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姐,不好走远了,我们就在那树下休息一会儿吧。”丝竹指着远处一颗树根巨大的枫树说道。
  那枫树旁正好立着一块石桌,两面石凳,正是一处休息下棋的好地方。
  “也好”罗蔓说道。
  快到那树下时,丝竹快步走了几步,将手上的帕子仔仔细细将桌凳上的枫叶扫去,又将灰尘都擦拭干净,这才又跑来引罗蔓过去坐。
  罗蔓将手倚到了桌上,山间鸟语正清欢,枫叶簌簌意却闲。满目的秋景,看得她越发清闲了起来。
  “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罗蔓一手撑着脑袋,晃着头,讲词念了出来。
  “呵~”
  听见了轻笑声,三人俱是一惊,罗蔓也慌忙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几人扭过头来一看。
  但见少年红袍玉带,丰肌清骨,神态恣雅,明眸回美盼。他一双轻薄的唇下一颗黑痣,更显得风情非浅。有道‘倾城巧笑如花面’也不过如此了。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那美少年一双细长慵懒的双眼上下打量了罗蔓几遍,张口有些调侃的对罗蔓说道。
  罗蔓身边的拂冬与丝竹见少年开口才反应过来,都赶紧上前将罗蔓护在身后。
  罗蔓面上一热,确实尴尬。
  小小年纪却满满的避世之情,可不是强说一段愁了么?
  好在这是前人做的词,若她自己再做上一句诗词来,恐怕此时她都能羞的跑开。
  好在罗蔓上辈子也算是见过一些市面的,她打量了一下那少年,见他红袍玉带姿容非凡。
  想哪《尧章金铜佛塔歌》中有句“蛇乡虎落狗脚腾,何如红袍玉带称公臣。”
  这红袍常是用于帝王功臣,今日重阳,皇家子弟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里。那这位少年的身份也就不难猜出了。
  “看够了?可能猜出我是谁?”少年挑眉,说道。
  “猜出你是谁这很难么?”罗蔓漆黑的瞳转了一圈,反问道。
  “或许不难。”
  罗蔓听了他的话,继续站着等待下文。
  “素闻勤忠伯家有一庶女才貌无双,名唤采薇,可是你么?”
  大概是觉得罗蔓的反应很有趣,少年嘴角上扬。
  “谢公子过誉,蔓不过是蒲柳之姿,又何德何能敢配得上公子口中的‘才貌无双’。”罗蔓见他不曾无理,便回答了少年的疑问。
  若是她猜得不错,那她眼前的这位少年,大概就是信国公的嫡次子谢蕙。
  少年扬名,家室非凡不说,当今圣上也是对他宠爱有加。
  记得城中一时曾全是他的消息,有言是:万里朝歌艳阳天,玉立风姿谢家子。说的就是他了。
  “蒲柳之姿可不能这么用。你很聪明,总有一日必回扬名朝歌的。你叫蔓?若有缘再见,再告诉我你的全名也不妨。”
  红叶萧萧而下,少年在这一片红色的天地里绽放出一个微笑,恐怕罂粟尚不及他三分妖冶,昙花也不及他两分高洁。
  谢蕙双手抬起,在空中拍了两下。
  远处马蹄响起,一匹红缨大马从远处跑来,溅起山上的黄泥,马身侧的肌理紧绷,配得那少年更添了几分英姿飒爽。
  “何愁几时归,无处不是闲。莫要再说什么归不归,闲不闲的话了,你才多大。”
  谢蕙轻笑一声,说完便策马而去,徒留下一地的红叶黄花,与风中凌乱的罗蔓。
  谢蕙话一出口,罗蔓便羞愧难当。什么才多大?若是再晚几年重生,估计她都是谢蕙父母那一辈的了!
  说闲怎么了?说归怎么了?算上上辈子的年龄她都半截如土了,若说事实,上辈子她都已经完全入土了!
  听了谢蕙的话,罗蔓显然十分憋屈。
  “小姐?”丝竹看着站在桌前发呆的罗蔓,轻轻唤道。
  “嗯?”罗蔓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朝着谢蕙离开的方向发愣。
  “姐儿,还要在这里休息吗?”
  “回去吧。”罗蔓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说道。
  “方才那位公子,是谁家的少爷?”
  “你猜猜?”罗蔓见丝竹好奇,笑笑说道。
  “这样的风华,真真是将我们府里的几位少爷都比了下去。
  我瞧着他,也不是与伯府往来密切的几位少爷。
  但偏偏姐儿只一眼就能知道他是什么谢公子,这可真是难倒我了。”
  若是论起伯府,这八卦丝竹倒是知道不少,只是若说是城中的风云,丝竹可就孤陋寡闻了。
  “既然我已经看出了他是谁,你怎么还会猜不到呢?”
