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楚天齐心里“咯噔”一下:看来此事要黄。
“但是,我觉得这也不是一个大问题。”程爱国继续说,“关键问题是,现在你要竞争这个岗位,还是要回到沃原去。按说你已经来了三年多,时间也够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是想当市长了,这可是正处实职,否则即使回到沃原,也见不到俊琦呀。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却不能这样讲。于是楚天齐道:“部长,我觉得现在这个机会很难得。就是回沃原的话,也需要适当的机会才能解决级别和位置。”
程爱国一笑:“其实从你上午一打电话,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只是还需要再和你敲定一下。但是你这事怎么办,能不能办成,关键不在我,而在于李部长。这个位置肯定很快就要敲定,现在竞争的非常激烈,只以我的力量很难保证。并且你是李部长看重的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经过他。”
听到这里,楚天齐心情复杂起来,他不知道李卫民会怎么想,会成人之美还是会横生枝节?于是试探着道:“必须经过李书记?”
程爱国点点头:“当然了,你的事必须得李部长点头才行。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楚天齐急忙否认着。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想算计我?没门
一个哈欠刚过,另一个哈欠又来了,楚天齐干脆停止敲击键盘,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他谓之“提神烟”。
之所以哈欠连天,自然是因为缺觉,连着三夜严重缺觉。
自星期一那天召开会议后,楚天齐就连着两晚没有睡好,总是思考着好多事情。昨晚又去了定野市,从程爱国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可偏偏在返程时赶上了车祸,汽车被困在高速路上两个多小时,回到成康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越晚越不容易入睡,真正睡着可能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两个来小时。以往的时候,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楚天齐会适当晚起一会儿,可现在是特殊时期,绝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万一被有心人碰上,那就会成了懒政、怠政的典型,别说是争取当市长,就是现在的位置也悬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忽然响起,让稍有萎靡的楚天齐为之一振。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楚天齐又精神了许多,暗道:还好按时起了。
静了一下,楚天齐拿起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一个威严的男声传了过来:“小楚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刚答复完毕,听筒里便传来“啪”的一声响动,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嗤笑”一声,楚天齐拿起笔和笔记本,出了屋子。
楼道里走了没几步,就到了另一个门口,楚天齐敲响了屋门。
“进来。”屋子里传出了一个声音。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
常务副市长彭少根坐在办公桌后,但他头都没抬,该看文件还看。
楚天齐不禁一皱眉头,直接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饶是这样,彭少根还低头在纸上划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貌似刚发现对方似的:“哎,小楚,你什么时候来的?把我吓了一跳。”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彭市长也太胆小了。我来了有一会儿,接你电话就过来了,还是你让我进来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彭少根长长的“哦”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成天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一人干两人活,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有些琐事说忘就忘。不过话说回来了,全市发展大计系于一身,想偷懒也不行啊,何况我本身就是个工作狂。小楚,你可要帮着我多分担一些日常工作,我也才有更多精力和时间去处理那些大事。”
楚天齐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彭市长身体有毛病或是脑子出问题了呢。”
