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到底让不让睡
君洌寒一面哄着无忧,一面看向床榻前的飞澜,他唇角邪气的上扬,温笑道,“澜儿不睡吗?”
飞澜仍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意思是,今晚他们三个人一起睡?正在飞澜犹豫的时候,无忧突然睁开了双眸,眸中璀璨盈动,闪烁着无辜的光。
“娘,无忧要娘亲抱着谁。”他弱弱的嘀咕着,一双小手臂伸向飞澜。
飞澜自然不能无视无忧的要求,对于这个孩子,她总觉得亏欠他太多。飞澜和衣上床,躺在了无忧身边,小东西歪着脑袋,嘟着小嘴巴,指了指她身上的纱衣,“娘,衣服隔得无忧不舒服。”
飞澜无奈,动作缓慢的将外裙拖了下来,她总觉得君洌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怀好意,这样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她面颊都涨红了一片。
“娘,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呢。”无忧的小手抚摸上飞澜面颊,眨着一双天真的大眼。
“我没事,快睡吧。”飞澜躺在他身侧,将他小小的身体拥在怀中。
无忧的头枕在父亲手臂,又被母亲抱在怀中,他闭上双眼,睡着的时候,唇角都含着笑。
君洌寒将被子拉高,盖住无忧肩头,虽然天气转暖,但正是换季的时候,很容易感染风寒。
多了无忧在两人之间,飞澜虽然觉得别扭许多,但至少今夜是安全的,君洌寒不会碰她。
她躺在床上,睫毛轻颤着,落在无忧小脸上的眸光涣散,也不知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君洌寒单手撑头,温笑开口,“澜儿在想什么?”
飞澜迟疑的摇头,目光缓缓的凝聚,淡淡落在他身上。
君洌寒的手轻轻的覆盖在飞澜的面颊,他唇边的笑,比水还有温软,柔的能融化所有冰雪。“澜儿,你觉得幸福吗?”
幸福两个字实在太诱.人,飞澜的心口微疼,却又莫名的柔软了。她低头看向睡在怀中的无忧,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睡的如此酣甜。男孩子的成长中,父亲的确是一个不能缺席的角色。
君洌寒突然牵住她的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胸膛中平稳有力的心跳。“澜儿,朕很幸福,从未有过的幸福,澜儿,谢谢你。”
飞澜抿唇不语,生硬的挣脱他手臂。她并不是没有留意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忧伤,她并非不心疼,她只是无法解开心结。
君洌寒的手臂转而搭在无忧身上,将他们母子一同拥在怀中,唇角一直含着笑。他轻阖着眼帘,声音柔柔道,“朕记得,很小的时候,也这样睡在父皇与母亲中间,那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向那样的幸福,朕以为再也不会回来。”
“皇上想要的幸福,一直是唾手可得。后宫那么多的女人,皇上想要孩子,想要抱着孩子入睡,随时都可以。”飞澜不冷不热的嘀咕道。
君洌寒苦笑,她真是懂得如何伤他的心。“澜儿,这些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懂朕的心。朕不惜给后宫嫔妃赐药,就是不想要朕不爱的女人给朕生孩子。”
“皇上曾经并不知道无忧的存在。”飞澜轻抬眼眸,迎视上他的目光。
君洌寒的目光柔柔的落在无忧沉睡的小脸上,唇角浅浅的扬着,对于君洌寒来说,无忧的确是在他意料之外的存在,他没想到那一夜的缠绵,会在飞澜身体中孕育一个小生命。若不是她第二天便离开,这一去就是五年,无忧或许根本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那时的君洌寒,根本无法承载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无忧是一个意外,也是我生命中的惊喜。是他让我明白,原来,当年父皇躺在我身边,对着我笑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君洌寒的指尖轻轻的荡在无忧的鼻尖。
睡梦中的孩子有所感觉,他皱起小鼻子,在父亲胸口的衣衫上蹭了又蹭,粉嫩的唇片轻颤着,小小声的嘀咕,“爹,娘亲……”
飞澜面容温柔,拥紧他柔软的小身子,宠溺的低头吻了又吻,而后才看向君洌寒,哼笑道,“什么感觉?”
