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养母

  秦沂听到这话, 眼睛眯了眯:“赐婚?”
  他完全忽略了林熙远的前一句话。
  “没错。”林熙远直视秦沂, 平心静气地说道, “楚家老夫人已经很祖母说好了, 等过几日, 便将我们的事定下来。”
  秦沂从林熙远的眼睛里已经看到了答案,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极冷:“是谁?”
  “锦瑶表妹。”
  秦沂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烦躁, 他很想告诉林熙远,锦瑶这两个字是他能叫的?可是秦沂忍耐了很久,愤然地发现, 他竟然没有理由可以喝止这件事。
  男婚女嫁乃天理伦常,他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立场, 去阻止林熙远?
  秦沂再一次想起去年的时候, 他鬼使神差地,问楚锦瑶以后想嫁什么样的夫婿。他那时便隐隐觉得, 楚锦瑶的理想夫婿是照着林熙远的模样说的。
  如果楚锦瑶也愿意, 这其实是一桩天赐的良缘, 不是吗?
  秦沂停了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林熙远也就这样静静等着。秦沂大概知道林熙远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说这件事了, 赐婚是假,暗暗提醒才是真。若真的想要赐婚, 直接写请封折子就是,他只是太子, 和他求什么旨意?
  林熙远看出他和楚锦瑶关系太近, 所以这才故意来提醒。秦沂仿佛当头棒喝,他现在才清晰地意识到,楚锦瑶已经十四了,正值花龄,她很快就会和另一个男子议亲、定亲,甚至冠上别人的姓氏,为之生儿育女。现在,这个男子还敢跑到他跟前,警告她不要和楚锦瑶靠太近。
  秦沂仿佛一直被侵犯了领地的狮子,明明生气,却不知自己在气什么。
  等他终于整理好心情,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父母都知道这件事吗?”
  林熙远知道老王妃会亲自和郡王妃、郡王说这件事,他满心觉得父母不可能反对,于是他格外坚定地说:“当然。”
  秦沂突然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说了,事情已成定局,他似乎唯有祝福。他虽然看不上林家这个异姓王,可是平心而论,相对于山西来说,怀陵王府已经是很好的归宿,而且和京中那些权贵子弟比起来,林熙远已经出息太多了。家世和人品都说得过去,秦沂根本没有立场说服自己,这不是一桩好婚事。
  最重要的是,楚锦瑶喜欢。
  她梦想成真,成功嫁给了心上人,一定会很开心吧。
  秦沂袖子中的手几度握紧,最后还是僵硬地摊平。他脸上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神色,非常平直冷淡地对林熙远说:“长兴侯府也算出息人家,你们两家能结成姻缘,这是好事。”
  林熙远露出微笑:“那我就提前谢过殿下。到时候大婚,恭请殿下大驾光临。”
  秦沂冷冷说了声“不必”,就想站起身离开,林熙远连忙喊住了他:“太子殿下留步。”
  “还有何事?”
  “前几日舍妹误走入太子殿下的区域,她年少无知,并不是有意冒犯,事后祖母和母亲也教训了她。往殿下看在舍妹年纪还小的份上,不要降罪于她。”
  原来是这件事。秦沂本就没把他们家这个县主放在心上,他上次出头,盖是出于她胆敢上嘴咬楚锦瑶。如果楚锦瑶真和林熙远定了亲,那县主就是楚锦瑶的小姑子,秦沂即便是个不问后宅之事的男子,也晓得婆家的小姑子得罪不得。有了这层顾忌,秦沂也不好再为难林宝珠,免得他们家又反过来为难楚锦瑶。
  秦沂敷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当日只是随口一说,既然她年纪小,那就算了。”
  林熙远行礼道:“谢殿下。”说完,他状似无意地说:“舍妹天真年少,最是崇敬太子殿下。”
  秦沂心情本就不好,听到林熙远这句话,莫名觉得不对劲。秦沂皱起眉,眼睛直直逼向林熙远:“你这是何意?”
