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大乱

  (刚开学,又是疫情防控,又是风险排查,又是文明创建,作为搞安全的我来说,忙得连窝尿的时间都没有了。这么说大家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今天又只有这一章了。我欠了三章了,等我忙过了这一段,闲下来了,一定补上。寻唐已经进入最后一卷了,正在往拢里收,在完结之前,一定补上差的。)
  乐文的判断无疑是准确的。
  但他在初期没有弄清楚准确的情况之前,便率所有兵马出城,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而这个错误的决定,却最终使他万劫不复。
  就在他急急回窜县城的路途之中,腾建所率领的两千精锐追上了他。这两千人,个个都有马,除开骑兵之外,便是步卒,也有一匹马可以作为脚力使用。
  被追上的乐文一千余人,大约三百人是他从观察使府带过来的老兵,剩下的近千人,都是在德安民间征召而来的壮丁,虽然经过了一年多的训练,但却并没有上过战场,与腾建麾下这一群久经战阵而且被银子喂饱了虎狼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双方甫一交手,乐文所部便如同雪崩一般垮了。便是乐文,也于乱军之中斩杀,如果不是腾建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追杀剩下的逃兵,这千余人马,只怕一个也逃不脱。
  击溃了德安这唯一的一支兵马之后,腾建马不停蹄,在德安县城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讯息之时,已经飞马抵达了县城,彻底占领了这座城市。
  腾建并不许自己麾下的这二千士兵参与任何的劫掠行动。
  这也是刘信达的意思。
  一支军纪严明的部队,一旦沾染上了这个恶心,对于部队来说,极有可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所以,抢掠,洗劫,一向都是刘谙的二线部队的活计,而腾建,刘布武率领的主力精锐,只管拿钱。
  而这些钱,在这些士兵看来,是他们的长官给他们的军饷,给他们的赏赐,是他们拿命换来的钱,每一文都是干干净净的。
  等到刘谙所部进入德安县城之后,腾建立即率领他的二千精锐士卒向着下一个目标前进。
  腾建和他的士兵们自然不会看到在他们离开之后,整个德安旋即变成了人间地狱,这个还算富庶的城市转眼之前便一贫如洗。
  唯一有所改变的,便是死的人少了许多。
  这得益于腾建临走时对刘谙所说的一句话。
  “钱可以抢光,粮可以抢光,任何值钱的东西可以抢光,但要少死人,要不然,北面的人不会高兴的。要是他们不高兴了,我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腾建说这话,也许是他的猜度,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刘谙的行动太过火了,所以一时心软,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这一句话,却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在抢掠德安的过程当中,只要是不反抗的,终究是留下了一条性命。
  德安、武宁、修水、铜鼓、宜丰。
  腾建进军神速,几乎是一天便拿下一个城市,在拿下宜丰之后,腾建所部这才停顿下来进行修整,而刘布武此时却顶替了腾建的前锋的位置继续向前进攻。
  刘信达在离开九江之后,军队进攻之神速,便是连北唐方面的探子都感到惊讶。
  毫不停留,打下一地,抢掠一地,然后立即便离开。
  而拿下这些地方,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分驻各地的江西观察使军队,连集结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这一支装备精良,进军速度飞快的军队,各个击破,死伤惨重。
  消息传到洪州,传到钱文中的观察使府的时候,钱文中勃然大怒。
  刘信达简直视他如无物,在鄂岳败退之后,其人便与北唐有勾结的嫌疑,一朝占了九江之后,如果不是广州朝廷方向力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与刘信达发生冲突,他早就要集结大军前去征讨,拿回九江了。
  现在好了,广州朝廷指望刘信达所部占据九江之后成为抵御北唐军队的第一线的希望完全破产了。此人完全就是一只喂不饱的狼崽子,占了九江还不满足,现在难不成居然还想占了洪州,直捣自己的老巢,对自己取而代之吗?
