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铺子
胤祥擦擦眼泪, 不小心碰到脸颊, 痛得倒抽一口气:“那我回去等着。”
“不准再去汗阿玛跟前闹。”太子指着他说, “你和老三都是汗阿玛的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别叫汗阿玛难做。老三那个脑子时不时犯一次病, 以后想整他有的是机会。”
胤祥点了点头:“我听太子二哥的。”
“在不在孤这里用饭?”太子道, “孤刚才正在吃饭。”
胤祥顿时明白他打扰太子用早膳了,脸一热,不好意思道:“不了。你, 你去吃饭吧。”说着话向太子行了个礼,转身回去。
太子回到里间扯掉身上的朝服,换上常服。
“怎么换衣裳了?”石舜华看到他身上的杏黄变成秋香色, 很是诧异。
太子摆手:“孤现在不想说, 等孤吃好饭再告诉你。”
石舜华本来想听他的心声,观太子的脸色不像是什么好事, 便按耐住, 等太子告诉她。然而, 听到胤祥抹他一身鼻涕, 扑哧笑喷。
“很好笑?”太子冷冷地问。
石舜华摆手:“不是很好笑, 是实在太好笑。十三弟,十三弟知道吗?”
昨天晚上宫中家宴结束, 胤祥找上康熙说胤祉的事。可是康熙没容他说完就说明天再议。
胤禛见康熙神色恹恹,心情不大好, 连拉带抱把胤祥弄到南三所, 交代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看住胤祥。
胤祥被两个哥哥锁在屋里,没能出去再找康熙,也没闲着,连去宗人府给胤祉一刀的主意都想出来了。
早上胤祥到乾清宫就要去找康熙,被几个兄弟生拉硬拽去上书房。以致于胤祥一直憋着气,下早课就找康熙讨公道。可是康熙又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胤祥登时气昏了头,当即就想去街上买几个毒蛇咬死胤祉。
太子两记耳光,胤祥冷静下来。出了东宫凉风一吹,胤祥回想到他干的事,哆嗦了一下,就问内侍:“太子二哥是不是生气了?”
“太子殿下,他,他应该很生气。”侍从小心措辞。
胤祥不明白:“什么叫应该?”
“太子爷先前没生气,但是您的鼻涕蹭到殿下朝服上,殿下才变脸。”侍从道,“不过,太子爷——”
“等等。”胤祥打断他的话,“我的鼻涕?”抬手一摸,鼻头湿漉漉的,顿时脸色大变:“完了!”哀嚎一声,拔腿就往南三所跑。
翌日,早上,宗人府宗令向康熙奏禀胤祉的罪名。康熙只看一眼就把折子合上,把诚郡王胤祉降为贝勒。
众臣互看一眼,转向站在最前面的皇子们。见太子没有出列,和胤祥关系不错的四贝勒也没有开口。
宗令咽下想询问康熙还有没有别的处罚的话,出列道:“奴才遵命。”
“太子二哥,汗阿玛对三哥太宽容了。”下朝胤禛就追上太子,“这跟没罚有他什么区别。”
太子:“郡王到贝勒区别还不大,你还想汗阿玛怎样?”
“俸禄少一半,看起来挺大。可是其他的都没变,这就好比罚他一点银子。”胤禛道,“三哥这次干的事摆明了没把汗阿玛和十三弟放在眼里。”
对于这个结果,太子也挺意外,本以为会把胤祉手中的权利收回去一些,谁知只是不痛不痒的降爵。
胤祉如果是宗室,降爵对他来说挺严重。可他是康熙的儿子,生母还是四妃之一的荣妃,无论胤祉是贝勒还是贝子,有这两位在,王公大臣就不敢因此落井下石。而正因降不降对胤祉影响不大,胤禛才会替胤祥不平。
太子倒是能理解:“追封章佳氏是看在十三的面子上,并不是因为汗阿玛有多喜欢敏妃。汗阿玛不可能为了她把胤祉一撸到底。再说了,汗阿玛真那样做,三弟和荣妃会恨死十三弟。兄弟阋墙,这是汗阿玛最不愿看到的。”
胤禛想了想:“难怪汗阿玛一直压着十三弟不准他闹。”
“十三弟闹大了,汗阿玛不想严惩胤祉也得那样做。”太子道,“否则就给外人一种汗阿玛太偏袒胤祉,不喜欢十三弟的错觉。”说着,顿了顿,“你去劝劝十三弟,这事就算了。”
胤禛:“十三弟和敏母妃的感情,就像十一弟和宜母妃,十四弟和我额娘。三哥对敏母妃不敬,十三弟能记他一辈子。我回头跟汗阿玛说一声,带十三弟去我府上住两天。”
“这样也行。”太子道,“省得他一见着汗阿玛就就想说这事。对了,老四,你妹妹的事定了没?”