“是幸福的感觉。他就像奇迹一样,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是我生命的延续……”
未等他将话说完,飞澜只觉得怀中的无忧挣动了几下,睫毛轻颤着,然后挣开了双眼,他用柔软的小手背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睡眼迷蒙的样子,更为可爱。“爹,娘,你们大晚上不睡觉,嘀咕什么呢?”
“吵醒你了吗?”君洌寒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脸。
无忧眨了几下大眼,一双小手臂软软的缠在君洌寒脖颈上,调皮的笑,“爹,是不是没有抱到娘亲,你睡不着啊?”
“小东西,少胡说八道,乖乖睡觉。”君洌寒给他遮了下被角,揽在怀中。
无忧却扒开被子爬起来,翻身躺在了飞澜的另一侧,他这一换位置,飞澜就被夹在了父子二人之间。腰肢还被无忧缠住了。“你又要干什么?少胡闹。”飞澜拍了下缠在腰间的小手臂。
“这样爹也能抱着你了,无忧不能太自私啊,娘亲是我和爹爹共有的。”无忧将小脸贴在飞澜后背,闭上了漂亮的大眼,唇边还扬着笑呢,“娘,这样真好,以后我们都这样睡吧。”
他弱弱的嘀咕着,可君洌寒脸色顿时就变了,就知道不该将这小鬼留下来,要是永远都这么睡,那他一辈子的性福可就没了。
而飞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孩子越来越胡闹了,她和君洌寒未来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她还在徘徊不定,被无忧这样一闹,她只能被迫的顺从。
“睡吧,别再吵到无忧。”君洌寒的手臂揽在她肩头,一同倒在了床榻上。飞澜被迫的枕在他手臂,缓缓合起眼帘。
她尚未睡熟,只感觉到一只手在缓缓的上移,握住她胸口一侧的柔软,炙热的呼吸就吞吐在她颈项间,她感觉到他的唇在她颈间的肌肤缓慢的游移着。飞澜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无忧还在,他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
她紧咬着唇,才能抑制住一溢出的呻.吟声,“洌寒,别这样。”她按住他肆意在胸口游走的手。
他不仅没有抽回手,唇反而深深的印在了她耳侧,沙哑的低喃,“澜儿,朕只是想吻你而已,若你再乱动,可就不止吻你这么简单了。”
无忧还在她怀中,飞澜自然是不敢乱动的,任由着他的手掌肆意的滑入她领口。
而当他的手掌从一侧丰盈移向另一侧的时候,突然触摸到一个圆乎乎,毛茸茸的小脑袋,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指尖已经被无忧软软的小唇片含住了。他的小嘴巴一开一合,软软的小舌头舔着君洌寒的指头,顺带着还沾了些口水流在父亲的手指上。
君洌寒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却没有抽出指头,“这小东西,怎么还有这嗜好。”
飞澜低低一笑,轻抬起眼帘看向他,晶亮的眸子都擎着笑,“难道皇上小时候没喝过奶吗?”
君洌寒脸色顿时就沉下来了,感情这小家伙是将他手指当飞澜胸口了。“朕有奶娘。”他愤愤的嘀咕了句,“何况无忧都多大了!还整天缠着娘亲,哪儿有个储君的样子。”
飞澜瞪他一眼,“无忧从小就没离开过我身边,自然是和我亲厚一点。”
“我还是他老子呢。”君洌寒将手指从无忧手中抽出来,翻身背转过去,只将背留给了飞澜。
床榻剧烈的颤动着,再次吵醒了睡梦中的无忧,他眼缝微眯着,半梦半醒间,不满的嘤咛着,“娘,娘……”
“无忧乖,乖乖睡觉。”飞澜的手掌轻轻的拍在无忧身上,哄着他入睡。
无忧窝在母亲柔软的胸口,渐渐的安稳了下来,很快传来平稳轻浅的呼吸声。而此时,君洌寒又剧烈的翻身,手臂撑着头,带着些不悦的看着她。
“君洌寒,你能不能安静会儿。”飞澜不满的低吼了声。
君洌寒瞪了她怀中的小东西一眼,闷闷的回道,“明天朕就命徐福海物色个合适的奶娘给他,以后有娘奶陪着他睡,也不用和我们挤在一起。”
“皇上觉得很挤吗?那皇上可以走,后宫成百上千的宫殿,无论皇上去哪一宫,都会有人展开双臂迎接。”
君洌寒低笑,唇在飞澜面颊上深深印了一口,“澜儿这话好酸呢,你放心,朕哪儿都不去,就守在你和无忧身边。”
他说罢,伸手将无忧扯了过来,重新将小东西放在了两人之间,这么大的动作,自然将孩子再次弄醒了,这一次无忧可不干了,他嘟着嘴巴从床上坐起来,不满的喊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到底让不让我睡觉了!”
