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曲刚收住脚步,怔了怔,又坐到了椅子上,想了一会儿,他说:“假药案涉案者嫌疑最大,八成就是那个什么喜子。”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他们急眼了,说明我们这一系列的行动有了效果,打到了他们的痛处,所以他们要对你出手。”曲刚想了想,又说,“现在的谣言应该也是他们散布的,目的就是混淆视听。”
  楚天齐点点头:“嗯,我也这么看,一定是打痛了敌人。”
  “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正要说话,门外已经传来喊声:“局长,你在吗?”
  听到是赵伯祥的声音,楚天齐忙道:“在,进来吧。”
  屋门一开,赵伯祥风风火火走了进来,径直奔到办公桌处,先是上下打量楚天齐,接着又拿起那件衣服看了看。然后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没事就好。”说着,随手抹了把鬓角的汗珠。
  楚天齐看着对方:“怎么啦?政委,有什么不对?”
  “我早上出去散步,听到人们的传言,把我吓坏了,一路小跑回了单位。”赵伯祥长嘘一口气,“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楚天齐问道:“政委,你怎么看?”
  “我看八成是那些造假者干的?”说着话,赵伯祥咬起了牙,“那些家伙实在可恶,要是抓到他们,我非狠狠揍他们一顿。”
  “哈哈,把有涵养人都逼急了。”楚天齐一笑,“谢谢,不过我们可不能执法犯法呀。”
  赵伯祥刚落座,楚晓娅也来了。一进门,她也是先察看“伤情”,甚至让楚天齐来到屋子中央,在地上走了几圈。
  正走着,周仝红着眼圈来了,看到楚天齐的样子,顿时破涕为笑。
  孟克、常亮一一到来,仇志慷、高峰、高强、江胜男、柯晓明、杨天明等也来了。
  除了亲自来的这些人,县委书记、县长等人纷纷打电话慰问,好多县领导也打来了电话。尤其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更是愧疚不已,表示一定登门赔罪,楚天齐只得连说“不敢”。
  到十一点多的时候,几乎各部门的负责人都到了,有的派出所所长也来了。
  看到这么多人守着自己,楚天齐很高兴,张罗着要请大家吃饭,下馆子。最后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改由众人为楚天齐押惊,吃饭地点也改在了公安局食堂。不用说,肯定是由局里买单了,就当是小范围聚餐吧。
  于是,马上有人采购食品,有人帮着值班大师傅下厨,一餐自力更生的饭食就做好了。
  ……
  将近下午一点的时候,押惊宴开始了。
  宴会一开始,楚天齐就成了大家的焦点,众人纷纷举杯,既为其押惊,更是祝贺其身体无恙。
  楚天齐也没矫情,领了大家的盛情,与众人举杯相庆。
  今天人们也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份热情,尽情的喝着,唱着。
  就在大家面热耳酣之际,县政法委书记萧长海也到了。进屋就向楚天齐道歉,而且还连着敬了楚天齐三杯“赔罪酒”。楚天齐当然不能只是心安理得的承受,也必须要向萧长海回敬。刹时间,押惊宴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本来应该寂静的周末,公安局食堂却不时传出欢笑和碰杯声响,还有那一句句走调的歌声:“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尽管楚天齐喝了很多,尽管他也有些上头,但他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不时看似醉眼迷离的注意着身边的人和事。
  他知道自己打到了对方痛处,敌人真急了,可自己还没有找到对方的蛛丝马迹呢,必须时刻注意观察着。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二丫头是谁
  遇刺传言喧嚣几日后,渐渐平淡下去。
  虽然好多人对其中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有人在当日就见到了传言主角,而且在第三天的《许源新闻》中,看到了楚天齐的身影。楚天齐不但参加了会议,而且还就节前安全发表了讲话,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这就意味着,县公安局长根本就没受伤,好多人对夜晚遇袭进行了彻底否定,自然也就不相信所谓的政敌说、情敌说、仇人说了。
  虽然大部分民众不再相信楚天齐遇刺的说法,但县里上班的人却都知道那晚的事情,大家自认有“内部消息”。尽管人们渐渐少了谈论此事的热情,但在各自心中都有对此事的不同认定。
