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陆远静了半晌没有说话,顾初宁暗暗纳闷,陆远这又是要做什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一轻,然后整个人就落在了陆远的怀里。
陆远的胳膊还搭在她的腰肢上,两个人的姿态无比亲密,顾初宁彻底晕了,陆远这是要做什么,她的惊呼声还没等出口,嘴就被陆远用手给捂上了。
眼下顾初宁是动也动不了,说也说不了,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陆远,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忽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穿过草地,此时无人说话,所有的声音就被放大了开来,感官也更清晰。
又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才渐渐消下来,接着就有两道男声出现:“这里安静的很,像是没人来。”
另一个人就道:“不错,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
顾初宁下意识就往那声音的来源处望,可蔓蔓花树夹杂,只见柳叶鲜花,影影绰绰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隐约瞧见那二人穿着直缀,可也都是最简单的式样。
她又抬眼望了望陆远,显然陆远也看不清楚那二人的模样。
顾初宁整个人还牢牢的被锁在陆远的怀里,一点空隙都没有,她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她左思右想,终于找到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和陆远光明正大的在这里,为什么要躲起来,难不成是怕被人看到?
顾初宁眨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陆远,神色变换,可陆远竟然莫名其妙的懂了她的意思,她是在问为什么要躲起来。
陆远现在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是怕被人看,实在是这些年下来养成的习惯使然,一旦出现了陌生人,他下意识就想躲起来,怕有危险,可现下还有个顾初宁,想来她是不会知道了的,可现在也解释不了,陆远只能同样看着顾初宁。
若是叫旁人看来,还以为这俩人是在眉目传情,含情脉脉,可实际情况如何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可眼下躲也躲了起来,若是再被旁人看见可就不好了,顾初宁也只能原地站着,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花林里出现那两个男子。
这可是沈老夫人的寿宴,处处都热闹无比,唯独这一个地界没有人烟,怎的这俩人还偏偏约在这地方相见,可疑的很。
顾初宁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宋芷读的一本话本子,说的是两个男子相恋的故事,这俩人来这荒僻之处私会,说不得就是因着旁人的目光才躲了来的,多么可怜又可敬的感情。
陆远就看见顾初宁的眼珠子乱眨,颇是赞赏之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厢那两个男子又说话了:“青主交代的事情可都办完了,没叫人捉住把柄吧。”
另一人哂笑道:“我办事你放心,下次还是老地方见。”
顾初宁听着就有些纳闷了,很明显,这二人并不是她所想的关系,倒像是在接头的样子,可这话没头没尾的,任是谁听见都不明白,还有青主,这又是个什么称呼。
她看向陆远,陆远果然也是神色迷惘的样子,显然不知道这二人在搞什么鬼。
许是站的有些久了,顾初宁忽然不小心动了一下,惹得一旁的花草发出簌簌的声音。
那边那二人耳力警觉,立时就道:“什么人?谁在这里。”
顾初宁明明没干坏事,可叫那二人这样一叫,她也害怕起来,说不清没来由的害怕。
正在这时候,顾初宁就感觉她整个人被陆远紧紧揽住,若说之前只是揽住腰,现在她整个人都在陆远怀里了,她的侧脸贴在陆远的胸膛上,二人呼吸相闻,密不可分。
这样一来,俩人就完全被树身遮住了,自然不会有旁人看见。
那边那两人还是有些怀疑,往前走了几步,像是要搜寻过来的样子,顾初宁也跟着紧张起来,她的心砰砰的跳个不停。
忽然一只橘色的小猫“喵”了一声,从树后懒洋洋的走过去,直接路过那二人,那二人的心就放了下来:“原来是一只猫。”
另一人就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下次再说。”
顾初宁的心放了下来,还好有那只猫,不然肯定要被发现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人的脚步声终于消失。
顾初宁挣扎着从陆远的怀里出来,她“呜呜”了半天,陆远才想起来他还捂着顾初宁的嘴,然后立时放了开来。
顾初宁如获新生,大口大口的喘起了气来,过了好半晌才道:“这俩人是过来做什么的,这般神秘。”
陆远摇了摇头,就算他再如何厉害,也不能凭这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就判定出这人是谁。
顾初宁这才缓过神来:“表少爷,下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咱们还是正大光明的为好,”若是下次没躲好,叫人发现了那才真是说不清了。
陆远点点头:“你放心,”他的声音颇有些沙哑,听着却很是悦耳:“明日申时,李记汤锅见。”
顾初宁:“……”
陆远这是在约她?