“嫌我们吵就回你房里睡,这宫中别的没有,就是屋子多,广阳殿要是放不下你,朕单独赐一座宫殿给你。你都这么大了,也不方便再和你娘亲住在一起。”君洌寒伸手揉了下他软软的发。
无忧一夜被打扰两次,脾气也大了起来。他抱起被子跳下床,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两人,“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一晚上都忍不了。算了,我回去住还不成。”无忧抱着被子,转身就要向外走,却被匆忙翻身下床的飞澜拦住。
“这么晚了去哪儿?”飞澜将他拥在怀里,伸手抚摸了下他额头,摸了一手的汗。睡了一头汗就要跑出去,不感染风寒才怪。
君洌寒也下了床,他身上只有一件明黄的中衣,十分单薄。他将无忧抱上床,重新为他掩好了被子,“以后每月十五留在广阳殿和我们一起睡,平常的时间就留在乾清宫,都是男子汉了,总不能一直粘着你娘亲。”
“嗯。”无忧点头,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毕竟是孩子,很快就入睡了。只不过,这一夜,君洌寒和飞澜是如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的。两人守在床榻边,相互对望着。
“睡不着吗?我们出去坐坐吧,别再吵了无忧休息。”君洌寒低声说道。
“嗯。”飞澜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无忧睡着,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坐在殿外的长廊中,飞澜的身体轻靠在廊柱上,君洌寒站在她身前,低眸静静看着她。
“冷吗?”他解下锦袍披在飞澜身上,连衣服带人一起拥在了怀中。
飞澜倒也没躲闪,任由他抱着。夜风微凉,他的胸膛却是暖的,虽然暖不了心,暖了身也是好的。
“明日朕带无忧出宫转转,要和我们一起吗?”君洌寒温声询问,薄唇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两下。
飞澜沉思了片刻,而后摇头,“不了,我不在,你和无忧会相处的更好些。”
君洌寒低笑,拥着她轻吻。“这次怎么学乖了?无忧就是太黏着你,你不在的时候,他可听话着呢。你一在旁边,那小子就耍赖。”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自然和我亲一些。”飞澜低声说了句。
君洌寒的手指随意的穿过她发丝,唇边含着温润的笑靥,“朕知道,澜儿,辛苦你了。你为朕生儿育女,将无忧抚养长大,将他教育的这样好。澜儿,朕会悉心呵护你,会一直疼爱无忧的。”
“希望皇上能好好抚育无忧,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很需要一个父亲,他也很崇拜你这个父亲。”
“是吗?”君洌寒邪气的扬着唇角,“可朕怎么觉得他更喜欢你呢?”
