了?杜若想的是不错,可种地却是一窍不通,唯有指望哑婆:“这地是整好了,可是种稻子得插秧吧,这秧苗是从哪儿弄来的,哑婆可有主意?”
  哑婆指了指自己,杜若大喜:“哑婆是说您有招儿”哑婆点点头,洗了洗手,找了家伙什儿,过去把二喜送来的米拿出一些,用水泡上。
  杜若忽就明白了过来,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稻米不就是现成的种子吗,她是没种过地,可是种过菜,菜籽就是泡出芽就能种了,这种菜跟种稻子不一样吗。
  秧苗儿有谱了,杜若就开始琢磨搭个灶,总在坑里头埋火做饭可不是长事儿,毕竟也不能顿顿都吃菜粥,所以火灶是必须有的,可要是搭火灶可不是用嘴就能说成的,要想牢固用的长得用砖砌,可是这儿……
  杜若四下看了看,没有人的地方哪弄砖去,要是现烧的话,先不说自己会不会,就算会也不是一两天能烧成的,而眼前做饭烧水都得用火。
  所以砌个正儿八经的火灶还得以后慢慢折腾,这会儿先得弄个能做饭烧水的才行,正想着瞧见稻田边儿上的土堆,忽的有了个主意,没条件砌灶可以先弄个土炉子不就得了。
  这土炉子不用砖只要和泥就成,想着便找了筐过去挖泥,往这边儿运,哑婆虽不知杜若做什么,但也帮着干。
  不一会儿便运过来一堆,杜若:“哑婆不用挖了,差不多够了。”哑婆这才回来,站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杜若加水和泥。
  这和泥还真是个力气活儿,就和了一会儿,杜若就累的够呛,直了直腰,低头看了看,这泥还差得远呢,不禁叹了口气,这和泥想着简单,干起来才知道真是力气活儿。
  好在哑婆看明白了,知道杜若要和泥,接着干了起来,哑婆虽上了年纪,力气却比杜若大的多,而且人家会干,不一会儿就把泥和好了,然后看着杜若。
  在哑婆的目光下,杜若觉得自己也太没用了,咳嗽了一声:“哑婆,我要用这泥做个炉子,以后烧水做饭就容易多了,所以,这泥里还得加些稻草才行。”
  哑婆点点头,转身走了,不一会儿抱了一抱干稻草来,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杜若捡了些碎了的掺进泥里,便开始做灶。
  杜若先捏了个桶,然后中间捅一个窟窿,再把那些干稻草点着放进去,又塞了几根柴,等湿润泥烧干了,一个最原生态的泥灶就做成了。
  杜若看着眼前的泥灶,那种成就感不亚于自己当年进公司的时候,签下的那笔最大的订单。
  杜若忍不住笑了起来,抬头见哑婆奇怪的看着自己,估计在哑婆眼里自己对着一个奇丑无比的泥灶笑的如此开心,跟神经病差不多。
  灶有了,就得琢磨吃点儿好的,总不能还吃菜粥吧,只不过,目前来说食材有限,而且没有油,就算是盐跟这些菜还是二喜今儿刚送过来的呢。
  所以好吃的就别想了,把菜过水烫了,捏了盐拌一下,至少比菜粥好些,杜若琢磨着往哪儿弄点儿由才好,虽说吃素健康,可太素了也扛不住啊,毕竟油脂所给与饱足感,是什么也无法代替的。
  杜若抬头望了望不远的山道:“哑婆,这山上有没有什么野鸡野兔一类的?”
  哑婆呆了呆忙摇摇头。
  杜若:“没有?不可能吧,这山上草木葱茏,按常理应该有动物繁衍,哑婆没看见过野兔野鸡什么的吗?”
