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公道。
房言一听她爹答应下来了, 立时就瞪大了眼睛, 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她爹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啊, 那可是五两银子啊, 他们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是赏给叫花子她也不想给老宅的人啊!给了叫花子, 叫花子还知道感激他们家, 要是给了老宅的人,那就像是一个想要吞象的人心,填不满的啊。他们肯定会越来越过分的!
想到这些, 她嗫嚅了一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争取让她爹改变注意。结果他爹给捏了捏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房言见此, 也没再在这里多说什么, 跟着她爹出了老宅。
出了门,房言还在想这件事情, 想跟她爹说些什么。结果,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她疑惑的问了一声:“咦?爹, 咱们这是去做啥啊?”
房二河淡定的说道:“去找村长。”
“去找村长干啥?”她爹会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呢?
房二河笑了下说道:“你平时让爹爹给村长家送了那么多节礼, 这时候可不是用得着他们了吗?”
想到自己要找村长说的事情, 房二河叹了一口气,说道:“哎, 我也不想来的,但是你爷奶做的那些事情……哎, 我也很是无奈啊。”
房言忍住心里的欢喜, 对,是她建议她爹过节的时候送礼要记得给村长家送一份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主动送礼的。她喜欢这个村子,他们家估计要在村子里住很久的,跟村长搞好关系是非常有必要的。村长毕竟是村子里非常有威信的人,关键的时候他说一句话要顶别人说十句。
到了村长家,房二河就把这件事情跟村长讲了。
房明生犹豫了一下,说道:“二河,峰哥儿是咱们村里这几年唯一一个考出来的童生,他年纪轻轻的,以后考上秀才、举人也不是不可能的。多少人羡慕你们这一大家子呢。你这样做的话,不是把他往外推吗?”
房二河道:“明生叔,我爹娘是个什么样子您也是知道的。当年我分家的时候也没给多少东西,对我也是从小打骂的。我这心里也苦啊。我们家也不想着沾他们什么光,只求他们别再找我们要钱了就行。”
房明生看了房言一眼,说道:“二河,远的不说,你家大闺女也快要说媒了吧?有个童生的哥哥,也好说一些。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种话,房言只能假装听不懂。可是她心里也有些发愁,怕她爹会改变主意。
不过,房言的担心是多余的,她爹向来是个主意正的,既然做了决定,轻易就不会改变的。果然,就听房二河没有一点犹豫的说道:“不用了,明生叔,我多赚点钱,我们家大妮儿和二妮儿呢一样能不愁吃穿。有了嫁妆,何愁说不到人家。”
房明生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既然房二河自己已经想清楚了他也不再相劝了。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他们这一大家子的私事儿。
房二河今天来找了他,他一会儿跟他去了房铁柱那里,这件事情就会从私事儿变成公事儿。房二河这样做也算了打了老宅的脸。所以,两家势必不会和睦的。
房明生又叫上当年看着他们签分家契约的几个老人,那些人有的早已经去世了,有的没在家。但是,在家的那些都被房明生叫上了。
房言偷偷把房二河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跟他讲了几句话。房二河眼前一亮,心思复杂的看了一眼女儿。
不过也没容他多想,见大家马上要走了,他走到几个爷爷叔伯面前,说道:“二河今天就麻烦几位爷爷叔伯了,耽误了你们做农活不说,还有可能会被我爹埋怨。等事情结了,必定送上谢礼给大家。”
有个老人皱了皱眉,说道:“二河,你这是说的啥话,这事儿就是你爹做的不对。峰哥儿再考上童生,也没有逼着分家的叔叔给这么多钱的道理。他爹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银子了,况且他舅舅也有钱,哪里就要来逼你了。咱们讲究的是道理,这种话你还是别再说了。”
房二河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脸色,说道:“是的是的,四爷爷说的是,等结束了,改天我请大家喝茶。”
这个老人是房家旺,已经是老一辈里为数不多还存活的人了,他年纪也就比房铁柱大两三岁,但是辈分却比他高。
等到了老宅,房铁柱一看这么多人过来,心里“咯噔”一下,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房明生的话一出,立时就印证了他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的感觉。
“铁柱哥,咱们呢每家孩子都很多,最怕的就是一碗水端不平。这不,二河哭着找到我那里去了,我这心里也难受啊。这些年啊,他也过得不容易,一个人在外做生意,要养活四个孩子。虽说赚钱赚的多了点,但是花销也大。我这就想着啊,我来了,肯定会伤了哥哥的情分,不来呢,我又不忍心,怕寒了孩子的心。所以呢,我还是来说一说。”
房铁柱的脸青一阵红一阵的,他盯着房二河问道:“二河,这也是你的意思?”