陆远看着顾初宁,她今日涂了葡萄红的口脂,此时却些微有些斑驳,他忽然想起来方才他捂着她嘴时,她嘴唇温软的感觉,还有她清浅的呼吸扑在手心的感觉。
陆远低下头,手心处果然有一抹残红……
第33章
花树下落下簌簌的花瓣,铺了一地。
陆远却有些失神, 他看着手心中的残红, 方才是他太过鲁莽了。
顾初宁惊讶道:“表少爷这是邀我做什么?有什么话儿现在说了岂不省的麻烦, ”也不怪她好奇,实在是自她重生以来陆远就处处谨慎, 为人小心, 此番竟要邀她,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陆远握紧了手心, 然后缓缓地将那抹残红擦净:“原本没料到会在沈老夫人的寿宴上遇上表妹, 事发突然,故而没准备好相应的物事儿。”
顾初宁抿起嘴唇,陆远这话什么意思,看这样子是有什么东西要给她, 可陆远又有什么东西要给她呢,这也没有原因啊,实在是古怪至极。
不过陆远都这样说了,顾初宁自然是要答应的:“明日我应该是有时间,若是临时有事也会遣了丫鬟告知表少爷的。”
陆远点了点头。
顾初宁还要再问陆远是有什么事情, 忽然听见不远处宋芷贴身丫鬟的说话声, 想来是宋芷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接着就听见不大清晰的谈话声,看那意思好像是在找她, 顾初宁这才想起来, 因着那两个男子的事, 她已经在此耽误许多功夫了,想来宋芷出来没有看见她该是有些着急了。
顾初宁也没来得及问陆远,只能同陆远辞别,然后回了方才的院落。
宋芷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化妆,现下看着一点异样都没有了,她一看见顾初宁就道:“你去哪里了,我方才出门竟没瞧见你,还以为你走丢了,”颇有些担心的样子。
顾初宁笑道:“方才不过是走到了前面的园子里看看,那园子安静的很,怎么就能丢了,你也太信不过我了。”
庆云县主的丫鬟穗儿闻言道:“顾小姐是去了前头的园子吗,咱们府里大的很,处处都热闹的紧,偏这座小院和前头的园子人少,平日里府里也是遣了粗使的婆子定时去打扫而已。”
宋芷点了点头:“那就好,咱们这便走吧,免得耽搁了宴席的时辰。”
顾初宁却有些恍惚,原来那处是整个沈府最僻静的所在,几乎没有人往来,怪不得那两个男子要到那里去谈事。
想到这里,顾初宁又迷糊起来了,那两个男子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算了,左右也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宋芷和顾初宁由穗儿引着回了先前的池子旁,小娘子们还在说话赏玩,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
也有小娘子眼尖看出宋芷换了一身衣裳,大家一寻思也就明白了,也都不挑破,就由着这事过去了。
接下来则是吃了宴,之后才坐了马车回去。
济宁侯府,顾初宁没有直接回小院儿,她跟着去了宋芷的屋子说话,左右无事,倒不如说些闲话打发时间。
一时就有伶俐的丫鬟拿过来两个极软和的迎枕过来,宋芷和顾初宁也累了一天了,此时又在自己的屋子里,也便不顾及形象,都舒舒服服的靠在软枕上休息。
宋芷还垫了一个软垫放在身后,噘着嘴道:“唉,每回来这个总是不舒服,尤其是腰,酸的不像话。”
顾初宁闻言笑了起来:“谁不是呢,咱们身为女子的,总是吃的苦多些。”
顾初宁一听宋芷说便也想了起来,其实她前世身子健壮的很,由着祖母当个小子一般上山下河的养大,来葵水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痛快,可今生这具身子却很差,自幼营养不良,又甚少锻炼,可谓是弱柳扶风一般,来葵水时则疼的冷汗直流。
也不知道还要调养多久才能健壮些,顾初宁叹了口气,着实是难啊,怕是得个三五年。
顾初宁起身给宋芷倒了一碗热的牛乳:“那就多喝些热的,总归是有些好处。”
宋芷觉得闷闷的疼,就捧起茶碗小口的喝了起来。
顾初宁想了想今天宴会上的事,她同宋芷道:“原本上次在小佛堂与杜小姐起了些冲突,我还担心她会寻我麻烦,没想到她今日竟一点都没有为难于我,这样最好了,我总是不想同她扯上麻烦。”
宋芷放下了牛乳茶,她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我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来的晚,不知道杜曼珠的性子,若是她与谁闹了不愉快,她都是要找茬寻衅的,今儿她对你却不理不睬的,我总觉得她是在暗暗憋着什么坏招儿。”
顾初宁稍稍直起了些身子:“不会吧……若是她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可要如何?”