听出对方语带讥讽,再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笑面虎模样,彭少根很是不快,但却没有发作,而是笑着道:“我这身体棒的很,刚才就是考虑的太专注了。倒是你这面相很让人担忧,你看眼窝都青着呢,没休息好?干什么去了?年轻人适度娱乐倒也正常,但要适可而止,尤其做为政府领导,就更不能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要是沾染上一些不良习气,比如电视剧上常出现的那个摇什么头丸之类的,整个人可就毁了。我以老大哥的身份提醒一下,你可不要自毁前程。”
楚天齐刚才说出带刺的话,主要就是讨厌彭少根托大的样子。以前的时候,彭少根一直喊自己“楚市长”或是“天齐市长”,可是这两天却张嘴“小楚”,闭嘴“小楚”;刚才自己进来,更是假装视而不见,即使说话了,也是一副重担在肩、忧国忧民的嘴脸。本来,只是回敬一下对方,让对方不要充大尾巴狼,结果对方却泼来了一盆污水,显然是早有准备,是故意要贬低、打击自己。
楚天齐心里话:彭少根,你以为自己是根葱,摇头尾巴晃的,还跟我玩心理战术,想压我一头?那好啊,那我就陪你玩玩,全当过礼拜天。于是,简单思忖过后,楚天齐道:“彭市长,你说的那些,只不过是从电视上看的皮毛而已,和事实有很大差距。首先是因为好多编剧水平低下,根本就是胡编乱造,去哄骗那些智商不够的观众;其次,即使有的编剧真有所了解,也不能如实创作出来,那样会对社会产生潜意识的不良教育。
说实话,在这方面我比你懂。我可是做过公安局长的人,既观摩过大量纪实视频,也接触过众多这种人,我还曾经多次抓获过这类混蛋。我刚才之所以担心你身体或脑子,只是讲的比较委婉一些而已,其实你倒特像那种人。你看啊,在你身边明明有人,可你却感觉不到,而且你说话也似乎很不得体,这非常符合‘瘾君子’的特点,应该是产生了某种幻觉。
彭市长,从工作上来说,咱们是同事。如果从警务专业角度来讲,在你面前,我也是专家。所以我要非常郑重的提醒你,一定不要继续错下去,而要迷途知返。就你现在的状态,我还可以替你瞒一瞒,可要是发展严重的话,那是根本也瞒不住的,而且我也不能太的没原则。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妈的,苦心个屁。彭少根气的直翻眼白,但却没有可反驳的有力语句。心里骂过后,他冷冷的说:“小楚,诬蔑他人、造谣中伤,可是违法的。”
“彭市长,你难道就不明白我的苦心?非得把事情弄的尽人皆知?”楚天齐眉头微皱,“好吧,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让公安局来,立刻对你进行检测。怎么样?你敢吗?”
“我清清白白,有什么不敢?”彭少根语气坚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对,那也好,检查一下都放心,万一你要是真没什么事,也能还你清白。”楚天齐一笑,“当然了,如果你真清白,我也会真诚的说一声‘对不起,我弄错了’。”
“谁怕谁?我……”话到半截,彭少根忽然住口,然后冷冷的盯着对方,“好啊,你给我下套。只要警察一来,那谣言就出去了,还证个屁清白?我看你倒是有必要让警察检测一下。”
楚天齐眉毛挑了挑:“那要不这样,让警察给咱俩都测一下,怎么样?”
“你……”彭少根“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楚天齐,身为政府官员,上班时间造谣生事,对得起组织对你的培养?对得起……”
“啪”的一声,楚天齐也在桌上击了一掌:“彭市长,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是谁让我过来的?我过来后,又是谁视而不见的?那种恶心事又是谁先提起的?你要是记性不好的话,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你……”彭少根一时语结,刚才可是自己生的事呀。于是他长嘘了口气,又静了一会儿,才说,“楚天齐同志,我现在以成康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身份,依据《成康市人民政府规则》有关规定,暂时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你做为副市长,必须无条件服从管理,无条件听从工作安排。”
楚天齐一笑:“彭市长,《政府规则》我懂,自然听从工作安排,只是你那‘无条件’三字用的不妥,《规则》上也没有这种描述。”
彭少根没有咬文嚼字,直接说:“好,既然你知道《规则》,也准备遵守相关规定,那么现在有一项工作需要你去完成?有问题吗?”
“你得先说什么事吧。”楚天齐笑着说。
彭少根道:“我现在主持全面工作,有一个会议本来应该常务副市长出席,现在派你去,可以吗?”
“我以为多大的事,不就是让我替你开会吗?至于绕这么大弯?”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什么会,在哪开,什么时候开?”
“全国发改工作会,到*市去开,后天正式开,会期两天,明天下午报到。”彭少根微笑的盯着对方,“你不会不去吧?”
“不去会怎样?”楚天齐反问。
“不去,那就是不服从管理,就是公然抵触《成康市人民政府规则》,就是公然对抗组织。”话到此处,彭少根又加了一句,“你准备服软?”
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眯起眼睛盯着对方,接着“噗嗤”一笑:“何必扣那么多大帽子?我去。”
彭少根脸上挂了笑容,一种胜利者的微笑,但也透着一份失落。他点点头,很自负的说:“这就对了嘛!”