  哑婆点点头又摇摇头,比划了弓箭的样子。
  杜若:“您是说山上有野兔野鸡,可是咱们没有弓箭也猎不到。”哑婆点点头。
  杜若心说就是有弓箭自己也不会使啊,估计能把箭射出去就不错了,野鸡野兔根本不可能,所以还得想别的法子。
  慢慢想反正穿到了这里也不用着急了,有大把的时间让杜若规划未来的生活,杜若很喜欢这种感觉,脱离里都市的喧嚣与疯狂的节奏,沉浸在这片青山绿水中,让她找到了归园田居的乐趣,而且从无到有,经营一个家的过程,让杜若无比期待。
  夜里落了雨,到天明仍未放晴,亏了昨儿哑婆把泥炉子搬到了棚子里,棚子虽破烂,倒是能遮雨,不至于淋坏了。
  下雨了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吃了饭杜若把草垫子拉到门口,盘腿坐在上面,欣赏外头的雨景,雨下的不大细细毛毛如烟似雾,把远近的山水都笼在薄雾中,聚集散开,晕染出一幅鲜活的美景,而且是动态的,不停变换的,很慢,很真实,看一天也不会觉得厌烦。
  哑婆拿了一碗水放在杜若旁边的地上,水是山泉,杜若猜测山泉应该不远,因为在这儿坐着便能隐约听见水声。
  杜若喝了一口,甘冽清甜,可惜没有茶,若是用这样的泉水泡一壶茶,把这儿弄得舒服些,再寻几本起伏跌宕的小说,她可以这么坐上几天也不会腻烦。
  这雨淅淅沥沥下了三天方才放晴,田里储了水已经变成名副其实的水田,泡的米出了嫩嫩的米芽子,哑婆在稻田边儿上圈了一块地儿作为种田,把刚出的米芽子种在里面,杜若怕自己帮倒忙,去那边儿收拾菜园子去了。
  虽说不知二喜会给自己弄什么菜籽儿来,总要先把地方收拾出来,等菜籽一送来,就能落种,等菜长起来就有吃的了,就是不知二喜什么时候才来。
  正想着,就见一辆牛车从道上过来,离的近了,瞧出车上坐的正是二喜,旁边还有个不认识的庄稼汉。
  杜若大喜,看着那辆满满当当的牛车,琢磨自己要的东西应该都置办齐全了吧,因能走车的道只到坟地边儿上,故此马车停在了下头,二喜跑了过来:“小的给二奶奶请安。”
  杜若:“二喜兄弟,你看我都落到这份上了,府里也回不去了,你也别叫什么二奶奶了,我比你大几岁,以后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二喜忙道:“这如何使得,您就算不回府里也是主子。”
  杜若:“什么主子,哪有我这样的主子,当然你要是嫌弃就罢了。”
  二喜忙道:“小的哪能嫌弃呢,那以后没人的时候小的就叫您姐姐。”
  杜若:“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说着扫了眼马车:“二喜兄弟,这一车都是你置办的?”
  二喜:“这都是姐姐要的东西,这是锄头,斧子,柴刀,这是一些锅瓦瓢盆,照着姐姐说的,没买好的,都是平常老百姓使的,不比府里有些粗。”
  杜若:“粗怕什么,能使唤就成。”指了指那边一包东西:“这是啥?”
  二喜:“这一包是菜籽儿,是这位大伯自己家的,他是山下村子里的铁匠,这些锄头斧子柴刀都是从他那儿买的,知道我要买菜籽儿,说不用买有的是,便从他家里拿了一些。”
  杜若看向那汉子,瞧着有四十多了,五大三粗的,憨实憨实的,一看就是老实人,不禁道:“你是铁匠?你家在山下?”
  那汉子点点头:“我家就住在山下的冯家村,村头哪家就是。”
  杜若愣了愣:“冯家村?原来山下有村落,怎么没见有人上山?”
  二喜:“哪能没村子呢,只是村民都知道这山上是咱们陆府的坟茔地,这片山也是陆家的私产,故此没人上来。”
  杜若心说,这时候的人当真规矩,就算是陆家的私产,也就清明的时候会来祭扫,平常日子也没人看守,上来砍个柴,打个猎物的谁能知道。
  不过,规矩点儿也好,不会有人来打搅,走车的道,只通到坟地边儿上,离着杜若住的茅屋还有十几米的山路,所以车上的东西都得人力搬上去。
  好在有二喜跟冯铁匠在,东西虽多,不一会儿也都搬过去了,杜若让哑婆倒了两碗水给二喜冯铁匠解渴。
  见两人喝了喝水,杜若忽想起一件事:“冯铁匠你哪儿可有捕猎的夹子?”
  冯铁匠愣了愣,摇摇头。
  杜若颇为失望,想这捕猎的夹子不是很普通的东西吗,怎么没有呢。
  二喜道:“姐姐要是想打山上的猎物,得用弓箭,要不回头二喜给姐姐踅摸踅摸。”
  杜若:“你就是踅摸来了,我也不会使唤。”
  冯铁匠:“我家虽没有你说的这个什么夹子,但只要你说个大致的样儿,许我能做出来。”
  杜若眼睛一亮,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这茬儿了,这位是铁匠,没有成品可以做啊,想到此,从旁边寻了个柴火棍,捋着记忆在地上画了个大致的样子:“就是这样的,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冯铁匠看了一会儿:“瞧着倒是不难。”
  第4章 比声音大啊
  杜若:“铁匠大哥您看这么着成不,您回去试试看看,做不出来就算了,要能做出来,工钱料钱都算我的。”
  冯铁匠点点头:“那成,我家去试试,要是能做出来我就给您送上来。”
  杜若:“那就多谢铁匠大哥了。”
  杜若这一句一个铁匠大哥叫的冯铁匠一张黑脸都有些红,一个劲儿摆手说不用谢,杜若暗笑,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嘴甜点儿就好办事儿。
  二喜从怀来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杜若:“姐姐的金簪子金耳坠儿,我瞧着是好东西,若是典到当铺有些可惜,就去首饰铺子里寻了个相熟的兄弟,统共卖了十二两银子,置办姐姐要的这些东西使了一两,这儿还剩下十一两银子,怕姐姐使的不方便,我都换成了散碎的还有一包铜钱,都放在这个袋子里了,姐姐收起来吧。”
  杜若估摸着那两样首饰能当些银子,毕竟是金的做工也过得去,只是没想到这么一大车东西才一两银子,这也太便宜了,却想起自己曾经看过一个讨论古代民生的节目上说,古代人虽是银本位,但老百姓能见着银子的却不多,大多使的是铜钱,就算散碎银子也是富贵人家才使的起,所以一两银子买这么一车生活用品才正常。
  杜若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大些的银子:“这个二喜兄弟拿去吃酒吧,也是姐姐的一点心意。”
  二喜忙道:“这个二喜可不能要。”
  杜若:“二喜兄弟要是不拿着,以后姐姐哪好意思让你跑腿儿呢。”说着不由分说塞给了他。
  二喜也就假意推辞推辞,真金白银的谁不稀罕啊,这一塞到自己手里,也就拿着了:“大管家让小的留在山下的庄子上了,以后我常往山上来跑两趟,姐姐要想买什么东西,就跟小的说,山下村子里要是没有,小的就去镇子,反正也离着不远,来去也就五十里地,小的搭辆车半天就能打个来回。”
  杜若:“你不是在陆府外院当差吗,怎么留这儿了?”
