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几处愁(上)
东州是西林最东的一个州,再往东就是茫茫的大海。东部的农民起义并不是从东州爆发的,但是起义军的大本营却是在东州。郑筠带着三万人直扑东州,正是打了叛军一个措手不及。此时的大都銮金宫内,西林大皇强撑病体欲听大臣的奏呈,他已经五天没有上朝了。
丞相李攸之奏道:“陛下,苏老将军已经将叛军拒到褐州之外。”
听到这个好消息,殿上的众人顿时露出了喜色。西林大皇也笑容满面地赞道:“苏老将军不愧是架海金梁。”
褐州是紧邻大都的第二个州。之前东部的农民叛军骤起,打了朝廷一个措手不及,连克几州后竟集结到了褐州境内,这可是西林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危机。西林大皇重新启用了已经回家含饴弄孙的苏老将军。苏老将军其人在军中的威望与北定王不遑多让,他一上任很快就削去了叛军节节胜利的势头,逼得叛军退出了褐州。
西林大皇又问道:“郑家三小子那边如何了?”
李攸之说道:“郑将军在南境将叛军阻到云州境内,如今挥师东进欲直插叛军老巢东州,据最新战报,郑将军已到许州境内。”
殿上的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真有郑老将军当年的风范啊。”
“有郑将军在东南,这祸患不日就会被平定啦。”
……
西林大皇点头说道:“郑小子不错。”然后他咳嗽了几声,又说道:“攸之,益阳县主来大都也有段时间了,不如待郑小子取了东州后就把他召回来吧。”
西林大皇的意思众人已经猜到了,毕竟当日郑筠与益阳县主的婚没结成,这事也不好一直拖着。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人嗅出了西林大皇这话中隐隐有一丝疑心的味道。
而此时的郑筠正坐在东州府衙的大堂上。片刻功夫崔恪就带了几十个人来到了大堂上。
为首的那个人头发有些散乱,见到郑筠以后就留着泪拜道:“多谢郑将军,谢某与州府上下几十位同僚被困在这院子里近月余,如今多谢将军相救。”
郑筠已经接住了谢奎欲施礼的双臂,笑道:“刺史说的哪里话,刺史与诸位皆是我西林忠良,被禁在府衙内,各位受苦了。”
谢奎满脸涕泪,“谢某愧对大皇,叛军在东州结党谋划,谢某事先却不知,真真是失察至极,若不是要保护大印,以防落入贼人之手,谢奎早就以死谢罪了。”
郑筠边思虑边道:“如此看来,叛军背后的势力甚是狡猾,为今唯有切断叛军的薪资来源才能速速平息叛乱。”
谢奎环视堂内同样狼狈的众人,说道:“这几日诸位都受苦了,各府上定是极为挂心,诸位今日速速回家报平安,好好休息,明日再来报道。”
堂上的众人又是谢郑筠又是拜谢奎。待到众人退下后,郑筠说道:“谢大人,如今郑某已到东州,听大人的意思,叛军在东州筹谋已久。”
谢奎请郑筠坐下,他自己也坐下,喝了一口水,叹道:“如果我说叛军是临时起意,我想郑将军也是不会相信的。”
郑筠道:“我从许州过来,许州境内的叛军现在如今已被我手下的人收编。”
谢奎惊讶道:“那些人竟肯投降?”
郑筠很平静的说道:“我也没料到,不过从许州一路过来,沿途的饥民甚是可怜,那些叛军本也是老实的庄户人,实在是生活所迫,若不然也不会揭竿而起。”
谢奎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去年许州禹州就遭了大旱,我东州虽也遭了年限,但还算能过得去,去年就有饥民陆陆续续逃到东州,我州各郡县都为赈济灾民拨了钱款与粮食,好不容易挨到了今年,却不想春天一场倒春寒,已经出苗的庄稼生生被冻死了,如今虽有补救但是收成必定受限。”
“东部各州受灾,陛下已经下拨了赈灾的物资,难道却不曾下达百姓手中?”
“我东州受灾并不严重,陛下减免了我州赋税以充赈灾之资,其他州大抵是下发了钱物的,将军从许州来,许州那般惨状,可想而知。”
“郑某记得去年许州时任刺史是三皇子,后许州受灾,陛下将三皇子调离了许州。”
“将军说的没错,据谢某了解,这一调动的直接后果就是赈灾物资出了亏空,又逢今春的倒春寒,无奈老天都不给活路。”
郑筠与谢奎一直从中午谈到了掌灯时分。若不是崔恪催着郑筠用饭,恐怕这二人还要聊上许久。谢奎这边,他家里人其实也早就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等着他回去。两个人散了后,谢奎直奔回家,郑筠则坐在堂上沉思了良久。
“将军,薛旭传信来了。”
郑筠听到崔恪这么说,顿了顿,问道:“他说什么?”
崔恪愣了愣,迟疑的将还未起封的信递给郑筠。
郑筠也不接,只道:“念给我听。”
得了郑筠的许可,崔恪利落的拆开信,念道:“刘协拜霍神医为师,近呼先生师妹,先生不睬,戎三邢惠等已辞别。”
崔恪念完信以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但是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那就是谣先生竟是个女的。他想到郑筠与梦谣一路上形影不离,这么一想他便有些心惊,甚至有些苦恼。大都现在还有益阳县主在等着将军,将军却在此与谣先生不清不白。他与益阳县主和谣先生都有接触,不由得就想把两个人做比较,县主雍容华贵背景又大,谣先生足智多谋与郡王心意相通,一个面子好一个有里子,将军要怎么选?
“在想什么?”
冷不防的郑筠的话将崔恪从纠结中拉了出来。崔恪望着站起身抬步往外走的郑筠,他脑袋灵光一现,心道选什么选,两个都娶回去不就得了。
在卫城的林夕这几日身体已与生病前无异。自打那天刘协带着薛旭派给他的五十人走了以后,刘协就再没来过。林夕天天在院里待着难免闷的慌,他就问薛旭:“不知道刘将军那里部署的怎么样了?”
薛旭不冷不热的答道:“属下不知。”
林夕早猜得到是这个答案,她就是忍不住想问问。
“郑将军最近没传信么?”
薛旭的脸上难看了几分,冷冷道:“没有。”
林夕觉察到了薛旭言语间的不快,他疑惑的回头看向薛旭,就见薛旭冷冷的立在那,睬都未睬她一眼。