  林熙远本就是试探,看到太子警惕,他立刻就收了回来。林熙远温和地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秦沂很是冰凉地扫了林熙远一眼,然后就收回视线,不想再看他哪怕一眼。不知为何,秦沂现在看林熙远格外不顺眼。
  秦沂往外走,林熙远也跟在身后恭送。他们一前一后,刚走到庭院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楚锦瑶穿着方才那身衣服,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了。
  秦沂几乎是立刻皱起眉:“怎么了?”
  楚锦瑶跑过来之后,完全没想到太子和世子竟然还没走。她顾不得讲究太多,慌忙地说:“殿下,世子,你们见一块玉佩了吗?”
  “什么玉佩?”林熙远追问。竟然能把楚锦瑶急成这样,这是什么样的东西?
  而秦沂不须楚锦瑶解释,就已经猜到了。他去看楚锦瑶的裙角,发现那里的玉佩果然已经没了。
  竟然把这块玉佩弄丢了,秦沂无奈地看了楚锦瑶一眼,转头去吩咐小林子:“发动人手,去找一块手掌大小,里面浮着红色丝絮的玉佩。”
  楚锦瑶正在尽力调整气息,想等喘匀气后再给太子和世子描述,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太子竟然说出来了。
  楚锦瑶心里悚然一惊。
  林熙远看到楚锦瑶的神色,越觉得不妙:“太子殿下,五表妹的玉佩,你为何得知?”
  秦沂心说,他看到这块玉佩的时候,你还不认识楚锦瑶呢。但是秦沂向来不是一个愿意多费口舌的人,他的身份也允许他这样倨傲,所以秦沂没有解释,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见过罢了。”
  林熙远的目光越发警惕。楚锦瑶压下心里烦躁又恐惧的感觉,告诉自己先找玉佩为要。她说:“禀太子殿下、世子,殿下所言不错,我的玉佩确实手掌大小,玉质清澈,玉里飘着大概十条红絮。对了,我还在玉佩外面套着一个金丝络子。”
  “金丝……”秦沂很是嫌弃,好好的玉,弄成金的多么俗气,经过他的同意了吗?
  “啊?”楚锦瑶惊疑地看向秦沂。
  “没事,我就是觉得你的品味很特殊而已。”
  楚锦瑶尴尬地笑:“也还好吧。”
  林熙远笑容不变,但是心里的防备又上了一个台阶。太子从来不是一个会和人解释的性子,他说话永远是命令居多,不需要知道为什么,照他说的做就好。可是恐怕太子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对着楚锦瑶,总会下意识地解释原委。
  为什么?
  林熙远暗暗提起心,下定决心催促祖母早日和长兴侯府交换庚帖。太子他……绝对不怀好意。
  秦沂让小林子记下,然后就对楚锦瑶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只要找到,立刻给你送去。”
  楚锦瑶忐忑许久的心脏这才归位,她长舒一口气,行礼谢道:“谢殿下。”
  林熙远对这事也非常关心,他很看不上秦沂抢先一步的做法,于是出声说道:“五表妹的东西我会派人去找,这是我们王府的家事,就不劳烦殿下操心了。”
  秦沂被那句“家事”刺到了,他冷冷地瞥了林熙远一样,道:“孤做事,何曾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秦沂话语间已经用上了“孤”这个称谓,林熙远不敢再说,低头退让。而楚锦瑶被吓到了,一会的功夫,太子和世子关系怎么这样恶劣了?竟然都用上了太子自称。
  楚锦瑶犹不死心,在小院里上上下下翻了一遍。她在这里找东西,秦沂和林熙远就在不远处陪着,楚锦瑶过意不去,连声说:“太子殿下,世子,你们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和玲珑在这里找就可以了。”
  林熙远摇头,而秦沂说:“你且安心找就是了。”
  最后,楚锦瑶还是一无所获,满心遗憾地离开。她今日并没有去其他的地方,会掉在哪里呢?