“无忧对飞澜是一种依赖,我们在边境的五年,他见了太多的征战与血腥,那个时候,他常常会做恶梦,并哭着从梦中惊醒,然后对我说:娘亲,你一定不要死,不要离开我。”飞澜的面容苍白、平静。可声音却在发颤着,“可能是因为这样,他才总喜欢黏着我吧。”
君洌寒心疼的将她扣在怀中,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抱了她一阵子,然后才轻轻放开她,“冷吗?我们回去吧。”
“我怕吵醒无忧。”飞澜低声呢喃了句。
“嗯,那我们到偏殿去睡。”君洌寒打横将飞澜抱起,向偏殿的方向走去,少了无忧那小东西,他们反而能亲密。
“我,我今天累了。”飞澜的声音还在发颤,她并不是不知道君洌寒在想什么。
他稍稍顿住脚步,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他深邃的眸光中含着玩味的笑,而她清澈的眸子带着怯怯。“放心,你要是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你。”
君洌寒倒是言出必行,他们在偏殿过了一夜,他只是单纯的抱着她,并没有不规矩。
一夜到天亮,清晨,还是无忧破门而入吵醒了他们。“爹,娘,你们怎么丢下无忧跑来偏殿睡了?”
无忧掀开被子爬上床,又躺在了两人之间,君洌寒早已醒过来,将孩子揽在怀中,任由着他胡闹。飞澜被他吵醒,睁开的眸子还有些迷茫。
“娘,爹答应今天带我去宫外,爹说郊外也有大片的草地,像塞外一样广阔,我们去骑马,好不好?”无忧将头枕在飞澜的手臂上,嬉笑着说道。
飞澜笑着捏了下无忧的小脸蛋,“娘亲不去了,你们去吧,别玩儿的太疯,娘等你们回来一起用晚膳。”
“好吧。”无忧笑着点头,扯着君洌寒下床。
“急什么,朕还要去上朝,你先用早膳,朕下朝后就陪你出宫。”君洌寒在侍从的服侍下梳洗更衣,然后离开。
飞澜陪着无忧用膳,许是太兴奋的缘故,他只吃了些粥,然后就坐在桌案前,双手托腮,定睛瞧着殿外,只等着君洌寒下朝。
“还没到下朝的时辰,急什么。”飞澜端了杯清茶递给无忧,让他润口。无忧百无聊赖的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嘟着小嘴巴,嘀咕着,“我已经很久没出宫过了,宫里虽然大,可是真的很闷。你没回来的时候,后宫的女人隔三岔五就来烦我,后来还是爹下旨,不许他们靠近我。”
飞澜嘲弄的笑,随意的把玩着指尖的茶盏,“她们是来巴结你的,你倒是一点也不给那些娘娘们面子。”
“烦还烦不过来。”无忧哼哼了句。而此时殿门处晃过一道明黄的身影。
“什么事又惹朕的皇儿心烦了?”君洌寒笑着走进来,身后跟随着徐福海。
“老奴参见娘娘,参见中州王。”徐福海躬身施礼。
飞澜淡笑,算作回应,反倒是无忧轻摆了下手,皇子殿下的架势十足,“徐总管不必多礼。”
“爹,我们可以出宫了吗?”无忧跑过去抱住君洌寒的腰身,扬着小脑袋看他。
“嗯,徐福海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朕换身衣服就陪你出去。”君洌寒笑着,将他抱了起来。
“爹爹最好。”无忧欢快的笑,在君洌寒脸上啃了一口。
飞澜将父子二人一直送到宫门外,又千叮万嘱了一阵,君洌寒笑她越来越啰唆了,不过出宫一日而已。飞澜失笑,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前脚刚刚送走了这对父子,她刚回到广阳殿,后脚,永寿宫的大太监就派人来请,说是太皇太后召见。飞澜自然是不想去的,庄氏召见她,绝对没有好事,可她不去,又没有推脱的理由。毕竟,这后宫还是庄氏的天下,只要她深处后宫之中,无论有无名分,都不能无视这位太皇太后。
她在大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永寿宫,算来有尽一载的时光没见到这位太皇太后了,她苍老了许多,也消瘦了许多,整个人都走了样子,虽然眸子还是犀利的,却看得出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谓岁月不饶人,大抵便是如此吧。
飞澜屈膝跪在庄氏面前,敛眸不语,不卑不亢的气质,即便是庄氏都有些欣赏,只可惜,她是前朝的后裔,又是皇帝的心尖,也不能怪她容不下她了。