  然而怒归怒,但钱文中对于刘信达所部的战斗力还是心有畏惧的。江西观察使绝大部分有着相当战斗素养的军队,已经跟着向真在鄂岳一战之中被北唐军队消灭了,现在剩下的一部分,已经成了钱文中的命根子,是他的安身立命所在,而其它征召起来的军队,训练的时间也不短了,但距离百战精锐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说是要去讨伐刘信达,但野战,钱文中真是没有信心。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情报传回来,更让钱文中疑惧不已。
  因为刘信达打下这些地方,大肆抢劫之后便溜之大吉,而跟在他屁股后面接管了这些地方的,却是北唐军队。
  “刘信达绝对已经投降了北唐了!”钱文中看着自己麾下的文武众人,实在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不是说北唐现在不会动手的吗?怎么就打过来了呢?单是一个刘信达,他觉得还能守住,但加上北唐,就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了。“傅选,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作为钱文中的头号心腹手下,谋师,傅选沉吟片刻才道:“大帅,刘信达投降北唐的可能性并不高,我们都很清楚,北唐军队军纪最为森严,但刘信达这一次却是走一地,抢一地,所过之处,几乎是一片白地,此人更像是在逃遁,被北唐军队逼着逃跑。而北唐人却是跟在他的后面捡现成的,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更像是达成了某一种默契。”
  “不管他是不是真投降了,但后果,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傅选道:“如果刘信达真投降了北唐,下一步,他只怕就要来打洪州了,如果没有投降的话,他就绝不会来碰洪州这样的大城。因为这样的大城足以让刘信达头破血流,损失惨重。”
  “你的意思是说,洪州肯定会安然无恙么?”钱文中问道。
  “不错!”傅选道。
  “但即便如此,我们就坐视他荼毒我们治下的区域吗?如此下去,我们还能剩下什么?”钱文中心下大定之余,却又愁容满面。
  “当然不能!”傅选道:“大帅,我们还是要去围剿的。留下一部精锐守卫洪州城,剩下的大军,分成数路,稳打稳扎,绝不冒进,步步为营,逐步缩小他们的活动区域,如果刘信达真是被唐军逼着跑的话,那么,他就绝不会与我们进行正面的碰撞,因为他损耗不起。”
  钱文中微微点头。
  “另外,我们要向广州朝廷求援,要求他们派出精锐部队前来支援。第三,给湖南发公文,要求丁太乙与我们一起配合,共同围剿消灭刘信达。”傅选接着道。
  “丁太乙哪里肯为我们火中取粟?”钱文中叹道:“当初向大将军要求他一起出兵鄂岳,他不也拒绝了吗?”
  “如果刘信达成了一支流窜的军队,那有可能受到威胁的,可不仅仅是我们江西,他们湖南难道就能独善其身?”傅选冷笑道:“一旦我们稳住了脚跟,那刘信达一旦不能再轻易得手了,说不得就会窜到湖南去找他的麻烦,这个时候,如果大家不齐心协力地将刘信达围剿了,只怕以后,就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这一点,大帅跟对方讲清楚了,如果他还不为所动,我们也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将自己的篱笆扎牢了。一旦刘信达被逼着离开了江西,就绝能允许他有机会回来。”
  “好,就这么办!”钱文中连连点头。“洪州现在有军三万余人,留下一万人守卫州城,其余的二万大军再配上数万青壮,分成三路,前去围剿刘信达。”
  “不可浪战,不可轻战,只需要逼迫对方离开江西便可!”傅选叮嘱道:“三路大军,一定要相互呼应,万万不可冒进与另外两路失去了彼此支援。”
  不说钱文中这里全面动员,数路大军在经过了十余天的集结准备之后,终于开始缓慢地开进,只说在宜兴修整了十余天的刘信达主力大军,终于再一次的出动,不过这一次,他们却是碰了一个大城。
