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白得得回到客栈, 浑身都是挫败感, 忍不住对杜北生和南草道:“究竟是我错觉, 还是事情真的是这样。我怎么感觉这世上的人都比我家灵石多啊?我一千万灵石竟然一件拍品都没买下来。”
南草也是失望透顶, 那个魔王级别的练体术, 还有日月精华他都太想要了, 可没想到白得得会这么不给力。
杜北生道:“师傅, 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会合情合理遵守规则地赚取灵石。”杜北生这话说得非常委婉,但这马屁拍得,南草都得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白得得感动地看着杜北生, “小徒弟,你说得对,我爷爷就是不懂不择手段。全家光靠他赚灵石, 的确有些太慢了, 我还得给我爹和我娘多写信督促他们。输给容舍实在太让人生气了。”
想想容舍那张黑晶卡,白得得就觉得暴躁。
“有人在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东食开了门, 进来的是名穿着得一宗服侍的弟子, “白师姐。”
这弟子已经是开田境, 按说不该叫白得得师姐的, 不过这修真界的辈分本就乱七八糟的, 像白得得这种有背景的,她是白元一的孙女儿, 如果这些小辈弟子冒然喊她师侄,岂不就是占白元一便宜?所以叫白得得师姐也没错。
那弟子进得门来, 恭敬地将手里的匣子捧到白得得面前, “白师姐,这是宗主命我给师姐送来的。”
白得得手下匣子后,那弟子就离开了。
白得得狐疑地看着匣子,开始猜着里面的东西。反正她没想过会是日月精华。因为她可没自恋到认为容舍当时是为她拍卖的,因为她压根儿就没参与竞拍,何况她们白家也没有灵植修士,容舍也不会知道她有仙樱果核。
但白得得打开匣子后,里面放着的就是那只盛着日月精华的甘露瓶。
白得得吃惊地张开了嘴,看看杜北生,又看看南草,然后道:“我就说他暗恋我嘛。”
杜北生点点头。
南草却是心道:我勒个去,这容宗主眼睛真是被屎糊了。六十亿灵石啊,想要换个啥样儿的美人儿换不到啊?要多温柔就多温柔,要多解语就多解语。
“这东西我不能收。”白得得道,“东食、西器你们赶紧去追刚才那名弟子。”
“为什么不能收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南草都想哭了,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日月精华。
“我娘说过,如果你接受了一个男人贵重的馈赠,就意味着你还得接受这个男人。”白得得道。她可没打算接受容舍。
南草一把从白得得手里抢过日月精华,然后抱住白得得的大腿道:“主人,你就收了吧,实在不行,你把我嫁给宗主也行啊。你看我,这不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吗?”
白得得一脚踢开了南草,鄙视道:“咱们女人可不是货物,不要自降人格,一点儿日月精华你就把自己嫁了,你有这么不值钱吗?”
很快那名弟子就被找了回来。“白师姐,宗主说如果你找我回来的话,就让我告诉你,灵石他会找白长老要的。”
白得得眨巴眨巴眼睛,衡量了一下利弊,感觉日月精华在她手里还是值六十亿一千万的。“知道了,让他记得去要啊,我白得得是不会欠他人情的。”
好歹这日月精华总算是保住了,南草谄媚地朝白得得眨着眼睛,扭着水蛇腰道:“主人,你看这个,这个……”
白得得将甘露瓶抛给了南草,“拿去吧。”
南草是没想到白得得会把日月精华全给自己,他紧紧握住瓶子道:“主人,你……你实在是太大气了,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大气的主人。你放心我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
