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三个人脸色同时惨白, 没想到会阴沟里翻船, 也不知白得得怎样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谁都别想活。
东食和西器对视一眼, 同时冲出房门去找那老板娘算账去了。
南草在后面拦也拦不住, 急得发火道:“我去, 女人特么全是一群猪。”
等南草后脚追上去时, 东食和西器都已经被老板娘身边的小二给控制起来了,这才多短的时间啊,最多打了个照面, 两个开田境后期修士就落入人手了。南草见情况不对,立即撒腿就跑,
蜂花朝另一个小二使了个眼色, 张三追着南草就跑了出去。
这厢蜂花则朝着大堂里的其他客人笑道:“没事儿了, 叫大家看笑话了,就是家里不听话的下人闹事儿而已。”
其实在座的谁不知道真实情况啊, 这是老板娘又下黑手了。可是知道又怎样, 平安客栈明目张胆地欺负新客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也不会有人跳出来帮白得得等人。
只是在座那些也打白得得等人主意的人有些不悦地看着老板娘, 肥羊被抢了, 谁能不生气?
蜂花却是一点儿没放在心上,继续扭腰摆臀地穿梭在客人中间插科打诨, 卖笑劝酒。
却说南草逃跑那是经验十分丰富的,他成为道修之后, 各种功法什么的都排在了后面, 最先重点修行的就是身法,主要就是为逃命做准备的,这是他活了这么久的经验之谈。跟他同时期的那些逞强耍横的人都死光了,就他这种遇到事就跑的人还活得好好的。
南草跑出去是为了找杜北生,想两个人汇合到一起再想法子救白得得。不能不救啊,不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南草一边逃一边骂,“这都什么女人啊?特么出门都不带脑子的,当这儿是她家开的,冲出去就敢去找人家老板娘,生怕死得不够快。”
当然南草也不得不佩服这平安客栈,估计他刚才敲门板的时候下头是有人的,人家只是没吭声,先让他们得意得意,然后再出其不意地动手。连南草当时都以为,这些人肯定要晚上才动手的。可是人家很果决啊,床板一响就动手了。
所以说白得得就是作死体质嘛,哪儿不好坐啊?明知道床板有坑,还没有警惕性。
南草很头疼地躺在黄沙之下,等着张三从他身上跑过去。
就在南草碎碎念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巨响,震得他身上的沙子全都散开了,他猛地坐起身,就看见平安客栈的屋顶被震飞到了天上。
不用说,这绝对是白得得白仙子的杰作。南草立即向平安客栈的方向跑去,他知道杜北生听到动静儿肯定也会回去。
要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得从白得得滚下那机关说起。她一滚下去,头顶就落下一张大网,将她仿佛鱼儿一般网在了里面被吊到了空中。
白得得略略挣扎了一下,就感觉这渔网在收紧,而且周身的灵气都无法动用了。她好奇地看着那张网,能够禁绝灵气的法宝白得得不是没见过,但是材料这么简陋,构思如此精妙地却是少见。
这张网是用零灵草编织的,零灵草通常是在炼丹里为保护一些药性彼此相冲的草药不要彼此对冲时而添加的,的确有隔绝灵气的作用,没想到这个法器的炼制人却将草药用到了炼器里,构思是很不错的。
而这网子里的人越挣扎就缩得越紧,仿佛是用了海里的丹鱼的鱼皮,不过白得得不敢肯定,因为她没见过丹鱼,光从如今拧成了藤的材质实在不好判断。
不管怎么说,能把这两样主材选出来还调和在一起就是很不凡的创意。白得得心想果然还是得四处历练啊,这世上能人辈出,有不少让人惊喜的创意。
就在白得得眨巴着眼睛欣赏法宝的时候,平安客栈的大胖子厨师和瘦竹竿账房则是惊喜地看着那渔网。
“哇,看来咱们捞着的是最大那条鱼。”瘦竹竿笑道。
那胖厨师嘿嘿笑道:“正好,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我看她长得俊,当我媳妇可以。”
瘦竹竿笑道:“滚,我也没娶媳妇儿呢。这妞真美啊,比老板娘可漂亮多了。”瘦竹竿说着话就走到网子下去伸手去捏白得得的脚,“啊,好香啊。”
白得得抬腿去踢瘦竹竿,那网兜再一收,险些把她给挤死。可是此刻灵力无法调动就破不开网兜,连如意珠中的东西都取不出来,那都是需要灵力的。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白得得腰上系着的雪绒鼠动了动,捆住白得得的网兜立即就被冰冻住了,而且是急速冰冻,这会导致零灵草脆断。刹那间,听得一声“冰裂声”,白得得就从网兜里闪了出来。
这雪绒鼠能卖那么贵可不是吹的,除了颜值外,另一个极大的功能就是可破世间一切结界。所谓的破除结界,其实就是说灵力封锁对它没用,而冰冻系攻击是生活在冰天雪地里的雪绒鼠天生自带的攻击,对金属类的法宝没什么太大功效,但是草木之类就跑不掉了。这也是运气。
那瘦竹竿还算有些眼力劲儿,“雪绒鼠!”