胤禛楞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五妹?听十四弟的意思,额娘死活不同意五妹嫁去蒙古,好像是因为蒙古大夫的医术还不如乡野郎中。”
“嫁去佟家?”太子打心眼里不希望再给佟家添一助力。
胤禛:“五妹不愿意,说什么佟家那小子让她恶心。其实蒙古那边的男子十六七岁的时候也有通房。咱们离得远,不知道罢了。”
太子皱眉,“五妹怎么会这么说?”
胤禛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示意他和太子的随从离远点,“有个丫鬟怀了孩子,被佟国维的夫人做主打掉了。孩子没了,那个丫鬟就被佟国维的夫人卖了。”
“什么时候的事?”太子忙问。
胤禛:“弟弟起先也不知道。有一次跟隆科多喝酒,隆科多说漏嘴,还说幸亏五妹没同意嫁给他侄子。我找查一下,早些天佟府确有个丫鬟被卖掉。我跟额娘说起这事被十四听见,那个大嘴巴第二天就告诉五妹。”
“汗阿玛的心情不大好。”太子道,“快九月了,离原来圈定的婚期还剩一年。去掉内务府筹备妆奁的时间,没多少天了。”
胤禛:“五妹有皇祖母撑腰,汗阿玛和我额娘也不敢硬逼她。这事有的磨呢。反正五妹还不大,跟三姐、四妹比,五妹再过三年也不算晚。”眼看着到东宫,“二哥,我回去了。”
太子摆摆手,回到东宫没跟石舜华说五公主的事,把胤祉被降为贝勒的事告诉她。
石舜华乐不可支,随即就说:“阿笙,使人打听打听钟粹宫的消息。”
“唯恐天下不乱。”太子白她一眼。
石舜华反问:“不然我还能干什么去?”
太子语塞,好一会儿才说:“找两个戏班子唱两天戏?”
“那也得百天以后。”石舜华望着太子的头发,登时笑不出来,一言难尽道:“爷,你找个帽子戴上吧。”
太子:“孤可不想再被十三弟掀帽子。再说了,又不是孤一人这样,十几个兄弟作伴呢。不说这些了,摆饭,摆饭。孤上午还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石舜华好奇。
太子:“叔公病了,有好几日了,孤去看看他。”
“严重吗?”石舜华问。
太子:“应该是换季着凉了。孤正好劝劝他退下来,省得哪天汗阿玛把他和纳兰明珠关在一块。”
“纳兰明珠的夫人还闹吗?”石舜华问。
太子:“孤这些日子没问索额图。你若是想看戏,下次晋江出去的时候,叫碧水的那几个小孩打听打听。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珠府上的笑话也好打听。”
月中和月底的时候晋江才出去,这会儿刚过八月十五,离晋江下次出宫还有些日子,石舜华又实在无聊,于是,叫晋江送弘晋去国子监。
晋江把弘晋送到,就以去杂货店拿几个小玩意的名义,把这事交代下去。可是见第一次收到任务的五个小子很慎重,莫名想笑,便跟他们说打听纳兰明珠后院的事,只是主子太无聊,想听纳兰家的趣事。
五人不禁睁大眼,异口同声:“主子的爱好真特别。”
晋江笑道:“虽然这样,但也别拿没影的事糊弄主子。”
“总管放心。”有个小子看到崔掌柜过来,连忙说:“晋公公,您看还需要点什么?”
崔掌柜朝转移话题的小子肩膀上一巴掌:“连我都瞒?忘了谁把你们招进来的。”不等他开口就说,“晋江,回去跟主子说玻璃快做出来了,阿箫给的银子也用得差不多了。庄子上的工匠说还需一笔银子。你回去跟主子说,叫阿箫来一趟,记下一下挪用的银子。”
其实库房钥匙有三把,崔掌柜有一把,石舜华那里一把,阿箫那里一把。三把钥匙三把锁三道门,只有三把锁都齐了,庄子上的库房才能打开。
晋江不知道这事,知道这事的只有崔掌柜、阿箫和石舜华。而阿箫管着东宫的库房,晋江听崔掌柜那么说也没怀疑,回到东宫就禀报这事。
石舜华闻言,想了一下:“晋江,下次出去的时候跟崔掌柜说写个告示把五谷丰登转出去。”
“为什么?”阿笙问,“奴婢听阿箫说挺赚钱的啊。”
石舜华笑了笑:“我嫌钱多,不行?”
阿笙噎住,却不甘心:“您是主子您说了算,奴婢无权置喙。”
石舜华瞥她一眼,冲晋江摆摆手。
晋江把石舜华的话当成圣旨,第二天就跟上送弘晋去国子监的马车。
八月二十,早上,太子回到东宫刚坐下,四贝勒、七贝勒和八贝勒敲响东宫的大门。
“三位贝勒爷,殿下在西暖阁用饭。”晋江做个请的手势。
异常通透的三兄弟脚步一顿:“太子二哥知道我们来?”
“殿下不知道。”晋江道,“太子妃说,几位爷这几天可能会过来。”
三兄弟互看一眼,胤禛开口:“二嫂知道我们来干什么?”
“奴才不知道。”晋江不甚聪明,当家主母说什么就是什么,想不通也懒得多想,“太子妃也在里面,您去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