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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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霍元擎在宫中当值,经常需要守夜,偶尔夜里也有不回的时候。
自那日出府,夜里歇在了木兰居,第二日去了宫中,竟一连着五六日未归,也不知宫中是否出了什么事儿,虽然,每日派人送了信回。
据说,往日里除了大雪压枝,路面寸步难行时,还是极少出现过像现在这样一连着五六日未归的事儿。
纪鸢隐隐有些担心。
第二日一早,纪鸢收起心思,打起精神去了一趟洗垣院,将之前选的东西全都送了过去。
自搬到了大房后,纪鸢只强自忍着,没有频频往那洗垣院、往那筑奚小筑跑,她毕竟初入大房,不知各中忌讳,故一直处处小心谨慎。
去时,眼看尹氏要出月子,气色比之前要恢复了不少,只小表弟…身子依然有些羸弱不堪,一个月了,还没寻常刚出生的小子精神麻利,依然瘦瘦小小,眼睛眯着,要睁不睁的,平白令人担心。
再过几日,便是小表弟的满月宴,虽是庶出,可毕竟是府中的六公子,约莫怕是这一辈中最小的公子了,又加上霍家对待子嗣,即便是庶出,亦是十分重视,是以,二老爷想要大办一场。
一来,府中可热闹热闹,这二来嘛,沾沾喜,取个好兆头,祈祷幼子身子渐渐好转。
陪着尹氏说了许久的话,尹氏拉着纪鸢的手,问起了她在木兰居的情景,问了大公子,长公主,问了府中丫鬟婆子,事无巨细,纪鸢一一如实相报,只下意识的便隐下了二人还一直未曾圆房这一桩事儿。
尹氏尚且还在月子里,通身疲倦,说了一会儿话,便又眯着眼,昏昏欲睡了起来。
好在霍元昭正好也在,两人便坐在外头说起了话,霍元昭见纪鸢气色不错,倒是略微放心,只微微噘着嘴冲纪鸢道:“纪鸢,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可闷死我了,我本想到大房前去瞧你的,可姨娘拦着不让,非得拘着我在屋子里绣嫁妆,纪鸢,你瞧瞧,我十个手指头全都给戳破了!”
说罢,伸出两只手在纪鸢跟前晃了晃,只有气无力的道着:“你说,成个亲怎么就如此累人啊,早知道这样劳心劳力,我就不嫁人了。”说罢,瞅着纪鸢,圆脸皱成了一团。
纪鸢闻言,只笑眯眯道:“事到如今,嫁不嫁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便是你不嫁,萧家哥哥怕绑也得将你给绑回去了。”
霍元昭微微红着脸瞪了纪鸢一眼,道:“你还打趣起我来了,我还没笑话你了,纪鸢,行啊,你,我可全都听说了,前几日大哥陪你去逛首饰铺子了,大哥是谁,是个什么性情,连当年大嫂都没陪过,你可知,整个府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了。”
纪鸢一时愣住。
第138章
霍元昭眨了眨眼睛, 继续道:“我就说你如何变得这样大方起来了,方才送给姨娘的那只镯子,价格一定不菲吧, 还有弟弟那几样银器,竟然都是出自如意斋的,关键啊是那几样款式别致得紧, 往日里这样式样的瞧着并不多见, 我可听说如意斋二楼有许多珍品, 不过,如意斋那掌柜的向来狡猾得要紧,镇日只知道看菜下碟, 那老货可留了不少稀罕货, 有好些连咱们府上的几个去了, 都不轻易拿出来, 哼!”