宋芷拍了拍顾初宁的手:“这个你放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侯府的姑娘,她不敢怎么样的,再说了,若是她对你不利,我第一个不答应,她再怎么嚣张也越不过咱们府的姑娘。”
顾初宁笑弯了眉眼,晃了晃宋芷的手:“那初宁就在此先谢过了。”
宋芷看着顾初宁笑意盈盈的脸,她白玉一般的耳垂上玉兔耳坠微微晃荡,满室生辉,可宋芷的脸色却有些不对劲儿了:“初宁,你左耳上的玉兔耳坠怎么不见了。”
顾初宁一听宋芷的话就抬手摸了摸左耳,果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她的脸色微微泛白:“该不会是丢了吧,这可是老夫人送的,”这可是长者赐。
宋芷道:“可不是,这一路上我也没注意,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她顿了顿又道:“这可要到哪里去找。”
顾初宁仔细回想了一番,着实是没有一丝关于这玉兔耳坠的印象,宋芷说的对,这要到哪里去找,从济宁侯府到沈府一路、再加上沈府那么大的宅子,还有自家侯府,这么些地界,可要如何去找。
顾初宁咬了咬唇,无论怎么说这耳坠是宋老夫人赐予的,她合该好好保管,沈府和路上太大了,自然没法找,只能看看侯府里有没有了。
“我和珊瑚先在府里找找,若是实在找不到也没办法了,”顾初宁叹气。
宋芷宽慰道:“你不要担心,祖母不是那等不明事理的人,等会我叫丫头跟你一起找,可恨我现在身子不适,不能帮你了。”
顾初宁哪里能让宋芷帮忙:“你快歇着吧,趁着天还没黑,我这就出去找。”
顾初宁也不废话,说完就沿着来时的路一路寻过去,又央了好几个刚留头的小丫鬟,天都要黑了,也没有寻到。
珊瑚轻声道:“姑娘,看样子这耳坠说不定落到哪儿去了,天色也晚了,少爷也该回来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顾初宁无奈的点点头,眼下来看,这耳坠是寻不到了,只能到时候去与老夫人说一下。
顾初宁和珊瑚伴着落日余晖到了小院儿,那边万嬷嬷已经把晚膳给准备好了,见了顾初宁就迎上来:“姑娘,老奴已经领了菜食放在正厅,少爷方才也回来了,是时候开饭了。”
顾初宁就道:“嬷嬷,那你去唤瑾哥儿过来一起用膳吧。”
那边顾初宁回了里间洗漱完了,又等了一会儿顾瑾才到。
顾初宁仔细打量了下顾瑾,自打顾瑾来了济宁侯府,小脸就鼓起来了,身子板也结实了许多,可最近几日却好似瘦了一些,小脸都不鼓了。
顾初宁见了有些心疼,她给顾瑾夹了一大块肉:“怎么看着像是瘦了,是不是在学堂里夫子布置的功课太多了,阿姐也不盼着你如何出人头地,只要好好的便成。”
顾瑾甜甜一笑:“阿姐,你放心吧。”
顾初宁见状又给顾瑾盛了一碗汤:“阿姐说的正经有理呢,时人都说读书重要,可依阿姐看啊,还是身子健康才最重要,夫子交代的功课总有完不成的时候,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只是读书明理就好,”她想着这个年纪的男娃能有什么烦心事,左思右想也只有读书一件事了。
顾瑾慢慢地把顾初宁夹的肉吃下,才道:“阿姐,这你可就是轻看瑾哥儿了,不说旁的地方,就是在学堂里也没有能比得上我的,”言谈间颇有些自豪的样子。
顾初宁闻言一笑:“瑾哥儿聪明,读书也比旁人好,到时候你可要中个状元给阿姐瞧瞧。”
二人说说笑笑的,这番话也便过去了,顾瑾回了偏屋读书去了。
顾初宁却有些放心不下,虽说顾瑾表现的一切正常,可她到底是顾瑾的姐姐,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顾初宁又唤来万嬷嬷问起了顾瑾的一应生活,万嬷嬷年纪大了,照顾顾瑾比起珊瑚要方便许多,万嬷嬷一听就仔细的回想了起来,然后摇摇头:“姑娘,少爷每日都是一样的,回房之后便是读书写字,睡前再温温书,倒没有哪里不对。”
顾初宁略放下了心,既然万嬷嬷都这般说了,顾瑾也没同她说什么,可能是她多想了。
顾初宁就把这事放下了,睡了个安稳的觉,第二日下午便乘了马车过去李记汤锅。
济宁侯府照旧是停了下午的课,故而出府往来只要按时就好,没人阻拦,顾初宁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上,陆远到底是要邀她来做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