  对于人们的这种反应,楚天齐能听到一些反馈,但他并没有过多关注。他关心的是对手会从何处给自己制造麻烦,是会发生类似十二月十一日晚的直接袭击,还是制造引起恐慌的群*事件。当然,对方也许直接针对自己,可能更多时候会针对自己的职责范围,那样要比直接对付自己相对方便一些。
  从那晚的遇袭来看,对手就是想把自己致死或致残,让自己消失或是无法工作。这既可能是真的对自己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也可能就是让自己知难而退,不再追查一些事情,或者干脆离开现职,达到教训、恐吓的目的。很可能就是教训加试探,后面还有针对性的招数。
  无论对手是出于那种目的,说明自己现在采取的行动打到了对手痛处,或是威胁到了对手的生存。这次夜袭既没有伤到自己,自己也肯定不会被吓倒,那么对手肯定还会出手。
  虽然楚天齐嘴上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在思想上引起了足够的重视。那晚的事,也许对手就是出于教训、警告,也许就是对自己的战力估计不足。如果对手真的手持枪械躲在暗处,自己冒冒失失闯进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吃一堑,长一智。从那天开始,楚天齐只要出去尤其是晚上出去,必定要带专车。这既是安全需要,同时也是为了工作便捷,为了提高工作效率,这很正常。同时对一些事物也要保持足够的敏感和警惕,小心无大错嘛!做为侦察兵出身的专职司机,厉剑更是时刻注意着楚天齐的安全。
  不只是自己加强防范,楚天齐还私下告诉周仝、何佼佼、楚晓娅等人,要她们晚上尽量不外出,尤其坚决不要独自外出。对手既然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漏洞,那这些和自己关系较近的女性,很可能会成为对手的袭击目标。
  这些安全防范措施,绝大多数人并不知情。但局里的人都知道,现在对假药团伙的打击越来越紧,短短几天时间里,又打掉了个别漏网窝点,也抓到了一些漏网之鱼。同时,漏网头目喜子、吴万利更是成了追逃的重点,先是在全省范围通辑,现在已经成了公安部的追逃对象。
  采取这样的高压态势,就是为了把这些祸害早日捉拿归案,就是为了逼这些人早日现形。也是在告诉对手,楚天齐不会被你们吓倒,公安局更不会惧怕你们的恫吓。
  又是一周多过去了,类似的袭击事件没有发生,也没有出现任何群体性安全事故。在这几天中,侦察人员又了解到了喜子的一些信息,也突袭了某些场所,但都没有见到喜子,也没有找到有关喜子的进一步线索,这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越是找不到喜子,越是看着风平浪尽,楚天齐反而越不踏实。他知道“是疖子总会出脓的”,何况自己现在还在使劲的挤这个“疖子”。
  忙忙碌碌中,时间已经到了一月下旬,再有不到十天时间,就到农历春节了。楚天齐既要关注这些案子,更要布局全面工作,还要考虑节前节后的事情,每天都忙的不亦乐乎。
  ……
  这天上午,楚天齐正在办公,杨二成来了。虽然杨二成早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份,但这还是对方第一次登门。
  看到这个老农民上门,楚天齐很高兴。马上放下手头工作,给对方沏了茶,发了烟,和对方一同坐到沙发上。
  面对公安局长如此礼遇,杨二成既激动,又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却还是拘束。
  给对方点着香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楚天齐道:“老杨,来我这儿别拘束,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其实第一次见面时,你更随意一些,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的。”
  “那时……那时候不知道你是县里大官,我才说话那么……直。”杨二成有些支吾。
  楚天齐一笑:“当时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自报身份。其实你完全不必有顾虑,我们是公仆,本来就是为你们服务的。”这话听着有些打官腔,但楚天齐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那是,那是。”杨二成连连点头。
  看的出来,杨二成很避讳“民”、“官”之间的壁垒。当然这也不是一日形成的,更不可能一日就消除这种心理障碍。于是,楚天齐换了个说法:“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和我不用拘束吧?”
