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算尽太聪明
十八那日,成国大长公主向女家纳‘采择之礼’,在李昭看来颇为寒酸,就只是一对活雁。取回徐婧庚帖之后,卜吉合八字,结果自然是好的,这一道手续议亲之前早暗暗走过,否则走三书六礼时,卜出一个不好,这也太打脸。
李氏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徐家,并送上聘书及纳吉之礼。得到徐家允婚回复之后,成国大长公主便将礼书和上面所记载的聘礼送过去,一道去的还有一张红笺,将迎娶日期写明,这便是纳征请期了。
徐家接过东西,将早已准备好的礼饼送给亲朋,同时将婚期告之,邀请其观礼,这门亲事就定了。
从头到尾都不需要李徽这个新郎倌出面,他只要在迎娶那日出现就成了。李昭也深刻意识到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这地步两人婚姻已经有了法律效应,李徽不想娶按律杖六十,徒二年。
徐府前头热闹着,徐婧姐妹俩坐在一块儿说私房话。姐姐要给一个足能做自己父亲的人为继室,徐姣说不出恭喜的话,反而说了泼冷水的话,“自古继室难为,姐姐日后当心些。”
如徐赵氏对她们不理不睬,徐父嫌弃她未尽为母之责,后来徐赵氏突然热情起来,还是在兄长伤腿之后,不说徐父对他防备,就是姐弟三人,难道会不深想。父亲不说,他们几个心里自有一笔账,只为人子女又无把柄,还能如何。
徐婧动容,现在旁人只顾着欢喜,唯有自己妹妹第一时间想到不是这门婚事背后的巨大好处而是她。
“李家几个郎君娘子都是好性的,我以诚待他们,他们总不会为难我。”不敢说视如己出,把他们当成亲戚家的孩子看待,徐婧自问这份心胸她还是有的。徐婧慢慢道,“我日后也不跟着太夫人和大长公主住,比起旁人,这日子反倒松散不少。”徐婧理了理徐姣的鬓角,“七妹别替我操心,倒是你!”
在徐姣看来,李家哪里有徐婧说的这么简单,只姐姐如此说了,徐姣也不想扫她兴,握住徐婧的手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徐姝被送走了,母亲从来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徐姝被送走,到底与我有关,虽然母亲现在不说什么,可到底是亲母女,谁也说不准日后母亲心疼起女儿会不会来迁怒我,我马上便要出阁,只你还要在家中留上几年,我如何放心!”徐婧冷眼看着,除了弟弟那一件,这些年徐赵氏并无针对她们的地方,便是出了徐姝这事,徐赵氏也只有心虚愧疚,可人心易变,何况前车之鉴不远,徐婧如何放得下心。
徐婧声音沉了几分,“你若是受委屈了,必不要为了不让我为难,忍着不告诉我,姐姐再没用也能护着你几分。”
徐姣晃了晃她的手,“还有父亲在,我怎么会受委屈。”徐父并不是个只顾外头对内宅不闻不问之人,对他们姐妹三也颇为怜惜。
徐婧晃了晃神,父亲!父亲的确疼爱他们,但是和大局比起来,他们这些子女就要退后三尺。弟弟受伤只是‘意外’,而她熬到十八岁才定亲。
徐婧想起三年前,父亲坐在她面前,神情玄妙,“十五也不急着嫁人,出嫁女哪里及得上在家快活,你觉得呢,阿婧?”
后来她听闻康定县主病入膏肓,药石无灵,没过多久就传来香消玉殒的噩耗,徐婧才恍悟父亲话中的深意。能和李氏结亲,父亲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所以她只能等,等着父亲成功或若是失败,成功尚好,若是失败她如许年纪也只能将就择人。
见她走神,徐姣轻推了推徐婧,不解的望着她。
徐婧看着徐姣喃喃道,“也不知阿姣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郎君。”
饶是徐姣历来稳重也被姐姐闹了个大红脸,羞道,“阿姐真是的,怎么说起我来了。”
徐婧只看着她笑,心中想着徐姣今年十三,快的人家都定亲了,父亲隐隐提过,她出嫁后可留意下是否有合适的人。她明白父亲的意思,以她日后的身份,接触到的适龄郎君多是雍州最顶尖的那一拨。
“你也不小了,可以留意起来,若有自己中意的,与我说了,能成我总叫你如愿的。”
徐姣简直不知如何是好,脸红的要滴下血来,只喃语,“阿姐别说了,真是的!”
徐婧拍了拍她的手,失笑,“好,我不说了你心里有数就好。”
姐妹俩说了会儿贴心话,临走的时候,徐姣踌躇半响,终于期期艾艾地问了一句孩子气的话,“阿姐,你喜欢这门亲事吗?”