白得得扯了扯嘴角,她对南草其实并没那么高的要求,只是她现在也算是自己人,这日月精华本就是买给她的。
“现在就等白长老的赤阳球和玄阴月了。”南草有些兴奋。
白元一的效率很高,没过几日身在瀚海的白得得就已经拿到了赤阳球和玄阴月。
一共两套,一套给了南草,一套则是白得得自己留在了如意珠里,毕竟她那儿种植空间更大,不过平日也都是南草在搭理那些仙樱果。南草得了人造太阳和月亮后就开始埋头捣鼓,连垃圾话都不说了。
白得得也乐得耳朵清净,拿出前几日吩咐东食和西器去买的一份瀚海地图来看,最后指着北面一个小绿洲对杜北生道:“这个咱们去回春门路上可以绕道路过一下。”
那绿洲上写着几个小字,“万剑门”。
“师傅去哪里是有什么事儿吗?”杜北生问。
白得得扬眉笑道:“我带你去堵门。”
等到了万剑门,杜北生等人才知道白得得这堵门,还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堵门。她就带着杜北生站在人家万剑门的山门口,出来的若是种田境或者定泉境以上的弟子就放人走,而开田境弟子全被拦下来了。
“你们想挑事儿吗?”万剑门弟子不忿地拿剑指着杜北生道。
“我家公子只是想与贵门切磋论剑,还望诸位海涵。开田境内,若是我家公子败了,我们愿奉上‘神剑符’的绘制法诀。”东食高声道。这本来该是南草的活儿,结果这人痴迷进了种植里,已经不问世事了。
东食说完,那拿剑指着她们的万剑门弟子狐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东食手一抬,一千张神剑符就浮现在了空中。
这样大数量的符纸若是要买下来,卖了整个万剑门只怕才能相比。这万剑门不过是瀚海中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门派,若非有瀚海的详细地图,白得得也不会发现这么个小不点儿。
至于这神剑符,可是堪比定泉境修士全力一剑的宝贝。绘制这神剑符,对纸张和灵墨的要求还是其次的,主要是得有对天地万法的体悟,没有这种体悟法诀,是绝对无法绘制出来的。其绘制法可是天价,并且想买都买不到。
白得得其实也不懂这其中窍门儿,但是她娘唐色空可是符阵高手,她离开得一宗时问唐色空讨要过绘制法的。唐色空原本还以为白得得是要在旅途中自学呢,却没想到她女儿是拿来跟人对赌的。
那弟子见东食一出手就是这么多神剑符,神色就一紧,如果对方是来寻仇的,那就麻烦了,若只是论剑,却还是好的,因此立即跑进山门朝门主禀报去了。
不久万剑门门主黄义便走了出去。
白得得领着杜北生上前拜见了黄义,礼数还是做得十分周到。“黄门主,今日我们堵门,只是为了让我这弟子历练一番,彼此切磋对贵门弟子也是锻炼。”
黄义捋着山羊胡须看向白得得,他身为门主,消息可比下面的守门弟子灵通多了。瀚海里来了唐不奇的外孙女儿,四女一男,和眼前这五位完全对上了。
万剑门惹不起唐不奇,也惹不起得一宗,哪怕被人堵门也不敢多有怨言。黄义笑得十分勉强道:“我观姑娘这位弟子不过开田境初期修为,我门内开田境弟子有那巅峰修为的,切磋起来只怕对你这位弟子不公。”
“无妨。”白得得道。
“可是刀剑无眼,老朽不敢保证门内弟子情急之下不会伤了你这位弟子。这般切磋其实也没什么意义。”黄义想劝说白得得打退堂鼓道。
“这个也无妨。既然是我们堵门论剑,那么他就是生死由命,我也不会怪责贵门。此外,我可以保证让我弟子不伤贵门弟子性命。若有违背,神剑符绘制法诀当即奉上。”白得得道。
黄义愣了愣,条件这么优厚,不切磋似乎都说不过去了。
“那好,就依姑娘说的。”黄义道。
“且慢。既然我们约定了彩头,那么贵门若是输了,我希望门主能允许我阅览贵门所有典籍,以三日为期限,如何?”
“这……”黄义迟疑了。每个门派的典籍,都是敝帚自珍的,哪里肯随便给人看,便是内门弟子,也是要达到贡献值才能阅览的。
白得得道:“黄门主,就你们万剑门这水平,并没有值得我觊觎的典籍,我就是爱看书而已,说实话贵门完全没有我需要的任何东西,我只是随便拟了个彩头而已。你觉得贵门能有什么法诀比得上神剑符的绘制法诀么?”