  二喜:“这不快清明了吗,大爷得来上坟,每年大爷一来都要在山下的庄子上住个十天半月的,这边庄子上人少不够使的,大管家这才把小的留了下来,备着大爷来了好使唤呢。”
  杜若点点头:“那你可辛苦了。”
  二喜:“不瞒姐姐,小的倒乐意在庄子上当差,这边儿人少,规矩也没府里大,平常没什么事儿还能四处走走,倒是比在府里当差自在,小的心里盼着大爷一气儿住上半年一年的才好呢。”
  杜若笑了:“自在就好。”
  二喜是个勤快小子,不禁送了东西过来,一听说杜若要种菜,干脆拉着冯铁匠把菜畦都分了出来,菜籽儿种上,水缸都挑满可,还把破棚子上盖了一层稻草,好歹是不漏雨了,干了一通活儿才跟冯铁匠走了。
  杜若四下看了看,别说这地儿还就得收拾,这么稍微一收拾瞧着就有些样儿了,哑婆已经把锅瓦瓢盆都归置到了棚子里,杜若过去简单的做了饭,吃了,去屋里倒腾那匹蓝粗布。
  杜若让二喜买粗布是为了给自己做身合穿的衣裳,哪有穿着绸缎衣裳干活儿的,再说也不舒服,只不过布是买来了,怎么做衣裳却成了难题。
  杜若拿着剪子在布上比划了半天也没敢下剪子,这做衣裳真不是凭想就能干的,万一剪坏了不是糟蹋布吗,目前在自己没找到持续稳妥的进项前,日子还得省着过才行。
  觉得自己没这技能,只得求助哑婆,跟哑婆比划着说了自己想身衣裳,哑婆点点头,接过剪子没几下就裁好了,找出针线,只一下午就成了,褂子掩襟的领口,没有盘扣在侧面用带子系住,下面的裤子有些肥肥大大的,杜若穿上试了试,长短大小正恰好,到院子里对着水盆照了照,吓了一跳。
  虽说杜若心里接受成了别人,可记忆却还停留在上一世自己的样子,蓦然看见一个陌生女孩脸真吓了一跳,过了一回儿才渐渐接受,水盆里映的这张脸就是自己。
  接受了,便仔细看了看,水盆中的女孩年纪不大,瞧着也就十六七的样儿,眉梢眼角尚有些稚嫩,眉眼弯弯,皮肤白皙,虽不是什么绝世大美女也算一枚清秀小佳人,骨架小,人又瘦看起来有些我见犹怜的味道,跟自己前世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只有在那一双晶亮的眼睛里才能看出自己的影子,但杜若得承认自己赚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回到十六七的,尤其她还有三十的灵魂。
  杜若记得曾跟闺蜜讨论过,女人什么时候最完美,她们一致认为,如果有十六七的年纪,三十左右的智商情商阅历,便是最完美的了,所以,她这次真是赚了。
  只不过也太瘦了,怪不得没力气呢,杜若琢磨着怎么能在有限的条件内给自己加点儿营养,不止自己还有哑婆,上了年纪,又天天干体力活儿,总吃素可扛不住。
  只是怎么增加营养是个大问题,不过这问题很快便解决了,没过几天,冯铁匠就来了,手里提着杜若说的那个捕猎夹子。
  杜若对冯铁匠的手艺由衷佩服,一个村子里的铁匠,只是随便画了个四不像的样子就能做出如此地道的捕猎夹子,实在厉害,怪不得都说高手在民间呢。
  冯铁匠人虽憨实倒也有些心眼儿,杜若给他钱他不要,吱吱呜呜说了半天,杜若才明白,是想问自己他能不能做这东西卖。
  杜若颇为感慨,还是古代人朴实,这时候便已经有了知识产权的意识,不过人家是老实,自己若是趁机讹诈就不厚道了,再说这山上山下的勉强也算邻居,弄得太市侩了不好,想到此便道:“若是能卖就卖吧,多赚几个钱也能贴补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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