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扫过桌面罗列的电子设备,电脑显示器上的视频软件里播放的正是那档网综临时插播的广告,而现在整个画面都被密密麻麻的弹幕覆盖。
  ——百度百科资料显示骆今雨是未婚啊,怎么就突然冒出来孩子了?
  ——本来还觉得不信,这突然插播广告也太明显了吧?
  ——我觉得是真的,直播刚开始换座位那会儿不就说了那个音乐家和骆今雨是认识的吗?
  ——明星隐婚的本来就多,不过听那人的意思,骆今雨是年纪很小就生了?
  ——隐婚?不一定结婚了吧?不觉得骆今雨一出道资源就好的不正常吗?估计就是给金主生孩子换资源喽!
  ——早就知道了,为嫁豪门生子逼婚,骆“小姐”的事迹多着呢!
  ——前面借一步说话[发出吃瓜的声音]
  ……
  看着弹幕节奏也迅速被人带起来,盛楠眉心紧皱:“你现在不宜出面回应,这事是有人在背后操作,敌暗我明,就怕多说多错,被对方抓住漏洞着了道儿。”
  骆今雨倒比盛楠还要镇定一些:“楠姐,我虽然是同你隐瞒了一些内容,但你相信我,我说过的都是真的,没有插足、没有小三、没有资源利益交换。与其让别人把这些节奏带起来后再去澄清,不如我自己直接说出真相。”
  说着骆今雨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乐安彤,继续道:“我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也知道她的目的。不过很遗憾,她却不知道我手里究竟握了多少筹码。”
  而其中最大的筹码,就是景斯寒的态度。
  在孩子的问题上,她唯一可能遭受诟病的就是当初爬床的手段和目的,但这种事情说到头来就是她和景斯寒的感情问题。从前没感情,她都不担心景斯寒会为这个来跟她在媒体面前扯皮,更何况现在?
  乐安彤想给她戴上拜金荡/妇的帽子,还得先问问景斯寒愿不愿意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广告时间就快过去,已经有工作人员朝他们走来,询问接下来的处理,骆今雨低声催了一句:“楠姐。”
  盛楠终于呼出一口气,“节目录制完以后立刻让猛子送你回租的房子那边,若是中途遇到记者或媒体,方方会替你挡,不要再针对这个问题做任何回应,我会立刻联系公司发布声明,接手后面的工作。”
  这便是同意了。
  “好。”虽然知道盛楠看不见,骆今雨还是点了点头,在挂断电话之前说了一句“谢谢”。
  喻方方接过手机,看向她:“怎么说?”
  骆今雨低头整理了一下夹在领子上的麦克风,再抬头已经挂上了标准的营业笑容:“照常录制,我来回应。”
  重新落座后,导播提示直播频道即将重新接回,主持人看向骆今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骆今雨冲对方点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好的,正在观看我们直播的观众朋友们就等了,真不是我们故意吊大家胃口,毕竟金主爸爸的大腿还是要抱牢不是吗?不然下一季你们可能就见不到我了。”主持人玩笑似的把先前的广告时间解释了一下,接着道:“刚才我们的连线观众问到了早生晚生的问题,咱们今雨似乎有话要说,来,听听看。”
  骆今雨冲着镜头笑了笑,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低下头摆弄了一下,取出跟她麦克风相连的发射器,偏过脸对乐安彤缓缓笑着说道:“乐小姐,你若是不想自己的话被收录,关掉发射器的开关就是了。不过,当众说悄悄话总归不太礼貌,你若有什么想同我说的,大大方方直接说出来便是,我没有什么不能讲的。”
  明明说的轻言细语,但乐安彤听了却只觉得脸颊一辣,仿佛被人当众甩了一耳光,偏偏还无法反驳,只能装作不好意思地笑笑,保持风度地再次道歉。