  罗蔓将斗篷的帽子撤下,几缕发丝翻动,精致的容貌全部显现在了空气中。
  “‘万里朝歌艳阳天,玉立风姿谢家子。’怕是信国公的嫡次子谢大人吧。”不等丝竹说话,拂冬先抢了丝竹的话说道。
  罗蔓看向拂冬,点了点头。
  “朝歌城内,他风头正盛呢。往日里听三爷身边的白杨说起过,今日见了才觉着这诗传的一点不假。”
  “呵呵呵。”丝竹听了拂冬的话,在一旁掩嘴笑道。
  “你笑什么?”拂冬见丝竹笑的古怪,便问道。
  就连罗蔓也有些奇怪的看着丝竹。
  “不笑什么,只是拂冬往日不怎么说话,今日突然说这么多话,忽然觉得有些想笑。”丝竹边笑着,边说道。
  拂冬被丝竹的话呛住,脸上浮起了一抹可疑的粉红。
  罗蔓听了丝竹的话,也掩起了嘴,肩膀轻微的颤动,明显是在憋笑。
  “她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拂冬还有这么健谈的时候。”罗蔓也不正经的调侃道。
  “不过是城内的谈资,我平日不爱说话,听的多了些罢了。”
  拂冬被两人这样一调侃,脸红的就更加厉害了。
  只是她平日里就话少,如今虽然害羞,也知道罗蔓和丝竹是故意打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能强装淡定的解释。
  罗蔓与丝竹见拂冬乖巧,也不忍心拿她开玩笑,主仆三人只再说了几句,便放过了拂冬。
  回到了宴上,宴席已经到了高,潮部分。少爷们那里谈笑甚欢,已经有醉酒的了。
  女眷这边因为是在外面,虽说有丫鬟婆子看着,却也不敢真的醉了,因此都克制着酒量。
  采薇在席上连连念了许多诗句,倒是被赞了半天。借着宴会出名,怕是不难的。
  只是同坐的罗姝又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了,虽说她是家中嫡长,但风头竟还有些压不住身为庶女的罗采薇。
  这可以说是这场宴会上的一大亮点。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们罗家怕是很快就会成为朝歌贵族圈里的笑话。
  罗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等着看好戏。
  “他日寂寂魂归,谁来慌慌簪菊。我看采薇做的不错,今日之诗,当属采薇为最。”
  “待到重阳九九日,愿簪一抹高洁香。姝儿的诗中有意,要我说,还是这首最好。”
  重阳赏菊,自然是要有赏菊的诗才好,宴会临近结尾,总得选出一个最好的,这扬不扬名,这诗词的名次自然重要。
  “秋蕊暗香金缕衣,红枫飘零一地妆。月娘的诗也极好,该当第一。”除了罗家的女儿,自然也有其他好的。
  “蔓儿你看,谁的更好?”程素坐在罗蔓旁边,问道。
  “好姐姐,你可饶了我。家中姊妹,我最不会作诗,又怎么评诗?”
  罗蔓见程素问,赶紧摆起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让你评诗又不是要吃了你,方才作诗你便逃了,现在评诗你又推三阻四,我偏不饶了你。你快说说,究竟谁的算好?”
  程素见罗蔓这懦弱样,有些嫌弃的说道。
  “呵呵呵,姐姐快别吓唬她了。蔓儿姐姐本不擅长这个,你非要赶着她做,也不见得会有个好意见。”
  程巧在一旁看着好笑,过来打圆场。
  “依我看,这次重阳佳节出外游玩,本是来感怀天恩浩荡。即是要作诗,必然要有好的意向,好兆头。”
  “采薇的诗说‘寂寂魂归’本是凄楚至极,若是放到往日这诗自然极好,只是今日却有些不逢时了。
  月娘‘秋蕊暗香金缕衣’也是极好,意境极佳。
  但我看姝儿姐姐诗中‘愿簪一抹高洁香’层次更高,略胜一筹。”
  程巧慢慢道来,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见地,确实是不凡。怪道今后她在城中的名气与采薇相比只高不低了。
  今日诗中胜负已经有了分晓,罗姝是第一,月娘是第二,诗中只选了十首最佳的,采薇因为诗不应景堪堪排在了第五,却因为在席中连做了好几首诗而名气大涨。
  就连程家的女儿,也因为在宴会中表现不凡,也有了些在朝歌城中出头的气势。
  作者有话要说:  诗是我自己瞎几8写的,写的不好,毕竟我也啥都不懂,但大家能安心的看。
  喜欢的姑娘记得收藏评论我。
  另外,最近长智齿,嘴巴好痛。需要读者的么么哒阿生才能站起来。(づ ̄ 3 ̄)づ
  第10章 江湖多风波,舟楫恐失坠
  重阳已过,正是入秋,天气虽然转凉,罗府却热闹不减。
  越是到了秋日,反而越将衣服的颜色变得轻了。
  杏雨穿着一身藕色的长裙,外套了一件加了棉絮的半旧褙子,缓步走动时裙袂飞动。
  “三老爷哪儿闹起来了!”
  杏雨才掀开了帘子,进了屋子便朝着屋内众人说道。
  罗蔓正坐在屏榻上翻着书看,被杏雨一叫唤,也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
  “嚷嚷什么?平日来,数你最有规矩,怎么今儿动静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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