嚣张,太嚣张了。黄义被白得得气得嘴唇发颤,胡须发抖。连南草都被白得得的话给刺激得抬起了头,给白得得竖了根大拇指。这世上作死比得过白得得小能手的可不多。
“你……”黄义都说不出话来了。
白得得道:“黄门主,我知道我说话不太好听,可这是因为我说的是大实话。你若是连这一点儿心胸都没有,没办法听别人批评的话,我觉得你们应该换个门主了。”
“你,好,我给你赌。不过如果你这弟子输了,我不仅要神剑符的绘制法诀,还要你公开给我道歉。把你侮辱我万剑门的话给收回去。”黄义义愤填膺地道。
“好。”白得得爽快地答应了。
黄义转头让弟子传讯所有开田境弟子到山门集合。而杜北生则担忧地望着白得得,“师傅……”白得得这人最好面子,奉上神剑符的绘制法诀是小事,但让她道歉可是大事,因此杜北生难免会有压力。
白得得低声道:“别有压力,放开了比就行。输了我就给老头子道歉,他一个老头子我刚才说话的确有些过分,我就是为了刺激他,让他痛快点儿点头而已。”
南草道:“那是真刺激。”
白得得瞪了南草一眼,继续对杜北生道:“你看,我不让你去打黑拳,其实就是准备带你这样堵门呢,这是咱们挑战的第一个门派,后面还有很多呢。”
白得得开始大讲特讲她的打算。“你看对方可以对你下死手,这就能逼得你全力应对,但是你不能对对方下死手,却是为了增加你对剑的控制力。这对你才是要求更高的磨炼,所以你千万别怪师傅我给定了这么个不公平的比武规则。”
“我知道师傅肯定是为我好,师傅不用跟我解释的。”杜北生道。
白得得朝杜北生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去吧。”
南草倾身过来道:“你真放心北生就这么去啊?万一死了怎么办?北生可不是天下无敌。”
白得得道:“北生不会死的。我联系了易家那俩老头呢,看见情况不对,就出手把北生救下来。”白得得磨炼杜北生的方法,和她爷爷历练她其实是一样的,后盾都是保证了的,只不能叫她(他)知道而已。
杜北生的剑和他本人极其相似,出剑干净利落,寂寂无声,却如秋风扫落叶般,只是一剑就击败了第一个对手。
黄义脸色有些难堪,对着身后另一名开田境中期的弟子点了点头,那人便站了出来。
这人一上来就企图以修为压倒杜北生,偏偏杜北生就像他的剑齿草一样,即使在狂风里摇曳,生命力却依旧顽强。只要对方不能彻底铲除他的根基,他就能反弹。
第二人毫无悬念地又输了。
“定兴,接下来看你的了。”黄义对着身侧那位开田境巅峰的弟子道。
定兴从黄义身侧跨前一步,对杜北生道:“你的剑是寂灭剑,开田境之后再无法得到进展,可惜了。不过你的剑法不错,可以凝固周遭灵气,甚至掠夺我等的灵气,我的灵种恰好是夺灵树。你即使输了,也不要气馁,你只是运气不好而已。”
“你的话真多。”杜北生持剑而立。
“不自量力。”定兴也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剑。他是掌门黄义的嫡传弟子,手上这柄“灵泉剑”也是万剑门三大魂器之一。
杜北生的起手式,荒穷尽一出手就被压制了。夺灵树的确有些克制寂灭剑,它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夺取周遭的灵气为己用,哪怕灵气被杜北生一剑而暂时凝固,却无法抵挡更为强大的夺灵树,瞬间杜北生对周遭灵气就失去了控制。
不过杜北生已经今非昔比,昔日在七宝宗与得一宗,他练剑都更为倾向使用剑诀与天地沟通,但到了瀚海之后,灵气稀少加之丹田枯寂,他独自潜行,反而更注重在剑的本身。
不再考虑剑诀,而是把最简单的刺、撩、挑等等动作,反复演练,反复纠正,务求准、快、简,没有任何花招,因为剑意至简,大道至简。
定兴一跃而起,从空中朝杜北生劈来,大叫道:“灵泉涌。”他这剑招看起来气势十分磅礴,可在杜北生的法眼里,却是注重形式多余攻击力,简直漏洞百出。
杜北生当即闪身迎上,直刺定兴的破绽,定兴心里一紧,但笃定杜北生修为差自己一大截,所以采用了硬抗的法子跟他对拼。
而杜北生虽然找到了定兴的破绽,他的修为与定兴相比,的确就如幼童对抗成人一般,痛而不伤。
不过定兴也没能劈中杜北生,他对定兴的破绽一清二楚,自然能闪躲过去。并且紧接着第二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攻了出去。
“天啊,是剑意,剑意。”有围观的弟子惊叫。