“你就是皇上藏在宫内的女人?嗯,这摸样倒是像极了已逝的淑妃,难怪皇上对你格外疼宠。”庄氏率先开口,话音中还夹杂着咳声。她明显是在故意装糊涂。
庄氏装糊涂,飞澜所幸也装傻充愣,躬身一拜,回道,“承蒙皇上疼宠,民女受宠若惊。”
庄氏不语,目光看向一旁嬷嬷,示意她准备为飞澜验身,那老嬷嬷躬身领命,快步退了出去。只是,她尚未返回,永寿宫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臣妾参见太皇太后,您老人家万福金安,寿与天齐。”清嫔俯身跪拜,堆了一脸的笑靥。
“你来做什么?”庄氏冷下脸色,对于清嫔的倒戈,她十分憎恶。
清嫔起身,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羹汤,递了过去,“臣妾听闻太皇太后病了,特意吩咐御膳房熬了这碗药羹,这是臣妾娘家祖传的秘方,清肺止咳疗效显著。”
庄氏淡漠的扫了她一眼,“放下吧,你的心意哀家领了,没什么事儿便回吧,别在哀家面前晃来晃去的,碍眼。”‘
清嫔一笑,躬身退到飞澜身边,故作吃惊道,“这位,这位就是如今住在广阳殿内的妹妹吧,倒是本宫疏忽了,皇上命本宫掌管六宫,本宫却连妹妹何时入宫都不知晓。”清嫔说着,顺势牵住了飞澜的手,暗自像她使了眼色。
“妹妹若无事,便去本宫的宫中坐坐,我们姐妹也好熟稔,将来才能一同服侍好皇上。”
飞澜转瞬便明白了清嫔的用意,她是打算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姐姐一片好意,恭敬不如从命。”
清嫔精明,可庄氏也不傻,清嫔的小伎俩在她面前,可谓是班门弄斧了。庄氏一笑,开口道,“你来的正好,如今皇上将六宫的实权交在你手中,你可谓是这后宫之主了。”
“太皇太后折煞臣妾了。”清嫔俯身又是一拜。
庄氏拜了下手,“你也不必自谦,哀家觉得这事你在场反而更好。”她说罢,猛咳了一阵,而后指尖指了下飞澜,“这女子是皇上从顾非凡的庄园中带回来的,容貌与淑妃相似,皇上便看上了。哀家这个做祖母的也不好说什么,只要她身世清白,洁身自好,哀家也不反对她留在宫中侍奉皇上。”
庄氏的话让清嫔一惊,她很快便明白了这位太皇太后的意思,原来,她是想以不洁之名将飞澜赶出去。
“来人,还不替姑娘验身。”庄氏迫不及待的出声吩咐。
“太皇太后,此举不可。”清嫔一急,侧身挡在了飞澜面前。她心中清楚,这女子可是帝王心尖,若如此便被庄氏赶出了宫,皇上必要责怪她办事不利。如今,清嫔保飞澜,就等于是保自己。
“清嫔,你是想违逆哀家的旨意吗?”庄氏冷下脸色。
清嫔扑通跪倒在地,急切道,“太皇太后明鉴,这姑娘在广阳殿住了有一段日子,皇上血气方刚,又怎么会不宠幸。若太皇太后以此为由,对她实在是不公平。”
庄氏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咳声断断续续。“皇上命你掌管后宫,难道后宫的规矩你不清楚吗?皇上宠幸妃嫔是要记录在册的,这女子,既无名分,又无侍寝的记录,若是不洁之身,便是她自己不自尊自爱,这样的女子,如何能留在后宫服侍皇上?只会有辱皇室。”
“太皇太后……”清嫔泣声呼喊,这庄氏分明是强词夺理,一个柔弱女子,若皇上强要,她又如何逃得过呢。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庄氏怒斥一声。几个嬷嬷丝毫不敢怠慢,粗鲁上前,架住了飞澜双肩。
上一次的屈辱仍历历在目,飞澜浴火重生,自然不会再一次束手就擒。她施展内力,挣脱开肩上制衡的手臂,几个嬷嬷被突然起来的内力所伤,纷纷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你放肆!在哀家的寝殿内也敢动手。”庄氏气的不轻,咳声不停,雪白的绢帕上染了点点血迹。
飞澜高傲的立在原地,面容清冷,唇角扬着嘲讽的笑。“太皇太后想知道我是否是清白之身,倒也不必验身那么麻烦。”她说罢,缓缓的掀起衣袖,雪白的玉臂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而玉臂之上,嵌着一颗血红的朱砂痣。
“守宫砂!”庄氏一惊,手掌缓缓的握紧,这一次,她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吃惊的不仅是庄氏,还有清嫔,任谁也无法想象,帝王夜夜拥她入眠,却仍是清白之身,他究竟有多爱她,才会一直隐忍着自己,顺从着她的心意。