“那我先去了。”楚天齐说着,站了起来。
“去吧,去吧?”彭少根挥了挥手。
楚天齐迈步向门口走去,在拉开屋门的瞬间,又回头道:“彭市长,你是给我写一个便条标明此事,还是在会上说明一下?”
“有这个必要吗?”彭少根反问。
“有,非常有必要。”楚天齐一笑,“否则我不好安排这几天工作,万一有人以为我是无故离岗呢。”
“你呀,真是较真。”彭少根点指对方,“那好,下午正好班子开会,那我就说一下。”
楚天齐不再说话,拉开屋门走了出去。
回头看着身后的屋门,楚天齐心中暗道:小儿科,想算计我?没门。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彭少根气疯了
八月十九日,星期五。
彭少根来的很早,七点多就到了单位。平时不怎么吃早点的他,今天特意去了政府食堂。其实自本周二开始,他就在食堂吃早点了,为的是和下属多一些接触机会,以展现临时主持工作的常务副市长的亲民形象。
虽然已经是连着四天吃早点,但人们发现,今天的彭副市长和以往不同。那三天吃早点时,彭少根更多的是表现出威严加和蔼,大多数下属也明白领导的意图,便懂事的与彭副市长进行了互动。
而今天的彭少根却少了几分矜持,又多了几成亲切,笑容几乎一直挂在脸上,话也多了一些,显然心情不错。人们还发现,彭副市长不但从语言、神态上展现了好心情,就是走路也更有了生气,看着彭副市长刚刚走出食堂的步履,好几个小姑娘私下评价“简单就是二十岁小伙”。
人们猜的没错,彭少根今天心情可不仅是不错,而是非常好,超级好。因为他支走了瘟神,打发走了自己最强力的竞争者——楚天齐。人们只看到他步履轻快、虎虎生风,其实他是一路哼着小曲回的办公室,只不过没有出声而已。
回到办公室,沏了杯热茶,彭少根坐在椅子上,一边美美的品着香茗,一边回味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在早上刚起床的时候,彭少根就接到了秘书汇报,楚天齐坐上了六点半通往*的火车。从今天算起,楚天齐至少会有三天不在自己身旁,三天能办多少事呀。当然,彭少根所指的“事”并非是工作上的,而是指的竞争市长一折。
星期一的时候,市长被免,新市长空缺,彭少根也曾一度郁闷。但经过领导的点拨,彭少根“痛定思痛”,又鼓起了斗志,决定争一争,大争特争。
本来自认为失落之处,不曾想却是自己最有利所在,彭少根岂能浪费这个利好条件?于是经过一番筹划,夜见“领导”后,彭少根在第二日便召开了政府班子会议,以“维护稳定、督促工作”为由,实际宣布了自己主持工作的合法性。
名正则言顺,自星期二主持会议后,彭少根底气又足了好多,感觉周围好多人也很认可自己。他坚信,只要给自己十天半月的时间,成康市政府必是姓彭的天下,若是上级来考查自己,民意指定没问题。
可要想顺利实现这个目标,却有两个碍眼人,一个是王永新,一个就是楚天齐。
本来已经该滚蛋了,可王永新就是赖着不走,彭少根又没理由去撵对方,只能任其在政府楼里待着。不过他也发现,王永新很识趣,显然意识到了“没牙老虎”的身份,不但没有什么反动举措,就是连面都不露,食堂也不去。这个“落架的凤凰”只要不捣乱就行,反正王永新完全不用担心其“复辟”。
对于王永新,彭少根可以任其再赖几天,但这个姓楚的,却必须得拨拉一边去,否则太碍事了。细细反思,也赖自己,当初根本就没拿其当碟菜,既使过了几招,也多把对方看做一个嘴上没毛的“初生牛犊”而已,不曾想现在却养虎为患。对于对方的政绩和从政水平,彭少根并不认可,他觉得那是那小子胆大、运气好,再加上一些马屁精鼓吹,才炮制出“政绩拙著”的年轻公仆形象。
虽然不服对方的从政能力,但彭少根却服气对方的拉帮结伙本事。他亲眼目睹,那小子不但收降了众多叛徒,还网罗了一批铁杆。周家林、常玉州等人原来可都是无门无派的,现在竟然成了他楚天齐的死党,而且还把大死党曲刚弄来了,听说那个高峰更是死党中的死党。
一开始的时候,彭少根发现姓楚的不但跟自己叫板,跟书记、市长甚至所有常委都龇牙,他只把这小子看做一个楞头青。他觉得,就冲那小子见谁怼谁的劲,指定千夫所指,混不长远,不足为患。只到曲刚挤走薛万利,彭少根才意识到苗头不对,而且更不对的是,那小子好像并没有众叛亲离。但那时,他也只把那小子看做一个新生力量,并没和自己放到一个档次。
