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舞长空
一番话下来，众人脸色皆变，燕云见识不多，确实有恍然大悟的感觉；李搁浅则是脸色苍白，暗骂儒生太老实；庞奇则是陷入沉思，放置酒桌的五指轻轻点击……
气氛再次凝固紧张，静默无声，反倒是始作俑者的中年儒生，脸色最为坦然！
原本按在玉手按在剑柄的四美侍，已经改按为抓，紧紧盯着李搁浅和儒生，内力暗运。只要庞奇一个手势，一个声音，立刻拔剑……
“呵呵……”
一阵轻笑声打破了静默气氛，庞奇出乎众人意料地亲自斟酒，发自真心佩服说道：
“先生大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先生可有解祸之法？”
“呼……”
壮汉明显大呼了口气，紧提的心放了下来。燕云也暗松了口气，老实说，燕云确实挺佩服这个中年儒生，毕竟乾元帝国疆域亿万里，一个江湖草莽能说出这么一番话，确实难得。即使一些乾元重臣或豪门望子，也很难看得如此清晰吧？至少燕云就不行！
庞奇身后四美侍也是玉手松开，神情放松了许多。
至于中年儒生，看似毫无异状，其实也是暗松了口气，利剑暗指，杀气笼罩，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奇少过奖了，草莽之言罢了！”中年儒生很不客气地举起庞奇所斟酒杯，一饮而尽，掩饰紧张情绪，谦虚应道，顿了下，正容接道：
“万年前，乃大周天下，而后大周崩溃，群雄割据，各立为国；经过五千年的春秋争霸，最后由秦氏统一天下，建立乾元帝国！”
“乾元帝国初立，秦始皇为了及早结束混乱局面，休养生息，以霸绝天下的武力，震慑、招降春秋六霸，分封六王，特赐六王世袭，这便有了开元六族之称，加上秦氏，便是开元七族，意为共同开创了乾元盛世！”
“当时秦始皇此举，不可不谓最英明的决定，否则中原必定元气大伤，被异族所趁。但是分封诸王，不过是秦始皇为了降服不稳定区域，加快统一步伐的权宜之策。若是秦始皇依旧在世，待统治稳固后，便会逐渐剥夺诸王的权力，加强皇室集权制。可惜，秦始皇寿命有限，无法等到这一天，而秦氏后代，不管基于什么原因，却是一直无法收回诸王权益，乾元诸王，非但没减少，反而暴增。数量最多之时，更是高达一百多位，王爷林立。虽然近代圣皇醒悟，英明果断，逐量削减，但也无法一蹴而就。时至今日，依旧有高达三十六位，其中十六位，更是坐镇十六州的实权亲王，可惜！可叹！”
“古语有云，攘内必先安外！可惜，如今攘内力有未逮，安外人心不齐，很可能还有勾结外族者！徒呼奈何！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非人力所能阻挡！”
最后一句话，中年儒生仰视长叹，感慨万分。
众人沉默，燕云看向中年儒生的眼光，彻底变了，简直是看怪物般的眼神……
诸侯分封制度的强大弊端！
这是地球世界，华夏五千年经过数十个朝代，无数段历史总结而出的结论。虽然地球人都清楚，但是这个世界，有史可依者，不过是大周、春秋战国、乾元帝国三段历史，再远则不可考，这中年儒生竟然能凭此说出以上一番话，足够让燕云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而且中年儒生虽然没明说，但也隐晦说出了解决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可以阻止？”庞奇再次殷勤地替儒生斟满酒，酒斟八分，庞奇直接倒满，可见庞奇心中的震撼，同时宛若学生请教地恭敬询问道。
“有！削藩，废除或削弱所有亲王的权力！”中年儒生毫不客气地接受庞奇敬意，直接举杯一饮而尽，双目精光大作喝道。
众人齐齐眼皮一跳，口干舌燥！
特别是庞奇和四美侍，别忘了，庞家也是亲王世家之一！
至于燕云，看向中年儒生的眼神古怪非常，若非觉得不可能，燕云很想问句：你是不是也是穿越者？！
“如今天下大乱之势已现，非人力所能抵挡！如果圣皇能狠下心来，豪赌一场，冒着朝夕倾覆之险，聚集所有王爷，一网打尽，收回诸王权力，而后全力迎击异族入侵，还有一半的可能挽回乾元帝国的覆灭！”
语不惊人死不休！
看得出这个儒生确实很狂，竟然敢在护皇四族之一的庞家继承人面前，直言乾元帝国必灭，简直不知死字怎么写了！
“咕噜……”持刀壮汉猛吞了口唾沫，头皮发麻！
庞奇自饮自啄，连斟三杯，脸色阴沉得吓人……
燕云则是目瞪口呆，老实说，如果不是地球世界五千年历史撑腰，不说是否能知晓天下形势，即使知道，也很难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
看得出，这个中年儒生，不只是大才，还是个赌徒、狂士！
可是，古往今来，无数帝王清楚诸侯分封制的弊端，又有几个能做到？
“先生大才！如今燕云之军正缺一舵手操舵，未知先生可愿屈驾？”燕云率先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立刻起身抱拳躬身，恭敬嚷道，极尽诚恳之意。
“若是有朝一日，燕云大师能称霸一方，手握重权，不才或许会考虑下！”中年儒生微笑了下，也不起身回礼，眼神怪异看向燕云应道。
“呃……”
燕云神情凝固，有种一拳打扁那冷静淡然俊脸的冲动！
这家伙，简直狂得没边了，真把自己当成“国宝”？还没他不行吗？
燕云内心剧转，自己动手，估计打不过，沉思着要不要让庞奇帮个忙，干脆把他绑架了？
“先生若是有意仕途，在下可保荐先生，至少也是三品大员！”燕云沉思间，庞奇却是紧随站起，客气而恭敬地抱拳请道。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当个短暂的三品大员，还不如啸傲山林！”正当燕云暗呼不好时，那个中年儒生却轻笑摇头，爽直拒绝。
这下连庞奇也呆住了，能得庞家保荐者，还有人拒绝？
“先生生于此世，与其浪荡一生，不如轰轰烈烈创出一番事业，莫要枉费满怀才学。若是在下，与其屈志一生，不如尽展所学，纵使马裹尸还，也胜过逐流一生！在下虽然不才，但也愿意纵马扬刀，闯荡一番！”燕云依旧不死心地再次邀请道。
“看不出德行于世的燕云大师竟然胸怀壮志，可惜，若是你身怀绝学，或是燕家代表，或许在下还会考虑一下！”
中年儒生愕然，眼神怪异看向燕云应道，顿了下，忽然拉起壮汉，客气抱拳接道：
“承蒙两位公子不弃高看，酒水之恩铭记！告辞！”
话落，也不管燕云等人反应，直接拉着依旧迷糊的壮汉，转身离去……
“先生高姓大名？！”庞奇皱眉沉思，反应较快的燕云连忙高声嚷道！
“舞长空！”
似乎怕庞奇忽然翻脸不认人般，中年儒生拉着壮汉几步便走到酒楼门口，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只有随风飘荡，萦绕夜空的三个字，缓缓传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