定兴心里涌起一股妒意,眼前这小残废居然领悟出了剑意,何其浪费。他在空中一个转身,再次朝杜北生刺去,哪怕他领悟了剑意又如何,自己可是有夺灵树,足以跟他硬抗。
谁知道定兴却失算了,杜北生这一件虽然剑意奔泻,但却一丝灵气也没调集。定兴原本是打算在杜北生攻出致命一击时,抽干他的灵气,给杜北生一个狠狠地教训,哪知却扑了空。
就在定兴扑空的瞬间,杜北生抓住了这个他自己制造的契机,一剑刺向了定兴的眼睛,他身上防御力最薄弱的地方。
定兴往后一闪,护住要害,杜北生的下一招却仿佛滚珠一般接了上来。
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开元境巅峰的定兴居然被杜北生的连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不是杜北生修为太低,破不开定兴的护身灵气,定兴早就输掉了。
“好了,定兴,认输吧。”黄义道。彼此过了三百招,定兴都还被杜北生以纯剑术压制得没有找到任何反击的机会,就论剑而言他自然输了。
“师傅。”定兴不服地朝黄义喊道。
“这位道友果真是好剑法。”黄义朝杜北生道。
不是好剑诀而是好剑法,这是杜北生自己的道路。
定兴之后,万剑门再无弟子出来应战,这一场论剑自然就算作是杜北生赢了。白得得万分高兴地一头扎进了万剑门的藏书阁。
这里的典籍虽多,但好东西实在太少,万剑门的剑诀却大多都是残篇,连他们最高的绝学《万剑诀》都只有上半部。白得得啧啧摇头,心想怪不得这么多年万剑门在瀚海地图上都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儿。
不过这里收藏的还有不少游记、小品,白得得却是看得津津有味,对瀚海的人文风情有了个更详尽的了解。
三日一到,黄义亲自在藏经阁门口等白得得。
白得得看向黄义道:“黄掌门,多谢你让我在贵门的藏经阁览书三日。”
“姑娘不必客气,万剑门是愿赌服输。”黄义淡淡地道。自己最出色的弟子被个小残废给打败了,谁也不会太高兴。
白得得指了指门后笑盈盈地道:“黄掌门,贵门的《万剑诀》我看了一下,只有上半部,我以前恰好在别的地方看到过全本的,所以替你们补足了下半部。不要太感谢我哟。”
黄义的眼睛一鼓,“姑娘……”黄义一边回头看着白得得一边迫不及待地往门内走去,到了放万剑诀的地方,果然见旁边多了一本小册子,还飘着新鲜的墨香。他本人练的就是万剑诀,打开下册一看,一看那运气路径,还有法诀,尝试着练了一下,就知道这是真的万剑诀下部。
黄义从藏书阁出来时,问守在门边的弟子道:“白姑娘和她弟子呢?”
那弟子道:“她们已经走了。”
黄义手里还攥着那下册万剑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地笑容,这能不能说“祸兮福所伏”?不过白元一这孙女儿嚣张的确是嚣张,但人还真不坏。
却说白得得从万剑门出来,就迫不及待地在地图上又给杜北生挑了个堵门论剑的地方,“是师傅失算了,没想到北生对剑法的领悟已经如此高了,像万剑门这种地方给你磨手就有点儿太简单了。咱们这次去正阳宗。”白得得指着地图上一个大指甲盖大小的绿洲道。
杜北生点了点头。
南草看着白得得道:“主人,我怎么感觉你比北生还兴奋呢?”就白得得那表情,跟去打劫也差不多了。
白得得道:“我当然兴奋啊,这么多门派,就意味着这么多藏书阁我都有机会进去。而且,北生,我们可是有大目标的人,这一次历练的终极目标就是去瀚海宗堵门。五大宗里我已经进过三宗的藏书阁了,就差这瀚海宗和梵音谷了。”
正在喝水的南草一口水喷了出来,“去瀚海宗堵门?!就是你们得一宗宗主也没这么大气魄好么?万剑门之所以接受这次的堵门论剑,不过是因为怕你爷爷和外公好么?”南草可是看得非常透彻的。
“事在人为嘛。”白得得白了南草一眼,“就你这觉悟,难怪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亏你还是老魔头呢,瞧瞧你现在混成什么样儿了?”
南草心里开始跑马了,他混成这样,难道不是白得得的错吗?要不是这小娘皮折磨他,威胁他,引诱他,他能做低伏小地伺候她吗?
说完南草,白得得回头继续对杜北生道:“要不是我进过剑王阁的藏书阁了,我们的终极目标就会是去堵剑王阁的门。”
“这吹牛连草稿都不打啊?”南草心道,他要是有这么个孙女儿,成天在外面给他惹祸,他非得自己先吊死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