可是这次市长空缺后,彭少根才发觉,虽然楚天齐整体实力弱于自己,但单兵作战并不次。竞争市长不可能一哄而上,单兵作战能力犹为重要,彭少根决定支走那小子。一旦让那小子离开几天,自己就可以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既能让那小子不便于运作,也干扰不到自己的竞争大业。
让他去哪呢?彭少根为此又动了脑筋。从自己手里掌握的几个开会及活动资源看,定野、雁云、*都有机会,但经过认真考虑,彭少根觉得把楚天齐支去首都最为稳妥。定野市可是有程爱国在那,如果派姓楚的去,不是正好给其密谋创造机会吗?雁云也涉及这个问题,省纪委似乎就有其关系,老师、同学也有一大帮在省城。而且还有一点,首都开会时间离的最近,可以早些支走那小子。
想到就做,彭少根昨天便找了楚天齐,让其去首都参加会议。本来想利用机会教训教训那小子,让其知道怎么做人,不曾想还被那家伙挤兑了一番,生了一肚子闲气。
现在好了,那个瘟神是支开了,待其周一回来,还有办法再派出去几天。越想越美,彭少根哼起了小曲。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赶忙停止哼唱,彭少根坐正身体,威严的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一个肉包子脸伸了进来。
看到是此人,彭少根忙热情招手:“管市长,进来,进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副市长管丽颖。随手关上屋门,管丽颖边走边说:“市长,看您这满面喜色,心情不错呀。”
“是吗?我没觉得,一直这样呀。”彭少根故弄玄虚的周身上下看了看,“哎呀,可能是工作忙的原因吧,我这人就是不怕工作多,越忙精神头越足。”
“市长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说着,管丽颖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虽然对面这个女人长的实在不敢恭维,能力也一般,以前也接触不多;但近几天的态度却特别端正,对自己恭敬有加,这让彭少根非常高兴。不过他还是故做姿态的说:“管市长,请不要这么称呼,喊我‘老彭’或是‘彭市长’就行。”
“在我心目中,您就是当仁不让的市长,只不过总有小人当道,中间才出了一些岔头。这次,我仍是完全支持您主持政府全面工作,这也是绝大多数同志的心声。”说到这里,管丽颖叹了口气,“哎,可有人不这么想,那是唯恐天下不乱呀。”
彭少根自是听出了对方话中有话,便急问道:“管市长,你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管丽颖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问:“今天有人去首都了吧?”
“是呀。昨天下午会上我不是说了吗?派楚副市长去首都开会,那是工作需要,有什么不妥吗?”彭少根反问着。
“您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委派任何人工作,被委派者都必须完全服从,并绝对认真完成。”管丽颖停顿一下,语气忽转,“但是我听说,今天出发这位却是阳奉阴违,明着是去开会,其实却主要是夹带自己的私货。”
彭少根“哦”了一声:“怎么说?”
“先向您申明,我也是道听途说,对消息确切性难以负责。”做过解释说明后,管丽颖继续道,“我听说,他去首都开会是假,到上面活动才是真。好多人都说,他正瞌睡,就有人递了枕头。”
“你是说,我为他人做了嫁衣?有什么根据?”彭少根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
管丽颖道:“不是我说,是人们说的。说是他早就有这个打算,你的安排正中下怀,在他走的时候……”
“叮呤呤”,就在管丽颖刚刚停下话头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来电显示,彭少根下意识的看了看管丽颖,才去按那个绿色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