飞澜轻放下衣袖,唇角含着讽刺的笑。“太皇太后许是误会了,民女与皇上发乎情止乎礼,并无苟且之事,民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皇上,若太皇太后想将我赶出宫,民女豪无怨言。”
庄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飞澜的话几乎封住了她所有的退路。若她没有足够的理由就将慕容飞澜赶出宫,皇上自然不会依从,他们祖孙的关系本就不和睦,若因此闹僵,对她没有半分好处。她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是什么都不怕,君洌寒再不孝,也不会对她这个祖母下手,但难保她死后,君洌寒不会对她的族人下手。
“你的身份的确低微,即便是皇上疼你,最多也册封个贵人,就和皇上的生母一样,最终也只能落得郁郁而终的下场。为了登上皇位,皇上吃了多少的苦,这些苦难会在你们的孩子身上重新经历,你希望这样吗?你仰头看看,这宫外的天空是什么样子?那不是你向往的吗?”威逼不成,庄氏改为怀柔政策,那可真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飞澜冷哼了声,庄氏还真会装糊涂,明知她是慕容飞澜,明知她渴望自由,还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怂恿她离开,她真的渴望宫外自由的天空,可是,呵,庄氏在后宫太久了,这后宫中的权势利益磨灭了她的感情,否则,她又怎么会不懂,作为母亲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只要无忧在宫中,她哪里也不会去,她不会离开无忧半步,这一次,她一定要守护着无忧长大。
“太皇太后多虑了,民女身份卑微,自然不配生下皇嗣,请太皇太后放心,民女很有自知之明。”飞澜不急不缓道。
一旁,清嫔再次大惊失色,慕容飞澜的言下之意,就是不会为皇上生孩子了,皇嗣体大,若太皇太后当了真,以此为要挟,那可就麻烦了。“姑娘不可妄言,皇嗣体大,宫妃的职责就是为皇上开枝散叶。”
“皇上已经有中州王了,他不需要别的孩子。”飞澜美眸微眯着,眸中透着微微的寒光。
“可中州王是私生啊。”清嫔口快的回道,可是,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毕竟,无忧是慕容飞澜亲生。
果见,飞澜变了脸色,她看着她,眼神冰冷的如同利刃,恨不得将她万箭穿心。清嫔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生怕飞澜发难。然而,未等飞澜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冷怒的男声。
“清嫔可否将刚刚的话再说一次?”
清嫔回头,只见君洌寒一身藏蓝锦袍,冷冽的眸光正落在她身上,她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哭嚷道,“臣妾一时口误,还望皇上恕罪。”
“口误?”君洌寒冷然一笑,眉宇间透着邪气与冷气。“不,你倒是提醒了朕,无忧的确需要一个身份尊贵的母亲。”
清嫔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对君洌寒的话却是一知半解。而后,见他轻摆了下手,道,“退下吧,朕想单独陪伴皇祖母。”
“臣妾遵旨。”清嫔总算松了口气,随同着殿内是宫女太监一并退了下去。
君洌寒侧头看向身侧飞澜,目光变得温情柔和,“回广阳殿等朕。”他的语气同样是温润的,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好像天塌下来,都有他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飞澜漠然,向庄氏微微一拜,而后转身离去。
殿内只留下祖孙二人,空荡荡的大殿内,只有庄氏不停的咳声在殿内回响,听起来有几分慎人。
君洌寒来到庄氏身侧,端了杯茶递过去,“孙儿听闻风清扬开的药方,皇祖母一直不曾服用,难道怕孙儿加害皇祖母不成?”
