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感来袭

  太子转向胤禛, 像第一次认识他:“老四, 你真令孤意外。”
  “弟弟说的不对?”胤禛反问。
  太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抬脚往乾清宫去。
  康熙正往外面走, 迎面碰到太子和胤禛, 下意识问:“你们怎么来了?”
  “儿臣听闻十八弟得了伤寒, 好像还会传染, 和四弟担心您的身体。”太子拱手道。
  康熙叹气:“有心了。朕无碍,小十八的病不是传染病。只是较为严重的伤风,身体虚弱者易被传染。”
  “既然是这样, 儿臣和太子二哥去南三所看看十八弟。”胤禛试探道。
  康熙摆摆手:“朕也过去。”
  胤禛拍一下太子的胳膊,冲康熙的背影呶呶嘴,又往上书房方向看一眼。
  太子微微颔首, 路过毓庆宫的时候瞧见孙河站在门边, 冲孙河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上书房方向。饶是孙河比晋江机灵也不懂太子比划什么, 怕耽误主子的事, 立刻去后院禀报。
  石舜华也不懂, 便问:“太子去哪儿了?”
  “殿下随皇上前往南三所看望十八爷去了。”孙河答。
  石舜华蹙眉深思, 忽然心中一动, 霍然起身,“几点了?”
  “禀报主子, 快十一点,午时了。”阿鼓扭头看了看自鸣钟。
  石舜华道:“阿阮, 去日精门等着弘晏哥几个, 一旦他们出来就跟弘晏说小十八病了,去南三所看过小十八再回来用饭。”
  “嗻。”阿阮领命出去。
  孙河忍不住佩服:“主子,这一点您都能想到?”
  “我差一点就没猜出来。”石舜华道,“阿鼓,挑一些适合十八弟的补品,明儿一早送过去。”
  师傅正上课的时候,十八皇子突然病倒,太医拎着药箱跑来,十五皇子和十六皇子也急吼吼跑出去,动静如此之大,弘晅认真听讲也发现了。
  下课了,弘晅见着从另一边出来的弘晏就问:“十八叔那个娇气包咋了?”
  “生病了。”弘晏道,“听说很严重,乾清宫这边的太医,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过去了。”话音一落,瞧见阿阮疾步走来。
  兄弟几个听阿阮说完,弘晏便开口道:“小五,跟三哥一起去。”
  “只是伤风,会有多严重啊。”弘晅很饿,很想回东宫用饭。可是惹怒兄长,两个双胞胎哥哥说揍他一点也不含糊,小孩嘀咕一句就跟上去。
  到达南三所,弘晅看到梁九功在院里,惊讶道:“皇玛法也在这里?”
  “是的,五阿哥。”梁九功道。
  弘晅跑进去:“皇玛法!”
  “小声点。”康熙回头提醒,“你怎么来了?”
  弘晅:“我来看十八叔。阿玛,四叔,十八叔喝药了吗?”
  “没有,药还有点烫。”胤禛指着窗户边。
  弘晅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宫女正拿扇子扇药,轻声问:“怎么不把碗放在冰里?”
  “冰窖离这边远。”太子低声说,“一来一回还不如用扇凉。”
  宫女端起碗倒在手上一点,感觉不烫,过来禀报:“皇上,可以了。”
  “赶紧喂小十八喝下去。”康熙侧开。
  弘晅终于看清楚早上脸红扑扑的人,这会儿更像猴屁股,但嘴唇泛白,而且很干,小声问:“十八叔睡着了吧?”
  “五阿哥,十八爷没有睡着,只是难受的闭上眼了。”太医小声说。
  弘晅点了点头,表示懂了,站到康熙另一边,好让伺候十八皇子的宫女、嬷嬷过来伺候他喝药。然而,嬷嬷扶起十八皇子,宫女把药递过去,药顺着十八皇子的嘴巴流到他脖子里。
  康熙见状,眉头紧皱:“十八,张开嘴喝药。”
  可是,躺在嬷嬷怀里的小孩一动不动。嬷嬷犯愁:“皇上,奴婢喂不进去。”
  “朕试试。”康熙看得清清楚楚,嬷嬷喂药的时候,十八牙关紧闭。说话间接过药,喊十八皇子:“胤衸,醒醒,喝了药再睡。”
  胤衸一动不动,若不是身子很烫,眼皮时不时动一下,康熙真会以为十八儿子不行了。
  “胤衸,听话,张开嘴喝药。”康熙继续劝他,“你不张嘴,汗阿玛可就掰开你的嘴往里面灌了。”
  回答康熙的是小孩一动不动。
  弘晅忍不住嗤一声:“十八叔果真是个娇气包,连药都不敢喝。皇玛法,给我,我喂十八叔喝药。”
  “小五,闭嘴。”太子瞪他一眼。
  太子抬头看了看大孙子,又看了看怀里的小儿子,思索片刻:“给你,小心点。”让嬷嬷扶着十八。
  “没事啦。”弘晅接过碗,朝十八脸上拧一把,“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还不喝药,不会烧傻了吧。”说着话,又朝他脸上拧一把。
  十五皇子搜一下窜过来。康熙抓住他的胳膊,瞪十五一眼,退下!