  五千精锐齐出,包围了宜春,军队在使用了手雷炸开了宜春城门之后,涌进了他们自出兵以来占领的第一座江西府城。
  在这里,他们的收获,远远的超过了他们在先前那些地方所得的总和。毕竟随着他们的出动,左近的大户们,都纷纷逃进了这座坚城之内以避风险,却不想这座看起来无比坚固的大城,驻扎着三千守军的城市,在对方面前,依然是不堪一击。
  宜春被一扫而空,无数大户富户被杀,被洗劫一空。
  拿下宜春之后,刘信达所部再接再励,再一次向萍乡发动进攻,这一次,他们遇到了稍微像样一些的抵抗,刘信达所部被阻碍了整整三天才拿下,而后果,就是在城破之后,整个萍乡遭到了更中残酷的报复。
  拿下萍乡之后,刘信达所部再一次停顿了下来。
  下一步,他们准备要踏进湖南了。而在进入湖南之前,他们需要再一次地补充军械。在破宜春,破萍乡的两战之中,从北唐人哪里购买的手雷,猛火油弹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特别是萍乡一战,因为在宜春他们的行动太过于残酷而使得逃往萍乡的那些豪绅富户们再也不报任保的幻想,所有人都拿出了所有的家底对刘信达所部进行了拼死的抵抗,最后让刘信达几乎将所有的手雷与猛火油弹消耗殆尽才拿下萍乡。
  刘信达现在不缺钱,他现在富得很。相对于钱,他现在更珍惜他这数千精锐部队。
  北唐人很无耻,他们的军械涨价了,一枚手雷就涨了五两银子。
  不过这对于刘信达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在见识到了这些武器的威力之后,刘信达压根儿就不在乎钱了。只要能买到就行,而钱,没有了,可以再去抢。
  宜春,萍乡被破,让江西观察使钱文中几乎气得吐血,这一次他也更加确认了刘信达不会碰洪州,他亲临一线,指挥围剿刘信达所部。
  而此时,湖南的丁太乙也接到了钱文中的书信。
  道理谁都明白,现在刘信达就盘踞在萍乡,距离他的地盘,只不过一步之遥了,但虽然明白这个道理,想要大规模的调集军队,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因为此时此刻,在岳阳的北唐大将军石壮的动作频频,前线部队连续调动,大将军石壮,行省总督钱彪多次出现在双方军队对峙的第一线。
  面对着石壮的强大压力,丁太乙哪里有心思理会刘信达这个区区的流寇呢?只能下令靠近萍乡的株州等地严加防范,力拒刘信达所部入侵湖南地方而已。对于钱文中要求的双方合力围剿刘信达的计划,却是有心无力。
  对于北唐而言,这本来就是一个跨越两个行省,两卫大军的大计划。为了配合刘信达,石壮所部,李泌所部都有所动作。
  而这,也正是北唐内卫肆无忌惮地给卖给刘信达的军械加价的理由所在,我们的大军为了你而进行调动不要钱的吗?现在卖给你的这些还是便宜的呢?言下之意,如果刘信达能再供奉一些钱财,那才是最合适的。
  广州朝廷答应了钱文中的求援要求,由向峻率领的一支一万人的军队,迅速地开进了江西,而仍然在莲花山大营中的向真,在看到这些邸报之后,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又开始了俯案疾书,然后,这些信件,又悄无声息地飞向了四面八方。
  局势看起来越来越严峻了。他先前的判断有些错误,北唐确实没有大规模出兵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不会出手,刘信达,这个他们事先埋下的祸患,此时终于开始显现出他巨大的威力来了。
  在向真的地图之上,画着刘信达出兵以来的行动轨迹,向真几乎可以判断出刘信达下一步的目标,绝对就是湖南的株州。而以株州现在的力量,是根本无法抵御刘信达的进攻的。江西糜乱,接下来就轮到湖南糜乱了。
  北唐几乎没有动用一兵一卒,便让整个南方联盟要乱成一片了。
  而他,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样下去是万万不行的,必须要所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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