  骆今雨摇摇头,不再看她。
  “刚刚观众所说的那个话题,我确实有一些经历可谈,但仅代表是我自己人生选择的一个态度。如乐小姐所言,我应该算早生那一拨的妈妈,我有一个儿子,前不久刚刚过了三岁生日。孩子健康聪明,可爱懂事,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珍宝。我认为生孩子是一个人生阶段的选择,但却不是一个必须的阶段,每个人都有决定如何生活的权力。生还是不生,早生还是晚生,我觉得都可以,这不是一个一定要论证是非对错的选题。我生孩子只是我个人选择进入这个阶段,我不会根据我的经验去说服不愿生或者想晚生的非要和我一样。当然,无论早晚,我个人始终建议女性在身体和经济条件能够孕育、抚养一个新生命的时候才考虑这个事情,不要盲目做决定。”
  骆今雨已经镇定地侃侃而谈,全程都是围绕节目、围绕选题和观众提问,措辞诚恳,表现也大方得体,没有丝毫慌乱。
  她的沉着,一时之间倒是衬的弹幕中那些“金主论”、“豪门逼婚论”等等言论的可信度降低不少。但相关的热度仍然在有心人和吃瓜群众的推动下火速攀升,等到直播结束,#骆今雨未婚生子#、#骆今雨早生晚生#都爬上了热搜首页。
  节目一录制完毕,骆今雨便在喻方方的护送下赶回了公寓,途中盛楠打电话表示她的回应没有问题,并再次叮嘱她不要私下接记者媒体的采访电话,安心休息。
  当骆今雨团队在密切网上舆论变化,而网友们的关注点都在骆今雨到底有没有金主,是不是潜规则生私生子的时候,另一个和骆今雨相关的话题突兀地从众多热搜话题中脱颖而出。
  @快把我和金鱼锁死
  #骆今雨情诗#你们都在关注金鱼到底晋没晋级、结没结婚、生没生孩子,而我,只关心到底是谁给金鱼偷偷摸摸写情诗:)
  配图是今天播出的演技竞演综艺中节目组剪辑到正片里的一个排练片段截图,在视频中只是一个晃眼的功夫,也不知那博主是怎样的火眼金睛才看到了骆今雨手中拿了一张卡片。
  因为摄像是从正面上方角度拍摄的,所以那张卡片其实是倒的,博主暂停截图后又进行了翻转放大,才勉强能看清最上方的几行字。因为像素原因,后面的字体已经完全看不清了,但前两行字已经够网友们找到出处了。
  ——保尔·艾吕雅的《除了爱你,我没有别的愿望》,全文见图,不用谢。
  ——我的妈耶,没看错是手写的吧?现在这年代还有人亲笔写情诗啊?太浪漫了吧?这是什么神仙恋爱!!!
  ——金鱼看到卡片的时候嘴角的笑容太甜了吧!隔着屏幕都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哼!
  ——不知大家花絮有没有看,里面还有工作人员的调侃,说跟拍金鱼两天要胖三斤,因为从早到晚都有吃的送过去,没猜错的话,爱心餐和情诗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柯南破案式推眼镜]
  ……
  作者有话要说:  景总(勾唇):谁还不会买个热搜呢?
  ☆、第 97 章
  骆今雨回到公寓给梅婉挂了电话, 但没说网上的糟心事,只说工作上的事情要忙到很晚,今晚就回公寓了。
  她对盛楠的能力是充分信任的,盛楠说让她放心好好休息, 她便当真卸了妆上床闷头大睡,直到第二天大清早被盛楠的电话吵醒。
  “今雨, 孩子的事提前曝光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曝光恋情了?要不你先跟我透个底, 到底是哪一位, 我也好心里有数。”盛楠声音有些疲惫, 但语气里却带着一丝调侃。
  “啊?”骆今雨本来就才刚睡醒人还懵懵懂懂, 这会儿听对方说的就更不明白了。
  “现在网上爆料的绯闻男主角总归有三位,一位是细心浪漫的情诗先生,一位是神秘的首富之孙奕先生, 还有一位就是最近刚刚以雷霆之势掌管晏氏的晏家老三晏清。”盛楠喝了一口热咖啡, 慢悠悠接着道:“今雨啊, 我们当初合作的时候就说好了相互信任, 可要不是网上爆出来,我都不知道你同奕家、晏家都私交颇深啊!”
