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骗子,周梦生。”
姜玉姝屏住呼吸,凑近问:“抓住了吗?”
郭弘磊点点头,“颇费了一番周折,总算赶在他逃出西苍之前,把他逮住了。”
姜玉姝抿抿唇,“你打算怎么办?”
郭弘磊目光沉沉,忍怒答:“据查,对方应该不止一人,而是合伙蓄谋行骗。大嫂……固然有错,但罪魁祸首故意诱骗,可恶至极。”
“胆敢骗到郭家人头上,简直找死,我饶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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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官营作坊
姜玉姝得知骗子被抓, 十分解气,耳语问:“周梦生呢?他在哪儿?”
“客栈。”
姜玉姝想了想,“客栈啊?人来人往的,他会不会趁乱逃跑?”
“放心, 我安排了人,严加审问,日夜看守。”
郭弘磊强压着怒火, 透露道:“其实, 他根本不叫‘周梦生’, 而是叫‘陈细金’。另外,他也根本不是什么富商之子、斯文举人, 而是一个以坑蒙拐骗为生的江湖无赖。”
姜玉姝丝毫不意外,唏嘘说:“哼,果然是用假身份行骗,卑鄙无耻!唉,大嫂轻信小人, 不仅体己钱被骗光, 还怀上了周、陈畜生的孩子,损失惨重,难以收场。”
“眼下商量不出结果来, 当务之急是顺藤摸瓜, 揪出骗子同伙,彻底查清楚之后,咱们回家再从长计议。”长嫂的所作所为, 令郭弘磊深感头疼。
姜玉姝赞同颔首,“好。事已至此,你别太烦恼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我倒撑得住,只是担心母亲受不了此等打击。”郭弘磊担忧不已,困惑说:“大嫂自幼受宠,母亲一向格外疼她,做主让大哥娶她,相伴十几年……当初,孝满时,无人逼迫,她自愿守节,万万没想到,她竟然、竟然——”他语塞,皱眉不语。
姜玉姝叹了口气,提议道:“明摆着的,老夫人虽然非常愤怒,但实际上,她狠不下心,至今未严厉惩罚嫂子,毕竟既有十几年的亲情,又曾经共患难一场。到时,咱们见机行事,尽量遵从长辈的意思,以免老人内心积存郁懑之气,气出病来。”
“我明白。”郭弘磊亦叹气,“即使她不再是‘大嫂’,也是表姐。更重要的是,家里必须为煜儿考虑,丑事一旦传出去,势必连累孩子。”
“是啊。唉,煜儿最可怜。”
两人一边商谈,一边走向马车,走走停停,双方亲信散开簇拥。
不消片刻,大事谈妥。姜玉姝站在马车前,关切问:“烨儿怎么样?他在家里乖不乖?”
郭弘磊一愣,“应该挺好的。”
姜玉姝无措问:“应该?你、难道你没看见他吗?”
郭弘磊解释道:“接到你的信时,恰巧军务繁多,我走不开,托人暗查两个月,日前才告得假,一听见有了线索,顾不上回家,直接赶来抓人,顺便接你回家。”
“哦!也行,我快忙完了,过两天一起回赫钦。”
姜玉姝仰脸,端详他微微泛血丝的眼睛,“瞧你,眼睛里都有血丝了,该不会是急行军赶来的?”
郭弘磊默认了,沉声表示:“如果抓不住罪魁祸首,这种气,我实在咽不下。那伙江湖骗子,既害惨了大嫂,也狠狠践踏了我的脸面,不可饶恕。”
姜玉姝很理解一家之主式的恼怒,忙宽慰道:“幸亏抓住了一个,追查下去,想必能一网打尽!你冷静点儿,消消气,回客栈休息休息,我一有空就去找你。哪间客栈啊?”
“盛平客栈。”
“好!”姜玉姝略一琢磨,推他上车,“巧了,我要去仓库,顺路。你别骑马,上车歇会儿。”
郭弘磊确实疲惫,点点头,顺势把马鞭抛给随从,上车后弯腰一拽,两人并排落座。
须臾,车轮辘辘,驶入府城的繁华街市。
姜玉姝轻声问:“你这趟探亲,能待几天?”
