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茶馆里还算干净,只是桌椅都很陈旧,显得落魄。看到这许多的风军冲进来,茶馆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吓呆了,哆哆嗦嗦靠墙而站,大气也不敢喘。
唐寅进来之后,先是打量了一圈,然后走到居中的桌前落座。其余的风将们也都各找座位,纷纷坐下。唐寅向举目看向掌管,向他招了招手。
他没穿王服,但也是一身的戎装,掌柜看到他叫自己,可没敢过去。这时,两名侍卫走上前来,不由分说,一人拉住他一只胳膊,硬拽到唐寅近前。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掌柜跪伏在地,鼻涕眼泪一齐流了出来。
“掌柜的不用害怕,我们风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唐寅笑呵呵地拍拍他肩膀,然后说道:“让你的伙计给我们上些避暑的凉茶。”
啊?原来只是喝茶掌柜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从地上站起身,回头大叫道:“上茶,快给将军们上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说着话,他又对唐寅道:“伙计们没见过世面,我过去催一催”
“不用了。”唐寅摆摆手,又指指身旁的空位,笑道:“掌柜的,坐下来聊聊。”
茶馆掌柜暗暗咧嘴,但又不敢抗命,颤巍巍地坐在唐寅身旁。说是坐,实际上他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和跪在那里差不多。唐寅边等茶水,边随口问道:“你这里的生意不错?”
刚才风军侍卫冲进来的时候,赶走的茶客可不少,得有数十人之多。掌柜的连连点头,结结巴巴道:“小小本生意,混口饭吃。”
唐寅话锋一转,又问道:“此城的城主叫什么名字?”
“是刘冲刘大人!”掌柜如实答道。
“现在他在何处?”唐寅笑问道。
“城城主大人早就跑了,小的也不知道城主大人在哪”
他话还没说完,围站周围的侍卫们也纷纷把佩刀抽了出来。
掌柜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以膝盖当脚用,向后急蹭两步,连连叩首,声音都变了,尖叫道:“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确实不知道城主大人去哪了!”
唐寅乐了,笑道:“你不用害怕,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说着话,他抬头不满地瞧瞧左右的侍卫。众人纷纷收刀,垂首退后半步。
很快,店伙计把茶水一一送上。不等唐寅先喝,阿三阿四已快速地取出银针,先测试茶中是否有毒,接着再让侍卫试饮,确认无毒无迷药之类,这才帮唐寅倒满茶水。
唐寅喝了一口,险些当场喷出来,茶水又苦又涩,令人难以下咽,不过他也明白,避暑的凉茶味道好不到哪去。他强忍着把茶水咽肚,笑呵呵说道:“掌柜的,既然城主都跑了,为什么你不跑啊?”
掌柜小心翼翼地答道:“城内已无军兵,也不会再打仗,所以所以城中百姓都没有跑”
“可是街道上却看不到几个人。”唐寅边喝茶边耸肩说道。
“这几天风沙太大,大家都尽量避免出门。”
“哦,原来是这样。”唐寅深有同感,低声嘟囔道:“这见鬼的天气。”说着,一口气把剩下的半碗茶水喝干。
看得出来,唐寅应该是这些风军的头头,见他茶碗空空,掌柜献媚的主动帮他倒茶,不过他的手还没接触到茶壶,便被阿三一巴掌打开,后者冷冰冰瞪了他一眼,而后提起茶壶,给唐寅的茶碗倒满。
唐寅淡然地问道:“安丘又落后又闭塞,天气也差得很,你们从没考虑过迁移到它郡吗?”
掌柜闻言,忍不住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这里的气候是差了一些,但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早已习惯了,也舍不得离开,而且以前安丘不是这么萧条的,我们这里和玉国很近,两国的商队经常路过安丘,只是最近几十年,安丘匪患成灾,商队渐渐的也不敢从安丘走了,宁可绕远道也走泗水。”
“匪患成灾?”唐寅挑起眉毛,疑问道:“官府不肯出兵围剿吗?”
“官府出兵了。”掌柜无奈道:“以前围剿过几次,但都没有成功,朝廷又不肯动用中央军,所以匪患的事就一直拖下来了。”
“哦!”唐寅点点头,说道:“如果平灭匪患,安丘会繁荣许多吧?”