徐姣等了一会儿见徐婧不说话,心下彷徨起来,“是我胡闹,姐姐别生气。”
徐婧微微一笑,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傻丫头,我自然是愿意的。”除了年纪大一点还有子女,李徽家世才干容貌样样都拔尖,说起来要是没那点瑕疵也轮不到她嫁过去,自有那一等一的世家女。
徐姣嘴唇翕合,低了头掩盖眼眶中的湿润,“我先回去做功课了。”
徐婧点了点头,看着徐姣的身影消失了,方缓缓转过身来,愣了半响才拿银签子挑了挑蓝釉暗麒麟纹香炉中的香料。垂眸看着炉中明明灭灭的火光,徐婧嘴角无意识地弯了弯。
她是真的心甘情愿,不只是因为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亲事,弟妹都能从中受益,还有她自己年少的一缕妄念。
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娘子,上元节带着奴仆出门看花灯,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如许冰灯,不由看出了神,等她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和奴仆被人流冲散了,循着模糊的记忆,磕磕绊绊地寻找原路。
她初到回乐县,不清楚这个靠近边关的城镇历来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徐婧浑然未觉自己被人盯上了。
徐婧想若不是李徽,不知自己如今会落到如何不堪的境地。
不知危险靠近的徐婧还有闲心一边赏着沿途奇巧的冰灯一边找路,直到面前出现一对夫妇。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出门可一定要带上家人相随哦。”徐婧诧异地看着眼前笑盈盈的丽人,眉似春山,眼如秋水,唇若涂朱,齿如编贝,一头乌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端地明艳动人。
“当年你也是这么一个人上了街,还好被我捡到了。”说话的是一身姿如松,丰神俊朗的儒雅男子,嘴角轻扬带着满满的挪揄。
女子斜嗔男子一眼,徐婧似乎看到女子的手在男子腰间用力的拧了一把,那男子眉头一皱莫可奈何地看女子,“哼,那可惜了,你已经是我的了,捡到再多又何用。”
男子无语地看着她,似乎被她的天马行空打败了。
徐婧怔怔看着两人,突然听见后方传来嘈杂声,回头一看,徐婧就见一群家丁模样的人抓着五个目光闪烁鼻青脸肿的魁梧男子。
一大汉拱手恭敬对男子道,“郎君,这些人都是惯犯,专门强拐容貌出色的女子。”
闻言,徐婧惊得出了一身冷汗,此时,她方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然落入那样危险的境地,若非……抬眼再看那对夫妻,不由满怀感激的福身,“小女子谢过郎君和娘子大恩。”
“举手之劳罢了!治下不安,也是我们的失职。”女子挥了挥手笑道,“你家何处,我遣人送你回去。”似乎担心她生疑,女子朝身侧男子一伸手。
男子很自然的就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
“我家郎君是现任郡守,可不是歹人!”说着女子又把令牌给徐婧细看。
握着令牌徐婧不由红了脸,局促道,“民女徐氏拜见李郡守、康定县主。”新上任的郡守是谁,她听父亲提过,自然知道其妻是康定县主谢如,又自报家门,“家父监御史。”
“原来是徐监御史的千金,过几日我正要设宴,到时候徐娘子可要和你阿娘一起来啊!”
“那就打扰县主了。”
“我喜欢热闹,就等着你们多来打扰。时辰不早了,快些家去吧,家人该担心了。”
徐婧欠身目送二人先行离开。
隐隐就听见康定县主轻快的声音道,“多买点有趣的玩意儿回去,咱们撇下小家伙们偷溜出来,小家伙们肯定要生气了,买回去哄哄他们。”
“你是自己不好意思买,就借孩子们的名头吧。”
“浑说,我多大个人了!诶,我都老了,已经三十了,脸上皱纹一天比一天多,怎么你就不长呢。以后你别涂面脂了,男人不用那么英俊的,下面的人会欺你脸嫩的。”
“……”
“干脆你蓄胡子吧,这样显老——老威严了!”
“……”
徐婧失神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胸间涌动着陌生的情绪。渐渐的她开始盼望着康定县主设宴,期待着每一次去郡守府的机会,听着郡守府中的事迹会莫名奇妙的欢喜和失落。终于有一天她猛地明白过来自己的异常为何,那是心动,可这份心动注定无果,他夫妻恩爱,儿女绕膝。明白之后徐婧再也不肯去郡守府,正好父亲调任离开回乐郡,免了她的煎熬。
原以为这份爱慕只能掩藏在心底,随着时间日益淡去,却不想还有这么一天。实是造化弄人!