“二十天。下一趟,估计得等到年底。”郭弘磊单手搂着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先处理大嫂的事儿,然后再给母亲做寿。”
“嗯。”
车窗外,商贩们的殷勤叫卖声此起彼伏,热热闹闹。姜玉姝突然心思一动,扭头问:“从盛平客栈到我的住处,隔着小半个城。你又忙又累,何不派人送个口信?我会去找你的。”
郭弘磊闭着眼睛,没头没尾,低声告知:“其实,并不是我选的盛平客栈,而是姓陈的落脚处,刚抓住人时,我特别气愤……现在还没抓住他的同伙,陈细金得活着。所以,我出来透透气,来找你,聊一聊。”
姜玉姝恍然颔首,温柔顺了顺他的胸膛,安慰道:“息怒息怒,那种卑鄙无耻的东西,压根不值得人生气。”
“对。”郭弘磊深吸口气,抬手,把她的手摁进自己心窝,逐渐冷静,“我不生气。”他缓了缓神,温和问:“你总在信上提起的作坊,打理得怎么样了?”
一谈起公务,姜玉姝立刻兴致勃勃,愉快答:“已经制作出好几批土豆粉了!可惜,远远没有我设想中的快,而且挺粗糙的,幸而官府肯听建议,正在改进,督促铁匠打造一批铁器,供作坊专用。”
郭弘磊笑了笑,夸道:“听起来很不错,拭目以待。”
姜玉姝神采飞扬,“目前,土豆已经在西苍流传开了,只要不发生巨大变故,迟早会塞满各处粮仓,到时,作坊就能派上大用场,把不耐贮藏的粮食制作成土豆粉、粉丝、粉条等食物,既便于贮藏,又便于商人经营。”
“夫人如此辛苦操心,将来成功时,官府若是忘了你的功劳,我一定要提醒他们。”郭弘磊一本正经道。
姜玉姝枕着他的肩,轻快说:“甘之如饴!功劳不功劳的,我不在乎,我只是乐意,想做一些让自己高兴的事情。”
车轮辘辘滚动,半晌无人接腔。
她纳闷,抬头一看:郭弘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竟是累得睡着了。
姜玉姝目不转睛,悄悄叹息,完全想象得出来:他远在图宁卫,交代妥军务之后,星夜兼程地赶回西苍,一度怒气冲冲,亲自赶到府城,搜捕欺负亲人的骗子……
——与初识时相比,当年俊朗非凡的贵公子,书生气尚存,渐渐的,他成长为英武果敢的校尉,愈发令人信赖。
姜玉姝安静陪伴,从依偎着他,改为小心翼翼稳住其身体。
两天后·官营作坊
官府招募了一群百姓,学以致用,埋头钻研制作土豆粉。
各种嘈杂动静中,姜玉姝拿起一束以丝线捆扎的土豆粉条,仔细查看后,朝同伴晃了晃,“喏,看,这就是土豆粉条!和面条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郭弘磊接过,好奇闻了闻,一贯十二分捧妻子的场,赞道:“看起来不错。”
“这一堆,能作为贡品吗?”裴文沣官袍笔挺,也拿起一束细看,尾指勾起红丝线,试探扯了扯。
姜玉姝谨慎答:“可以。但假如再等待一阵子,应该能制作出更好的。”
“哦?我会转告知府大人,具体何时进贡,由他决定。”裴文沣把东西放回原处,“圣上金口玉言,他若夸一个‘好’字,此物便名满都城了,比官府卖力吆喝强不知多少倍。”
郭弘磊赞同颔首,“确实如此。”
巡察毕,三人往外走。姜玉姝打趣说:“又没有外人在场,什么‘知府大人’?已经是‘岳父大人’啦!烦请表哥转告纪知府,我婆婆寿辰在即,我得回一趟赫钦,明早就启程。”
“知道了。”裴文沣定定瞥了她一眼,转瞬,背着手踱步,严肃说:“贡品不容出错,我得多安排几个人手,日夜盯着作坊。”
郭弘磊顺势致歉,“裴兄五月里成亲时,我碰巧走不开,未能赶来喝喜酒,实在是遗憾。”
“无妨。”裴文沣目不斜视,淡淡道:“当年你们成亲时,我也没去喝喜酒,扯平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同时欲言又止。
裴文沣面色如常,头也不回,邀请道:“喝酒而已,什么时候都行。今晚喝几杯,顺便谈些事,如何?”