说着说着,这才意识到话题又一时给扯远了, 只又抬眼看向了纪鸢道:“没成想大哥竟然带你去了, 大哥那冷淡的性子, 能够做到这个份上, 还是头一回,已是极不容易了,纪鸢, 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的, 可眼下, 见大哥待你这样好,终于能够放下心来了。”
霍元昭极少说过这些肉麻又感性的话。
大抵是不日自己便也要成亲了,多多少少长大了些,心智沉稳了些吧。
又加上,这一段时间以来,周遭先是鸿哥儿遭此劫难,纪鸢无故做了妾氏,姨娘生产,弟弟身子羸弱不堪,短短几个月委实经历不少,只觉得一瞬间就被逼着长大了似的。
两个人难得坐在一块聊天谈心。
霍大待她好,霍元昭觉得这样极好,然而纪鸢却并不以为然。
相反,反倒是隐隐有些担心。
她没想到,不过是出了一趟府,竟然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了。
好,也不好。
好,自然是对纪鸢而言,至少,院子的下人们定会高看她几分。
不好,却是对那霍元擎,亦或是整个霍家的,或许,亦是对她未来而言。
毕竟,宠妾灭妻,不是件好事儿。
毕竟,那霍元擎还未曾娶妻的。
在霍家,无论是老夫人,还是长公主,约莫都盼着霍元擎能够有个知冷暖的人,但却定不会愿意瞧见宠爱人宠爱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明明两个祈盼是矛盾,是对立的,可偏偏又实实在在想要对方同时做到。
这或许…便是深宅后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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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忘了跟你说,霍元芷那小贱人的亲事提前了,提前到了八月,便是满打满算,也已不足三个月了,哎,纪鸢,你说,霍元芷那丫头片子究竟是抽了什么疯,至今,我仍然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何想要给二皇子做侧妃?说好听些是个侧妃,说难听点儿,不也跟你一样是个——”
说到这里,霍元昭话语猛地一停,只有些尴尬的看了纪鸢一点,只有些悻悻道:“我的意思是,这是霍家的祖训,两条她全占了,她胆子可真大,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爹爹竟然应下了,连大伯似乎也默认了。”
顿了顿,又道:“其实,打从去年年底开始,那霍元芷便跟我一样,几乎极少出过门,就除夕那日在宫里头参宴…嗷嗷,对了,我怎么差点儿忘了这事儿,就除夕那日夜里,一直没瞧见到霍元芷的身影,后来,还是御花园瞧见到了她,领着个丫头匆匆而来,头上的发饰都乱了,她只说了声头发勾到树梢上了,我便也没怎么留意,想来,定是那日勾搭上二皇子的。”
霍元昭跟纪鸢分享了一些霍家大大小小的近况,大多都是二房的。
除了霍元芷,还有霍家三公子霍元帧,及那霍家二房的表姑娘甄芙儿。
霍元帧的亲事亦是定下了,娶的乃是侯府秦家三房嫡出七姑娘,秦家虽没落了,到底占了个爵位,虽三房不显,娶的到底乃是个嫡出,各种好坏,倒是不好说。
至于那甄芙儿,甄家竟然放弃了霍家,忽然改选了外祖大舅王家长子王荀,亲事亦是定在了年底。
不过数月,一夕之间,所有事情似乎全部尘埃落定,虽全都与最初猜测的结果相去甚远。
只忽而觉得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最让人意外的便是二哥跟芙姐姐的亲事了,眼看着就要成了,谁曾想到…二哥忽然说走就走,竟然一朝去了北境,这一走,焉知多少年,芙姐姐哪里等得,说实话,自打我记事起,便一直将芙姐姐当做二嫂对待了,怎知…当真是造化弄人…”
霍元昭微微叹息了一声。
一个个全都定了亲,不出一年,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离开一个家,成了另外一个新家,从此,人的一生,从此处重新改写。
霍元昭用双手撑着下巴,复又连连叹息。
纪鸢见了,亦是难得良久没有吱声。
甄芙儿?
霍元懿?