金红凤雀再加雪绒鼠,这绝对是大户啊,也不知是东边儿哪家的弟子。不过这都无所谓了,瘦竹竿眼热地想,不管是谁先动了手再说。财帛动人心啊,毕竟摆在眼前的利益才是真正的利益。
虽然白得得从网子里逃出来了,但是她的种灵境修为真是威胁不了任何人。
瘦竹竿和胖厨子左右加攻地朝白得得逼去,白得得给自己贴了一张三级神行符从夹缝里跑了出去,才刚出门就看见有人拖着东食和西器走了过来。
两个丫头已经人事不省,脚被人拽着,头发拖在地上跟扫地的抹布一般。
这般粗鲁地对待姑娘,更别说那俩还是她的侍女,白得得当然忍不下这口气,一把撕掉神行符落在那小厮面前,而瘦竹竿和胖厨子也追了出来。
这后院其实是有住店客人的,但一看到次情形,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的,都探个头就立马缩了进去。
这里的人如此没有侠义心肠,白得得当即也就把良心给装包里了。
李四一看见白得得,便立即放下了东食和西器,朝白得得猛扑过来。
白得得早有防备,四级神行符就捏在手上的,瞬间从李四身边飞过,抓起东食和西器往如意珠里一扔,招出凤雀飞上了半空。
这些几乎都是转瞬间就完成了,完全是那四级神行符的功效。先才白得得用的是三级神行符,效果大概就是定泉境修士的平均水准,一张符纸的售价约莫百万灵石,一旦里面的灵力耗竭就没用了。而四级神行符是筑台境的水准,则需要千万灵石一张,修真界可没几个有白得得这么奢侈的。
白得得一升空,立即将紫极霹雳雷不要钱地往下砸,开田境修士一挨就死,定泉境修士也经不起多少个。眼看着客栈的屋顶被炸飞,蜂花眉心射出一道紫光,不再掩饰修为,顿时从定泉境变成了筑台境修士。
要是没有这样高强的修为,她怎么敢在这里开黑店?其他人又哪敢吭声?
筑台境修为一爆发,天地都仿佛一震,不过蜂花并没有威风几刻,白得得手里的灭仙符已经直接朝她甩出。
蜂花没料到白得得手里还有这样的大杀器,躲避是避不开的,只能硬生生挨了一击。如果灭仙符是能躲开的,也就不值那个价了。
蜂花挨了一击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但并没伤到性命,只是还没喘过气,就见空中一道闪电般的光芒直射她眉心。
龙牙□□直接穿透了她的眉心。
这是白元一送给白得得的射天弩,听名字就知道威力了,而这弩最珍贵的还不是弩本身,乃是那三支龙牙□□。那是真正的龙牙,是白家祖先传下来的东西,别说筑台修士的防御盾了,就是孕神境修士遇到了也不能大意。
蜂花临死前脑子都没转过弯来,见过肥羊,但真是从没见过如此肥的羊,凭什么一个种灵境修士身上有这么多逆天的法宝啊?难道不是应该种灵境就跟种灵境的朋友玩耍吗?