郭弘磊爽快答:“行!”
深夜·客栈
郭家把盛平客栈的三楼包了下来。
“唔唔!唔唔唔……”一名相貌白皙斯文的年轻男子,眼睛被蒙住,被五花大绑在圈椅里,呜咽哀求,表面看不出任何伤痕。此人便是陈细金。
郭弘磊的几个亲信负责看守骗子,小声呵斥:“闭嘴!”
“讨打吗?”
“再嚷嚷,割了你的舌头!”
陈细金被打怕了,慌忙闭嘴,瑟瑟发抖。
唉,看着斯斯文文,结果,人不可貌相!姜玉姝观察片刻,沉思许久,静静离开,翠梅尾随。
谁知,一行人刚迈出门槛,便见两名亲兵护送郭弘磊走来。
姜玉姝快步相迎,“回来了?一身酒气,喝了多少?”
“没多少。”
郭弘磊浑身酒气,刚站定,亲信便附耳禀告:“大人,审出来了,据陈细金供述,花钱雇他、指使他行骗的,是一名绰号‘钱老六’的中年人。钱老六也是以招摇撞骗为生,居无定所,但陈细金知道他的几个落脚处。”
郭弘磊稍加思索,当机立断,吩咐道:“事发已久,对方兴许以为风头已经过去了,明早开始暗查,小心些,切莫打草惊蛇。”
“是!”亲信领命,疾步返回临时的“牢房”,与同伴商议抓捕计策。
姜玉姝搀扶他,“走,回房喝些解酒茶,明天要早起赶路。”
“唔。”
郭弘磊胳膊一搭,半身一靠,险些压倒她,旋即敏捷相救。
“慢点儿!”姜玉姝踉踉跄跄,翠梅掩嘴笑,沏了解酒茶便告退,带上房门。
此时此刻·赫钦郭府
“唉。”
“真是看不出来,表嫂居然是那种女人。”
夫妻事后,廖小蝶蜷在丈夫怀里,手臂和肩膀裸在被子外,内心嗤笑,蹙眉问:“她的所作所为,简直伤透了老夫人的心!而且,她即将临盆了,到时生下个野种,怎么办?”
龚益鹏叹了口气,“那是郭家的家务事,外人不宜擅自插手,我们权当不知情。老夫人快过寿了,等弘磊回来,他会做主的。”
廖小蝶幸灾乐祸,惋惜道:“先前,婆婆疼爱、亲友敬重,表嫂却不懂得惜福,竟敢偷野男人——”
龚益鹏生性厚道,打断说:“好了好了,别聊这些!”
“怎么?”廖小蝶脸色一变,“你心疼她啊?”
龚益鹏一呆,急忙否认:“你胡说什么呢?我、我——她可是世交兄弟的妻子,少胡说!”
廖小蝶扑哧一笑,嗔道:“傻子,我也没说什么呀,瞎着急!”
“唉,她犯了错,固然该罚,但说句公道话:最该罚的,其实是那个什么‘周举人’,他故意勾引寡妇,骗财骗色,卑鄙可恨至极!但愿能早日抓住他,避免其继续伤害无辜。”龚益鹏严肃道。
廖小蝶咬唇,心慌了一刹那,随即镇定,叹道:“难呐。他得逞快一年了,干下缺德事,想必心虚、害怕被追究,岂有不逃的?这会子,谁知道他逃到天涯还是海角去了?”
“大海捞针一般,的确难,十有八/九抓不住。”龚益鹏倍感同情,“看来,郭家注定要吃一个大闷亏了。”
廖小蝶提醒道:“等弘磊回来,你多宽慰宽慰他,免得他气坏了。知恩图报嘛,你在庸州的差事,是他帮忙谋取的,郭家出了事,咱们绝不能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