  “又怂又娇气,还变成个傻子,哎,我以后都不好捉弄你。”弘晅端着药,却没有喂药的打算,揪揪他的耳朵,“你不愿意喝,我倒掉好了。傻子,你慢慢睡,我走啦。”
  “个坏蛋——呜呜呜……咳咳——”十八皇子知道不喝药病不会好,可是喉咙痛的咽口口水都费劲,小十八心想,病死也不喝药。乍一听到弘晅的声音,小十八不禁抖了一下,潜意识认为听错了。脸上和耳朵上的痛明明白白提醒小十八,他没听错,坏蛋弘晅连他病了都不放过。
  小十八知道康熙和太子都在跟前,亲爹和不算亲的兄长都向着他,小十八等着两人训弘晅,岂料却听见弘晅要把他的药倒掉。小十八顿时急了,他即便不喝,弘晅也不能给他倒掉,那是他的药,张嘴就要骂人,嘴巴发苦,待回过神来,可劲睁开眼就看到魔鬼一样的笑脸,“你你——”
  弘晅转身把空空的碗给宫女,紧接着望着康熙:“皇玛法,我厉害吧。十八叔再不喝药,你就揍他一顿。嗯,就像揍我一样打他,他就喝了。”
  小十八瞪大双眼,一脸惊恐。
  康熙微微颔首:“他不听话,朕就揍他。”
  十八的眼泪刷一下全出来了:“汗,阿玛,我听话,您…咳咳咳,别打我。”
  “皇上,十八爷的身体太热,还得想法子给十八爷降温才行。”太医提醒道,并不是喝了药就会痊愈。
  康熙:“先用烈酒,朕已经命人去取冰块,待会儿再给他冰敷。太子,胤禛,弘晏,都先回去,别染上病了。”
  “儿臣明儿再来看十八弟。”太子拉住弘晅的胳膊,到外面就训他,“十八不喝药,你皇玛法和太医自然会想法子给他灌药,你出什么风头?!”
  弘晅哆嗦一下:“我,我想十八叔很怕我,用师傅教的激将法激他,他一定会忍不住反驳我。”
  “二哥,别骂弘晅,他出头也是看在汗阿玛的面子上。”胤禛道,“回去喝点姜汤,叫太医给他们几个开几服防伤风的药喝下去,不会有事。”
  太子:“你回去也别忘了喝药。太医说十八弟的病会传染,汗阿玛也承认了,你可别大意。”
  “弟弟知道。”胤禛回到家没有回后院,而是在前院换身衣服,又喝一碗姜汤,才去后院见四福晋说弘晋的事。
  翌日早上,十八皇子胤衸的身子有所好转。早朝之上,胤禛咳个不停。
  太子听到胤禛的咳嗽声,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下了早朝,就劝胤禛回去歇息几天。然而,第三天,半数臣工都病了。
  康熙见状,想都没想就停朝三日。
  太子回到东宫,隐隐听到弘晅的声音,推开明间的门跨进东院:“你今儿怎么没去上书房?”
  “十八叔把十六叔传病了。弘晖堂兄也病了,说是四叔传染的。皇玛法昨儿下午听到屋里不是读书生,全是咳嗽声,就给我们放四天假。”弘晅乐颠颠把鞭子递到太子跟前,“阿玛,打陀螺不?”
  太子夺过鞭子:“孤想打你!你皇玛法给你们放假就是让你玩?”
  “不是啊。”弘晅道,“叫我们好生养病,可是我身体好,不用养。阿玛,阿玛,咱俩比比谁能让陀螺转的久好不好?”
  太子扬起鞭子:“信不信孤真抽你?”
  “别打我,打陀螺,打陀螺。”弘晅道,“强身又健体。”
  啪!
  一鞭子甩在陀螺上,太子问:“你哥呢?”
  “哥说今儿太阳好,他得看着奴才们把衣裳被子全拿出来晾晒,还叫我用醋洗衣裳,说是能杀梅雨时节留下的潮气,我才不呢。”弘晅指着周围的晾衣绳,“我有太阳就够啦。二姐还用醋洗脸,额娘知道也不数落她,还说醋能让人变白。阿玛,小心下一个就轮到你啊。”
  太子看到好几床被子,恍然大悟:“孤刚刚还奇怪你居然没睡觉,合着屋里面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啊。”
  弘晅才不想承认他也很怕生病,可是过去好几天了,小十八没痊愈,还把好多人传染病了。小孩不敢托大,只能把所有被子全拿出来,但话到嘴边:“儿子昨晚睡得早,早上起得晚,一点也不困。阿玛,玩不玩啊?不玩还我。”
  “去南三所把弘晏和弘曜叫来,孤领你们出去。”太子道。
  弘晅指着侍从:“你去喊,别离南三所太近,沾染一身病回来,我就把你赶出去。”
  “奴才遵命。”这次春病太过凶狠,一向身子骨极好的弘皙也未能幸免,东宫的奴才是能不出去尽量不出去,端是怕染上病,一觉睡到阎王殿。
  石舜华听到太子管她要碎银子,很不赞同他出去:“精心调养的文武百官病倒大半,民间只会更严重,过几天再出去看看。”
  “不见得。”太子道,“那些子臣工吃得好,住得好不假,可他们疏于锻炼,身子骨没百姓的好。我们晌午就不回来了。”
  “阿玛,我们也想去。”弘暖突然开口。
  太子怔了一下:“你们?”
  “可以吗?阿玛。”弘晗眼巴巴看着太子,一脸小心翼翼。
  太子失笑道:“当然可以。回去换一身看起来朴素的衣裳,把身上可能显露身份的东西都拿掉。”
  “谢谢阿玛。”姐妹俩立即回公主所换衣裳。
  巳时三刻,太子一行到前门。
  今儿天气好,又刚好是上午,前门这边很是热闹,两辆大马车穿街走巷不便,于是太子一行就下来啦。
  “爹,咱们去天桥吧。”弘晅突然开口。
  太子楞了一下:“你喊我什么?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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