  骆今雨苦笑:“楠姐, 别说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知道你心大能睡好,昨晚特地没打电话吵你,自己去看微博吧,昨晚已经被网友戏称为‘骆今雨之夜’了。”
  挂断电话, 打开微博,骆今雨顺着热度犹在的话题榜点进去翻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情诗那个她一看就知道是景斯寒的手笔,不然谁会注意到那么个零点几秒的镜头里她手里拿了一张情诗卡片呢?大概率是为了引导话题风向,转移网友注意力。
  可当她看到网上曝光的她和晏清在星星孤儿院的合照时,便有些不解了。
  大年初一晚上她接到晏清的电话,说他第二天要去看望孤儿院的孩子,问她要不要带着洋洋一起去看看。骆今雨自幼失去双亲,在原世界时便一直关注孤儿慈善事业,助养过许多孩子,所以便没拒绝,初二带着景嘉译一同去了,还匿名捐赠了一批文具、衣物。
  当天离开前,慈祥的孤儿院的院长阿姨给她和孩子们拍摄了合照,晏清自然也在其中,那照片现在还躺在她的相册里。
  她不认为孤儿院院长会这么刚好的选择这个时机跟媒体爆料,这对她而言没什么好处。更何况曝光的照片将孤儿院门牌和孩子们都打上了马赛克,只露出了她和晏清的脸,对孤儿院的保护意识很强,她怀疑这就是晏清主动曝光的。
  可晏清搅进这块浑水里做什么?
  至于图文并茂的首富之孙奕先生就更离谱了,营销号那稿子写的跟似的,要不是看到里面易天佑和自己的大头自拍照,骆今雨简直怀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对象。
  原来易天佑真名是奕天佑,华国首富奕烨梁嫡亲的长孙,备受奕家保护,从没在媒体中曝光过。头一次走进大众视野,不是继承奕家大权,而是跟一个三四线小明星的绯闻,还是自个儿主动爆料的。
  没错,奕天佑直接在自己的微博上po了和她的合照,是当时在拍《雍城大地震》的时候两人蹲片场傻不拉几吃盒饭的照片。配文中二到骆今雨想捂眼睛:有孩子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你们看电影是不是还替演员操心二胎呢?有孩子不能演电影了还是怎么的?演员们就得为了演艺事业奉献终身不嫁不娶不生?什么逻辑啊?
  头像右下角明晃晃的黄v,连夜开通的微博认证是奕氏集团董事,简介上只有四个字——金鱼唯粉。
  这不是上赶着让媒体乱猜乱写么?骆今雨简直想把这小孩儿脑袋掰开看看,是不是这天儿太冷,把他里头给冻木了!
  网上的猜测更是层出不穷,有说骆今雨隐婚的;有说孩子是奕家的,只是因为当年奕天佑才高中毕业,年纪太小才瞒下来;也有说孩子并非骆今雨亲生,而是和晏清一同从孤儿院领养的……
  但是说来说去吧,就是没有景氏总裁什么事。
  景斯寒靠在床头顶着俩黑眼圈刷微博,本来是开开心心看网友们吹他给骆今雨手写情诗的彩虹屁,虽然大半是他自己找的水军,并且只是匿名的“浪漫先生”,但也不妨碍他暗戳戳爽啊!更何况,光是骆今雨看卡片的时候不自觉露出的那个笑容,他就能反复看一星期了好吗?
  可谁能告诉他,怎么看着看着,媳妇儿子就都成别人的了?!
  晏三那小子不是说对已婚生子的女人没兴趣吗?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约骆今雨去孤儿院了?还有什么劳什子奕天佑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他怎么压根儿不知道骆今雨身边有这么多不怀好意的危险人物?
  奕家曾孙?领养孤儿?那他妈是他景斯寒的儿子,姓景名嘉译,小名洋洋,户口本儿上有名的!这都乱七八糟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啊!
  心累的景总没忍住给骆今雨打电话,一连拨了两个都提示正在通话中,气地他一个电话打到君驰那儿兴师问罪。
  这才早上六点出头,外头天都还没亮呢,君驰迷迷糊糊接了电话,便听到那边传来一个阴恻恻的男低音:“我把媳妇儿交你手上,是让你给我戴绿帽子的吗?”
  君驰一听直接给吓醒了,义正言辞地反驳道:“阿寒,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做兄弟这么多年,我什么人你不知道?虽然不是事事那么靠谱,但也绝对不是觊觎嫂子的那种人啊!我公司那么多艺人,年轻的漂亮的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着也不至于去潜规则你媳妇儿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媳妇儿不年轻不漂亮?不够资格给你潜?”景斯寒声音更冷了。
  君驰“哎哟”一声,从床上翻起来,告饶道:“哥!寒哥!您这受了什么刺激来找我开涮?我哪儿做错了您明说不行?至于这么大清早的来挤兑我么?”