等李徐过好礼时序已经进入建安二十八年。严防死守之下,邓母还是得了消息,自小邓氏没了,邓母就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乍闻李徽已经定亲,邓母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她看来,李氏嗣妇之位该是她小女儿,就是她小女儿没了也该把牌位娶进门,让她身后有人祭拜。
“他要娶谁,他敢娶谁,阿纤救了他女儿,他们怎么能忘恩负义让我女儿死后无人祭拜,快点,我要去告诉他们,他们只能娶我的阿纤。”邓母说着就要爬起来。
钟氏目光闪了闪,让李徽娶个牌位回去也太异想天开,更是浪费,还不如把这人情用在她儿子身上,她也不贪心,不求嫡出的李曦,庶出的二娘总可以了吧,与她儿子年岁真相当。越想钟氏越觉得妙,人走茶凉,得等大家没把小邓氏忘掉时和李氏提了,看来得和邓氏通个气,叫她敲敲边鼓。马上钟氏又泄了气,她儿子得替小邓氏这个姑姑服丧九个月。
邓宽刚把小邓氏灵柩运回祖坟,一路舟车劳顿,满面风霜,不想一回来就遇上这事,只觉得满心疲惫,跪在了邓母跟前,“母亲这是要逼着李家恨上我们呀!”一旦闹开来,他们家还能在陇西立足吗?小邓氏是救了李昭一次,可就是没小邓氏,人落水了,李家奴婢难道会救不上来,要是小邓氏为救李昭而亡,操作一番或可成功,可小邓氏在李家郎中调养下,只不过三天功夫就生龙活虎。外头小邓氏是李昭救命恩人的流言还是他母亲和妹妹传出来的。
想凭着这点恩情提如此不情之请只会让人耻笑,到头来李氏与他们生份,自家也颜面尽失。
邓母怒喝一声,“他敢,我没找他们赔我女儿,他们有什么脸恨上我们家,要不是我的纤儿,他女儿早死了,死了!”邓母一脸扭曲地捶着床榻,
邓宽阴郁着一张脸,他母亲嘴里来来回回这几句话,不是没小邓氏,李昭早死了,就是葛三娘嫉妒小邓氏害死了她。邓宽怎么敢放她出去,李葛两家,哪一家他们都惹不起。
正当邓宽束手无策之时,门帘突然被大力掀起,没等他回头看,就见一片衣袂在他眼前飘过,然后是“咣”一声。
邓母惨叫一声被打的晕头转向,倒在榻上,没等她醒过神来。就听到一阵疾言厉色的训斥,“再叫我听到你这些混账话,信不信我叫你去死。好好地日子你不过,非要把亲戚弄成仇人你就那么见不得我邓家好,你只想着小女儿,有没有替大娘和大郎想过,你那番话说出去,让他们怎么见人,我们家还不要做人了。”
邓母一手捂着脸,呆呆地趴在榻上,一幅还没反应过来的模样,“你打我,你居然打我。”结缡三十余年,前二十几年,邓父温文尔雅一心求学,后面十年一心问道诸事不理,邓母何时被如此待过。
邓父厌恶地看她一眼,“葛家大郎都提着人到我面前质问了,质问我为什么让下人在外面传是葛韵嫉妒阿纤所以设计害她。你打算让李氏也上门质问我吗?得罪了葛氏不够,还要加一个李氏不成,你要我们全家都去死吗?”
旁人都是大惊失色,邓母眼神慌乱不敢看邓父,她女儿怎么能白白死了,要不是葛韵邀请,小邓氏怎么会出意外。
邓父心一沉,哪里不清楚这是老妻心虚的表现,当下瞠目欲裂,恨不得掐死她清静,冷声道,“你们母亲病了就该闭门休养,以后这家就交给儿媳打理,没我准许不许放她出来。她的那些陪嫁心腹全部给我卖到关外去。”看在儿女的面上他不能把邓母怎么着,难道还收拾不了助纣为虐的仆役。
刚刚还在胆战心惊的钟氏苦苦压抑着脸上的笑容,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头积郁全消,低眉顺眼万分真心的应了。
邓母如梦初醒,又怒又惊直哆嗦,指着邓父质问,“你要软禁我?”
邓父冷冷看她一眼,一甩衣袖走了。
邓母愣了,回过神来就要追出去,只身子一趔趄,又摔倒在榻上,眼见邓父没了踪影对邓宽捶胸痛哭,“把你爹叫回来,我要他说清楚,说清楚,我侍奉公婆,为家翁服丧,为他邓家生一子二女,他凭什么囚禁我?”