此外,凭什么一句话不说就下杀手啊?她们这黑店也没说人一滚下来就砍死啊,怎么也得查查背景之类的啊,天上这女人居然都不问问她什么来历就动手。
蜂花是死不瞑目的。
而平安客栈其他侥幸活下来的池鱼,也是懵圈儿的,这人谁啊,一出手就是灭仙符,龙牙箭,直接把筑台境修士给灭了。
真是狠人啊。
南草和闻声赶来的杜北生也是呆呆地看着半空中的白得得。
“我去,这也太狠了。有钱就是横啊!”南草感叹道。
白得得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落在蜂花的跟前,朝杜北生招了招手,杜北生立即上去将龙牙箭从蜂花的眉心拔了出来,然后用干净的棉布把血迹擦掉,才还给白得得。
此时客栈里已经一个人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全逃了,有个腿被炸断的家伙也在拼命往外爬。
白得得没管他,拿出自己的小册子开始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边写一边道:“真是造下大杀孽了,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这些人看着东食、西器被拖在地上居然都当缩头乌龟,如此心性,死了也就不用浪费粮食了。不过毕竟是人命,如果途中遇到寺庙的话,记得提醒我去拜拜菩萨。把灵鹊放出来,我给外婆写封信,让她帮我去寺庙里多放点儿生。”
“罪过,罪过。”白得得叹道,“我善良纯真的人设绝对不能毁。”
杜北生和南草听了,嘴角都有些抽搐。
白得得将东食和西器从如意珠里放出来,探了探她们的脉息,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被打晕了而已。
“主人,你刚才没必要弄出这么大动静儿来吧?如此一来这一路估计有很多人都认识咱们了,不利于我们打探消息的。何况,也不知道平安客栈背后还有没有其他势力。”南草道。
白得得瞅了一眼那还在往外爬的男子,“给他止血,问问吧。”
南草嘀咕道:“客栈留个活口多好啊,那才能问出东西,这就是个来吃饭的,未必知道什么。”
白得得道:“亏你还是老魔头呢?没看过书吧?知道书上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吗?都是话太多,被人觑着机会反击死的。既然要动手,就不要废话。”白得得义正言辞地教训南草,转头对杜北生道:“小徒弟,你一定要记住师傅的话,动手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话多。话一多,像南草这种人就能找到机会从你手下溜走。”
南草摸了摸鼻子,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往,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有好多次都是对方废话太多,才被他找到机会逃走的。
那倒霉男的,看着白得得就直哆嗦。
“我有那么吓人吗?”白得得皱眉道。
有。那倒霉蛋都不用人逼,倒豆子似的就把知道的平安客栈的消息都说了。原来平安客栈并不是单独的一间客栈,而是一个连锁客栈。
在瀚海里,几乎每一个绿洲小镇,都能看到平安客栈。
白得得听完摸了摸下巴,南草则做出一个我们死定了的表情。
东食道:“小姐,我们要不要先回去,避避风头再来啊?”
杜北生听了也想建议白得得回去,他绝不愿意白得得为了回春丹而涉险。
“不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白得得道。
南草就知道大小姐的作死属性不会改。
“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的确应该想点儿对策,这之前先易容好了。”白得得道。
白得得的易容手段十分高明,她自己先穿了男装,连喉结都贴了,耳朵眼也被堵住了,不会泄露戴过耳环的痕迹,唯一的遗憾就是姿态还是有些女气,“没关系,这年头娘娘腔也不少,我尽量往娘娘腔靠。”
而南草被白得得易容之后,扮起男人来那才叫天衣无缝,如鱼得水。
南草赞叹道:“主人,我发现你除了修行不行之外,其他简直无所不能啊。”这话绝对是夸奖,但在修行界却是个悲剧,因为修行底下,不管你有多无所不能,都只有挨打的份儿。
白得得却没有那个认知,“那可不,人生不只是修行,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东食和西器依旧是侍女装扮,但化妆之后,效果比易容还好。
唯一不好隐藏的就是杜北生,他的断臂和瘸腿太过明显。
“师傅,我想单独行动,如此一来,咱们双方如果有一方泄露行踪,至少另一方还可以搭救。”杜北生道。
“可是……”白得得有些担心杜北生,但也知道这样做会更保险,何况羽翼下的小鸡总有一天要学会独立的,“这样也好。”
杜北生如果知道白得得将他比作小鸡的话,额头一定会冒出三条黑线。
“师傅,我觉得南草也应该单独行动,他修为虽然不高,但逃命的本事无人能及,有他在外,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也能有人把消息带回去。”杜北生道,他的算盘也是打得叮当响的,南草这不男不女的留在他师傅身边他怎么能放心?
