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乱世烟火
夜，旋门关。
数百黑甲士兵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背着木板与木柱悄悄摸出了关隘，沿着山路摸到了山下。
太史慈的大营距离汜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取的是支流的水，对于此时正在泅水的数百士兵自然无从察觉。
约莫一刻钟时间，这汜水河上就已经构筑了数道浮桥。
夜色笼罩的河岸之上，太史慈正负手而立，远远听着那黑暗中传来的细小声音，只是不语。
“将军，何不趁此时将敌军浮桥焚烧掉？”旁边的副将一脸疑惑的看向太史慈，不知其作何打算。
太史慈却是转身领着众人离去，一边走一边笑道：“上将军等了这么久才等到敌军出关，为何要烧桥？”
“可”
“没什么可是的！”太史慈断然道：“派人通知各营，便说晋军援军已到，只怕今夜厮杀将起。”
“需要让曹休将军前来驰援吗？”副将问道。“上将军原先已经吩咐过了，我等只需要按照上将军的计策执行便是了。传令下去，按照上将军计策，帐中放好硝石硫磺及干柴枯叶，一旦敌军杀入营中，则纵火焚烧。这
王辰历来喜欢用计破敌，咱们也叫他尝一尝滋味！”
“诺！”
这边厢已经挖好了坑就等着晋军跳坑，那边厢晋军却已经缓缓开出了关隘，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向着汜水纵马而去。
打头的不用说自然是刘备帐下新得的猛将马超，作为前锋中的尖刀，马超自然是当仁不让担任了这最先发动主攻位置。
山上，遥遥可以看到太史慈营中一切如常，巡夜的火把并无减少，便是营中的火光也是一往如常。
铁蹄踏过浮桥，踏上了这汜水东岸的土地，向着前方快速开进。
大地缓缓震动，就像是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何等上古猛兽苏醒了一般。
马超双目之中嗜血光芒暴涨，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建功立业，为了大王，也为了自己，立下这东征首功！
“嗖”
无数羽箭腾飞而起，这守门的军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暗夜之矢射成了蜂窝。
似乎一切都还未来得及反应，马超的铁蹄已经破门而入。
“杀！”
无数声呼喝划破夜空，从这些西凉儿郎口中迸发出来，嘶吼着向着面前可见的敌人冲杀而去。
晋军不断披着夜色涌入城中。
“兴霸，你领一个营的兵力绕道敌军后营，有备无患！”
这是张绣第一次作为主力前锋出战，自然也不想出现任何可能会出现的意外，他勒马止住了诸军行动的脚步，向着甘宁喝道。
“诺！”甘宁抱拳，拔马离去。
此刻营中已经投入了一个营的兵力，张绣并未打算再投入更多的兵力压倒对方，他还想要缓一缓。
只是营中喊杀声四起，双方已经杀成一团。
远处山上，随着晋军亮起火把，也能够分辨晋军现在的动态。
太史慈面上诧异，营中因为火盆倒塌，不少地方已经燃起大火。
“也罢！”
他缓缓抬起手来：“本还打算一把火将你烧个干净，却未曾想你倒还是有些脑子，并未一股脑全部进去。不过，也无所谓，够你们忙活半日光景了！”
随着他大手缓缓挥下，这山上竟然亮起无数道火龙，紧接着无数火矢腾空而起向着山下大营激射而去。
路上，甘宁瞪着双目，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看着那山上激射而下的火矢，他立时便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在火矢倾泻之下，营中无数地方燃起熊熊烈火，胡车儿的前锋一万人已经彻底被困在了营中。
事不宜迟，此时再去后营只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敌军的目的显然并不在此！
“攻山！”
甘宁手上长枪遥指，在这疾驰之间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领着身后的黑龙向着山上杀去。
“放箭！”
黑夜之中，除去那震天的喊杀声与惨叫声，似乎还夹杂着一声喝令。
但见那黑夜之中无数盾牌之后，一个副将挥动手上令旗，紧接着数不尽的弩矢倾泻而下，立时便射翻了攻山前排人马。
中军处，张绣瞳孔急速放大，似乎从这眸子中已经能够看到面前的火海！
他心中咯噔一声，果然中计了，好在这甘宁已经向那个方向发动了进攻，远远的还能听到喊杀声。
只是这天上的火矢却并未停歇，一浪高过一浪的火浪不断卷向苍天，就好似巨大的火把，将这天空彻底点亮。
“救火！”
他呼喝一声，周围发愣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开始向汜水取水。
只是这时候他才明白为何太史慈要将大营远离汜水，此番取水只是极难。
营中的人还在火浪之中厮杀，谁也顾不得谁，谁也救不得谁。
大火燃起了衣甲，几乎在瞬间便将漆面的皮甲焚烧起来。
便是肌肤也烧的通红，就像是岩浆之中走出的恶魔一般，只能在这地上翻滚哀嚎。
或是滚入帐中，再起大火。
又或是被从天而降的火矢了解性命，被敌军的屠刀了却此生。
在死之前，这已经火红的面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终于从这食人血肉的大火之中解脱了。
意识弥留的最后时刻，或许还在庆幸，此生将再无痛苦。
更可怜的是那些幸运的人，他们幸运的躲过了敌军的屠刀，躲过了火矢，却最终在这宛若跗骨之蛆的烈火之下缓缓烧成焦尸，亦或是湮灭。
只是虽然如此，双方的厮杀却并未断绝，战事依旧。
虽还是春天，但是天上却并无半点雨水可言。
隔着烈火，不少士兵的汗水已经彻底将衣服打湿，虽然口渴无比，但却依旧厮杀。
“弟兄们，便是我等今日要葬身于此，也要杀敌报效大王！”马超此刻浑身浴血，已经杀红眼了的他宛若这焰火之中的战神。
他手上长矛高举，向着左右咆哮。
“杀！杀！杀！”
士兵们呼喝起来，用自己的方式给自己打气。
王上已经解决了自己的一切后顾之忧，若是战死，又有何遗憾？
“虽万死，吾往矣！”
胡车儿也高喝起来。虽然身处大火的包围之中，但在这两位将军陷阵之志的感染之下，士兵们止住了自己后退的步伐，向着面前张牙舞爪的敌军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