邓宽面上一片惨然,他是个孝顺的,见父母闹成这样心中亦不好受,只为了邓家,是真的不能让母亲外出见客了。等母亲冷静下来,他再求一求父亲便是,总不能叫母亲这把年纪还被软禁。如此想着,邓宽不敢再看母亲伤心欲绝的脸,长揖在地,转身走了。
邓母哭声一顿,再要说话,可儿子影都没了,只觉得心头的血都要滴尽了,心爱的小女儿没了,丈夫厌恶,连儿子都弃她而去。目光一转就要喝骂钟氏,只钟氏如今也不肯委屈自个儿,“儿媳还有家务要处理。”一扭身也走了。
只把邓氏气得倒仰,厉声咒骂,“你个目无尊长的贱人,我让阿宽休了你,休了你。”
钟氏脚步一顿,眼神变得又冷又恨,旋即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离开。
翌日邓氏来看望邓母,只过了一会儿就受不住邓母的咒骂离开院子。
钟氏按了按嘴角,讪讪道,“妹妹这下就明白为何我不敢进院子了,”说着眼一红,“我实在是受不住。”
邓氏看她一眼,叹一声,“嫂子多包涵包涵母亲,毕竟二妹妹去了,母亲一时还无法接受。”
钟氏直点头,“大妹妹放心其他上我是万不敢叫母亲委屈的。”
邓氏笑了笑,留下陪着兄嫂侄子侄女用了午膳,正月里头菜色颇为丰富。虽然守孝制度严格,但那都是晚辈为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或妻为夫,才需啜粥食素,如小邓氏这般情况,邓家人只需服丧忌嫁娶,否则多少世家得因为守孝熬死了。
将走之际,钟氏拉着邓氏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的盘算说了,讨好道,“这就是我一点想头,家里只这么一根独苗全家就指望着他了。大妹妹最是有见识能耐的,你看着行不?”
邓氏听了心中冷笑,她娘家人还真把李氏当成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一口,李氏是那种任人搓扁揉圆的吗?自己找死还得拉上她垫背,恨起来,邓氏都想一包药把人都弄死了干净,谁像她这样娘家只想着拖后腿,把她火坑里推的。
之前邓氏就被母妹积了一肚子火,邓母她得忍着,小邓氏她也得忍着,钟氏凭什么要她忍,真以为她是没脾气的,对上钟氏殷切的眼神,邓氏扶了扶发髻上的钗子,“换成有人这么帮了大娘一把,然后那家人上门要求你把二娘嫁给那家儿子,哦,那家人只是个普通乡绅,嫂子乐意吗?”
不提防邓氏问了这么刁钻的一个问题,钟氏顿时哑口无言,别说二娘是她所最疼的,就是大娘她都不乐意。这么打脸的答案,钟氏自然说不出口。
邓氏点点头,“看来嫂子还没糊涂到底,我劝嫂子歇了这种心思,真以为李氏是任人予给予求吗?咱们安分守己,怎么着李氏也不会薄待了,他们给的咱们就收着,不给的也别开口,这没用掉的人情才是最大的人情,用完可就没了。”
钟氏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只是到底不甘心,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觑着邓氏的脸不甘心道,“那只是个庶女罢了!”
邓氏冷下脸,“庶女那也是李氏女!”
钟氏不敢再说话,她素来胆小,这阵子上头没了邓母和小邓氏压制心思就活络起来,不过对上邓氏还是怕的,只是心里头到底有些气闷,怎么说自己也是长嫂不是,说甩脸子就甩脸子的。
邓氏将她的不喜看得清清楚楚,并不往心上去,继续道,“嫂子不信只管问大哥去,看他怎么说。”
钟氏一缩脖子,讪笑道,“大妹妹说得哪里话,我怎么会不信你呢。”
邓氏看她一眼不再说话,“那我便先走了。”
“妹妹慢走,日后常来。”钟氏殷勤地起身送邓氏出门。
邓氏出了门就往郊外去,随着邓父日渐沉迷于修炼,他干脆搬到了道观里长住,之前只在一寻常道观中赁了厢房,等清远回来,邓父便搬到了玄真观,邓父占了一个独门小院,题名求仙居,里面养了几个小道童,自己也常年一身道家打扮,近似入了道一般。
邓父历来不许闲杂人等入内,遂一众随从在求仙居外等候,问了人回邓父在丹房,邓氏只带了如画便径自往丹房去,推门而入,哪里有什么邓父,竟是笑意盈盈的清远。如画跟着入了内室,合上门悄无声息地退到西次间。
毫无意外之色的邓氏一开口便是质问,“你说会帮我,可那宋筠的身体却是越来越好,你莫不是在戏弄我!?”宋筠在陇西只李氏这么一层转折亲,不论是打发无聊也好,立足也罢,势必要来李氏拜访。邓氏眼睁睁看着宋筠气色越来越好,她本就是美人胚子,气色好转更是艳光四射,美得叫人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