  小林子跟着秦沂往住处走,最开始小林子快步走着,都后来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秦沂回到住所后,第一件事就是叫齐人手,让他们去花园里找玉佩。
  小林子小心地觑着秦沂的脸色,自从太子爷从外面回来,心情就一直不好,小林子伺候在侧,真是心惊肉跳。
  小林子试探地问:“太子爷,您今日怎么了?”
  秦沂没有说话,眉宇间一片冰冷,小林子缩了缩脖子,立刻不敢再提这件事。
  过了一会,外面人通报:“殿下,王妃和县主送来食盒,说给给殿下的赔罪礼,殿下要看吗。”
  秦沂连话都懒得说,小林子连忙推开门,打发道:“不必拿进来了,让人处理了吧。”
  外面的人应是,等脚步声远去后,小林子啧啧感叹:“郡王妃招待还真是周全,这次还用县主的名义送来礼物,他们家的心思啊……”
  秦沂奋笔疾书的手猛然一顿,他抬起头来,问:“你说什么?”
  小林子吓了一跳,连忙请罪:“太子爷恕罪,是我逾越,妄议主子的事情……”
  “我问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啊?”小林子愣了愣,挠了挠头说道,“他们又是设宴又是送礼,这不是明摆着,想要讨好殿下么。”
  秦沂如梦初醒,这时才终于明白林熙远的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们打算塞那个县主给我?”
  小林子默然不语,但他的神色却写着,这不是明摆着吗。
  秦沂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他们家那个县主愚蠢又娇蛮,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小林子忍不住点头,等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连忙止住。小林子说:“殿下,之前没有和您说,其实另一位楚家四姑娘,也给您送过东西。”
  “她?”秦沂对这个抢占了楚锦瑶的一切,还屡次三番陷害楚锦瑶的恶毒女子没有半点好感,他没有追究楚锦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可是这个女子竟然还敢来招惹他?
  “都扔出去。”秦沂冷着脸说,“若她再有下次,当着她的面扔。”
  小林子殷勤地应下。他随后玩笑般想起什么:“总兵等人原先还猜测,太子爷会比较喜欢这类清高有才气的女子,没想到……”
  秦沂的手指敲了下桌子,眼神立刻朝小林子扫去。小林子为人乖巧,得太子重用,不知不觉就有些飘,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血色尽失,扑通一声跪下。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的事也敢议论。”
  小林子砰砰砰磕头:“殿下饶命。”
  他连辩解也不敢,直接就请求秦沂从轻发落。
  秦沂疲惫地挥了挥手,道:“自己去领罚吧。都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
  “是。”伺候的人不敢招惹秦沂,都迈着小碎步退下。
  等所有人都走后,秦沂站在书桌前,手里握着笔,却久久没有动弹。
  面前是一张宣纸,他原本练字是想让自己静心,可是宣纸已经变得一塌糊涂,而他却依然暴躁不已。
  总兵那个兵油子竟然揣测他的喜好,还觉得他喜欢清高类的女子?
  简直笑话。
  林家想让自己那个娇蛮无脑的县主当太子妃,秦沂嗤之以鼻,那个县主看着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怎么会喜欢这种?至于楚锦妙,更是天方夜谭。
  秦沂嘲讽地想了许多,心底却越来越发凉。他对大部分女子都不屑一顾,那么他想象中的太子妃,应当是什么模样?