南草立即不干了,心里把杜北生骂了个半死,这个臭小子对他师傅有那种不伦念头,就以为天底下男人都跟他一样。殊不知,就白得得那作死的性子,倒贴给他他都不要呢。
“主人,南草生生世世都是你的人,只想在你身边做牛做马服侍你,一时一刻都不愿意离开你。”白得得虽然作死,但是带的装备却不是一般的强,当然还是跟着她比较幸福,何况每日早晚还有“大餐”。
白得得自从成为“天灵体”后,就没认真修行过,她反正是怕了阴阳修容花了,怕最后自己连肉体都要被它炼化,所以干脆绝了修行。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白得得即使不吐纳,早晚之际,天地阴阳之气也会如泉般自动涌入她的混沌海内。
而那时候只要在白得得身边修行,并取得和阴阳修容花的联系,对法术的修行和领悟会有极大的助力,杜北生对寂灭剑和闪电闪能有那么深刻的领悟绝对离不开白得得的功劳。
南草生怕白得得不同意,又急急地补充道:“而且我修习的草木诀还有许多要向主人讨教的地方。”
这倒不是假话,一路上南草就经常缠着白得得,当初白得得完善魔道的练体术时,那本事可是直接惊艳了南草。
白得得道:“那你就留下吧。”南草一张嘴挺会说话的,白得得很喜欢他的吹捧。
杜北生威胁地扫了南草一眼,南草传语道:“臭小子,我这是保护你师傅呢,我现在就是个女的,还能干啥呀?”
杜北生这才饶过南草。
南草心里那个悲愤啊,想他堂堂草魔,不就是因为天赋方向是草木修行,攻击力欠缺,才被个剑修小子给威胁的吗?
杜北生离开后,白得得带着南草等人继续西行,只是这一次没再乘坐凤雀,那样目标太大,而是在平安客栈不远处捡了几匹驼马代步。
路上南草抱怨道:“哎,这鬼沙漠,太不利于我们灵植修士了。”灵植修士其实修为进展是很快的,因为他们不仅自己吐纳灵气,还可以通过自己种植的灵植来吸收灵气,说起来比其他修士都要快,种植出来的灵植越厉害,修为增长就越快。
所以灵植修士通常不会离开自己的灵田,一是为了增长修为,二是因为自身的攻击力低下,出去容易送人头。
而南草能出来历练,是因为白得得送他的乾坤戒,里面他装了许多土壤进去,可以种植灵植,没有阳光,但是可以用荧光珠提供光照,这是他当初做魔头时摸索出来的法子。
然而毕竟乾坤戒空间有限,而且没有灵脉补充土壤中的灵气,全要靠南草将灵石磨成粉末撒到土壤里,让那些灵植帮他吸收灵石里的灵气,再被他所吐纳。这种方式虽然有脱裤子放屁的嫌疑,但是关键是如此吸纳的灵气没有灵石当中的杂质,对修行是有巨大益处的。
而其他修士靠灵石堆起来的修为,杂质日积月累,迟早会断了他们的修行前途。这也是东荒大陆为何孕神境修士如此至少的缘故。
然而即使灵石充足,在沙漠里灵露却稀少,对植物本身就是巨大的抑制。也难怪南草抱怨了,他虽然也带了些灵泉,但哪里够那么多植物每天喝的。
白得得不理会南草的抱怨,他本来就爱念叨。“你的仙樱果种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种下去好几天了,这不是还天天从你那儿拿不老泉浇灌吗,结果一点儿效果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非得要有阳光不可。但是我看了看,那果核有腐烂的迹象,实在是太娇贵了。”南草继续抱怨。
这世上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容易被损毁,白得得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仙樱果至今没有人工繁殖成功,也是因为种子太容易腐坏。
“我看看。”白得得从南草手里接过他的乾坤戒,探入神识查看。她的灵觉异常敏锐,所以南草察觉不出的情形,她也能有感知。看着有些腐坏的仙樱果种子,白得得的神识附着上去,感觉就像有无数的小虫子在她的神识上跳动一般,让白得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人,有解决办法吗?”南草问。
白得得想了想道:“只有很笨的办法。”
南草一听就乐了,有办法就好,管它笨不笨的,至少他这个老魔头就束手无策,可见白得得的确有非凡之处。
白得得的笨办法就是凝气成丝,一点点地杀死那些“虫子”,却又不能伤到娇弱的仙樱果核,这对元气丝的掌握必须非常的精准。
于是问题就来了。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