  景斯寒也知道自己纯粹是迁怒,缓了语气:“驰子,你手下人究竟是怎么做事的?你嫂子这事儿都闹腾一晚上了,没搞定不说,还越传越离谱了!”
  君驰听他把网上的谣言极具主观意识的复述了一遍,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发表自己的意见:“这……这不挺好吗?这么一搅浑水,大家的关注点全偏了,现在谁还在意最开始那些豪门逼婚、未婚生子的负面言论啊?估计全是转发这条小金鱼,明天就会有高富帅追求吧?顶好的炒作啊!”
  景斯寒:“……”
  君驰一听那边不说话,知道这解释他肯定不满意,连忙接着道:“哥,你别急。真不严重,如果只有晏三一个人冒头可能辟谣还不那么可信,现在奕家的小子一掺和,这事儿的可信度就完全降低了嘛!那都说的是些什么东西啊?都不好意思那么写吧?我让盛楠马上跟法务部联系辟谣,这事儿保准就跟流行段子一样,传传就过了。”
  这在娱乐圈也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手段,放出一些特别明显的假料炒一炒,回头再辟个谣,热度有了,黑料也没了。
  虽然骆今雨这回是真假料搀着爆,但怎么引导都是资本可控的事,问题确实不大。
  盛楠的想法和君驰也是一样的,所以她才有心思调侃骆今雨到底要选哪一位“男主角”。相比这些,盛楠倒更担心这么频繁的热搜会败坏骆今雨的路人好感,被贴上“作品没有,炒作第一”的标签。
  所以等骆今雨看完网上的爆料给她回电话,盛楠开玩笑似的叮嘱道:“你让这些先生们都停了吧,好好的生意不做,钱不赚,跟我这经纪人来抢什么工作啊?”
  骆今雨只得一个个打电话,首先打的就是奕天佑的。奕天佑年前就回了京市,但两人一直有联系,偶尔通个电话聊个微信,她是真没想到这小子不声不响地给闹了这么一出。
  “今雨姐。”奕天佑接通电话,招呼打的小心翼翼,显然猜到骆今雨是来兴师问罪的了。
  本来骆今雨还担心剧组认识的小弟弟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首富嫡孙,相处起来或许就没以前那么自然了,结果一听这战战兢兢的语气,便晓得这小孩儿虽然在网上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私底下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个跟她说话会脸红的小屁孩呢!
  于是也不客套了,三下五除二给他将事情讲明白了,让他别再跟着凑热闹。
  小孩儿还挺不乐意:“什么凑热闹啊,我是真觉得网友们忒烦,好好关注演员演技就是了,私生活管他们什么事儿啊?法律规定单亲妈妈不能演戏了还是怎么的?再说了,今雨姐你要是想给孩子找个爸爸多简单一事儿啊?我看三哥擎等着呢!就算没三哥,我,我,我也愿意给孩子当爸!”
  骆今雨“嘿”了一声,“乱说什么呢你?勉为其难给你一个小舅舅的位置!”
  “成!”奕天佑在电话那头乐的不行,完了又认真道:“今雨姐,我认识三哥这么久,还没见他带谁去过星星孤儿院,他是真喜欢你。”
  “天佑,我们私下联系真的并不多。”骆今雨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是真不知道孤儿院对晏导的意义那么大……”
  如果知道,当时就拒绝了。
  奕天佑显然也听出了她的潜台词,打了个哈哈将话题岔过去了。
  骆今雨挂断电话,在通讯录里调出晏清的号码,一时竟不知拨过去要怎么说才好。想了半天,还是选择以朋友的语气发短信简单将事情说明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最后骆今雨才拨了景斯寒的号码,先前手机便提示景斯寒接连打过两个电话,当时她正同盛楠通话便没接,后来忙着处理奕天佑和晏清两人,便没急着回他。
  谁知现在她回拨过去,景斯寒倒不接了!
  骆今雨看看时间,才过八点,景斯寒的植皮手术还在恢复阶段,往常这个时间应该正在吃早餐,莫不是看了网上消息醋的故意不接?还是因为她没接那两个电话生气了?
  骆今雨不由觉得有些好笑,真是相处越久,便越发觉得景斯寒跟洋洋也没差多少了,她正打算再打过去试试,突然听到公寓门铃响了起来。
  她起床取了椅背上的睡袍裹住自己,刚拧开卧室门便听到大门“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竟还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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