  秦沂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久久的沉默。
  良久的寂静之后,屋外传来汤信义的声音:“殿下,您要的东西找到了。”
  秦沂回过神,道:“拿进来吧。”
  汤信义依言进屋,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然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心生诧异,但是不敢多问,放下东西就退下了。
  屋子再次恢复寂静。秦沂找了把椅子坐下,慢慢拆开这块玉佩。
  这是楚锦瑶从小带到大的东西,一年前,他也曾在这里养魂。他记得自己昏迷前,这个玉佩里的红絮消失得一干二净,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它竟然又慢慢生出了红丝。
  世界上的缘分真是奇妙,有时又是真的残酷。
  楚锦瑶丢了玉佩,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第二天去给老王妃请安时,还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五姑娘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楚锦瑶被叫到名字,瞬间清醒,这才发现老王妃正看着她。楚锦瑶笑道:“没什么,昨天没睡好,今日有些集不起神。”
  “原来是没睡好。”老王妃和旁边人笑道,“到底还是小孩子,离家时间长了就想得慌。正好你祖母来信了,你们俩要不回家住几天,正好陪你们祖母说说话。她眼前没了这么两个乖巧的孙女,指不定多么挂念呢。”
  老王妃这样说了出来,显然就没给楚锦瑶拒绝的余地,正好楚锦瑶也想回家了,于是笑着起身应下:“谢老祖宗体恤。”
  楚锦妙很是不愿意,凭什么啊?太子还在呢,谁要回长兴侯府啊!楚锦妙扭扭捏捏不肯答应,然而胳膊终归拧不过大腿,楚锦瑶已经应下,楚锦妙再怎么拿捏也改变不了结果。
  今日太子请安来得特别晚,其他几个姑娘自然要死等到底,而楚锦瑶想赶快回去找自己的玉佩,就提前告辞了:“老祖宗,我实在眼晕,不能陪您说话了。”
  “行,你快回去眯一会吧。”
  楚锦瑶行礼,带着丫鬟往外走。在院门口时,楚锦瑶刚好遇到前来请安的太子。
  楚锦瑶看到太子,早早就停下退立一边。她隔着老远就给太子行礼:“太子万福。”
  秦沂慢慢走近,就看到楚锦瑶穿着银红衣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海棠树下。她比之前变白了许多,也长高了一些。如今她乌发雪肤,五官浓丽,嘴红齿白,静静站在海棠树下,宛如一副浓淡适宜的水墨画,颜色和留白都恰到好处。
  她看起来和这座府邸是那样相得益彰,她自己也对一切都习以为常。或许,这才是她喜欢的环境吧。
  秦沂没有像往常那样停下,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和楚锦瑶错身而过。楚锦瑶不知为何,心头一空。
  其实,她还有些话想要问太子殿下……
  算了,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说吧,这里人来人往,她总不能就这样叫住太子。
  楚锦瑶回屋之后,借着收拾东西的机会,又将屋内屋外好好找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有找到她的玉佩。楚锦瑶又沮丧又着急,她说不出那块玉佩为什么重要,但是就是知道,它不能丢,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那日老王妃放下话后,之后几天,楚锦瑶都没有出门,一心一意留在院子里准备回家。在她临行的前一天,一个绿衣服的内侍敲开楚锦瑶的院门,将一枚玉佩交到桔梗手中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楚锦瑶拿着这枚特殊的玉佩,这才觉得心放回了原处。她感激之余还有些奇怪,这么巧吗,太子刚好在她回家的前一天找到了她的玉佩?