“当然!没有匪寇,商队便会大量涌入进来,小人的茶馆生意也能比现在强很多呢!”看唐寅的态度一直很随和,掌柜的胆子也渐渐大起来,说话时比刚才顺畅不少。
“区区匪患,何足道哉”唐寅傲然道:“我大风是奉天子之命,讨伐叛逆,这次路过安丘,也应该为安丘的百姓出一份力!”
“将军要帮安丘剿匪?”掌柜又惊又喜,睁大眼睛看着唐寅。
唐寅点头,笑呵呵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何况,保安丘百姓的安居乐业,也是我风军此行的责任嘛!”
他话音刚落,茶馆的后院突然一阵大乱,人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名店小二慌慌张张从后门冲了进来,向唐寅那边跑去。不等他到近前,周围的侍卫已抢先出手,将其打翻在地。
掌柜脸色一变,忙向唐寅叫道:“将军,这这是我店的伙计。”
唐寅向侍卫们摆摆手,让他们退开,店小二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忍着身上的疼痛,向掌柜哭喊道:“掌柜,有风军冲进后院,要对老板娘和小姐无礼!”
闻言,掌柜又惊又骇,对唐寅急声叫道:“将军,你们这是”
唐寅也是暗暗皱眉,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交代过了,不屠城、不伤民、不掠财,怎么这种事就偏偏阻止不了呢,而且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面无表情地沉声喝道:“程锦!”
“去看看怎么回事。”
程锦答应一声,大步流星向后院走去。掌柜的也坐不住了,不清楚后院的情况如何,心急如焚,他欠起身,看着唐寅,哆嗦着说道:“将军,那我”
唐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烦地摆摆手。掌柜如释重负地站起来,飞快地冲向后院。
后院的嘈杂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大,又过了一会,还传出尖叫之声。唐寅的眉头已快拧成疙瘩,把手中的茶碗重重拍在桌子上,扶案而起,向后院而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他出了茶馆后门,到外面一瞧,好嘛,院子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体,皆为茶馆的伙计,另有二十多名风军侍卫站立两旁,其中几人手里的钢刀还滴着血。
看到唐寅出来,众侍卫身子一颤,纷纷单膝跪地施礼,齐声道:“大王!”
唐寅脸色阴沉着没有发问,举目看向对面的后房,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刚进入房间里,血腥味便迎面扑来,刚才还和他有问有答的掌柜此时已倒在血泊之中,无情的一刀几乎把他半个脖子砍断,鲜血正顺着伤口处扑哧扑哧的喷出。再向里看,有程锦,还有数名衣衫不整的风军侍卫,床榻上,横躺着一名赤身裸体的妇人,白花花的身子青一块紫一块,圆睁的双目无神地看着棚顶,眨也不眨,显然已经没气了。在尸体旁边,还有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女孩,衣服已被撕扯得残破不堪,蜷曲着缩在角落里。
“有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寅两眼喷火,肺子都快气炸了。以前人们常说风军军纪松,军风差,对敌国百姓烧杀奸掠,无恶不作,唐寅并不否认这一点,也下狠手整顿过数次,这回倒好,几个中央军团都没有再出问题,倒是他身边最贴身的侍卫队出事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程锦环视周围的侍卫,暗暗摇头,默不作声地退到唐寅身后。人群中,一名侍卫队长壮着胆子说道:“大王息怒,事情是这样的,我等搜查到这里,是这女人没穿衣服躺在床上,我们,弟兄们一时把持不住,所以就后来酒馆掌柜跑进来,拿着棍子喊打喊杀的,弟兄们为了自保,就一刀把他砍了!”
唐寅差点气乐了,这种蹩脚的借口也能想得出来!他环视众人,缓缓点了点头,侧头喝道:“程锦?”
“按照军法,滥杀百姓,妇孺,当如何处置?”
程锦面色一正,说道:“其罪当斩!”
“那你还在等什么?”
程锦不敢再徇私留情,退后两步,大声喊道:“来人,把他们统统拿下!”随着他的话音,房间里瞬间多出十多号人,清一色的锦缎黑衣打扮,背后披着血红色的大氅,腰间横挎蛇皮佩刀。没人看到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甚至都没有人听到他们进入房间的声音,好像凭空生出来似的。
暗箭人员箭步上前,不由分说,把数名侍卫连同那名侍卫队长一并按倒在地。
连暗箭都出动了,侍卫们看出大王绝非在吓唬自己,一各个脸色面无血色,趴在地上,连声叫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那侍卫队长叫声最大:“大王看在小人追随大王数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上,就饶过小人这一次吧!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