  杨二成道:“是,是老朋友,不拘束。”
  听得出,对方根本放不开,楚天齐不禁心生感叹:官、民关系何至于此啊!他一笑:“老杨,今天来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局长。”杨二成说着,向随身挎包里摸去,“感谢局长给我们帮了那么大忙,我们全都念局长的好咧。”
  此时,杨二成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盒子,盒子是透明的,盒子底部垫着红布,红布上是一个像小白萝卜的物件,物件上还系着红绳。这个物件的须子要比萝卜多好多,有主根还有分枝,类似人形。
  楚天齐知道,对方拿的是人参。见对方把这个盒子递过来,便问道:“老杨,你这是干什么?”
  “大家的一点心意。”杨二成继续向前递着盒子,“不成敬意。”
  楚天齐用手一挡:“老杨,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当时正好赶上那事,力所能及的帮一点忙是应该的,而且公安局本身职责就包括打击诈骗。这个东西我不能收,你快收起来。”
  “局长,知道你不图这个。只是我们要没有你帮忙,不光是拿不到租金,这事还得被冤枉一辈子。”杨二成说的很真诚,“你是个好官,为老百姓办实事,像你这样的官可不多了。”
  “老杨,不管你怎么说,你这东西我坚决不能收。”楚天齐面色严肃了许多,“既然你认为我是好官,那就把这东西赶紧装起来,要是让别人看到的话,岂不是把我害了?”
  后面这句话管用,杨二成果然迅速把东西收了起来,但还是说:“这是我们的心意,你一定……”
  楚天齐摆摆手:“老杨,既然你来了,咱们就聊聊天,怎么样?”
  “好……好。”嘴上这样说着,但杨二成的右手一直放在挎包里,可能是准备随时拿出那个“心意”。
  “现在陈文明对你们怎么样?聚财应该支付的钱都按时给了没有?”楚天齐问,“听说你现在也当官了?”
  杨二成有些不好意思:“我那叫什么官?就是一个小村长。”停顿一下,又说,“陈文明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对我们特别和气,还经常主动帮我们解决问题。要不是因为有你,他肯定还是‘活土匪’一个。”
  楚天齐笑而不答,心里明白,陈文明未必是真心的。这所以那么做,陈文明既是为了自保,更是做给自己这个局长看的,那小子的心思缜密的很。
  杨二成继续说:“判决书生效的第三天,聚财公司就把欠的租金、滞纳金、精神损失费、误工费、交通费都付了。十月底的时候,把第三、四租赁年度的所有租金也付了。阳历年前,刚刚又付了第五租赁年度的全部租金。乡亲们全都说,这都要感谢楚局长,你就是我们的大救星。”
  “老杨,不要再这么说了,这本来就是你们该得的。当然法院体谅你们的难处,又让你们提前拿到了一些钱,这是好事,大好事。”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以前的时候,都想把租金赖掉,现在提前多付了几年的,聚财公司乐意吗?没有难为你们吧?”
  “没难为。聚财公司的人说,他们是被坏人使坏了,要不是那个吴信义捣鬼,早就把钱支付了,他们现在还在找那个人,听说公安局也在找。”杨二成面露喜色,“尤其那个‘二丫头’,还一个劲儿的给我们道歉呢,说她以前不了解情况,在法庭上态度不好。”
  “‘二丫头’是谁?”楚天齐问道。
  杨二成回答:“‘二丫头’就是聚财公司的那个法律顾问,她妈妈以前在我们村下过乡,在八几年的时候带这个孩子回来过。那时他还是小女孩,她妈叫他‘二丫头’。”
  是她?楚天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想到了高强曾经说过的一个人。
  ……
  最终,杨二成是带着既遗憾又敬重的心情离开的。对方没有收下乡亲们的“心意”,否则就要高价买,这怎么行?因此他遗憾。但他更加知道,楚局长就是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不图虚名也不图利益。这样的官,怎不让人敬重?