  楚锦瑶想着,明天一定要和太子道谢。可能太子觉得这是举手之劳,可是对于楚锦瑶来说,这份恩情大发了。
  然而事与愿违,楚锦瑶第二日套车回家,杨绮霞、县主等人出来送她们出府,就连世子也来了,温柔地嘱咐楚锦瑶一路小心。楚锦瑶很是感动,她眼睛朝后扫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看到另一个人。
  算了,楚锦瑶自嘲道,太子是什么身份的人,他怎么会记得她今日启程这种小事呢。反正她回家只是小住,等回来后,再当面对太子道谢吧。
  楚锦瑶和楚锦妙先后上车,马用力地打了个响鼻,刨了刨蹄子,就放开四蹄,拉着马车驶出二门。
  楚老夫人接到楚锦瑶和楚锦妙回家小住的消息,惊讶了一下,随后就收拾好表情。楚老夫人问了问她们在怀陵郡王府的日常起居,就让她们回去歇着了。
  自从上次楚老夫人差点把楚锦妙打发道庵堂后,楚锦妙和楚老夫人的关系肉眼可见地恶劣起来。这件事情侯府的人都知道,只是默契地不提及罢了。
  楚老夫人还偷偷问楚锦瑶:“楚锦妙在王府,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楚锦妙和楚老夫人几乎撕破脸,楚锦妙卯着劲往高跳,想给老夫人一个好看,而老夫人为了维持自己的脸面,自然也会不着痕迹地打压楚锦妙。
  楚锦瑶想了想,将楚锦妙设计扣押玲珑,还有林熙宁态度暧昧的事如实告诉楚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之后,脸色马上拉了下来:“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就赵氏还愿意信她!不知道该说她善还是蠢。”
  老夫人可以说赵氏的不是,但是楚锦瑶却不能,楚锦瑶沉默着不搭腔。老夫人很快意识到在晚辈面前说这些不好,于是神色淡淡地转移了话题:“她和宁哥儿的事,当真?”
  “祖母大可去问姑姑。”
  老夫人沉吟,如果楚锦妙确实是楚家的姑娘,那顺水推舟未尝不好,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楚锦妙和楚家没有任何关系,甚至现在还对楚家怀恨在心。
  楚老夫人一点都不想让楚锦妙高嫁,更不想看到楚锦妙嫁给自己的宝贝外孙。既然是个隐患,那就没必要尝试,能将苗头扼杀在摇篮里最好。
  老夫人转过很多念头,最后对楚锦瑶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楚老夫人盯着楚锦妙,楚锦妙未尝就不防备着老夫人。
  她派人打听了许久,终于打听到楚锦瑶那家奇怪的铺子。
  有孙嬷嬷这颗钉子,楚锦妙早就知道楚锦瑶手里有东西,可惜孙嬷嬷走的早,许多都没打探出来。
  但是留下的信息有一点是一点,楚锦妙观察到每个月都有人进府和楚锦瑶禀报事情,楚锦妙派人盯了很久,终于确定了这伙人的地址。
  一大清早,楚锦妙套了马车,让马夫向这个地方驶去。她倒要看看,楚锦瑶到底在搞什么鬼。
  等到了那家店外,楚锦妙早早就让马夫减速,操纵着马车驶入一条小巷,然后楚锦妙自己掀开车帘,隔着一条街查看对面的情况。
  看到对街,楚锦妙大吃一惊,没想到楚锦瑶竟然有这样气派、这样宏大的一间店面。可是这就更奇怪了,这么大的铺子,掌柜的为什么要拉上楚锦瑶?
  有何企图不成?
  楚锦妙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敢想象,这样一家铺子,每个月盈利该有多少。楚锦妙很是不忿,凭什么楚锦瑶能有这样的便宜?她正郁闷着,突然看到一伙人鬼鬼祟祟地朝绣庄走来。
  来人是两男一女,衣着寒酸,皮肤黝黑皲裂,看着像是一对夫妻和儿子。他们似乎是乡下来的,看到城里的一切都新奇,那个年轻些的男子还好,那位佝偻着身体的中年妇人畏畏缩缩的,几乎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们三人就这样搀扶着,慢慢走到云织绣庄门口。妇人看到这样阔气的店面,犹豫着不肯进去,旁边的中年男子似乎在骂,他们三人正拉扯着,突然店里走出一个打扮精干的年轻妇人。年轻妇人似乎是出来拿东西,她一转眼就看到台阶下的三个人,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
  那三个人仿佛是闻到味的苍蝇一样,立刻一股脑地扑上去,拉着女子的胳膊不肯松手。中年妇人表现地尤为夸张,她抱着女子的手,号哭道:“苏慧啊,为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还给你说了们好亲事,结果你有钱后,就是这样对你的亲娘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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