房二河听了他爹的话,“噗通”一声跪下了,说道:“爹,儿子是什么意思,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当年分家的时候是什么意思,现在还是什么意思。”
房铁柱沉默了半晌,让房大河和房二河留下,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了。
房言见此,有点不放心她爹,想留下来听一听接下来的事情。结果房二河冲着她摇了摇头,让她先回家去。房言见一屋子大老爷们儿一个个严肃的样子,咬了咬嘴唇,回家去了。
等安静下来,房铁柱板着脸说道:“二河,你们家老大和老二读书不好,我本来是想让你这会儿多出点钱,以后好让你大哥和峰哥儿感激你这个做叔叔的。你竟然一点都不懂爹的好意,还麻烦村长他们。”
房言要是听到这话,指定会更加生气的。前世的时候峰哥儿也是考上了童生的,但是那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帮助他们家,她爹死了他们也就过来看了看。她大哥的药钱也是房南和房北俩兄弟给出的!
她爷爷现在说这种话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不过,房言是有点误会房铁柱了。房铁柱虽然不把房二河当回事儿,但是也不想房二河过得太糟糕的。如果是一些小忙,能帮肯定就帮了。
前世之所以没帮忙,那是因为他发现事情是大事!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况且是老宅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房铁柱可不会觉得自己自私自利,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一切的事情出发点都要是光耀门楣,一个儿子不行了,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保住他的大孙子才是正事儿!
房家旺听着房铁柱的话,说道:“铁柱,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二河虽然分家出去了,但也是峰哥儿的亲叔叔,以后峰哥儿发达了照应他也是应当的。所以,也该他出点钱。可你也让他出的太多了吧?大头儿都让他拿了,你们还拿什么?这样做的就有点过了。况且,我活了这么久还没听说读个书要交那么多钱的。”
房铁柱被房家旺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的火气也冒了出来。他惯常是不喜欢房家旺的,这个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但是辈分比他高一辈的叔叔,从小就欺负他。
只是因为辈分比较高,他就只能忍着了。
房二河听了房铁柱和房家旺的话,说道:“四爷爷,谢谢您,不用了。”说完,他又转头看着他爹说道,“爹,我们家不想沾峰哥儿的任何便宜。峰哥儿读书的事儿我已经出过两次银钱了,不想你们越要越多。我们家大郎和二郎还在读书,大妮儿和二妮儿还要出嫁,实在是腾不出来那么多钱了。上次你们要一两我给了,这次就开始要五两了,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下次要开多大的口子了。我这里不是钱庄,实在是提不出来那么多钱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房二河这话说的着实扎心,房大河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好好,二河,没想到你是这么想我们的。这五两银子,我做主了,你不用出了。我们家峰哥儿的事儿再也不用你帮忙了,也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以后别想着沾我们家的便宜。”
房二河梗着脸,看着他大哥说道:“好。”
房明生和一起来的几个人一看事情说好了,又劝慰了几句。大家也都是希望他们能和睦的,这样村子才能越来越兴旺起来。
最后,房明生几个人要离开的时候,陈氏得到了消息,看着房二河的背影讽刺道:“二叔,你可别忘了,你们家两个女儿也要说亲了,希望到时候不要用上我们峰哥儿的名声。”
还没有离去的几个老人不赞同的看了陈氏一眼。
房二河脚步一顿,也回过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嫂,您放心,绝对不会的。我们家大妮儿和二妮儿有她们哥哥弟弟呢,大郎考上童生之前我们大妮儿绝不说亲。”
陈氏看着几个老人的眼神,也发觉自己孟浪了,最近她太过得意了,总是说错话。不过,想到自己争气的儿子和弟弟,又觉得这些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行,二弟记住自己的话就行。希望玄哥儿赶紧考上童生,可别等他妹妹二十多岁成老姑娘了还没考上。”
房二河的手握成拳,没再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