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的不是我是我爹

  事实证明,张苻虽然树敌众多,可在府学这么多年还平平安安的,对于这些冷嘲热讽,还是有自己的方法的。
  只见张苻把脸一扬,淡淡的说:“干汝何事!”
  说罢,拽着田仲,扬长而去。
  李秀才被堵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在后面气的跺脚,叫道:“张苻,你欺人太甚!”
  只是张苻早已带田仲进了府学的侧门,留给李秀才的,只有那朱红色紧闭的大门而已。
  府学内
  张苻一边带着田仲往里走,一边对田仲传授经验:“对于那些人,无视才是最让他们难堪的,千万别吃饱了撑的和他们怼起来,他们那几人平日最爱抱团,和他们吵起来,哪怕你有理,最后他们人多,也容易变成无理。”
  田仲笑着说:“你倒是挺有经验的嘛!”
  “以前我还是廪生的时候吃过一次亏,不过后来我发现他们每次吵过别人的时候都特别得意,而别人要不搭理他们,他们就好像受到什么侮辱一样,我就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每次都把自己气的半死,后来就不大惹我了。”张苻得意的给田仲说。
  田仲轻笑,谁说单纯的人就是傻呢,单纯的人可能不通人情世故,可不代表人家脑子不好使。
  “好了,不说那些人了,府学虽然有几个爱阴阳怪气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坏人,不过是久试不中,有些钻牛角尖罢了,大部分人脾气还是不错的,平日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毕竟大家进府学是为了读书考科举,而不是别的。”
  “你不是也挺会理解人的么?”
  “理解不意味着我让着他们啊。”
  两人来到中院,张苻轻车熟路的带着田仲走到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对田仲说:“这是府学内需院,报名、领月俸、领书………总之一切不是读书的事,都到这里来办。”
  张苻拉着田仲走到一间屋外,对里面客气的叫道:“齐老在吗?”
  “在,什么事?”
  “学生带一位新进学的廪生来报名。”
  “进来吧!”
  “是。”
  两人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一个老头正在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看书。
  老头抬头,看到是张苻,顿时笑了,说:“原来张家小子,你带的谁,你们张家的人?”
  “学生倒希望他是张家的人,可惜不是,”张苻笑道:“他是这次院试的案首,与学生脾气相投,学生就带他过来了。”
  齐老拿着烟杆,仔细的看了看田仲,要是往日,一个院试的案首肯定不值得他侧目,毕竟府学不是廪生就是举人,哪怕案首,三年出俩也算不得稀罕,只是今年。
  “这个就是让你们一众重考铩羽而归的新人?”
  田仲忙说:“其实学生可能也算不上新人。”
  “咦,你也是重考,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在哪里读书,原来中过何功名?”
  张苻忙把田仲失忆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老头点点头,“头受伤失忆,还能科考,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原来是京城那边的人,难怪以前榜上不曾见你的名字。”
  老头说完,从旁边拿出一个厚册子,让田仲把当初的考引和贡院给的院试喜报拿出来,帮田仲登记好,然后拿出一个号牌,给田仲说:“这是甲等廪生的号牌,你凭此号牌,可以来内需院领每月的俸银和米肉还有府学四季的衣裳。如果住学舍,也可以选一处。”
  “学生旁边正有空院,田兄已经决定选这处了。”张苻忙插嘴道。
  “难怪你小子亲自带他来,看来当初被扰的不轻。”齐老也不生气,反而打趣道。
  张苻对齐老拱拱手,讨好道:“齐老,学生好容易挑了一个安静的邻居,您老抬抬手。”
  “行了,只要这个田廪生同意,就依你。”
  张苻拽拽田仲,田仲拱手道:“学生愿意。”
  齐老见两人都同意,也懒得当坏人,就在册子后面记上田仲的学舍号。然后又拿出另一个册子,翻开,只是刚要写顿住,抬头问田仲:“今年的乡试你打算去考么?”
  “学生自然是要考的。”
  齐老拿烟杆敲了敲桌子,想了想,从旁边翻出一份卷子,给田仲,说:“你把这份卷子做了。”
  田仲刚接过卷子,就听旁边张苻奇怪道:“咦,齐老,新人入府学不是不用考试么?”
  齐老瞥了张苻一眼,说:“他是新人吗?新人进府学一般要先学三年,把策论练熟,通过岁考,再练个一两年才能参加乡试,他既然是重考,又打算要参加今年的乡试,自然得先过岁考。”
  “也是,那田仲你要好好做,这可是岁考的卷子,争取能进乙院,才好准备乡试。”
  “乙院?”田仲问道。
  张苻给田仲解释道:“府学有廪生,有举人,当然不能一起上课,所以把所有的学生分为甲乙丙三院,丙院是刚过院试,进入府学的新人,一般会在丙院进学三年,把乡试所有要考的内容从头学一遍,等学完,通过岁试,才可以进入乙院,乙院其实就是为了准备乡试,主要讲解以前历年的乡试题目和一些应试技巧,要是乡试过了,成了举人,自然就到了甲院,然后准备进京赶考。我以前就在甲院,为了重考,现在在乙院,你要想参加今年乡试,最好进乙院。”
  田仲点点头,拿着卷子去旁边做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田仲把卷子交给齐老。
  齐老眯着眼看了一会,在册子上写了个乙,然后说:“小家伙,去乙院吧,好好准备乡试。”
  “谢谢齐老。”田仲和张苻道了谢,这才起身离开。
  等出了屋子,田仲小声问张苻:“齐老是干什么的,很少见你对人如此尊敬。”
  张苻反驳道:“我一向很尊师的,齐老就是齐教谕,以前是位进士,只可惜生的时候不好,正摊上灵帝,齐老性子耿直,看不惯朝中的乌烟瘴气,就生气辞了官,跑到府学当了个教谕,他是府学学问最好的一位教谕,也是唯一一位进士。”
  田仲恍然大悟,府学的教谕一般以举人为主,极少有进士,毕竟一旦中进士,哪怕只是同进士,外放授官也是七品县令,所以少有进士进府学教书的。
  “那他怎么在这?”
  “他老人家以前是教甲班的,学生满天下,甚至还教过我,只是这两年身子不好,才歇了下来,他又闲不住,就找了个登记新人的活,每天看看新进府学的学生。”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齐老的行为,着实让人敬佩。”
  屋里
  田仲和张苻走后,齐老却没有再看书,而是一口一口抽着旱烟,等抽完,齐老看着手中的紫竹烟杆怔怔的出神。
  过了一会,齐老才回过神,把烟杆放在桌脚敲了敲,把里面的烟灰倒出来,喃喃的说:
  “那小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可就想不起在哪见过,果然人老了,不中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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