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粉碎
绯月感觉自己的所有感知一瞬间都被剥夺了，看不见，听不见，世界只剩下黑暗，而且身体渐渐麻木，似乎被黑暗所侵蚀。在这种绝对寂静的黑暗中，自己的身体似乎都渐渐消失，只剩下意识飘荡在空中，或许意识也会最终渐渐消失，沉睡。
换做一般人，此刻早已陷入恐慌中，但绯月却出奇的镇静，只是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黑暗，忽然，她的魔身快速变化，全身燃烧出火焰，这火焰覆盖，而她的身体轮廓似乎在火焰中变形，欲火再生，化作一只人形火人，燃烧的火焰在其身后延伸出龙尾一样的形状。
然而，视线中的火光一闪即逝，很快便又再次陷入黑暗。
火龙人魔身，依然无法灼烧这黑暗领域。
在绯月看不见和听不见的旁边，几个老头被黑暗笼罩，还未感受到视觉听觉等感知被剥夺，便被身上传来的灼痛所刺激，发出痛苦的惨叫。
然而，这惨叫声他们自己也无法听见，只能感受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嚎叫。
幽幽黑暗中，博罗的身影一闪而过，从几个老头身边掠过，看都没看一眼，他的黑暗领域可不单单只是剥夺敌人感知那么简单，黑雾中有腐蚀毒素，深渊之下的体质在这里待一个小时，就会被腐蚀得骨头都不剩，而几个老头连拓荒者都不是，身体一沾上黑雾便快速熔解。
博罗看到了绯月激发出的火龙人魔身，眼中却并未露出吃惊之色，反而加速冲了过去，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漆黑色长剑，像是纯黑的宝石锻造，骤然抬起，劲风席卷，以雷霆万钧的势头斩向绯月。
进入火龙人魔身的绯月依然毫无所觉，就在剑刃快要斩落时，陡然间，博罗感受到了异常危险的信号，从身前传来，手中剑势微顿，下压的剑刃向上扬起，但速度还是慢了，白光一闪，博罗感觉手腕处灼痛无比，黑色长剑弹飞而起，剑柄上仍紧握着一只指甲尖长的手掌。
下一刻，博罗陡然感觉强烈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传来，他瞳孔一缩，急忙合拢翅翼防御，但视线中一瞬间出现无数白光，将黑暗的世界完全填充，视线内变得白茫茫一片。
“怎么……会……”博罗感觉意识被这白光刺激得有些眩晕了，然后这眩晕感越来越强烈，他慢慢地合上了眼皮。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雾渐渐淡去，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们，朝地面上汇聚而起，化作一道道黑气，涌入地面的物体中。
绯月被剥夺的视线也慢慢恢复，目光顺着黑气涌动的地方望去，由于黑暗笼罩的缘故，看不清地面上是何物，但数量大大小小有数十个。
十来分钟后，这黑气便尽数被地面上的东西吸食而去，也显露出这些吞噬黑气的东西，赫然是一坨坨血肉，以及残肢断臂！
绯月松了口气，嘴角露出微笑，扫了一眼地面上仍在蠕动的血肉和残肢，以及洞穿的翅翼，显然，这是博罗的身体！就在她前方四五米的地方，博罗的脑袋躺在那里，头颅从下面被击穿，脑袋分离成两半，脑浆却没有洒出来，而是吸附在头骨内侧，依然在轻轻蠕动，像一条条扭动的蚯蚓。
虽然有所预料，但绯月还是轻吸了口气，有些感叹，这是何等顽强的生命力，难怪王者被称作是已经超越人类的存在！不过，就算是超越了人类生命范畴，也不代表能够成神！
想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火热，对那永生不灭的追求，更加心动了几分。
“你的黑暗领域虽强，以我的能力，完全没有办法破解，但这不代表，世上就没有别的东西能破解。”绯月踩过周围的断肢和肉块，来到裂成两半的博罗头颅前，谁能想到，先前威风凛凛施展出最强杀招的博罗，转眼间便被打得身体崩溃，四分五裂。
“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从你踏入这里时，就已经注定了结局。”绯月唇边勾起一抹弧度，这是她从阿米莉部族中的那艘飞船上拆卸下来的武器，释放出的光束粒子波不但速度达到光速，而且破坏力远超王者的攻击，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即便是进化得如同妖魔的王者，也无法靠身体硬抗！
地面上博罗的两半脑袋上，眼珠子微微转动，看向绯月，眼中却没有愤恨，狰狞，反而出奇的温柔，半边嘴唇微微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绯月读取过杜迪安的记忆，早已学会唇语，看到他说的话，微微皱眉，那句话是：“你终于长大了。”
“没错，我的确长大了。”绯月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嘲讽，博罗的目光让她感到不适，甚至是奇怪，跟她想象中有出入，她弯腰捧起博罗的两半脑袋，慢慢地合拢，与此同时，一根手指化作尖锐的利刃，按在了他的额头上，随时都能刺入进去。
这时，博罗的脑袋断裂处发出咔咔的声音，颅内的组织竟飞快彼此黏合，像是无数细小的触体，相互缠绕，将空隙完全填满，将多余的空气也完全挤压了出去，而在他脸部的表皮处，也快速愈合，转眼间一颗完整的头颅便出现了。
这一幕极其神奇，但绯月却没有丝毫惊讶，只是紧盯着他，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取他性命，虽然博罗只剩下一颗脑袋，但她还是全神戒备。
“你跟她很像。”博罗缓缓开口，脑袋恢复完整的他表情格外平静，甚至带有几分怀念，眼眸深处有一抹无法掩饰的伤感，以及温柔，“可惜，我这辈子没机会将她复活，如果真有灵魂和天堂的存在，希望我能去见到她……”
绯月淡漠地看着他，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我不是她，我是我，我的新名字叫‘绯月’。”
“绯月……”博罗喃喃一声，“绯红之月诞生，叫绯月……”他嘴角扯出一抹苦涩，轻叹道：“的确，你不是她，她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她比任何人都温柔，善良……”
“死了就没有意义。”绯月打断了他的话，冷漠道：“哪怕死后被人歌颂伟大，也不如活着的时候将众生踩在脚下！我只相信我现在所看到的世界，天堂和地狱什么的，只是可笑的教廷捏造出管教凡人的信念武器罢了。没有向往，凡人如何奋斗？没有恐惧，凡人如何克己？与其奢望那渺茫的东西，不如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攥紧！”
博罗微微沉默，过了许久，才缓缓道：“你留我一命，是想要将我当作你的实验品么？”
绯月嘴角微翘，“不愧是我的好爸爸，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可是我期盼已久的最佳实验品，即便是那个旧时代的幸运儿，也不及你的质量，但愿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博罗表情已经恢复了冷漠，不含丝毫情感，道：“如果你觉得能够控制住成神后的我，我不介意成为这新世界的第一位神！”
绯月露齿一笑，洁白的皓齿看上去有些森冷，“我的好爸爸，你会成为神的，这是你的理想，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实现的，至于现在，你的残肢就不要想挣扎了。”
说完，在她背后偷偷蠕动汇聚的残肢和肉块，猛地撑地而起，朝绯月的后背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