  和杨二成矛盾心情大不相同,楚天齐更多的是兴奋,为听到‘二丫头’三个字而兴奋。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虚惊一场
  离春节越来越近,人们都开始倒计时了,楚天齐也不例外。他既盘算着一些工作安排,也在做着回家的打算。
  一月中、下旬这几天,各种会议接踵而至,而且每个会议好像都很重要。虽然大多是一些务虚会,但县领导们却不敢怠慢,这既是一种政治态度,也是防止万一出事而减轻或规避责任。
  两节前后的会议几乎都涉及到安全问题,做为全县治安机构,公安局自然要有领导出席。一时间,局长、政委及其他班子成员,每天都得去一到两个会场,有时甚至更多。
  除了安全会议,参加较多的就是表彰大会了。
  许源县公安局被市局评为年度先进集体,曲刚也被评为市局先进个人,另有刑警队长、经警队长、信息科长等也受到了市局表彰。
  当然,县局表彰大会已经先市局召开过,好几个部门获得了集体荣誉,多名负责人和干警都得到了先进。获奖部门和个人,不只得到了荣誉,还拿到了实实在在的物资奖励——奖金。这些先进个人、优秀群体的评选,都是靠数据说话,都是依据干警量化成绩而来,尽管个别人略有微词,但大部分人都认为很公平。人们既心服口服,也暗下决心,明年一定要好好表现,努力工作,争取又拿荣誉,又得奖金。
  这天,楚天齐刚回到办公室,曲刚就来了。
  曲刚没有像平时那样坐到对面,而是站在办公桌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把笔放到笔记本上,楚天齐抬起头,调侃道:“老曲,你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是你被嫂子抓住什么把柄了,还是有女孩找上门来了?”
  “不是,不是。”曲刚脸一红,急忙否认着。
  “那是怎么啦?”楚天齐反问。
  曲刚道:“就是,就是我被县里评为了先进个人。”
  “哦,是吗?这是好事呀,可喜可贺。”这个消息是第一次听说,楚天齐略感讶异,但还是真诚的表示祝贺。
  “局长,我得跟你解释一下。”说着,曲刚坐到了椅子上,“本来局里往县里报的时候,是报的你。但县里要求必须至少报三人,这才把我和老赵报上去。谁知刚才在县里开完会,明秘书就通知我,说我被评为了先进个人,局班子成员就我一个。这个先进本来应该是你的,我想他们肯定弄错了,就去找县长说明,结果县长正在开会,也没说上。”
  楚天齐道:“你能被评上,既是你个人荣誉,也是我们县局的光荣。找县长做什么?县里还能弄错?把你评为先进,说明你做的那些工作,出的那些成绩,县里都看到了,这是好事呀。”
  “可是,就算我做了一些工作,那也是在你领导下,而且全局工作这么出色,更是和你的正确领导紧密相关。如果局里能评一个先进的话,那也非你莫属才对。明天我还去找县长,肯定是他们弄错了。”曲刚继续争辩着。
  楚天齐摆摆手:“就凭你做出的那些成绩,做先进个人当之无愧,县里不会弄错。再说了,我可是副处,也大小算是县领导。如果和你们这些正科、副科一起评比的话,那岂不是显得我层次低了吗?县里这么安排,肯定是为了突出我县领导的身份。”
  明白对方在给自己找台阶,在替自己考虑,曲刚便说道:“局长,市局给我先进个人,我就觉得是抢了你的荣誉,现在县里又来这么一出,我这心里更过意不去。人们肯定会认为是我搞了鬼,中间有什么猫腻,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楚天齐再次摆手:“老曲,不必解释,不管别人信不信,我相信你,相信你是无辜的。等春节后颁奖完毕,局里给你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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