庄氏哼笑,接过他递来的温茶,饮了一口润喉,“哀家时日无多,皇上此时害哀家不过是多此一举而已。你是聪明人,不过做没有意义的事。”
“皇祖母同样是聪明人,又何苦做没有意义的事。您应该知道,对于飞澜,孙儿是绝不会放手的。”君洌寒温雅一笑,一挑衣摆在庄氏身旁坐了下来。
庄氏同样在笑,同样的深不可测,这个孙儿的身上,隐约有祖皇的影子,霸道隐忍,他要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可庄氏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犯不可饶恕的错误。
“看来,你是一定要将慕容飞澜留下了。”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庄氏将手中的杯盏放在桌案之上。
“不仅如此,朕要册封她为后。”君洌寒不急不缓的开口。
“不行。”庄氏斩钉截铁道,情绪有些激动,竟将桌案上的茶盏推翻在地,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大殿内格外突兀。这的确有些出乎庄氏意料,她没想到君洌寒居然想将飞澜扶正。
“皇上真是糊涂了,难道你不知道慕容飞澜的真实身份吗?她是前朝后裔,她会毁了大圣朝的!”
“澜儿并无报仇之心,若她想,朕早就死在她手中了。”君洌寒淡漠的回道。
庄氏叹息,摇了摇头,“如果她要的更多呢?她要的或许不是你的命,而是圣朝的江山呢?你也要双手奉上吗?”
君洌寒一笑,几乎毫无犹豫的回道,“是。”
他话音刚落,庄氏扬手一巴掌挥了过来,好在君洌寒躲闪及时,庄氏只触碰到他一片衣角。君洌寒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眼神都是冷的。
“你这个不孝子孙,祖皇千辛万苦打下的江山,你就拿来讨好一个女人吗?你对得起祖先吗!”庄氏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面上,伴随着剧烈的咳,雪白的绢帕上,染了大片的鲜红。
君洌寒眉心紧拧着,但还是蹲下身子,伸出手掌为庄氏抚摸着后背。庄氏的气息稍稍平稳,便被她一把推开,“给哀家走开,你这个不孝子,你对得起黄泉之下,你的祖父与父皇吗?是先皇看错了你。”
君洌寒神情冷黯,他半跪在庄氏面前,“其实,孙儿一点也不想做这个皇帝,是父皇说,做了皇帝才可以保护最爱的人。可是,孙儿做了皇帝,才发现帝王有太多的顾及,为了这个江山,我伤她太多,我不想再继续下去。”
庄氏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君洌寒的头,祖孙二人从未有过的亲近,“洌寒,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继续走下去,身为帝王,你的责任就是守住圣朝江山。如今,顾氏一族已亡,我庄氏外戚也被你掌控,只要收复了豫南王,这个江山就太平了,洌寒,你走到今天不易,千万别犯糊涂。”
君洌寒若有似无的叹,在庄氏面前低下了告退的头颅,“皇祖母可知当日庄氏一族因何而崛起?”
他的话让庄氏一愣,“孙儿想说什么?”
“当年皇祖父为了巩固江山,迎娶重臣之女,后宫三千佳丽,他渐渐的冷落了发妻,所以,皇祖母倾心于权势,开始为母族谋划,如此,便有了庄氏的外戚干政。”
他的话,一字一句好似刺在庄氏心口,疼的难以喘息,“还说那些做什么呢,都是些陈年往事。”
“可是,皇祖母可否想过,祖父何其精明,他为何要纵容着您的所作所为?这个理由,皇祖母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庄氏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丝红润的色泽。她当年任性妄为,不过是想要看看他究竟有多爱她,而他真的证明了一切。“祖皇是了解哀家的,他知道哀家要的并不是江山。”
“澜儿要的也并不是江山。”君洌寒急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