感觉,如此久违的名讳,如此久远的事情,明明过了才不到半年而已。
若非这二人,她或许也不一定会落得如此境地,不过,一切也说不定,没有他们二人,还有那杜衡不是,或许,这便是命。
这命,横竖她也已经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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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直闲聊到了午时,纪鸢有些贪恋洗垣院的温馨,加上霍元昭的痴缠,纪鸢难得有些犯懒,竟然一直留在了洗垣院一道用了午膳。
尹氏因要做月子,午膳要比往日里用得早些,吃的大抵皆是些清淡的吃食,用完午膳后,纪鸢便又回了一趟竹奚小筑,给鸿哥儿送药,及送些银两过去,顺道给嬷嬷备用了些个她亲手做的糕点。
怎知,人还未到那筑奚小筑,木兰居便派人匆匆来报,只到大公子当值回来了,去了她的木兰居。
纪鸢一愣,只得立马将食盒里的糕点及药材递给了菱儿,让她代她走一趟,自个便匆匆赶回了木兰居。
边走,还边一路思索道,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往日里极少这个时辰回的,要么傍晚,要么轮了夜班一早回的,且,还从未见过一回来就往她这木兰居来的。
大公子往后院来的少,便是她进了大房这一个月来,加上新婚那日,也不过才来了两回三夜,这是第三回 。
思索间,纪鸢已匆匆回了木兰居。
只是,进来时,里头静悄悄地,湘云、合欢、芍药几个全都候在了外头守着,见纪鸢回来,一个个全都迎了上来。
湘云道:“主子,我方已经去问了殷护卫,公子方下值,还未曾用午膳的。”
合欢接着道:“奴婢本欲传膳的,结果叫公子拦住了,说等主子回来一道。”
芍药紧接道:“公子将咱们几个全都打发下来了,一个人在里头待着,待了有一会儿了,奴婢还特意吩咐厨房送了热水来,本欲伺候公子洗漱,只没有公子的吩咐,大家伙儿都有些不敢进,好在主子您回来了。”
瞧着这一个个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模样,纪鸢面上难得有几分诧异。
难不成,那霍元擎这日心情不好?又给甩脸子呢?不然,个个也不会如此如临大敌的模样,这幅模样,说实话,纪鸢还是打头一回瞧见。
这般琢磨着,纪鸢便也下意识的稳了稳心神,这才缓缓推开了门,往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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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进去后,目光一扫,竟四下无人?
她缓缓往里走,待绕过了屏风,这才瞧见原来那霍元擎单手撑着太阳穴,竟然歪在她的软榻上睡着了。
穿了一身坚硬如铁的御前护卫服,胸前还裹着一块铠甲未曾卸下,手中那把镇日未离的御前配制的大刀横着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
走近了,只见他双眼紧闭着,睡得正熟,只是,面上似乎极为疲倦,眼下泛着一片青色,而下巴处甚至更为夸张的长出了一茬细细密密的胡渣。
大公子向来喜洁,在她记忆中,他永远一身青衣,光鲜亮丽,浑身永远纤尘不染,干干净净,干净整齐到连头发丝都没有一根凌乱的。
纪鸢还从未瞧见过他如…嗯…邋遢疲惫的模样。
只觉得…稍稍有些新奇。
这是几日未睡了么?
竟如此风尘仆仆的模样。
连膳食都未用,倒头就睡了?
纪鸢远远地立在远处看了看,有些不敢过去,生怕惊醒了他,可是,见他即便睡着了,眉心都微微蹙起,睡得熟,却睡得并不安宁,顿了顿,纪鸢忍不住轻手轻脚的挪了过去,蹲在了他的身下,双手撑着下巴,抬头定定的盯着他瞧着。
过了片刻,缓缓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他的眉心,抚了抚。
只见那霍元擎睫毛颤了颤。
纪鸢吓了一大跳,立马缩回了手,可再一抬眼时,却见皱起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了。
纪鸢嘴角微微翘起。
片刻后,又忍不住将手伸了过去,往他下巴处的胡渣摸了摸,结果,这一下,手指忽而一疼,下一瞬,纪鸢被一道巨大的力气拉扯着生生扑向了软榻上。
第139章
软榻上便是那霍元擎。
纪鸢毫无防备,直接一下子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胸前是坚硬的盔甲, 磕到了纪鸢的下巴, 纪鸢闷哼一声,疼得一阵抽气。
因为扑上去的时候, 一下子没趴稳,身子只不断往下滑落, 正在这时,一只结实粗粝的大掌在她往下坠的时候稳稳箍住了她的腰,随即,轻轻往上一带,纪鸢便稳稳回到了他的身上, 直直趴在了霍元擎的胸口上。
下巴有些疼。
他胸前的坚固的铠甲咯得她胸口疼。
他结实有力的胳膊箍得她的腰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